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節(jié)
但硬皮的封面, 早已經(jīng)在前幾天的時間, 被他丟到地面的時候,邊緣部分, 被砸得坑坑洼洼的都是損壞的跡象。 阮司南忍了忍, 說:“我親自去找她?!?/br> …… 本來家傭要幫忙推著他的輪椅,去沈欣媛的房間, 但最后,阮司南說, 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私事, 不想要有第三個人來插手。 家傭只好幫忙, 扶著阮司南坐上輪椅。 他自己轉(zhuǎn)著椅輪,一點點吃力地從他的房間,一路輾轉(zhuǎn)到沈欣媛的房間門口。 門并沒有掩好, 有一條縫,里面伸出一些光亮來。 阮司南的雙眼湊近一些, 從縫里看到沈欣媛正坐在床邊,面無表情地也對著他的這個方向。 那一刻,她的目光在瞬間, 變得犀利。 好像捕捉到他的一只挨著門縫的眼睛,目光銳利到形似一柄開鋒的利刃,可以通過這個筆直的方向,直接戳穿他的眼睛。 阮司南的下頜, 輕輕往回收了收,眼睛也已經(jīng)離開這條縫。 沈欣媛把【透視功能】下架,從床邊慢慢地下地,走到門前,細(xì)白的長指一伸,門便被徹底地打開。 阮司南的身體,暴露在一片光亮中。 沈欣媛倚著門框站立,眼睛里好像帶著點不明的思緒。 只是懶洋洋地和他笑了笑,說:“司南哥,你怎么老是有這種偷窺的癖好啊?” 阮司南的臉,一下被她說得紅了許多,脖子也變得粗紅。 他靜靜的,沒吭聲。 沈欣媛繼續(xù)靠在門邊,雙臂一抱,揚著溫柔可人的笑容。 但這個笑容,在阮司南的眼中,無非只是她瞧不起他的一種假象。 心里宛如刀割。 阮司南揚起頭,忽而就是笑了,笑得嘴角有一絲絲邪氣。 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指心,也是真的這么做了。 沈欣媛沒有閃躲,他手心里,細(xì)細(xì)密密的,莫名都是汗。 握著她指尖時,身體有點僵麻,但表情仍然陰冷,充滿著挑釁的感情。 “我們兩人的事情,還沒完呢,你不是要來我的身邊照顧我嗎??。磕悄憔秃煤玫卣疹櫚?,跟以前在墓園的時候一樣,做一個聽我話的好孩子怎么樣?我讓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你說,這樣的話,怎么樣啊?” 沈欣媛對他挑釁的內(nèi)容,已經(jīng)掀不起任何怒火,甚至是感想了。只覺得他這樣做,很無聊。 如果陪著他一起,才是真的都瘋了。 用力地抽了抽,沈欣媛當(dāng)真要從他的指尖里,將手心抽出。 明顯感覺到她的冰冷,她的疏離,阮司南就像是漂游在水面上的一個,無所憑依,無所??康母∧?。 連故意刺激她,都已經(jīng)換不回她的一點反應(yīng)。 他用力地扼住她的指心,和以前挽留她的手法一樣,第無數(shù)次,無數(shù)次拼命地想要抓住她。 沈欣媛還是伸手一拂,笑了一下,看起來很公事公辦,也很機械化:“可以啊,我就做你的好孩子,做你的行尸走rou。” 阮司南心里一痛:“……” “行尸走rou”四個字,真的是她面對他時,最好的寫照。 沈欣媛靠近他,腳步微抬,緩慢地走到他的身后,準(zhǔn)備開始推輪椅。 “你不是想要洗澡嗎?我現(xiàn)在帶你去洗澡。” 阮司南的嘴唇,似在顫抖,早知道是這樣相互折磨的過程,可他不甘愿,不甘愿就這么輸?shù)羲恼嫘摹?/br> 阮司南低垂著腦袋,從后面,沈欣媛只能看到他微聳的肩,單薄又消瘦。 …… 把他推到淋浴房里。 這間淋浴房,是專門為阮司南改造的地方。 之前沈欣媛為了熟悉環(huán)境,在家傭的帶領(lǐng)下,大致參觀過阮家的房屋構(gòu)造。 阮司南因為腿腳不便,不能站著淋浴,又因為他很高,腿腳要完全伸展開來,所以這間浴室里面,是類似于男澡堂的浴池設(shè)定。 把池底的下水道口堵住,沈欣媛試了試水溫,往里面開始注水。 原本應(yīng)該再喊一個男性護(hù)工過來幫忙,把阮司南抬進(jìn)浴池里。 以往他洗澡的時候,都是有護(hù)工幫忙照顧,才能實現(xiàn)。 