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馮妃聽了他的意思,便知道他已經(jīng)動了心,這會兒當即笑道:“此事并不難。方才我來的時候,水玥公主她特意和我說,她為了大王的安危,愿意成全七公主和池硯,妾身一聽,當即想成為這個媒人,成就一段歡喜良緣,只是七公主如今在風口浪尖上,并不宜大cao大辦,所以妾身有個很好的建議,希望說出來,大王莫要怪罪?!?/br> “愛妃,你有何妙計,快說,寡人必然會重重有賞?!?/br> 妣水玥的成全,令晉晟王了多年的心事,當即面帶喜色地望向馮氏。 “大王,此事九公主把心愛之人都退讓出來,實在是太有心了。不若您就早點把她弟弟的封地正式冊封下來,算是對她的嘉賞?!?/br> 馮妃說完,又語氣婉轉(zhuǎn)道:“當然,妾身這么說,可不全是為了九公主,還是為了七公主。雅南王弟年歲還小,去封地自然需要很多人手,您把池公子派過去輔佐他,而七公主作為雅南的jiejie,就由他榮養(yǎng),并在那邊為他們舉行婚禮,這樣豈不兩全其美?!?/br> 宮里傳出晉晟王與七公主□□之事,馮妃作為女人,她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自然要鏟除與自己爭寵之人,再者,妣水玥來找過她,說她的弟弟去了封地之后,必然會對她的兒子衷心無比。 憑著這點,馮妃決定趁機鏟除妣云羅,再找個適當?shù)臅r機把五大世家之一的韶家救下來,這樣他們欠了她一個巨大的人情,自然要向著她和她的兒子,如此,她便再也不懼怕黎后了。 “晉都危言四起,已經(jīng)有人膽敢火燒涂畔宮,為了七妹的安全,確實應該安排她遠離這里?!?nbsp;晉晟王聽了馮妃的話,望著她嬌美如花的面孔,只覺得她不僅人美,而且辦事十分周全,不由忍不住得意一笑,望著方寒道:“方寒,你說馮妃這個辦法是不是很好?七妹知道了,肯定也會很開心。” 方寒立在一旁,聞言,眸光輕輕一閃,心里有些為七公主擔心,面上卻贊嘆道:“大王這樣做,確實是對七公主最好的做法了?!?/br> 這個決定有了方寒的肯定,晉晟王當即便不再猶豫,直接下旨敕封雅南王為寧王,把在廖國附近的陳州四縣封給他,并命池硯為郡丞輔佐,且還將七公主賜婚給他。 詔書寫好之后,分為三道送了出去。 一道送往南莊,一道送去給池硯,一道送去給了公子雅南和妣水玥。 * 妣雅南依舊住在水云臺,此刻他接到詔書,跪謝之后,當即叫人去英裳臺把妣水玥叫來,一起分享這個喜悅的消息。 “阿弟,恭賀你,以后去了封地,就自由了,再也不用過看人臉色,受下人欺負的日子了。” 妣水玥將那道詔書拿到手里,便不由欣喜一笑。 “阿姐,等去了封地,我就會替你報仇,定然不會讓她好過?!?nbsp;妣雅南如今也是個半大的小子了,他和妣水玥都是一個母親所生,眉眼十分地相似,都是十分偏秀氣的長相。 妣水玥望著他眼里的的濡慕,不由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 “雅南,你去封地之后,什么也不要做,好好跟著榮叔叔,聽他的話,復仇的事,阿姐已經(jīng)安排好了?!?/br> 榮,便是當年的榮王,他被貶為庶民之后,便一直蟄伏在晉都,有一次妣水玥出門以后,他便找上了她。 他們之間有著共同的敵人,所以一拍即合。 