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繆頓時起了身雞皮疙瘩：“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小霞父母匆忙關(guān)了門，壓著聲音道：“要說話就進去說話，別站在這里！我說過了，以后不要再把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往家里帶！下次不許進來！”

    小霞說：“別管她，她就這樣有病。走吧?！?/br>
    繆繆察覺到了她母親話里的敵意，閉嘴跟著同學(xué)上樓。

    小霞的房間很亂，屋子里只有一張凳子。她撈開床上的衣服，讓大家隨便坐。在桌上辨認(rèn)瓶瓶罐罐的種類，拿起鏡子，看起來又要開始化妝了。

    繆繆去：“你不去洗把臉？”

    小霞說：“這么厚的粉我怎么洗？”

    “你還知道？那就這么擺著？”繆繆說，“我特么都快看吐了！”

    小霞對著鏡子轉(zhuǎn)過角度觀看，滿意道：“我覺得我這樣很漂亮啊。我要一直化妝，女人要一直美麗?！?/br>
    繆繆求助般地看著褚玄良。小聲問：“為什么她好像正常，又好像不正常？”

    褚玄良：“我說了，這是契約不是鬼上身。鬼會影響你們的思想，讓你們潛意識里照著它的想法做事。比如你不停地想吃東西，比如她一直往臉上化妝。當(dāng)你們長期不遵從的時候，它才會出來控制你們的身體強制執(zhí)行?！?/br>
    繆繆：“就是……真的腦子不正常了？”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了那種詭異的笑聲。

    “你們要是再不走，我就撕爛她的臉?！?/br>
    只有江風(fēng)幾人可以聽見，但都沒放在眼里。

    女鬼被忽視，憤恨咬牙。從小霞的身體里浮了一半出來。

    她身穿旗袍，燙著七八十年代海報上的那種波浪卷發(fā)，兩只手都刷著大紅色的指甲油，用力曲指成爪，對準(zhǔn)小霞的臉。

    小霞拿著粉餅的手頓了下，表情有點困惑。又看了眼鏡子，大罵出聲：“臥靠！”

    閻羅拿起剛才脫掉的一只鞋，冷笑道：“終于出來一個傻子。”然后立馬對著女鬼的臉擲了過去。

    小霞身體涼颼颼地一抖，順著眾人視線轉(zhuǎn)動著眼珠，發(fā)現(xiàn)書柜旁的空中飄著一只鞋，什么東西在閃閃發(fā)光?；秀敝羞€聽見了女人凄厲的尖叫聲。

    第123章 威脅

    那只鞋就詭異地黏在了女鬼的臉上，她試圖將鞋子扯下來, 發(fā)現(xiàn)臉皮跟著緊繃, 好像鞋底和臉融為一體了。

    一個死后也熱衷于化妝的女鬼, 臉上多了這么個東西, 當(dāng)場要二次死亡。尤其是捏著鞋子的手，還在受到灼燒般的刺痛。

    女鬼絕望喊道：“你們這是什么？你們要做什么！快把這東西拿開！”

    閻羅說：“你再動，就撕爛你的臉。”

    女鬼嚶嚶啜泣：“就這樣欺負(fù)小女子?！?/br>
    三人都是一言難盡。

    那邊小霞回過神來，也是尖叫，快速跑去廁所洗自己的臉。

    她臉上的妝化了太久，太一層一層地往上疊，臉都變大變厚了。將外面那層妝卸掉后, 真正緊貼的皮膚紅腫不堪, 已經(jīng)爛了大半。

    繆繆沖進去看了一眼, 又飛速沖了回來。留小霞一個人在廁所里邊哭邊卸，做后期處理。

    閻羅指了指廁所示意，然后抬起自己的另外一雙鞋。

    他一拿起來，女鬼終于有機會看清了。鞋底貼了一條黃色的符箓, 難怪能貼著她的臉扯不下來。

    褚玄良：“是要湊個雙？”

    女鬼凄凄求饒：“不要啊……”

    小霞從廁所里沖出來, 一臉沒洗干凈的泡泡。手里還抓著一個馬桶刷，以同歸于盡的架勢嘶吼道：“哪個！誰！弄爛我的臉我弄死你！”

    繆繆縮到角落，說：“她……她就是鬼啊，已經(jīng)死了?！?/br>
    閻羅舉著鞋子威脅：“你自己選。是臉上再多加只鞋子，還是主動放棄契約離開她。”

