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他跟這邊認識的人打了聲招呼,讓對方多關注一點,然后驅車回a市。 兩人到a市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小山神在屋里被關了一天。 他不吃飯倒是沒什么,也很喜歡看電視,江風走之前還給他開了動畫片,想他今天應該很滿足。結果到家的時候,沒在客廳看見人。對方正裹著被子,在床上不停蠕動。 聽見開門的聲音,一時起不來,見臥室門被打開,小山神跟滾筒一樣滾來滾去:“爸爸,你騙人!這個騙子!我這么愛你你為什么要騙我?” 江風說:“我沒有?!?/br> 他從被子里爬出來:“我說后天回去,不是一個人住到后天。我就在家里兩天,你為什么都不陪陪我!” 他站起來,委屈控訴說:“今天不算!” 江風把手機放到床頭充電,坐下開始翻課表和時間,小山神就從后面抱住他,把下巴墊在他的肩膀上,說道:“爸爸。你雖然是我撿來的爸爸,但是我不會丟掉你的?!?/br> “……”江風說,“不行。要回少陵山群修煉。還記得山淵村那的山神嗎?你要是不修煉,就會變得跟他一樣。山神也是會死的?!?/br> 人類社會越發(fā)展,山神成型的可能就越低。現(xiàn)在還能有幾分的安寧,等土地不夠,開發(fā)建設到了少陵山那邊,他這樣的心性很容易被引導,最后功虧一簣。 “山上什么都沒有……我寧愿什么都沒有!可是那個宗策還老來問我數(shù)學題!我又不會做!她比我還笨!”小山神往后面一躺,攤開四肢,生無可戀地看著天花板道:“再見了?!?/br> 江風拽了他的小腿一下,小山神毫無反應。他就扯過被子蓋在他身上,然后去洗澡睡覺。 · 褚玄良第二天崩潰地問他那條哈士奇該怎么處理。 “這狗怎么辦?我?guī)煾刚f再把狗放道觀里他就把我逐出師門?!?/br> 江風:“你師父這么不喜歡狗?” “它成天到晚地叫,不停地沖撞符箓陣法想要出去,叫聲凄厲,聲音宏亮,夜里沒人的時候,整座道觀里全是它的聲音。不知道的以為我們在做什么。遠近的游魂都被它嚇跑了?!瘪倚颊f,“雖然我們這是道觀,但我們還沒有開發(fā)出狗語。實在供不起。” 江風:“……” “我真的很少見過執(zhí)念強成這樣,非撐著也不去地府的狗?!瘪倚紲嫔Uf,“它那么小的腦殼里,能裝著多大的事?狗的使命?” 江風:“大概是你跟他沒有共同語言?!?/br> 褚玄良:“你跟它就有?” 江風于是把小山神帶了過去。 湯圓對小孩子總是特別溫柔,給騎給摸給打。只不過現(xiàn)在普通的孩子都看不見它。 小山神一到它面前,它立馬收起聲音,只發(fā)出一聲低低的嗚咽。 “你們需要我?!毙∩缴衩鴾珗A的脖子,深沉道:“你看你們都離不開我?!?/br> 為了鎮(zhèn)住這條狗……江風把小山神也寄放在了乾元觀,順便讓他聽道士們念念經(jīng)。 小山神如遭晴天霹靂。 這世界再也沒有愛了。 · 這條狗的去路很成問題,江風猶豫著要不要干脆放它回去。 兩天后,他再次接到苗女士的電話。 對方急匆匆地想說什么,顛三倒四的,說到一半才想起來要組織語言。 江風卻打斷她說:“你以后不用再來找我了?!?/br> 對方愣了愣:“為什么?你不是道士嗎?你沒有辦法嗎?” 江風說:“醫(yī)生救不了想死的人。道士救不了該死的人?!?/br> “你說我該死?”苗女士那邊啜泣一聲,“我怎么就該死了?” 江風:“你遮遮掩掩不說實話。家里有什么東西不敢讓人看見,應該就跟這次鬧鬼有關吧。既然這樣,想找道士做什么?” 苗女士:“那是因為……” 江風:“隨便你有多少個正當?shù)睦碛伞U业朗壳笾鷧s不予配合,要是出事了,就是命數(shù)到了。我沒有辦法?!?/br> 對面的電話忽然掛斷,他不知道自己剛才說的,對方有沒有聽到。 江風看了眼屏幕,正要放回去,手機再次震起來。 這次是褚玄良。 “有個消息?!瘪倚颊f,“苗女士現(xiàn)在在醫(yī)院。” 江風:“她出事了?” “沒有沒有,不是她?!瘪倚嫉恼Z氣聽起來有些一言難盡,“嗯,這個我要怎么跟你說呢?” 手機又顯示有新來電。是剛剛斷掉的苗女士。 第97章 流產(chǎn) 江風跟褚玄良說了聲,先接通苗女士的信號。 “我錯了我錯了。”對方倉皇道, “你來吧, 我什么都告訴你!” 說完就是兩聲尖叫, 那邊似乎很混亂。 苗女士捏著手機跑遠。江風把音量調整到最大, 聽到了對方的喘息聲,還有壓抑著的呼聲。 隨后是關門的合響。苗女士重新對準接聲口哭道:“道長,你快點過來,我現(xiàn)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我被纏上了!” 江風問:“你冷靜一點。鬼更喜歡欺負膽小的人。你越害怕,它就會越猖狂。尤其不要躲到人少的地方。你說吧,遇到了什么?” 苗女士聽他的話,似乎又打開門出去了。她抽了抽鼻子, 道:“一個嬰兒的魂魄。它剛剛流產(chǎn)出來的, 一直跟著我, 還想咬我。我現(xiàn)在怎么辦???” 這話說得有點奇怪了。