如今多年下來,兩人猶如親兄妹一般,把妣雅南交給他,才是她最放心的選擇,至于葛新和池硯,他們一個是廖國臣子,他建議把池硯帶到封地,不過是為了將其引薦給廖武王,這本來就居心不良,她自然要有所防范,至于師兄池硯,他從前本來是最好的人選,可是在他還沒徹底厭惡透了妣云羅之前,她也絕不會信任他。 * 南莊,妣云羅收到晉晟王發(fā)配和賜婚的詔書,不怒反而瞇眼一笑。 “夏槐,準備一套白色的衣服,我要親自去宮里叩謝王兄?!?/br> 聽了妣云羅的吩咐,夏槐又喜又憂道:“公主你終于可以和池公子成婚了,只是大王讓你去寧王封地躲避謠言這件事,只怕里面沒安好心?!?/br> “去封地?” 妣云羅斜眼冷笑一聲,等夏槐拿了套白色繡紅色邊的宮服來,伺候著她穿好之后,她嘴角微微揚起道:“你去廚房里準備幾個雞蛋,待會我們路過街道,如果沒有人向我扔爛菜葉子或者砸臭雞蛋,你便往我身上扔幾個,弄得越狼狽越好?!?/br> “這……” 夏槐不解又好奇的望了一眼妣云羅,見她雙眼透亮,整個人精神奕奕,就像那次擊敗王后一樣,銳意無比,便不由心頭一動。 七公主這是要反擊了么? 夏槐興奮得兩眼放光,只覺得這陣子被人追著打、壓著罵的郁悶之氣全都消散了。 “七公主,你放心,我一定會辦好?!?/br> “嗯?!?/br> 妣云羅微微含笑點了點頭,坐入馬車之后,帶著十多個護衛(wèi)出門。等行至大晉最繁華的一條街道,果然,有人群趁亂向她的馬車扔石子和菜葉等。 妣云羅坐在馬車內(nèi),額頭上被砸破了一點,開了一道小小的口子,上面流下一道蜿蜒的血跡,一點點順著臉頰,滴到了白色的衣服上。 “公主,尋常百姓為了生計,成日奔波勞累,哪兒有心思管王孫貴族的私事,這些人定然是有人故意組織煽動?!?/br> 夏槐面含慍怒,拿著布帕,替妣云羅捂著額頭,憤憤不平。 她為了護著妣云羅,身上受的傷比妣云羅還多,卻全然不管,妣云羅望了,感動一笑道:“女為悅己者容,夏槐,你光護著我的臉,卻把自己的臉弄傷了,這以后嫁不出去可怎么辦?” “夏槐本來就生得不好,砸傷了也丑不到哪兒去,可是公主你生得這樣貌美……” 不管人長的美丑,都怕疼,都懼怕傷害……,妣云羅抬眼望了一眼鼻青臉腫的夏槐,將她此刻的樣子記在心里,便移開了眼睛。 在護衛(wèi)地奮力保護下,妣云羅來到晉宮門口。 她提著裙角,從馬車上下來,這時,恰巧遇到了池硯,他望見妣云羅狼狽受傷的樣子,眸光里涌上不可遏制的怒火。 “小師妹,你疼不疼?” 池硯面向妣云羅時,很快便將自己眉宇間的陰狠收了起來,轉(zhuǎn)化為一抹溫柔。 “師兄,我沒事?!?nbsp;妣云羅打量了池硯一眼,想到那道賜婚的旨意,不由假意道:“師兄,那道旨意你別放在心上,待會兒,我會同王兄說明,你就別再去了,免得惹惱了他。” 聽著妣云羅提起晉晟王那股親近無比的語氣,池硯額頭凸凸的直跳,心臟猛然瑟縮了成一團,又酸又醋,面上揚起的笑容也僵硬在臉上。 “小師妹,我是去謝恩,并非要抗旨?!?nbsp;池硯不禁握緊了拳頭。 妣云羅瞅著池硯眉頭緊皺,表情隱忍的樣子,心想若是這樣他都不介意,那么這樣對她好的一個男人,她若是推給別人,豈不是天理難容。 “師兄,你真的不介意我和……”妣云羅眼含笑意,后面兩個字才還沒開口,池硯便壓制不住,怒聲打斷道:“小師妹,那幾個字,你不要輕易說出口,免得別人當了真。” “噗呲——”妣云羅笑了一下道:“那么你是確定要娶我了?