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魏寧皺起眉來:“真的沒有別的?” 徐元嘉正想說沒有,耳邊響起來侍女瓔珞的聲音。 魏寧已經(jīng)穿戴整齊,徐元嘉也不是光著身子,魏寧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男人,沒多想,直接開口:“進來吧?!?/br> 粉色的衣角出現(xiàn)在屏風后頭,徐元嘉心念一動,聲音更是柔和:“那夫君便答應我一件事,以后替你整理儀容這事,就都由我這個世子夫人來做吧。” 盡管徐元嘉聲線極是動聽,說是天籟之音也不為過,可他陡然變得柔情似水的聲音,還是讓魏寧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屏風后的粉色衣角突然不動了,徐元嘉滿意地翹起唇角:“元嘉就這么一個要求,夫君許是不許??” “許許許!”這刻意放柔的聲音,讓魏寧想到了初見的時候,徐青奴試圖勾引他的場景,他現(xiàn)在有點害怕,總之不過分的事情都答應,徐元嘉快點恢復正常就好了。 魏寧這么爽快,徐元嘉心情越發(fā)愉悅:“還有一個要求,可能會令夫君有些為難?!?/br> 魏寧舒了一口氣,聲音正常了,他就知道!重頭戲肯定在后面,徐元嘉一向如此。 “說吧,只要我能做到。” “夫君先前說過只要我一個,對吧?!?/br> 魏寧茫然地看著徐元嘉,他有說過這話嗎,他怎么不記得了。 徐元嘉接著道:“夫君還說,至少幾年內(nèi),不會找什么亂七八糟的人讓我煩心,真的要開枝散葉,也絕對不拿身邊人膈應我?!?/br> 為了強調(diào)重點,他把身邊人三個字咬得重重的。 魏寧更茫然了,徐元嘉是在糊弄他吧,他肯定自己沒說過這種話。 “我現(xiàn)在想聽夫君再說一遍先前的話?!?/br> 魏寧這會有點懂了徐元嘉的意思,就是讓他說瞎話!怪不得說會令他有點為難,他這么正直忠信,怎么能瞎扯淡呢! “元嘉說的對,兔子不吃窩邊草,我不會找什么亂七八糟的人給你添堵的,當然你也不能找?!?/br> 徐元嘉敢給他戴綠帽子,那就完蛋了。 他最初的時候說過不禁止徐元嘉另尋所愛,但那得等他們兩個和離之后。 “哐當”銀臉盆翻到地上,清水潑了一地,從屏風后一直蜿蜒到魏寧視線所及之處。 “怎么回事?” 瓔珞慌慌張張的聲音響起,聲線還有點顫:“奴婢……奴婢身體有些不適?!?/br> “既然不適便下去休息吧,叫個人進來打掃。” 魏寧并不是那種隨意責罰下人的主子。 瓔珞退了下去:“奴婢謝世子體恤?!?/br> 徐元嘉依舊笑得溫柔,他早看出來了,魏寧身邊的大丫頭對他這個世子別有想法。 這其實很正常,本來瓔珞年輕貌美,又是貼身侍女,從小看魏寧長大,對長相俊美的世子自然有傾慕之情。 這是情理之中的事,而且瓔珞性格內(nèi)斂,并不會做出主動勾引的事情來。 正因如此,徐元嘉也只是敲打警告,斬斷少女情絲絲,真敢做什么的,輕則發(fā)賣,重則…… 他的眸光暗沉下來,魏寧的聲音把他的思緒勾了回來:“時辰不早了,我得去上朝了?!?/br> “對了,那日書局見的舊人,是什么官職?”左右金吾衛(wèi)只是統(tǒng)稱。 “翊衛(wèi)府中郎將。” 那就是從四品官,又是皇帝親衛(wèi),同魏寧一樣要上早朝。 “子規(guī)等一下?!?/br> 魏寧還以為徐元嘉又要親親,雖然很苦惱,他還是聽了話。 結(jié)果徐元嘉湊過來,解開他的衣領,狠狠得撮了一口。 魏寧一低頭,就能看到自己鎖骨上的紅印子。 徐元嘉滿意地替魏寧攏好衣物,扣上扣子:“若是單獨相處,記得把領子放下來?!?/br> 作者有話要說: 徐元嘉:一章一個情敵,世子真是藍顏禍水 魏寧:徐元嘉真是越來越讓我琢磨不透了 第21章 魏寧待到日影階前過六磚的時候,才入金鑾殿,此時學士們都已經(jīng)來的七七八八了。 一個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趁著陛下還未入朝,交頭接耳,議論著這幾日的朝事。 他到屬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的時候,左尚書令何淳便含笑問他:“魏大人這幾日過得如何?” 魏寧回憶了一番:“還過得去?!?/br> 他這幾日,新婚和歸寧那日睡得最熟的,中間兩日為了弄清楚徐元嘉怎么滾到他懷里的,都大半宿沒睡,好在不用上朝議事,他日上三竿才起,可不就是過得去。 魏寧在位置上坐了一會,敏銳地察覺到有人看他的眼神不對勁。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沒沾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他拉了一把坐在自己旁側(cè)的年輕官員,透過對方的清澈瞳仁觀察自己的倒影。 仍然是多么年輕俊美的一張面孔,完美一如既往。他都生得這般好了,舉手投足之間也沒有什么出格的地方,怎么一個個看他的眼神,總透著幾分詭異。 