但這一次,阮司南就想讓沈欣媛自己動手,到迫不得已的時候,才可能會喊別人幫忙。 可沈欣媛的態(tài)度,也出乎他的意料,她站在他的面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只說了一個字:“脫。” 阮司南仰起頭,望向她的臉,扯著唇,沒有動作。 沈欣媛又說了一遍:“脫啊。你不是要洗澡嗎?” 他開始,抬起手臂,手指扣在睡衣上面,將紐扣一點一點解掉。 上半身白皙的皮膚,近乎暴露在她的眼底。 沈欣媛只是看著他,連眼神都沒有移開過。 阮司南卻忽然止住了動作,沒將外套完全脫掉。 沈欣媛笑了,湊近他,看著他,身上的香氣幽幽的:“司南哥,我們兩個都一起睡過了,你怎么還這么害羞???” 他的臉上一燥,喉口發(fā)緊,什么也沒有說。 原來都是他占主導(dǎo)地位,現(xiàn)在,仿佛是沈欣媛完全在帶著節(jié)奏,讓他按照她擬定的方向在走。 阮司南唇線一抿,往上翹起一個弧度,一邊看著她,一邊默默地,把上衣脫掉。 他的肚子上面,完全沒有一點贅rou,很瘦,不管是哪里,都瘦。 瘦到鎖骨和喉結(jié),都明顯突出的程度。 沈欣媛繼續(xù)看著他:“司南哥,還有褲子沒脫呢。我看你不方便,我來幫你吧。” 要想做“流氓”的行為,沈欣媛有經(jīng)驗,雙手一探,就要扯住他的褲子。 阮司南的身體頓時一僵,本來應(yīng)該可以如愿的一件事,讓她真的在旁邊幫忙他洗澡,但這一刻,他的腦海里,似乎有什么繃斷了一樣。 也同時伸手,狠狠地抓在沈欣媛的手掌上。 突然抬頭,望向她,聲音里好像帶著點難以形容的痛:“非要如此嗎?” 沈欣媛很奇怪:“怎么了,司南哥?在墓園的時候,你不是膽子大到,直接抓住我的手,要我摸摸你嗎?” “還說什么,覺得你的兩條腿廢了,所以會不會以為,你剩下的一條腿,也不行……” 阮司南張開唇,說不出一句話來。 曾經(jīng)的點點滴滴,他當(dāng)然記得很清楚,他對沈欣媛所做的一切,她其實全部記到心里。 不是不報復(fù)他,而是真的,時機還沒有到。 沈欣媛作勢要碰到他的那個地方,卻在快要碰到的時候,效仿他當(dāng)初做的行為,只差一點點,臨到最后,又把手心收回。 阮司南暗暗地松了一口氣,但是他面上,不能表現(xiàn)出任何的猶豫。 他勾唇,笑了一下,臉色蒼白又無力:“把我扶著到池里,褲子我自己脫?!?/br> 沈欣媛也就不難為自己,按照他說的話,把他一路扶著,進(jìn)入浴池。 正好,水已經(jīng)放至一半,坐在里面時,幾乎能淹沒他的膝蓋。 沈欣媛站在他背后的位置,在里面,阮司南勉力地,將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脫掉。 她只能看到他的背,手臂,他擺正的一雙腳,還有一小截腿。 其他的,都被他擋在身影前。 洗澡的過程也很簡單,阮司南泡了一會兒,四肢包括前胸的地方,都是他自己動的手。 沈欣媛默默地在后面看著,直到阮司南提意見:“幫我擦背?!?/br> 她才終于動了動,擠了一點沐浴乳在手上,沿著他的肩膀在打泡沫。 這個沐浴乳是奶香的味道,沈欣媛一路從后頸,抹到肩膀以下的位置時。 阮司南忽然抬起手臂,從斜上方抓住她的手掌。 用力地一拉,拉到他心臟的部位,他的掌心覆蓋在她的手面上。 沿著那個地方,他抓住她的手,打著圈圈,摩挲片刻。 沈欣媛只任由他抓著,完全無動于衷,談不上抗拒,也不是配合。 就像她之前說的那樣,在他的面前,她可以做他的好孩子,不過這個好孩子,只是一具行尸走rou罷了。 水溫其實很熱,浴池上空都是蒸汽,但阮司南的身體,如同落進(jìn)了冰窟,渾身發(fā)寒。 冷到他的下巴,不禁在發(fā)顫。 但是他背對著她,她看不見,什么都看不見。 看不見他的表情,看不見他的想法,也看不見他的心。 心,早就滿目瘡痍了。 沈欣媛說的沒錯,他把自己困住了。 在沒有盡頭的黑暗里,一直做著無畏的掙扎。 如同困獸之斗。 阮司南抿緊著唇,把她的指心握得很緊。 兩只手相交,十指糾纏。 停留在他的心臟附近,來來去去。 心跳聲也因此而時近時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