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小師妹,你好點了沒?”池硯里拿著一個翠綠色的瓶子,放在妣云羅的鼻尖。 妣云羅聞著一股股淡淡的藥香,抬起眸子來,見到池硯那張俊美不凡的臉上透露這一股淡淡的關懷,有些恍惚,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了。 “師兄,你給我聞的是什么藥?”妣云羅對木槿花絨毛過敏這點,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就連季蕪都沒能找到什么藥,可是池硯里拿著這瓶東西,竟然對她出奇的有效,因此她不由狐疑地望著對方。 “這個東西是我從羌國帶回來的,主要是用一種石楠草制成。 這種草只有在邊漠那種干旱的地方才能生長,我們大晉沒有,不過小師妹不必擔心,這種藥我?guī)Щ貋砹嗽S多。” 池硯這些年周游列國,遇到了各種各樣的奇聞異事,尤其是到了羌國以后,那里氣候干旱,國君便從鄰國引進了一種耐旱的花樹,這種樹種下以后,根部能牢牢的鎖住泥土和水,使得地表變得潮濕肥沃,但是每到了夏天,這種樹便會開一種絮狀的花,被風一吹,便會飛飛揚揚,像是落雪一般,極其壯觀。 當?shù)氐娜斯芩惺ド洌阉斪鎏熨n的福音,不過隨著這種樹越種越多,那如雪一般的花絮變成了一種災難,人們只要一出門,就會吸入這種絮狀的東西,從而變得呼吸困難,也有的人就算不吸入這種東西,只要一接觸到便會渾身發(fā)熱,呼吸急促,高燒不止。 他當時見到了以后,不知為何一下子就想起大晉的木槿花,也不由想起了小師妹那些喜惡。 她不喜歡木槿花,或許是因為那上面的毛會令她難受。 當時,他鬼使神差地就將哪里的藥帶很多回來,卻沒想到真的會在今日救到她。 “師兄,我好多了,你不必撐著我了?!?/br> 池硯的懷抱清新甘冽,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墨香,靠著十分溫暖舒適,尤其是清透的眼里還帶著一股純粹的關懷,這對于生病的人來說,實再是太沒抵抗力了,妣云羅眼眸轉(zhuǎn)了一下,撐著身子,試著坐立起來,不過在瞥見太子妣景輝站在一旁的時候,她忽然又像是掙扎無力一般,不得不乖乖地躺在了池硯懷里。 站在遠處,妣景輝遠遠望著室內(nèi)的景象,只覺得一對神仙眷侶坐到了一起,男的宛如月光皎潔,女的宛如夜空下的幽幽綻放的紅蓮,簡直讓人不愿意踏入這樣美好的畫面,不過瞅著姑姑虛弱的樣子,他還是開口,將女醫(yī)引了進去。 女醫(yī)進去后,池硯忙把妣云羅的癥狀給他說,還特意提了木槿花花絮造成的不適。 女醫(yī)聽了之后很詫異,不過倒是并未反駁,只是目光沉靜地觀看了一下妣云羅的臉色,接著給她把了一下脈。 “公主為何會呼吸急促,乃至高熱,這小醫(yī)實在說不清楚,不過從脈象上來看,公主谷氣滿而血海盛,怕是月事下來了。” 聽女醫(yī)說起月事,池硯面色不由一紅,還不好意思地抬起眼瞅了一眼太子妣景輝;妣云羅面上倒是淡定無比,就是心里免不得煩惱。 她今天是感覺肚子有點陰冷的感覺,但是并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過敏加大姨媽綜合到一起,竟然產(chǎn)生這樣激烈的反應。 妣云羅將腦袋擱在池硯的胸膛,眉毛時不時就會蹙起來一下。 上回來大姨媽,還是上輩子的事了,這回大姨媽來的猝不及防,妣云羅想到古代的衛(wèi)生條件,就隱隱有些頭疼,整個人不由更加無力。 “小師妹,這瓶藥你拿著,等用完了,我下次再給你帶?!背爻幭胫约盒熋迷率聛砹?,自己待在這兒,多有不便,將她交給女醫(yī)之后,便抽身起來。 只是當他站起來的時候,無窮服寬大的袖子被妣云羅壓住了,等他扯出來時,赫然發(fā)現(xiàn)袖角被染了幾朵紅梅。 