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第111章 錦城,商業(yè)區(qū),某公司市場部內(nèi)。 段蕓打開手機上的聊天軟件,點開男友頭像,聊天記錄框最后的信息是她發(fā)的,很長很長的一大段話,但男友至今沒有消息。 她開始編輯信息,然而打著打著,想想覺得不對,又把一大段話全部刪掉,重復(fù)好幾次后,她嘆了口氣停下來,重新調(diào)整一下心情,編輯了兩句話直接點擊發(fā)送: “之前的事,是我誤會你了,很抱歉。民謠大賽的票買好了,明天一起去看吧?” 發(fā)送完后她將手機放到辦公桌抽屜里,開始今天的工作。 她工作起來便會全身心沉入進去,直到十一點半,她才暫停下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記起手機里的信息,她連忙從抽屜里拿出手機,抬起喚醒屏幕就看到有好幾條回復(fù),她心里一喜,覺得應(yīng)該是一個星期沒聯(lián)系她的男友發(fā)來的,趕緊將信息點開。 果然是男友發(fā)來的!而且是好幾段語音! 她的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看了看其他仍在安靜工作的同事,她連忙找出耳機戴上,這才點開聲音條。 “段蕓,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拜托你不要老是再來sao擾我行不行?” “你沒有誤會,老子就是跟女同事上床了,因為我和女朋友交往兩年連床都沒上過,我是男人有正常需求ok?” “民謠你妹的民謠,我根本就不喜歡什么民謠,要不是當(dāng)初為了追你,鬼去聽那種東西?告訴你老子不但不喜歡民謠也不喜歡念詩!” “想復(fù)合你給老子艸一次再說!md都不是處女了裝你媽逼的清純?還婚后再同房,你特么跟你以前的男人怎么不那么說?” “你這種賤人真的是不罵你你不知道自己賤!一大把年級了裝什么文藝女青年?真當(dāng)什么狗屁的詩和遠方能吃?。磕氵@種女的哪個想結(jié)婚的男人會找你?” “看在交往兩年的份上,我不會刪你的,你愛刪就刪了我,就算是我對你最后的善心了!” 段蕓只覺得腦袋一陣發(fā)暈,氣得手都抖起來了,她將手機“哐鐺”一聲重新丟回抽屜,聲音惹得一旁的同事皺眉扭頭看過來,卻被她發(fā)白的臉色和神情嚇了一跳,連忙腳一撐移著椅子滑過來,低聲問:“沒事吧小蕓?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 段蕓白著臉看了她同事一眼,勉強說了句:“我沒事。”用盡全身力氣壓制住自己的情緒,狀若淡定地重新打開工作文檔。 同事雖然有些擔(dān)心,但見她都這樣表態(tài)了,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只好勸了句:“要真難受你下午跟主管請個假好了?!?/br> 段蕓機械地點點頭。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休息時間,她呆坐在椅子上,等辦公室其他同事都出去后,她才站起來,腳步虛浮地朝外頭走去。 還沒到電梯電話鈴就響了,她拿起一看是mama的,便接了起來。 “小蕓啊,”mama在那頭笑語盈盈的,似乎心情很好,“明天星期六,叫小郁來我們家吃飯吧?明天你阿姨和舅媽她們過來,她們都想看看你男朋友長什么樣?!?/br> “媽!我不是說先別跟其他親戚說小郁的事嗎???”段蕓一手揉著太陽xue,面露難受地說道。 “哎呀!你們都交往兩年了,這有什么不能說的哦!我上次看小郁挺不錯的啊,人老實,懂事,他不是說了想快點跟你結(jié)婚嗎?就你一直拖著不肯結(jié),小蕓啊,你都32歲,不年輕了!