但江風沒有跟她糾結。 “我過去你那邊,起碼要三四個小時?!苯L說,“你先找個地方呆著。” 苗女士才想起來這件事情:“那怎么辦???你……你能不能快點來?我應該躲什么地方?” 江風:“你可以先選一家道觀或寺廟呆著,盡量在陽光下跟人多的地方, 不要去墳地、醫(yī)院這些, 我現(xiàn)在過來?!?/br> 苗女士稍稍冷靜了些:“好,好?!?/br> 掛掉這邊,江風又給褚玄良打:“她讓我們現(xiàn)在過去?!?/br> “嗯?!瘪倚颊f,“坐動車好了,比較快,一個半小時就到了。我去買票?!?/br> 江風:“好?!?/br> 等他們在動車上碰面, 褚玄良的事還沒說。 隱私的事情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商談,可周圍又全是人。兩人就對著手機發(fā)信息。 褚玄良:我找朋友跟蹤了苗女士夫婦,發(fā)現(xiàn)苗女士的老公,已經(jīng)跟她分居很久了。她現(xiàn)在是獨居。 江風:離婚了?之前關系挺好的。 褚玄良:看著是挺好的吧,沒離婚。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褚玄良:她老公在外面包了個情婦,現(xiàn)在懷孕,她老公搬過去照顧了。# 江風:?? 褚玄良:今天那個情婦去找苗女士……示威吧?結果忽然就自己大出血了,送到醫(yī)院,沒保住,流產(chǎn)了。 江風:…… 褚玄良:她在外面等著。結果就出事了。我朋友看她在手術室外對著半空抓來抓去,知道一點,覺得應該是中邪了。 江風抬起頭,看向對面的褚玄良。 褚玄良嘆說:“其實有錢人的世界我不是很懂?!?/br> 江風:“嗯……” 其實很多人類的世界他都不是很懂。 兩個半小時后,二人跟苗女士在寺廟下的茶館包間里匯合。 剛流產(chǎn)的嬰兒魂魄畢竟比較脆弱,加上苗女士跟他不是直接親屬,對她抱有戾氣本身就很奇怪,出了醫(yī)院后就沒有追著了。 但苗女士身上的陰氣真是如影隨形,一直消減不去。最近越發(fā)憔悴,臉瘦得都快掛不住rou了。 苗女士拍著胸口,顯然還是驚魂未定。 江風:“那我就直說了。那個嬰兒為什么跟著你,是你做了什么?” “跟我沒關系。”苗女士捂著嘴說,“流產(chǎn)了……說明是真的?!?/br> 褚玄良:“什么?” 苗女士抬起眼皮,說道:“我老公的八字是……,出生在……” 她報了一串數(shù)字,還有她老公的家庭情況,褚玄良一面掐指估算,說道:“你老公是和尚命?” 所謂和尚命不是指適合當和尚的命,而是民間代指絕后、無后的命格。 身體功能是正常,但懷的孩子要么生不下來,要么生下來活不到成年。即便活到成年,也是短命之相。 也不是不能破,但是要有人擋煞。鄉(xiāng)間有種做法,就是把生下來的孩子跟別人家的交換,當作是別人家的孩子養(yǎng)。等領養(yǎng)來的孩子死了,再把親生的換回來,基本就能養(yǎng)大。 實際上是一命換一命。 舊社會時期人人都很能生,加上生活窮苦,生得孩子多了本身也會丟棄或棄養(yǎng),會有人這么做。現(xiàn)代社會就沒有人舍得了。 何況本身只是一種說法而已,誰會因此就先把自己的孩子送給別人養(yǎng)? 苗女士低聲說:“包括上一次,我一共流產(chǎn)了三次,每次都會出現(xiàn)不同的意外,生不下來。流產(chǎn)真的太痛苦了,那時候我已經(jīng)能感受到胎動,結果它還是死了。你們不懂那是什么感受。我每天都活在崩潰之中。然后我終于不能再生育了。我以為是命,哈,真的是命,可卻是我老公的命,不是我的?!?/br> 褚玄良:“你老公不知道?所以你不孕后,他就去找了個情婦?” “對。他不信鬼神的,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認命。”苗女士仰起頭,靠在椅背上:“那女人很嬌縱,一個還沒出社會的女大學生,她以為自己懷孕,生一個兒子出來,就能讓我跟我老公離婚,就能走上社會,少奮斗個幾十年?,F(xiàn)在有的年輕人啊,喜歡撬別人的墻角又義正言辭,因為步入社會的優(yōu)質男士,基本上都已經(jīng)名草有主了,她們也只能撬墻角。學歷拿來提升自我只是為了找男人,人生的規(guī)劃就是,借由真愛當幌子,直接過上自在生活的包養(yǎng)生活。把自己作為一個待價而沽的貨品,這社會究竟是怎么了?” 原配三次流產(chǎn)就去找情婦。他們也在想這社會是怎么了。 苗女士低下頭,嘴角扯出一個笑來。說不清楚是苦笑還是哂笑。 “她從懷孕開始,就不停地來跟我示威,給我發(fā)一些他們的合照。我才知道,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流產(chǎn)了才不到兩個月。我老公起初還會照顧我的感受,故意瞞著我,到后來她懷孕,軟磨硬泡下直接就搬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