池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連忙伸將其抓住,收起來。 “師妹,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池硯耳根有些泛紅,感覺心里的東西有些燙人。 “嗯?!卞屏_將池硯送給她的藥握在里,若有所思了一下,不過最后還是忍不住疲倦,睡了過去。 太子妣景輝暗暗將池硯的一舉一動留意在心里,見他對姑姑關懷備至,還宛若情竇初開的樣子,便不由眼眸一動。 第37章 妣云羅在秋季向來睡得淺,晚上很容易醒來,然而這次被下人抬著送往秋露臺以后,卻陸陸續(xù)續(xù)的睡了天,才徹底地恢復了過來。 她原本不過是以身體不舒適為推脫借口,沒想到反而成了真。 她一連好幾天沒去上課,英裳臺的人自然知道她病得很嚴重,不過她們有些巴不得妣云羅香消玉殞,自然不愿來看她,有的雖然關心,但最近池硯時常被大王叫到辛臺,眾女都想盡辦法地同他偶遇,想要獲得他的青睞,也就無暇顧及她。 妣云羅靜靜地靠坐在躺椅上,在樹下納涼,宓氏有時經(jīng)過,也會遠遠避開,并不上前關心,只有夏槐像個侍衛(wèi)一樣,守在她身邊。 “公主,你身體才好些,還是不要吹太久的風?!毕幕鼻浦屏_美若天仙的面孔,不由露出關切的神色,并將一件披風蓋在她的身上。 雖然公主穿著錦衣玉食,但身邊卻從來都是冷冷清冷地,一點也不像她們家一樣,有好多兄弟姐妹熱熱鬧鬧的嬉鬧在一起。 妣云羅垂眸思索著什么,忽然感覺身上一暖,不由抬起頭來,待看見夏槐有些憐憫的眼神時,有些無所謂的笑了一下。 “公主,池公子他是你師兄,生得又是如此風光月霽,奴婢看他對你也溫柔的很,你不妨同他多走動走動?”夏槐打從心里覺得妣云羅與池硯宛如天造地設一般,因而忍不住提了一嘴。 “就是呀,公主,池公子小時候便對你多有照顧,你為何不考慮?”采蓮里提著一個食盒進來,亦忍不住符合夏槐的話,對妣云羅勸說道:“公主,那日我和大王在棲鳳臺,見到池公子,當真是風華絕世,才華出眾,不如我同大王提一下,想來此事十有八九也能成呀?!?/br>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妣云羅對池硯并非無動于衷,不過想到劇他對女主的深情,她還是搖了搖頭道:“不,采蓮,你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有些話要用在關鍵的時刻,才顯得有份量,所以你若沒有遇到真正的難處,平時不要向王兄提什么要求?!?/br> “公主,您的終身大事對采蓮來說,就是最重要的事,采蓮不想你遠嫁他國?!辈缮徱幌氲胶竽觊_春,大王就要召見個諸侯使臣,將公主遠嫁,便心如刀絞。 “采蓮,你不必為我擔心,我自有成算。” “公主,這些年上下打點的錢皆有你出,奴婢知道公主的能力,只是奴婢望著你這些年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只盼有個人知冷知熱的人在你身邊,能夠照顧你,關愛你……” 采蓮望著妣云羅消瘦下來的身形,不由眸含淚,夏槐在一旁看了也不由哽咽了起來。 妣云羅聽著她們的哭聲,面上的笑容忽然凝滯了下來。 上輩子親生父母嫌棄她是女孩,便將她丟在一所小學邊,然后被一對無法生育的夫妻撿了回去,作為獨女撫養(yǎng),十分寵愛她,只是他們的身體不太好,父親在她剛拿到大學通知書的時候,便去世了,母親等到了她工作之后,倒是享了幾年清福,但也沒過多久便離開了。 從此以后,世界上便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她一個人為事業(yè)拼搏,一個人瀟灑地想去哪兒就哪兒,早就習慣了孤獨。 