碰到小郁這樣的就趕緊嫁了吧!你還想等到什么時候?我可告訴你,高齡產(chǎn)婦是很危險的,你現(xiàn)在結(jié)婚生孩子,mama也還年輕可以幫你帶,你還要等到什么時候?” 拖著不結(jié)婚的是他,不是我!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分手了! 段蕓很想對mama咆哮出真相,但最后還是忍住了,“媽,小郁,他明天沒空,這段時間都在加班——我明天也要出差,你替我跟阿姨舅媽她們道個不是,下次再陪她們好好吃頓飯啊?!闭f完也不等mama反應(yīng)就掛上電話。 當(dāng)天晚上她沒有回家,到已婚生子的閨蜜家借住了一宿,在閨蜜對前男友的痛罵聲中大哭一場,然后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趕往錦城師范大學(xué)體育館,這里正是瀟湘電視臺歌曲類綜藝節(jié)目《民謠》的錄制現(xiàn)場。 10點開始,還有兩個小時,段蕓像其他早到的人一樣找了個花圃邊的瓷磚臺坐下,拿出兩張票出神地看了起來。 和男友交往的兩年來,他一直表現(xiàn)得非常體貼紳士,她和他在一起仿佛總有說不完的話,他懂她,理解她的喜好,她的夢想,她對未來生活的期許,她一直以為他是個跟她一樣的人,也一直都慶幸自己能在這個年齡找到如此契合的另一半。 直到兩個月前她發(fā)現(xiàn)他出軌女同事,兩年來的美夢瞬間被打碎,直到這個時候她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一切都是他的偽裝。 而當(dāng)蒙蔽著她雙眼的假象被打破后,她才漸漸回憶起兩人交往來的所有不對勁的細節(jié)。 他從不告訴她他公司和家庭的具體地址,他從沒帶她去參加過公司的任何聚會,他從沒將她介紹給他的任何一個朋友。兩年來,他知道她所有的情況,家庭、親人、公司、朋友,而她居然對他一無所知! 并且,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他出軌后,他之前所有溫情脈脈的面紗全都撕碎了,露出了本來不堪的面目。 她從沒想過一個溫質(zhì)彬彬的男人居然能從嘴里吐出那樣骯臟污穢的話語! 可是,兩年的感情并不是能說斷就斷的,更何況她已經(jīng)將他介紹給爸媽,所有人都以為她就快要跟他結(jié)婚了! 明知道他的真相是個這么不堪的人,她依舊在痛苦彷徨后想要挽回,希望他做回之前那個他,即使那是個假的他! 段蕓看著手里的兩張票,在心中吶喊道:不要再傻了!不要再犯賤了!你愛的根本不是真正的他,而是你心中希望的他!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付出的這兩年,只是因為世俗的眼光,害怕之后別人的指指點點而已。你們不可能再復(fù)合了!放下你的不甘心!放下吧! 段蕓眼中含著淚,松開右手,任一張票在時而刮過的狂風(fēng)中被卷落在地。 那張票被風(fēng)推著在地上斷斷續(xù)續(xù)滑行了一段,碰到一雙皮鞋后停了下來。 元黎看著腳下的票,彎腰撿起,走向不遠處那個氣質(zhì)清冷的女子,她長得不算特別漂亮,但卻讓人看了有種舒服的感覺。 “你好,你的票掉了?!彼麑⑵边f到她面前。 段蕓抬起頭來,只見一個三十六七歲,身高一七五左右,相貌普通,一副成功人士打扮的男子正站在她面前,手里拿著她丟掉的票。 “謝謝,這票我不要了。”段蕓點點頭有點冷淡地說道,接著站起身朝體育館大門方向走去。 男子碰了個釘子,卻沒有生氣,看了眼手中門票的座位號,他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從兜里拿出另外一張門票比對了下,笑著搖搖頭,又將兩張票疊一起放兜里了。 