特別是當今右丞左思明,瞅自己那小眼神,簡直就像是自己借了他一百萬兩銀子沒還一樣。 但想一想,左思明是個年逾花甲的老頭子了,他是落魄世家出身,最初從翰林做起,然后一路從侍郎,升到右仆射,再升右丞,明明姓左,卻永遠都是副手。 這么一個總想著做一把手全永遠被壓一頭的老頭子,年紀大了,脾氣古怪,看誰都不順眼。 魏寧平日里也沒怎么受這糟老頭待見,他沒把這事情放心上。 可坐了一會,他渾身不自在,一些低份位的官員,當他看過去的時候,那些人立馬撇過臉去,當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至于眼神最熱烈的右丞。 他笑著看過去的時候,對方卻用眼刀狠狠剜了他一眼。 伸手不打笑臉人,魏寧也沒做什么坑尚書省的事情,他不思其解:他這是做錯什么了? “何大人,莫不是中書省和尚書省又起了什么矛盾?” 何淳搖頭,見魏寧還沒琢磨出來,提點他說:“我聽說昨日在城西,你為了一個男人,把左中郎將給打了?” 京城雖大,但有個什么大點的風吹草動,這城中的人就沒有不知道。 昨兒個白天魏寧鬧的那一處,夜里便隨著晚風送進了許多有心人的耳朵。 當然,絕大部分都是聽個大概,具體如何,只有當事人才一清二楚。 魏寧了悟,左琛是右丞左思明的孫子,左琛左丞,琛是美玉,也是左思明爬不到左丞的執(zhí)念。 他對這個孫子十分器重寵愛,面對把自己最喜歡的孫子打了的男人,左思明能不計較嗎? 仔細想來,今日從他進來之后,頻頻看他的官員,絕大多數(shù)都是左思明族人或者是學生。 魏寧一臉受了莫大委屈的表情,他替自己辯解:“我昨兒個走的時候那位中郎將還好的很,八成是他自己不小心弄了什么傷口,再栽到我頭上。右丞德高望重,唯獨在寵愛孫子上失了分寸,偏聽偏信。” 他哪里動手打人了,不過是把左琛甩開罷了,最多讓那小子身上落點灰,也就換件衣裳的事。 魏寧環(huán)顧四周,屬于左琛的位置至今空懸。 希望魏寧常參的時候,左琛永遠都來得比他早一些。 如今陛下都快到了,對方卻還未到,當是告了假。 魏寧又嘆了口氣,頗為苦惱道:“那位中郎將似乎對我娶男妻一事頗不順眼?!?/br> 尚書令何淳露了個如同彌勒佛的笑容,說的話就半點不客氣:“左大人年紀大了,見不得銳意革新之舉,凡是不同主流的,便有些看不順眼。左中郎將受左大人的影響,難免有些眼界狹窄,無甚包容之心?!?/br> 這便是在譏諷左思明小肚雞腸,目光短淺。 門下三省,能打的其實就只尚書省和中書省。前朝尚書省比中書省更重要些,本朝卻是中書省更受皇帝器重。 正因如此,中書省和尚書省只是表面和諧,雖說是分工合作,但兩方并不對付。 “還是何大人懂……”魏寧按照慣例說了幾句奉承話。 “哪里哪里,我也一把年紀,以后還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何淳謙虛道。 兩個人你來我往,相互吹捧。直到皇帝落座,金鑾殿才安靜下來。 三省六部的官員按照慣例匯報了昨日的政績,和近些時日一些大項目的進度。 春雨貴如油,江南地區(qū)雖細雨綿綿,但也釀不成什么災禍,總結(jié)下來就是近日風調(diào)雨順,歲月靜好,地方上也未曾發(fā)生什么人禍。 新的一年才剛開始,國庫充盈,也都是些瑣事。 剛聽的東西,魏寧一字不漏都聽了進去,待到散朝之后,他主動走向右丞左思明:“幾日不見,左大人似乎甚是對下官甚是想念。” 除了尚書省的侍郎向皇帝匯報的時候,這位左大人幾乎半個早朝都在看他這邊。 這種涉及到當事人才能說清楚的問題,他一定得第一時間弄個清楚明白,不然傷口捂久了不予理會,便化膿。 即便日后好了,那也留下難看的傷疤,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他雖然不喜左思明,卻也不想莫名多了個不得了的敵人。 老頭子冷哼了一聲,鼻息都因為憤怒比往日更顯得綿長些。 魏寧也不惱,一副我是小輩我很懂事,做足了關切對方愛孫的謙卑姿態(tài)。 皇帝并不喜歡過于張揚的臣子,只是在朝堂上,魏寧喜歡以退為進。 這都是他重生以來,憑借著以往經(jīng)驗,按照記憶里徐元嘉的樣子,自己把自己打磨成如今這副樣子。 左思明還是惱魏寧,事實上,他就是個倔強的老頑固,本就看不得魏寧這種離經(jīng)叛道,娶男妻的年輕小伙子:“你給那小子灌了什么迷魂藥?” “嗯?左大人這是何意?” 想到自己的乖孫,左思明一旦不刻意緊繃著臉,他臉上的皺紋都深了幾分,便顯得很有幾分憔悴:“昨兒個你把他摔了,又說了些什么胡話,他昨兒個夜里發(fā)了高熱,今早都未曾退熱?!?/br> 魏寧道:“昨兒個我們什么也沒說?!?/br> “胡說八道,他要不是受了刺激,能這樣?” 左思明其實不待見魏寧,他總覺得就是魏寧把左琛帶壞的,但幼時左琛卻最是依賴這個便宜的異姓兄長,后來兩人都大了些,左琛不像小時候那么黏著魏寧,卻也還是在心里把魏寧當兄弟。 事實上,左琛本沒想著入朝為官,拼命努力當上這個右金吾衛(wèi),固然有左家的蔭蔽,那也是靠了左琛拼命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