以后絕不反悔?” “是,我意已決,絕不反悔?!背爻幝犃隋屏_的笑聲,那里面一點也不認真,不由有些氣急敗壞道:“不管你發(fā)生過什么,不管你是怎么樣人,我都愿意娶你,這輩子只有你一個人。” 妣云羅抿唇一笑,沒有說話,便在前面走了。 她不知道什么是愛,也不明白那些、電視里那些轟轟烈烈的東西是不是真,她只知道有些東西,有些人,不珍惜,就會錯過,一輩子后悔。 站在原地,池硯沒有聽到妣云羅的回答,心情徹底跌落谷底,但他望著妣云羅那窈窕的倩影,最后還不是不顧一切尊嚴,憑著心里的不甘,緊緊的跟了上去。 晉宮的宮道迂回,一路上,轉(zhuǎn)過好幾次宮墻,池硯遠遠望著妣云羅的背影,正怔忪著,這時,從一側(cè)門處忽然沖出一個婦人,將他撞得腳步踉蹌了一下。 “宓夫人,你快回來,不要去給七公主添亂?!?/br> 池硯方站穩(wěn)了身子,便見到幾個健壯的仆從急急地追了過來,其中一個帶頭之人,兩鬢斑白,但雙眼之間卻透著一股沉穩(wěn)。 “宓夫人,你若當真想拉著七公主一起去死,季蕪便不攔著你?!?nbsp;季蕪帶著下人小跑過來,有些氣喘。 “她早就拋棄我,不要我了,如今她要獨自一個人去封地逍遙快活,哪里還管我的死活,我為什么還要為她考慮?!卞凳闲沟桌锏溃骸斑@個小賤人,原來她早就同大王勾搭在了一起,所以才三番五次的阻止我,還把我囚禁起來,她就是見不得我好……” 馮妃同妣水玥最近時常來看宓氏,季蕪身為奴仆,也不好阻攔。 她們不知道同她說了什么,使得宓氏最近深更半夜不睡,整天說胡話,不是說七公主是狐妖轉(zhuǎn)世,借用了她女兒的身體,故意來魅惑君王,就是叨叨著對晉晟王的思念,以及對沒有孩子的恨意。 季蕪本想早早派人出宮通知妣云羅,又怕她聽了要傷心難受,便拖延了一天,才拿捏好主意,只是等她派人出去后,七公主那邊卻一直沒有回應。 她又等了一天,覺得事情不對,聯(lián)想到最近聽到關于七公主的不好風聲,便知道定然有人動了手腳,內(nèi)心便焦急不已。 今天,她聽說晉晟王給七公主賜婚,便知道她定然會來謝恩,便趕忙親自歸來尋她,卻不曾想宓氏竟然趁機跑了出來。 此刻,聽她竟然當著陌生男子便說出這等事,這要是有心之人,豈不是要置七公主于死地,于是她當即面色一肅道:“來人,宓夫人瘋了,把她抓起來?!?/br> “蕪、你……你也是被那妖女蠱惑了?!卞凳霞饨辛艘宦?,痛哭一聲道:“她不僅搶了我的大王,就連你也不放過?!?/br> 池硯側(cè)身回避在一旁,聽了宓氏的話,心仿佛被石頭撞擊了一下,臉色血色全無。 宓氏已然承認了她與晉晟王卻有關系,那么七公主她是否…… 池硯想到她有這樣的一個娘親,從小生活艱難,怪不得小小年紀,便性子清冷狠絕,而如今她不僅對他不假辭色,就是對崔俊遠等人也從來不削一顧,難道她為了生存,真的…… 池硯腦海里再次響起妣云羅透著自我厭惡的話,簡直心疼無比。 “你們放開我,我要去找大王,就算是魚死網(wǎng)破,我也不要任何人好過。” 宓氏被季蕪等人抓住后,拼命掙扎,吼聲不斷,池硯望了,手指捏得咔嚓一響,最后上前去將宓氏一掌劈暈。 七公主礙于生母之恩,不好對宓氏下手,可是留著必然是個禍害。池硯勾著唇角,走到季蕪身邊道:“有些人醒著,不若真的瘋了?!?