進場后,段蕓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這次的比賽她打聽過,有好幾個她十分喜歡的民謠歌手都會來參加。 現(xiàn)場熱鬧的氣氛和對比賽的期待將心中的難過沖淡了不少。 今天是第一場64進32的比賽,上臺的歌手的大多是翻唱之前較為有名的民謠,段蕓全都聽過。偶爾有一兩首原創(chuàng)歌曲都會叫她十分期待,然而聽后又覺得微微失望,不過想想也覺得正常,優(yōu)秀的創(chuàng)作哪是這么容易完成的。 很快的,她便看到一個叫做胡星文的參賽者上臺,當(dāng)主持人介紹他時,周圍的人起了一陣sao動,她知道sao動的原因,只因這歌手是田音帶來的。作為民謠發(fā)燒友,段蕓自然也聽過田音那首《生命中的時光》,這首歌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華夏民謠經(jīng)典曲目之一了。 可惜的是那之田音就沒有再出過一首民謠,這讓許多喜歡民謠的人還挺失望的。 假如這次比賽胡星文所唱的作品全是田音所作,那是不是表明所有歌曲都是她沒聽過的民謠作品?想到這里,段蕓突然生出了一絲激動之情,不過她的性格向來沉靜,即使在這樣的場合里也很難像其他人一樣放開尖叫歡呼什么的,最多是鼓鼓掌。 當(dāng)前奏音樂響起,段蕓便知道這是一首全新的民謠,她之前從來沒有聽過。而這個音樂,在第一時間就緊緊抓住了她的心! “……曾經(jīng)的瘋狂,如今已是被磨去棱角的傷 在記憶里回響,在旅途上歌唱 我們是唱歌的孩子,唱歌的孩子 在陽光下,在榕樹上,有我們歡笑的臉龐……” 段蕓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看著臺上的人抱著吉他,用干凈微醇的聲音唱著,歌曲帶著淡淡的憂傷,旋律與歌詞落入心底深入,帶出涌動的感傷。 “我們是聽話的孩子,不想長大的孩子 在一片片凋落的回憶里,你的模樣是否已變化……” 不知不覺間,段蕓的眼角溢出了一滴眼淚,接著第二滴、第三滴,最后洶涌而下,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哭這兩年錯付的青春?哭曾經(jīng)以為的良人的背叛?哭兩個月來的痛苦?哭她仍想犯賤的繼續(xù)? “我們是唱歌的孩子,唱歌的孩子 在夕陽下,我們歌唱只為那最美晚霞 我們是聽話的孩子,不想長大的孩子 在晚風(fēng)中,你會看到,我背著吉他,浪跡天涯……” 歌曲完畢,在浪潮一般的掌聲中,段蕓依舊靜靜地坐著,與她安靜的身影形成反差的是她臉上肆意流淌的淚水。 旁邊,有一包紙巾遞了過來。 段蕓下意識接過,連抽出好幾張紙巾才將鼻涕眼淚擦干凈,她捂著此刻肯定十分狼狽的臉,扭頭準備向鄰座道謝,結(jié)果看到對方的模樣時愣了一下,對方正是之前在外頭撿到了她門票,一身成功人士打扮的男子。 第112章 看到這人時段蕓愣了一下,因為對方的打扮看起來就不像是會喜歡民謠類型的人,不過這也不是她應(yīng)該去探究的事,更何況剛才哭的模樣估計都被對方看光了,她臉上一熱,捂著臉說了聲:“謝謝?!本娃D(zhuǎn)回去了。 元黎說了句:“不客氣?!蓖瑯訉⒛抗庹{(diào)回舞臺上。 事實上他并不是故意去看一個女士的狼狽模樣的。只不過剛才所有人都在歡呼的時候,他旁邊的女子卻是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按理說來看這樣比賽的應(yīng)該都是喜歡民謠的人才對,旁邊女子的反應(yīng)讓他有些好奇,就側(cè)頭看了眼,這才發(fā)現(xiàn)她居然在無聲痛哭! 他被嚇了一跳。