有一天,她坐飛出國游玩,卻沒想到飛會出事,等她醒來變成了一個嬰兒…… 一眨眼他在古代也生活了十多年,妣云羅想到采蓮和夏槐的話,陷入沉思,然而這時一個尖利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嫁給其他國家有什么不好,大王和我說,近年來廖國越來越強大,他們國家的國君也尚未娶妻,并有意與我大晉聯(lián)姻,羅兒要是能嫁過去成為正妻,豈不是就能當風光無比的王后了?!?/br> 宓氏從不遠處走來,嫉妒的望著采蓮那張秀致的臉。 采蓮不過個是給她端茶送水的丫頭,竟然能一直獲得大王的寵愛,被封為蓮妃,而她卻用只能在背地里偷偷摸摸。 “公主,廖國民風彪悍,我聽說那里的人還茹毛飲血,您去了那里一個親人都沒有,奴婢舍不得。”采蓮厭惡瞅了宓氏一眼,回過頭來,望著妣云羅,眼里充滿溫柔。 “采蓮,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那師兄可不是那么輕易就能得到的東西。”妣云羅嘴角微微帶起一個真心的笑容,不過轉(zhuǎn)瞬間便收起來,眼眸幽深道:“采蓮,你回去以后,不妨和我王兄提一提先王,我記得我父王在世的時候,來郗師傅府上,曾提起我九妹和池硯的婚事,說若是以后他有個一官半職,便要將九妹許配給他,我父王身前最疼愛九妹,死前定然會同我王兄交代此事,你不妨提一提?!?/br> 先王臨終前交代了什么,只有太子和王后知道,妣云羅最所以這么說,完全是因為小說上也是如此。 “是。”采蓮欲言又止的望了眼妣云羅,最后嘆了一口氣,應了下來。 公主從來沒有對她提過什么要求,更 沒有一口氣說那么多話,她相信公主吩咐這些,定然有她的道理,只是盡管九公主也是公主的師妹,也萬沒有將池公子推給她人的道理。 清蓮臺。 采蓮被封為蓮妃以后,便住在了這里。她雖然身為了主子,但每天都會親自下廚做飯,時不時便要弄一些送給妣云羅去。 這天午,到了之午食的時候,采蓮想著妣云羅吩咐的事,剛想提著主動去找晉晟王,卻不妨菜剛好在桌子上擺好,晉梟王帶著方寒便踏入了這里。 “蓮兒,還是你這里的東西好吃。”晉晟王大老遠邊問到了一股飯菜的香味,等到了近前,望著采蓮沾染了煙火,卻別有一凡韻致的臉,只覺得越看越耐看,不由湊近了將人從身后攬住。 馮妃是明艷張揚的美,時常畫著濃妝,而采蓮的臉卻宛如清水出芙蓉一般,只有仔細看,才能發(fā)現(xiàn)眼角的一點妝紅,但卻格外的漂亮,晉晟王將頭埋在她脖頸間,隱隱嗅到一股清香,不由更加沉醉。 “大王,采蓮剛做好了飯菜,想給送去,沒想到您就來了。”采蓮的聲音也透著一股溫婉,令晉晟王浮躁的心很快便被撫平。 他當太子時,武后便很強勢,時時叮囑他,替她做主;黎后是她的侄女,也時常對他指畫腳,強硬無比,這令他心里有些反感。 于是心里便更加傾向于溫柔嫻熟的女子,而采蓮雖然是宮女,但是她就向妻子一樣為他洗羹湯,縫衣納鞋,恰恰是他心目妻子的模樣;至于馮妃,她生得美貌,又十分聰明,懂得說好話討他歡心,在政事上也對他多有幫助,因而他也十分寵愛,不過那種寵愛卻和采蓮有些不同。 在采蓮這里,他就好像一個普通人一樣,被關愛著,她的眼神溫柔,而不含又任何利益,令他感覺沒有壓力,十分放松。 “采蓮,你跟著我也有很多年了,寡人從未見你提過什么要求,你有沒有什么想要的東西?” 晉晟王在采蓮的服侍下,飽飽地用了一餐,心情十分舒暢,不由對采蓮流露出寵愛的眼神。 采蓮聞言,給晉晟王遞帕子的頓了一下,微微一笑道:“大王,諸位公主都到了備嫁的年紀,那日在棲鳳臺,我見到那池硯,他生得俊美不凡,且才華過人,真是位不錯的男子?!?/br> 晉晟王聞言,眸光輕閃了一下,也不由感嘆道:“池硯確實是個美男,我看整個大晉也只有妹能配得上他了,采蓮,是不是妹讓你來提醒寡人?” 當日在棲鳳臺,他見到池硯的第一眼,便想起曾經(jīng)答應過妣云羅,要為她的選門好親事的承諾。 本來,在他母后的打算里,是要將妹當做他親妹的媵從,只是他考慮到在很多大事上,他這位meimei一直對他幫助良多,且忠心耿耿,他便并不想將她遠嫁,因而當采蓮一提到池硯,他便忍不住想要開口答應,成就一對美滿姻緣。 “采蓮,寡人……”晉晟王剛要允了,采蓮卻忽然開口道:“大王,妾身想說的不是公主,而是九公主。當初公主去郗佐傅府上求學時,妾身作為她的貼身女婢跟了過去,隱隱聽大王和郗佐傅提過九公主的婚事,說要把她許配給池公子,我想著先王那么寵愛九公主,怕是臨終前也會同大王交代,便忍不住冒言提醒,還望大王莫怪采蓮多嘴,” “采蓮,你都是為了我好,寡人感動不已,又豈會怪罪于你?!?/br> 雖說他也有將妹指配給池硯的心思,可采蓮曾經(jīng)是妣云羅的丫鬟,真當她為妣云羅說話的那一刻,晉晟王嘴上不說,心里難免有疙瘩,此刻聽采蓮提的不是妹,而是九妹,他只覺得采蓮這些年果然心里眼里都是她,全然在為他著想。 “唉,若非你提醒,寡人差點想不起來——曾經(jīng)在先王面前起誓,要給九妹找個好人家這件事?!?/br> “真有其事呀?!辈缮忬@訝了一下,然后道:“君子有成人之美,從前我在郗府,九公主同池公子便兩小無猜,瞧著就情同意和,大王若將公主許配給池公子,一則違背了對先帝許下的誓言,二則亂點了鴛鴦譜,反倒不美了?!?/br> “好蓮兒,也只有你會為寡人這么考慮?!睍x梟王在采蓮臉上親了一口,他想起了答應先帝的事情,又想到母后違背先帝的意愿,將虞姬折磨死,有點害怕若再不把九妹的事情辦妥,誓言會真的應驗,同采蓮溫存了一會兒,便忍不住離開。 * 晉晟王從青蓮臺出來,本欲直接去同黎后商討此事,但途經(jīng)戲蓮池的時候,便遇到了馮妃。 她穿了一身藕粉的百褶裙,立于幽幽盛開的蓮花池旁,正面對著晉晟王的方向,明顯是在等他。 “阿瑩,我不過是去了清蓮臺一會兒,怎么你這個醋壇子就立馬追過來了。” 馮妃吃醋都在明面上,時常就會在他寵幸其他人的時候截道,晉晟王覺得這正是自己魅力的所在,便同她玩得樂此不彼。 “瞧陛下您說的,妾身是那么小氣的人,我就是截任何一個人的道,也不會攔著蓮妃?!瘪T珺瑩嬌嗔地瞪了一眼晉晟王,幽怨道:“誰讓我沒有一點好藝,做不出蓮妃那樣美味的吃食。” “蓮妃做的菜確實好吃,不過她就這么個優(yōu)點,哪有你這樣知冷知熱,逗寡人開心。”晉晟王就喜歡看馮珺瑩為他吃醋的樣子,一時心里甜蜜,就將方才要辦的事情給忘了。 “大王,妾身今日才不是要逗你開心,而是有事要和你說?!瘪T珺瑩知道晉晟王最不愛和女人兜圈子,便直接道:“前幾日我差點跌倒在湖里,幸得九公主扶了一把,妾才幸免于難。她是公主,妾身有心感激她,但想尋常的珠寶她也看不上,遂很是苦惱,不過就在棲鳳臺,見到池公子的時候,妾身忽然有了想法。” “阿瑩也是想給九妹和池公子做媒?” “是呀?!瘪T妃笑道。 經(jīng)馮妃那么一提,晉晟王又想起自己要辦的事了。 他本來就要去提池硯和九妹的婚事,如今馮妃求的也是這件事,他當即便作了一個順水人情道:“這件事寡人允了。” “妾身謝謝大王?!瘪T珺瑩從一個宮女,爬到現(xiàn)在的位置,是個極動眼色的女子。她聽到一個“也”字,再加上晉晟王剛從青蓮臺出來,便不由想到蓮妃怕也是提了此事。 馮珺瑩想到這里,面上仍舊笑比花俏,心里卻有點惱了妣水玥。 池硯風姿過人,就是她瞧了也心動不已,更何況是那些沒經(jīng)過人事的小姑娘家們。 這幾天,各世家女子、十公主妣芷蘭和九公妣水玥都相繼求到她這里,盼她給大王說說好話,可是在這些人里,她獨獨看重了九公主妣水玥。 因為她有一個弟弟,等他長大成人,她再假以示好,令大王給賜下封地,這樣一來,她的兒子背后就有了郡王做靠山,再也不是什么依仗也沒有的王子。 馮妃有心施恩于妣水玥,卻沒想到她竟然還腳踏兩只船,去求她的同時,還去求了蓮妃,這未免太不將她放在眼里了。 馮珺瑩思索著這些,但見晉晟王要去的是黎后的方向,當即眼眸轉(zhuǎn)了一下,伶俐一笑道:“大王,您日理萬,妾身就不叨擾了?!?/br> 說著便俯身一禮,帶著丫鬟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