/br> 季蕪聽了池硯的話,抬起頭來,對上一張面冷似鐵的俊臉,不由一怔,這時,身邊的仆從道:“阿嬤,他就是少公子池硯呀?!?/br> 聞言,季蕪當即心神一凜,慌忙道:“池公子,宓夫人她鬼迷心竅,我們七公主她……” “小師妹她是我認定的妻子,不管任何人都不可以傷害她?!背爻幧钗艘豢跉獾溃骸拔衣犅劶景哚t(yī)術了得,定然有讓宓夫人徹底安分的法子?!?/br> 池硯說罷便抬頭走了,季蕪望著他的筆直的背影,心里默默祝福著,希望七公主得遇良人,待轉(zhuǎn)過臉來,她指揮著仆從將宓氏抬下,雙眼里劃過一絲狠厲之色。 “主子,奴婢冒犯了?!?/br> 第57章 * 這邊,朱雀臺,晉晟王午休醒來,便聽方寒稟報,妣云羅進宮來,向他辭別拜謝。 妣云羅并非來怪罪和質(zhì)問他,反而是過來感謝他,晉晟王心里只覺得無比熨帖。 “方寒,你快替寡人整理衣服,千萬別讓七妹久等?!?/br> 方寒點了點頭,拿了一件深衣給晉晟王穿上,再系上腰封、大帶,等他再提起佩環(huán)的想要掛上去的時候,晉晟王忽然揮了揮手道:“又不是見大臣,王妹是自家人,這些繁雜的東西就算了。” 自家人三個字傳到耳朵里,方寒點了點頭,垂下眼眸,嘴角有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晉晟王整理好衣物,也不過片刻。 他從內(nèi)室走到大殿,望著躬身立在其中的妣云羅,臉上綻開一個笑容,待走近以后,他舉目望去,見妣云羅額角磕破,白衣染了血污,她的丫鬟更是鼻青臉腫,不由一驚道:“是何人,竟然膽敢傷害七妹?難道是……” 晉晟王想到燒涂畔宮那群瘋狂的人,不由心有戚戚,更加覺得將妣云羅派去封地,是為了她好。 “王妹,你放心,等這陣子風頭過去,我便將你和池硯調(diào)回來?!?/br> “嗯。謝謝王兄的愛護。”妣云羅說著就要跪下去,給晉晟王行一大禮,晉晟王連忙扶住她,道:“七妹,你別跟王兄客氣。” 晉晟王其實挺舍不得妣云羅,她不僅長得令人賞心悅目,就是性子和為人處世,沒有一個地方不令他舒心。 晉晟王念到這里,又想起了被群臣逼迫的感覺,于是不由怒道:“都怪那些愚民和蠢臣,他們不辨是非,沒有證據(jù),便往寡人和臣妹你身上潑污水,他們簡直太可惡了?!?/br> 晉晟王遇著妣云羅,倒是沒那么多忌諱,畢竟她見過他所有不堪狼狽的一面。 妣云羅靜靜地聽著晉晟王訴說心中苦悶和惱怒,時不時點頭道:“王兄,臣妹被潑多少污水都沒關系,但王兄你是一國之君,王妹決不能容忍任何人污蔑你?!?/br> “王妹,為兄知道你有心了,可是寡人雖是這大晉之主,卻也抵擋不住這悠悠眾口,更別說你了?!?/br> 晉晟王說到這里,不由伸出手來,親切地握住妣云羅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心中想好了無數(shù)的承諾,正忍不住一個個說出口,來安慰和補償她,這時,方寒走近來道:“大王,池工伊來了?!?/br> “池硯來了?!睍x晟王聞言一喜道:“正好,我有好多事要交代他,你快去把他請進來。” 晉晟王拉著妣云羅的手,并未放下,他挨著她,聞到她身上傳來一股山茶的清香,還是那種干凈澄澈的味道,不由感慨道:“七妹你身上的味道這么多年真是從未變過,一直這么好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