第34節(jié)
他阿媽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他的腦袋,“你的腦子都用來種地上了嗎!是巫,巫就是副城主!你出去可不要喊錯了,要不然別人笑話的!” 蘇壤這才恍然。他都快把這一茬給忘了。他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嘀咕族長和巫真是吃飽了撐的,好好的非要改什么名字。 “還愣著干啥?”阿媽拽了他一把,風風火火的說道:“來不快去!” 到了巫那里,蘇壤才發(fā)現(xiàn),那里還有其他人,他粗粗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大都是老人,他這個年輕人站在這里,鳳毛麟角,扎眼的很。他難免有些坐臥不安。 接下來的一切對于蘇壤來說就太玄幻了。巫讓他們來,是讓他們指導部落里的人怎么種地。 然后巫還封他們做了農官。 當了農官,部落給提供伙食! 就沖著這一點,包括蘇壤在內的所有人眼睛都亮了。 接著巫給他們每個人都發(fā)了不同的種子,讓他們拿回去試種。蘇壤分到的種子叫做黃豆和小麥,這兩種種子對他而言都不陌生——他都在地里種過! 巫說,種子成活一半的,部落里有賞! 蘇壤倒是不在乎伙食和賞賜。他就知道一件事——他不用嫁人了! 他沒有不務正業(yè),他可是奉命種地! 于是蘇壤拿著種子,扛著巫發(fā)下來的叫做鋤頭的農具,雄赳赳氣昂昂的回家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蘇壤:我不當農官可是要回去嫁人的! 第40章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碧藍天,荒草地,一白袍男子倒騎著毛驢,嘴里叼著一根草梗,嘴里哼著不成調的小曲,看起來無比瀟灑快活。 毛驢噴了噴鼻子,繼續(xù)任勞任怨的前行。 到后來,白袍男子干脆就躺在了驢上,昏昏欲睡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突然出現(xiàn)一個黑點,與此同時,白袍男子睜開雙眼,雙眸清醒,沒有絲毫睡意。 黑點越來越清晰,原來是一濃眉大眼黑衣道人,還沒落地,他的聲音就先傳來了:“白澤!你倒是悠閑,你知道我找你多久嗎?!” 白澤從驢上坐了起來,懶洋洋的問道:“有什么嗎?別急,慢慢說?!?/br> 黑眉急的雙眼都快冒火了,喘著粗氣問道:“是你殺了九嬰?” 白澤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了:“九嬰被殺了?”他幾乎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有人嫁禍給了我?” 聽他這么說,黑眉長出一口氣,立刻就放松下來了:“這么說,不是你殺的了?” 白澤白了他一眼,涼涼的說:“我瘋了?” “不是你就好?!焙诿夹牢康卣f道:“雖然不知是何人嫁禍與你,但是只要你去跟陛下解釋清楚,陛下一定會信你的?!?/br> 白澤沉默了一下,幽幽反問道:“陛下,真的會信我嗎?” 黑眉詫異的看著他,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陛下一向深明大義,怎么會不信你?” 白澤深深看了他一眼,轉移了話題:“是誰告訴你我殺了九嬰?” 黑眉皺了皺眉頭,目光閃過擔憂:“不用誰告訴我。這件事整個妖族都傳遍了!據(jù)說是一個小妖親眼所見,說你在阻止九嬰引發(fā)洪水,虐殺食人的過程中,不小心殺了他?!?/br> 白澤嗤笑道:“幕后人還真是了解我啊,這種事聽起來真像是我做出來的?!?/br> “是啊?!焙诿紗枺骸澳阕罱袥]有得罪什么人?” 白澤挑了挑眉毛,又恢復了懶散的坐姿,雙手抱頭,松松垮垮地盤腿坐在了驢背上,嬉笑道:“我得罪的人可多了,我怎么會記得清?” 看到他這副不上心的模樣,黑眉就氣的不打一處來,然而不論他怎么勸白澤去見陛下,白澤都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直把黑眉氣的挑腳,揚言再也不要管他了。不過臨走時他還是忍不住多了一嘴:“九嬰的手下現(xiàn)在叫囂著要為他報仇,你……小心一點?!?/br> 氣走了好友,白澤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了下來,向來懶散的雙眸中閃過一絲讓人膽寒的銳意,如果讓黑眉看到了定要懷疑自己的眼睛。 兩個月前,欽原在一次宴會上公然向英招約戰(zhàn)。最后英招慘勝,而欽原由此懷恨在心,兩人自此決裂。 一個半月前,商羊和呲鐵摩擦加劇,私下爆發(fā)不少沖突。 一個月前,妖族內部突然多了很多對飛廉的夸贊溢美之辭。那種過分到有些rou麻的贊美著實讓白澤不寒而栗,卻讓飛廉……飄飄欲仙。 然后便是現(xiàn)在。 九嬰身死,兇手謠傳為他。 不過短短兩月,十大妖帥已經分崩離析。 白澤往日自繆聰明才智,卻沒料到就連他自己也成了棋盤上的一枚棋子。但他也不由得贊嘆這幕后之人手腕的高明。不動聲色下就施下如此連環(huán)計,每個計謀都是針對每個妖帥的性格量身打造,幕后之人對妖帥們的性格了解之深可見一斑。 ……這背后究竟是何人的手筆? 他在懸崖枯坐了一天一夜,頭頂是滿天星空,腳下是連綿不絕的森林。 他看著依舊光華璀璨的星空,頹然地彎下了腰。 算不出,看不透啊。 天機難測。 可是他知道,已經有哪里不一樣了。在某個地方,一定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了。他測不出,只能說有人隱瞞了天機。 