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宏：“難道你反悔了？”

    聞言，沈小月笑了一下：“進去就等于淌進我沈家渾水，想脫身也跑不了?！?/br>
    楊元一：“依約完成雇主的委托是職業(yè)cao守?！?/br>
    “門沒鎖，你們自己開門。”沈小月沒有要自己開門的打算。王小宏覺得古怪，然而楊元一已經(jīng)打開門走了進去。無法，王小宏也跟進去。

    沈小月在兩人身后說道：“那晚，母親抱著我行色匆匆，好像是在逃命。她最終躲進不拘樓最頂層，將我藏在柜子里。我從柜子里看見它從墻壁里爬出來，將我的母親硬生生拖進那狹窄逼仄的縫隙里。我的耳朵只聽到慘叫聲，我的鼻間只聞到血腥味。當時它在找我，我不敢發(fā)出聲音，柜子里沒有墻也沒有縫隙，我活了下來?！?/br>
    話音剛落，吱呀聲響起，門被關(guān)上、落鎖。沈小月在門外說道：“你們說的對，家丑不可外揚。我爸糊涂了，我不能糊涂。沈家事，只能沈家人知道。對于你們，我很抱歉。”

    “臥槽！”王小宏沖過去踢門踹門，但門紋絲不動。他完全沒料到看似神經(jīng)兮兮病弱蒼白的沈小月居然算計他們！“我們還不知道你們沈家什么家事丑事！你要是不樂意，取消委托就好，用不著這樣算計！快開門，沈小月。”

    沈小月淡然說道：“別踹門了，打不開的。我勸你們小聲點，別被她聽到?！?/br>
    王小宏咽口水：“她？”

    “裂縫女啊。”沈小月笑：“她嗜血、喜愛人的恐懼，只要我給她充足的食物，她就會放過我跟我爸?！?/br>
    王小宏怒不可遏：“我日xx！”

    沈小月施施然離開，毫不動容。楊元一拍拍王小宏的肩膀，讓他冷靜?！皠e真的把那只異聞引出來，這里的墻面有很多縫隙和孔洞?！?/br>
    王小宏立刻噤聲，并縮著身體跟在楊元一身后：“元哥，裂縫女不會真的出現(xiàn)吧？”

    楊元一按著跳動頻率快速穩(wěn)定的眼皮：“我猜，百分百會?！?/br>
    王小宏滿臉驚恐，長明燈火光映照在他臉上，將他眼里的恐懼、害怕都照得分毫畢現(xiàn)。包括他此刻眼中倒映出來的畫面，灰白色的墻壁上有條1米長的縫隙，縫隙在逐漸擴大，青灰色帶尸斑的手指扒開縫隙。

    楊元一眼疾手快按住王小宏張開的嘴巴，拉著他躲到書架后面。王小宏很快就冷靜下來，雖然他是真的嚇壞了，但情緒處理得很快。楊元一松開手，撥開書架上的書本注視墻面，黑色的長發(fā)垂到地面上，皮膚全都是青白色的，沾了干涸的水泥。

    嘴巴的確被黑色的細線縫起來，從遠處看如同黑色的縫隙，惡心又丑陋。圓球一樣大的眼珠呈血紅色，不斷扭曲的轉(zhuǎn)動，在剎那間讓他聯(lián)想到青蛙的眼睛。

    她爬了出來，從縫隙中爬出來，摔在地上似乎在嗅聞氣味。王小宏戳了戳楊元一，無聲的說道：“它們能夠聞到生人的氣味?！闭业蕉悴仄饋淼乃麄冎皇菚r間問題。

    楊元一眼皮在此刻反而不跳了，或許是已經(jīng)看到危險就在面前的緣故。他對王小宏說道：“我記得你說過自己逃跑速度很快?！?/br>
    王小宏點頭點到一半突然停下：“你想干嘛？”他在瞬間產(chǎn)生不好的預(yù)感。

    楊元一：“引開它?！?/br>
    王小宏：“它會搞死我。”

    楊元一：“不會。你跑得快，死不了?！?/br>
    王小宏：“我不。”

    楊元一于是把王小宏推出去，還朝裂縫女身上扔了本書。裂縫女轉(zhuǎn)動的眼珠定住，盯著王小宏，突然咧開嘴巴，黑色絲線扯住唇上的皮rou拉開許多個小孔洞。王小宏看得毛骨悚然，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就跑：“臥槽楊元一你狠！”