    女鬼委屈道：“可我沒做錯什么啊，我就是喜歡化妝。她明明都答應(yīng)我了, 這些都是已經(jīng)說好的！”

    褚玄良挽起袖口道：“我按住她，你拿手上那東西往她臉上刷。我告訴你她在什么地方?！?/br>
    小霞看了眼手上的東西，覺得還是太干凈了點。

    女鬼以為他們是當(dāng)真的，立馬喊道：“我……明明是你們答應(yīng)了?。槭裁?？”

    褚玄良：“說清楚?！?/br>
    女鬼說：“是他們啊，是他們向我們許愿，說給他們足夠大的食量，給他們精湛的化妝技術(shù)，能夠和別人不一樣，我是在幫他們??！”

    褚玄良轉(zhuǎn)述：“她說你向她許愿了?！?/br>
    小霞說：“我沒有！你不能就憑我隨口說的一句話就認(rèn)為我在求你，我自言自語不行嗎？我期盼未來追求美好新成活不行嗎？如果這也算，那么多求錦鯉許愿的人，干脆都死了算了！”

    女鬼為自己申訴：“血，你們給了我自己的血。我是正規(guī)的！”

    褚玄良皺眉：“你是正經(jīng)跟他們簽訂契約的？你還給了他們自己的血？”

    小霞怔了下，說：“我沒有！我有病嗎要把我臉弄成這樣？我?guī)兔o她化妝選地址，只拿一成的盈利……不對，老娘最后連一毛錢都沒拿到，怎么可能賠上我的臉？！”

    眾人無語。

    這樣看來，倆姐妹的saocao作簡直是一模一樣的。

    繆繆扯過了小霞的衣領(lǐng)，不可置信道：“你們坑我？你們騙我錢就算了，還拿我的血去拜鬼？”

    “我真的不知道！”小霞掙脫她的手，“我害你干嘛？雖然確實有錢賺。但我沒這么賤好嗎？”

    “除了你不就是你男朋友？你男朋友不是你的人？”

    “我要是能找得到他，我還用回來嗎？！”

    江風(fēng)撐著額頭，嘆道：“我真想讓柳杉吞了她們?！?/br>
    閻羅發(fā)散性地暢想了一下：“柳杉做吃播還挺合適。說不定能紅?！?/br>
    繆繆哭道：“我絕對不要再做吃播了！”

    褚玄良也忌諱道：“求你們別喊柳杉了，我怕你們真把他叫出來。這些鬼魂精怪的，腦子都有點不大正常?！?/br>
    他們先壓著那個女鬼，讓她斷了契約，好歹解決一個。

    最大的問題依舊是那個餓死鬼。

    它比這女鬼機靈得多，尤其是在見到自己的同伴被強壓著放棄之后，死撐著不出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半點跡象。

    要是硬等，指不定什么時候才能找到機會。何況繆繆是女性，他們是男人，肯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江風(fēng)問：“你們是哪里的鬼？”

    “h省。”

    “h省有很多鬼？”

    “當(dāng)然。人間地府你們沒有聽說過嗎？名氣可大了。我也是有來頭的?！迸頁嶂约旱念^發(fā)說，“遇見我是幸運。要是換只厲害的鬼你們盡管試試，還不跟你們魚死網(wǎng)破。所以出去了別惹是生非，最后光白白倒霉了我。”

    閻羅嚴(yán)肅問：“人間地府的話，那誰是閻王？”

    女鬼詫異道：“什么閻王？隨便喊喊你們還當(dāng)真？人間地府，就是指鬼多啊。我們那里還有鬼門關(guān)，陽關(guān)道，忘川河。不過都是自己叫叫的。多好玩，多有意境？”

    閻羅和江風(fēng)松了口氣。

    因為遇到幾個想要越俎代庖，替代地府甚至閻羅的鬼魂，聽到這話題就以為又是癡心妄想的鬼。

    女鬼接著說：“他們在閻王殿里祈求心愿，我們幫忙實現(xiàn)。我們叫閻王殿的地方啊，就是城外郊區(qū)曾經(jīng)的亂葬崗。一個不毛之地?，F(xiàn)在是改了，前邊立了個規(guī)矩的石像，在石像面前許愿，周圍的孤魂野鬼都能聽見。”

    “石像？”褚玄良說，“怎么會有這種地方？誰立的石像？”