一股沒頂?shù)臒o力和恐懼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已經入甕,卻連推手是誰都不知道。 不論這是何人的手筆,白澤都不得不承認,此人心機,謀算以及實力都在他之上。 他深吸一口氣,放棄研讀星象,勉強恢復以往的冷靜,開始從縮小嫌疑人范圍入手。 首先,妖帥內訌,對誰有好處? 人族! ……那么此人定是人族里的高人! 白澤頓覺豁然開朗。是他拘泥于卜算,鉆牛角尖了。 他只要調查人族各部落就夠了。以那人的聰明才智,總會在部落里露頭。他不信他找不出那個人! 想明白這一點,白澤頓覺神清氣爽,萎靡的心情一掃而空。 起初是他棋差一著,被人算計。但是,接下來就不一樣了。 白澤咧開嘴,露出一個躍躍欲試的興奮笑意,腦海里是瘋狂叫囂的勝負欲。 ……以天下為棋盤,你可敢一戰(zhàn)? ※ 烏云翻滾,大雨侵盆,雷霆咆哮。 維克多濕漉漉地從外面回來時,就見樂景坐在屋檐下,看著細密的雨簾怔怔出神,表情寡淡,雙眸中翻滾著他看不懂的情緒。 樂景從地球上帶來的造紙術,也在城里傳開了。這里的人還是第一次見識到紙這種東西。紙的存在大大促進了知識在部落內的普及。在樂景的提議下,部落里還設立的學校。6——12歲的小孩子在里面學習算術,文字,常識,農學,狩獵技巧等等。教材有樂景編寫的,也有部落里其他人編寫的。老師由部落里的有才之人輪流擔任,就連城主狐,偶爾都要去講課。 也多虧了樂景提供給種地之人的農業(yè)書籍,里面匯聚了中國幾千年的農業(yè)經驗,給有蘇部落培養(yǎng)了一大批老農。所以最近部落里的種的莊稼長勢見好。雖然天上太陽毒辣,但是在降雨術等法術的幫助下,地里倒是一直風調雨順,再過幾天,好多農作物就可以收了。 現(xiàn)在部落里按照人口,劃分成了五百個村子。而公民大會的五百名代表,則是村子里的村官,任期五年,統(tǒng)管村子里的一切事情。那些代表摩拳擦掌,興致勃勃地說要搞什么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 一星期前,有蘇城的第一部法律也誕生了。因為就刻在部落中心的石墻上,所以也被稱為石頭法。 有蘇城走南闖北的商人們,也帶回來了許多其他部落和妖族那邊的情報。 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按理說樂景不應該有什么煩心事才對。 維克多甩了甩毛發(fā),慢悠悠地向他走去,在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梅花水印。 “你有心事?”維克多趴在他身旁,懶洋洋地問道。 青年輕輕回答:“算……是吧?” “凱恩斯呢?”黑貓問:“怎么不見他?” “我派他出去,殺了九嬰,嫁禍與白澤?!睒肪罢f:“他應該快回來了?!?/br> “這樣啊?!焙谪埌严掳头旁陔p爪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那我就當一回樹洞好了?!?/br> 發(fā)現(xiàn)樂景驚奇的目光,維克多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你就當我心血來潮吧?!?/br> 樂景的目光柔和下來,他輕輕抹去黑貓頭頂?shù)挠晁?,聲音少見的有些迷茫:“我想讓凱恩斯明白這個世界并不是只有殺戮和暴力??墒俏覅s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參與殺戮和暴力?!?/br> 拉羅什福科說過:“偽善是惡對善的致敬。”那么他的所作所為,怕是連偽善都做不到,只是純粹冰冷的算計。 維克多容忍的任由樂景在他腦袋上動作著,滿不在乎回答:“這又怎么了?這是他樂意為你做的,又不是你逼他的?!?/br> 青年在他毛發(fā)里打轉的手指一頓,“而這正是問題所在?!彼瓜马?,聲音有些發(fā)冷,“那孩子,是全心全意相信我,全心全意崇拜我的。而我卻利用了他的相信和崇拜,為了達成我的目的?!?/br> 維克多驚訝的抬起眼,正好對上青年充滿自我厭棄和煩躁的雙眸。 他短暫的愣了一下,然后嗤的一聲笑了:“你心變軟了。” 樂景沉默了。的確,他之前可從來沒有這樣過。為了他達成自己的目的,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他也從來沒有感到過愧疚或者煩躁。 “大概是因為,那孩子的信任太過純粹吧?!睒肪班驼Z道。所以他才不忍心利用那份信任。 “什么‘那孩子’,人家可比你年紀大多了好么?!本S克多終于忍不住吐槽道:“精靈400歲成年,半精靈差不多是200年。也就說凱恩斯至少200歲了?!?/br> 樂景搔了搔他的頭頂,笑道:“可是就心智和認知方面而言,他還是個孩子。” 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他當初答應了凱恩斯,要幫助他尋找他的‘美’,幫助他塑造自我。 可是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因為一己私欲,而讓他重新陷入血腥和暴力。 那孩子很相信他,而他也是第一次被人這樣信任。那孩子‘愛’著他,就像學生‘愛’著老師,兒子‘愛’著父親,弟弟‘愛’著哥哥一樣。 從小到大,沒有人愛他,他也沒有愛過什么人。 父親懷疑他,警惕他。 母親憎恨他,因為他是父親的兒子。 爺爺奶奶也討厭他。因為他的母親是個精神病,是他們偉大兒子的污點。 老師永遠只愛成績出色,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同學也不愛跟陰沉孤僻,獨來獨往的他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