    裂縫女在后面狂追王小宏。楊元一迅速跑到長明燈附近，果然在那里看到沈家家譜。但是沈家家譜共有幾十冊，他只能快速的尋找到需要的家譜。好在家譜擺放順序按照時間來算，只要找到四十年前的家譜……四十年前——找到了。

    楊元一翻開家譜，找到沈先生的名字。于是將前后兩頁拍下照片，把家譜放回去。那邊王小宏被裂縫女抓住狠狠的扔到墻壁上，前者順勢踩住墻壁彈跳落在地上。

    楊元一見狀，雙眸微微瞇起。下一刻就見王小宏尖叫著朝他這邊跑來，楊元一低咒一聲，轉(zhuǎn)身就跑。兩人跑到前面，裂縫女跟只壁虎似的沿著墻面爬到他們前面攔路。兩人中途拐彎，溜進書架里，將書架推倒擋住裂縫女的動作。

    楊元一大喊：“看到柜子嗎？”

    王小宏：“后面?！?/br>
    楊元一：“跑回去，躲進柜子里?！?/br>
    王小宏：“有用嗎？”

    “這東西能夠聞到人的氣味，但是二十年前沈小月躲在柜子里活下來。應(yīng)該有用?！痹捯魟偮洌⒖陶{(diào)轉(zhuǎn)方向，反而朝裂縫女跑過去。邊跑邊從后腰處抽出甩棍，甩出將近一米長度的鋼棍。

    迎頭下狠手直接將裂縫女的脖子擊打得凹陷進去，王小宏如炮彈一般踹向裂縫女的肚子，兩人沒有絲毫停留齊刷刷沖到柜子躲了進去。

    裂縫女發(fā)出怒吼，砸到柜子上，但進不來。于是她在柜子外面不斷徘徊，不時朝柜子發(fā)出怒吼。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詢問：“誰在里面？”

    作者有話要說：

    楊元一：左眼皮跳跳，好事要來到。右眼皮跳跳，沒事就先跑。

    第12章 裂縫女05

    王小宏按住柜子門板：“有人來了?！?/br>
    楊元一把臉湊到柜子門板縫隙上朝外面看，裂縫女突然撲到柜子縫隙，近距離的接觸它并不是很令人愉快的經(jīng)歷。于是他后退，遠離裂縫女。

    裂縫女發(fā)現(xiàn)自己沒辦法擠進柜子的縫隙，于是試圖用指甲插進縫隙里不斷摳索。王小宏在兜里摸索半晌，掏出把彈簧刀隔著縫隙插進裂縫女的手背。裂縫女吃痛，發(fā)出低吼。

    門外的人聽到聲音便不斷拍門：“里面是誰？快出來！”

    楊元一：“應(yīng)該是不拘樓的看守?！?/br>
    王小宏：“不能讓他進來，裂縫女會殺了他。”

    楊元一：“別出聲。”

    兩人靜悄悄的，而裂縫女在察覺到?jīng)]辦法將兩人拖出柜子后頗為不甘的徘徊片刻，直到它的注意力被門外的聲音吸引。它放慢呼吸，慢慢轉(zhuǎn)頭盯著門，四肢趴伏在地上迅速爬到門口，攀在樓頂上，血紅色的眼睛貪婪的盯著門。

    鑰匙插進鎖孔里轉(zhuǎn)動，‘咔擦’細微聲響響起。裂縫女縫著黑線是嘴巴張開，垂涎的口水滴下來，正中進來的看守老伯的臉。

    老伯摸了摸臉頰濕黏的地方，放到鼻子聞了聞，頓時作嘔。他干嘔幾下便好奇抬頭，只見頭頂茂密濃黑的頭發(fā)底下是血紅色的眼珠子、丑陋恐怖的嘴巴，正沖他獰笑。

    這分明是惡鬼的模樣！

    “鬼、鬼啊——”看守不拘樓的老伯連爬帶滾，前腳剛跨出門檻，后腳腳踝就被裂縫女抓住。

    眼看就要被拖進縫隙里，半邊腳趾頭陷進墻壁，楊元一踢開柜子大門舉起手里的甩棍擊中裂縫女的手。王小宏則趁機將彈簧刀沿著縫隙插進去，濃黑的鮮血從縫隙里滲出來，沿著墻面緩緩留到墻根。