從這女子入場坐到他旁邊時他就已經(jīng)認出她了,只不過兩人只是一面之緣,他也不好貿(mào)然開口打招呼。結(jié)果無意間發(fā)現(xiàn)她痛哭的樣子,看看她另一邊空著的位置,再想到自己撿到的那張被丟棄的門票,元黎心中便立刻有了猜測。 不管猜測是不是真的,對這個他第一眼就覺得特別有眼緣的女子哭成這樣,他自然不能坐視不理,這才有了遞紙巾的行為。 沒想到對方也認出了他,顯然她還是在意自己的狼狽讓他看見了,出于體貼女士的心理,他只好也裝作毫不在意專注力全部在舞臺上的樣子。 段蕓雖說轉(zhuǎn)過身去,但眼角斜光卻在注意著鄰座男子的反應(yīng),見他絲毫沒有好奇探究,甚至一點也不在意,就像對剛才根本沒看見她在哭,她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松,對男子的行為升起了些微的好感。 第一天的錄制很快就結(jié)束了。聽到了幾首不錯的新民謠,又痛快的哭泣發(fā)xiele一場,段蕓覺得心里舒服多了。 作為民謠發(fā)燒友,她在網(wǎng)上搶到的是比賽所有場次的套票,為此還把年假給用了。雖說她家也在這個城市,但她怕回家被父母追問男友和結(jié)婚的事,又不能天天去閨蜜家蹭,便干脆在附近酒店訂了幾天的房。 晚上在附近選了個氛圍安靜的餐廳,坐到預(yù)訂好的位置后,她一抬頭目光便和隔壁桌的男子對在一起。 “是你!”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心里都覺得這世界也未免太小了點。 這男人正是早上撿到她丟棄的票,看民謠時坐她身邊給她遞紙巾的人,沒想到晚上居然又在這餐廳里遇上了! 兩個陌生人在一天之內(nèi)產(chǎn)生這么多巧合的交集,這該是怎樣的緣分啊? 段蕓心中升起了一種奇妙的感覺,而這男子此時換了一套便裝,頭發(fā)也不再梳得一絲不茍,大概是剛洗過頭的原因,還有些蓬亂,跟白天看起來完全就是兩個氣質(zhì),顯得還挺順眼的。 元黎也覺得他和這個姑娘太有緣分了,干脆出聲道:“我也剛點餐,要不,一起坐?” 段蕓答應(yīng)一聲,站起身走兩步換了個位置,才坐下視線就落到男人手邊放著的一本書上。 “《元黎詩集》,你也喜歡看他的詩?”段蕓眼睛一亮,莫名有種遇到知己的欣喜感。 “挺喜歡的,一開始是因為我和作者的名字一樣好奇去看的,沒想到一看之后就喜歡上了。”元黎笑道。 “你的名字也叫元黎啊?這也太巧了?!倍问|覺得今天的巧合真的讓她驚訝了,既然知道了對方的名字,她也就向?qū)Ψ浇榻B了自己的名字。 接著兩人就詩集內(nèi)容聊了起來,漸漸的話題越聊越廣,越聊段蕓就越是吃驚。她發(fā)現(xiàn),這個元黎在生活中很多習(xí)慣和愛好居然和她很像,她喜歡的書,喜歡的歌,喜歡的電影,他居然大部分都看過,并且說起其中的內(nèi)容思想,兩人的想法也是非常相似。 段蕓感覺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痛快的聊過天了,對方簡直就是性轉(zhuǎn)的另一個自己。 而元黎同樣十分吃驚,活了三十五年,他還是第一次和一個異性聊得這么痛快。 兩人吃完晚飯后又點了飲品,一直坐到店里快打烊才起身離開。在門口分別時,兩人的心里都不約而同升起了淡淡的不舍。 “我買的是套票,明天還是老位置,你呢?”段蕓率先開口說道。 “我也是套票,老位置。”元黎笑道。 “今天第幾個巧合了?”段蕓露出一個很少見的俏皮笑容,接著一揮手,“走啦,明天見?!?/br> “我送你吧!”元黎忍不住說道,見段蕓側(cè)著身子望著他,并沒有拒絕,他趕緊走上前,和段蕓并肩前行起來。 …… 第二天一早,師范大學(xué)體育館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