    女鬼：“跟石像沒什么關(guān)系。打仗的那些年，人死了，不知道你是誰，就把你尸體往上邊兒一丟。加上那地方回風(fēng)聚氣啊，鬼死了很快就能成形，會有神智到處游蕩，所以附近一代都有特別多的冤魂。我剛死的時候，差點沒給那地方嚇懵了。一到晚上啊，全是陰風(fēng)作響，大人小孩全在哭。這些人死狀凄慘，燒死的砍死的崩死的都有，一個個丑得跟什么似的，還有人揣著掉出來的腸子滿地走，找醫(yī)生給他縫合，嘁，都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死了，看看他笨成什么樣？”

    江風(fēng)：“看來你在那地方很久了？那你聽說過去過h市的山神嗎？”

    “當(dāng)然聽說過呀。當(dāng)年死了太多人，先是戰(zhàn)爭死了大半，后來又來了個道士屠村，基本上是全滅。所以一群鬼擠在一個地方，可里面還有不少是冤死后化成的厲鬼，他們到處想找人殺，結(jié)果被一個道士施法困著出不去。殺不了人那就殺鬼唄，當(dāng)時村里自相殘殺的厲害，我都不敢隨便出去。”女鬼說，“后來發(fā)生了一場地震，那村子的山形地勢風(fēng)水全變了。”

    閻羅：“往哪方面變？”

    “反正就變得更兇了。活人來肯定死，那地方根本成了鬼城，沒有人煙的。”女鬼努努嘴，“h省本來是鬼的天下。維持了一段時間后忽然來了個山神，幫忙把鬼都疏導(dǎo)出去。哦，這人間地府的規(guī)矩，可能就是從他身上傳出來的。我們那兒是沒有人間閻王，但是我們有判官啊。當(dāng)時大家把他比作判官。我因為不想去地府，就沒去看過他。據(jù)說是個很厲害的家伙。沒呆兩年，聽說他走了。但h省這邊的規(guī)矩還在，也沒鬼敢亂搞事?！?/br>
    閻羅問：“去哪里了？”

    “那我哪兒知道？可能去普渡眾生了呢？”女鬼說，“這幾年h省被開發(fā)，建成大都市了，陽氣重了很多，變得不適合鬼久居。我們大部分鬼是很聽話的，就找地方自己呆著。他們不來招惹我們，我們哪兒會招惹他們啊。”

    閻羅冷笑道：“我不跟你追究，你不要得寸進尺。隱瞞本人意愿進行結(jié)契，真的以為自己占理？裝傻充愣企圖蒙混過關(guān)，在我這里不行?！?/br>
    “我為什么不占理？她不是活該？”女鬼扭了下身體道，“我死了都想活著，她們好好活著還想著作死。做那什么……”

    褚玄良：“吃播?！?/br>
    女鬼：“對，吃播。腦子里都想什么呢？有手有腳的，做什么不能賺錢，非這樣糟蹋自己身體。他們求死就是該死啊，難道還要我一個鬼告訴他們珍惜生命？”

    閻羅：“所以你就可以隨意糟蹋她們的臉？”

    女鬼心虛地摸了下臉，不敢說是。商量道：“我都好好回答你們了，能不能把我臉上的鞋子給拿掉??？”

    “還有一個問題?！苯L(fēng)說，“當(dāng)年屠你們村的是道士？他是誰？叫什么名字，什么來歷？”

    女鬼說：“我當(dāng)時已經(jīng)死了，就留在亂葬崗里，外面發(fā)生什么我不知道啊?！?/br>
    閻羅：“還有……”

    女鬼急道：“你們剛剛說了問一個!”

    “是他說的不是我?！遍惲_，“那個幫她們跟你們建立聯(lián)系的人在哪里？”

    女鬼說：“在h省唄我不知道，我這不就跟著她一起回來了嗎？”

    小霞用了半個小時終于洗完臉，擦干出來。

    她的皮膚狀況不容樂觀，已經(jīng)到了必須要去醫(yī)院做治療的地步?？墒乾F(xiàn)在看不見鏡子，她就覺得不那么難受。

    她抱著自己的腿坐了下來，說：“我以前想做美妝博主的?！?/br>
    幾人盯著她的臉瞧了半刻，覺得這夢想比吃播還要不切實際。

    小霞：“我剛剛想了想，還是去學(xué)畫畫吧。”

    褚玄良竟然：“你怎么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