    墻壁里傳來裂縫女的怒吼，最終它不甘又無奈的放過看守，躲進無數(shù)縫隙里監(jiān)視兩人，伺機尋找將他們拖進墻壁里的機會。

    楊元一的右眼皮還跳動不停，他扶起看守對王小宏說：“先離開這里，注意別靠墻走?！笨词氐睦喜粐樀猛溶涀卟涣?，幾乎是被兩人半拖著離開不拘樓。

    而在下樓梯期間還受到裂縫女數(shù)次偷襲，樓梯一邊靠墻壁，但凡有縫隙就需要小心謹慎。好不容易安全離開不拘樓，看守的老伯卻不愿意離開。

    王小宏不能理解：“里面藏有怪物，你不怕被拖進墻壁里，全身骨頭都折斷粉碎痛苦死去？”

    老伯半睜著眼，實際上已經(jīng)看不清人。他顫顫巍巍的說道：“我怕鬼、怕怪物，可我半只腳都踩進棺材里了，也就不怕死。我看守不拘樓，不能擅自離開，這會壞了規(guī)矩?！?/br>
    楊元一右眼皮已經(jīng)不跳了，只問道：“規(guī)矩比命還重要？”

    老伯：“那得看是什么規(guī)矩。沈家的規(guī)矩，是天公祠的規(guī)矩，天公祠的規(guī)矩就是天的旨意、神靈的旨意?！彼D(zhuǎn)身朝不拘樓走，邊走邊摸索著路絮絮叨叨：“老天保佑沈家，不會有怪物出現(xiàn)。我在這里看了四十幾年，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四十幾年？楊元一抬眸：“您剛才被嚇得腿軟。”

    老伯尷尬：“老了不經(jīng)嚇，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對了，你們是什么人？”還沒等楊元一解釋，他就朝他們不耐煩的揮手：“算了算了，我就當沒見過你們。要是放以前，你們是會被亂棍打出去的?！?/br>
    楊元一：“您看守不拘樓四十幾年了？”

    老伯關(guān)門關(guān)到一半，聞言便道：“那倒是。要說現(xiàn)在沈家，除了沈先生那位活得最長的姑母就只剩下我還記得當年的沈家。連沈先生都不記得，但聽說沈先生的姑母前幾天失蹤了，現(xiàn)在只剩下我記得。”他的語氣不勝唏噓。

    楊元一：“那您知道裂縫女的異聞嗎？”

    老伯臉色陡然一變：“那是胡扯?！?/br>
    他慌忙將門關(guān)上，楊元一眼疾手快用甩棍格擋住門，敘述道：“您看守不拘樓四十幾年，應(yīng)該知道四十年前和二十年前死了很多沈家人，也知道突然出現(xiàn)的裂縫女傳聞，還知道沈莊天公祠的砌墻刑罰。那您是否知道其中關(guān)聯(lián)？”

    “沒有關(guān)聯(lián)，我不知道?！崩喜缚诜裾J并想通過蠻力關(guān)上門。

    楊元一逼近，冷靜質(zhì)問：“你守了四十幾年，見證過天公祠沈家輝煌和落敗，沈家人幾乎死絕這么重大的事情你會不知道？你到底在隱瞞什么？砌墻刑罰跟裂縫女還有什么關(guān)系？”

    老伯猛地一把將楊元一推開，然后關(guān)上門并趕他們離開。“離開沈家！離開天公祠！”

    王小宏抬腳蠢蠢欲動：“踹門嗎？”

    楊元一將甩棍收起來后按壓肩膀和手腕平靜的說道：“不用，回去梳理頭緒?！闭f完轉(zhuǎn)身就走。

    “?。俊蓖跣『旮诤竺妫骸斑@就走？他不會被裂縫女殺了？”

    楊元一搖頭：“我看過，一樓經(jīng)常有人出入，所以每年都會修繕。基本上墻壁沒有縫隙，老伯看守了四十幾年仍舊活下來，足以說明一樓的安全。只要他不踏足五樓?！?/br>
    裂縫女在四十年前和二十年前各出現(xiàn)過一次，老伯卻都幸運的沒有撞見，因此活了下來。

    王小宏：“你找到家譜了？”

    楊元一點頭：“拍下了?！?/br>
    王小宏拍了把大腿：“靠！去不去找沈小月？她誑我們！還想弄死我們，這女人根本沒瘋?！?/br>
    “瘋沒瘋都不影響我們查證真相，現(xiàn)在先搞清楚沈家和裂縫女的關(guān)系?！睏钤荒_步匆匆，逐漸隱沒在天公祠的深宅大院中。

    拐角處，沈小月走出來，臉色冰冷。她看了眼楊元一兩人消失的方向，然后又看向不拘樓長明燈的方向，喃喃說道：“沈莊天公祠，長明燈不滅?！?/br>
    不拘樓中的看守老伯在猶豫許久后，拿上一盞燈踏上樓梯，站在五樓房門緊閉的門口。站定許久后，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走了數(shù)步聽到身后門緩緩打開的聲音。

    老伯顫抖著轉(zhuǎn)頭看，只見門后面竟是一面灰白色的墻。墻面上有無數(shù)的孔洞、裂縫，鮮血從孔洞、裂縫中流出來，慢慢染紅正面墻。正中央的裂縫rou眼可見的裂開，一只青白色帶尸斑的手突然伸出來扒住墻壁，一把撕開裂縫。

    老伯眼中全是扭曲到極致的驚恐，倒映著眼前此生所見最為恐怖的一幕。

    。。。

    楊元一將拍下來的照片發(fā)給王小宏，兩人一起琢磨著看。

    “記錄四十年前沈家族系，我查過沈家男丁很少，而且大多早亡。四十年前沈家主事是沈先生的祖母，她共生下三子四女。兩子早亡，四女嫁出去。剩下一子膝下只有沈先生一個兒子，沈先生這一支還有七個姐妹，其中一人死于四十年前，六人死于二十年前?！?/br>
    王小宏：“有沒有記錄死因？”

    楊元一：“突發(fā)急癥?！?/br>
    王小宏：“全都是？”

    楊元一搖了搖頭：“不是。其中有一個死于……砌墻刑罰。死亡時間是在四十年前，沒有名字，排行老三，沈先生的三姐。”

    王小宏喃喃：“完全中了。沈家人不會真的那么喪心病狂吧?！?/br>
    “愚昧、封建、頑固而且刑罰手段暴力血腥，難保不會?！睏钤悔呄蛴谏蚣胰说拇_喪心病狂，從沈小月和看守老伯自私頑固保守的態(tài)度中可窺一二。

    王小宏眉頭緊擰：“如果猜測正確，那裂縫女的出現(xiàn)當真是為了報復(fù)？不對，異聞不是人也不是鬼魂，它只是怪物。從流傳于口耳中的恐怖異聞中誕生出來的怪物，除非還有其他我們不知道的設(shè)定?！?/br>
    楊元一好奇：“什么設(shè)定？”

    王小宏：“異聞產(chǎn)生的原因來自于人們對于恐怖的畏懼和想象，所以通常在完成一個異聞的同時會賦予某些設(shè)定。比如最為經(jīng)典的375路末班公車事件，整輛公車都是一個異聞，而公車里面的怪物只能按照異聞中的設(shè)定在深夜里引誘人們踏上公車。它們不能離開公車也不能在白天行兇，如果乘客超過或少于六個人也不能行兇，因為異聞中只有六個正常人類。這就是不能違反的設(shè)定。”

    楊元一：“假設(shè)裂縫女的設(shè)定中包含復(fù)仇這一項，那么它每隔二十年出現(xiàn)一次殺死沈家人就能解釋。可它試圖殺我們，沈小月將我們引到裂縫女面前代替她和沈先生，難道也在設(shè)定中？”

    王小宏：“異聞嗜血，以人類的恐懼為食。異聞設(shè)定裂縫女殺死沈家人是為了復(fù)仇，但應(yīng)該還有另外一個設(shè)定，就是只要喂飽裂縫女，那就能逃過她的獵食?！?/br>
    “聽起來像是為沈家人創(chuàng)造一線生機的設(shè)定?！睏钤坏氖持更c著手機上放大后的照片，“沈三……沈先生和沈小月，大概明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