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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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不知她山海大殿的時空里,少蒼此時是不是能回到自己的本體法身里了。 南顏這么想著,逆演輪回鏡釋放出一道光門,漸漸如來時般將她吸入進(jìn)去,一個眨眼間,她的神識首先便出現(xiàn)在了來時的祭臺旁。 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祭臺上轟然便是一道道連環(huán)巨響,道陣,劍影,魔光,齊齊壓下,南顏若非沒有傳送完全,這一下連她都要死。 “我就說這山海大殿怎會如此簡單,沒想到最后要擊敗的人是你!” 南顏的神識愕然掃去,剛剛所有進(jìn)入山海大殿的人,只要是沒死的都在祭臺這里了,墨行徵、宋逐、厲遲和亥洲的修士,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一人身上。 白骨王座映出昏暗的光,南顏看見了張剛剛才作別不久的秀致面龐,十五六歲的模樣,漫天的道法攻擊中,竟絲毫無傷,他的雙瞳被一種與應(yīng)則唯相同的灰色徹底浸染,饒是他并沒有同應(yīng)則唯一般天人五衰的修為,但也足夠無視在場所有的天驕。 “想要我的嘉獎,你們還不夠?!?/br> 他說話時正斜坐在白骨王座上,把玩著膝頭上一頂九旈帝冠,那帝冠上雕山紋海,隱約有一種氣息與南顏手中的逆演輪回鏡相類。 無需說明,南顏就知道,那就是山河海冕。 “墨行徵!”厲遲暴喝一聲道,“你可沒說最后一關(guān)偏偏是他!這種妖怪怎么可能打得過?!” 墨行徵此刻心亂如麻,哪有時間理會他,皺眉道:“我沒攔著你用玉戒傳送出去?!?/br> 厲遲怒極,甩手一股紫云針密密麻麻朝墨行徵籠下,卻被宋逐一道千絲萬縷的劍氣出手擋住。 宋逐秉持了劍修的高傲:“臨陣怯戰(zhàn)者,不配與我等為伍。” “你說什么?!” 墨行徵上前一步:“師兄,如果你回來了,跟我回道生天,我們把一切都說清楚!” 少年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輕輕搖頭,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宋逐暗地里傳音道:“你確定這具尸體還有神智?” “我?guī)熜盅猿霰匦?,他說要奪回本體,就一定做得到?!蹦嗅缫а蓝⒅倌耆耍?,“只是道生天素來以道法為長,誰也不知道當(dāng)時送他來之前,是不是封住了他單獨(dú)的這一魂念,若是師兄解不開禁制,只能魂飛魄散,得想辦法刺激一下他?!?/br> 只是這下他便犯了難,因?yàn)楫?dāng)年嵇煬出事時,墨行徵被師門委派在外,等回來時便被告知帝君已然駕崩,前因后果比誰都糊涂。 厲遲道:“墨行徵,你若有辦法就快施為,都過了這么久了,等其他修士的城防攻上來,場面更亂!還有你,穆戰(zhàn)霆,你才是本該輪到坐這個位置的人,辰洲給你的底牌也該拿出來了吧?!?/br> 扮作穆戰(zhàn)霆的胡瑞心神一抖,被所有人盯著的滋味著實(shí)難熬,只是他本是儒修,根本就不會任何辰洲的術(shù)法,咽了口口水后,勉強(qiáng)拿出一桿筆:“其實(shí)我最近專修儒術(shù)——” 哪曉得他剛把筆掏出來,周圍所有人便齊齊后退。 旁邊有個魔修戰(zhàn)栗道:“穆道友你冷靜,我們仔細(xì)想了想,還沒有到你出手的時候!” 胡瑞心神震動,他之前沒怎么和穆戰(zhàn)霆接觸過,只是聽說此人好吟詩作賦,曾經(jīng)讓云念啞口無言,一時便不敢小覷于他,硬著頭皮一筆揮出,一道儒門冰咒打去,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少年人好似察覺了什么,原本索然的神情整個亮了起來,就算冰咒直接擦破他肩上的衣料,也仍是不閃不避,連山河海冕也隨手放在一邊,徑直朝祭臺一側(cè)走去。 “你回來了?!?/br> 他走向的地方,空間驀然開裂,幾片鏡子的碎片漸漸飛出,同時,南顏虛弱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出現(xiàn),一現(xiàn)身便昏迷似的超前倒去。 少年人接住她的瞬間,察覺到她魂魄里的精血直接少了八成,本來發(fā)亮的雙眼倏然轉(zhuǎn)陰,隨后一股莫名的無措與暴怒涌上心頭。 “誰做的?!”少年人猛然回頭,一眼看見空中浮動的碎片,這碎片有一種奇異的效力,所有人在見到它的第一眼就知道,這東西有什么用。 這是一片記載著舊事的記憶。 少年人此刻迫切地想知道南顏為什么會這樣,掃袖握住其中一片,另外的碎片卻被墨行徵沖上來勉強(qiáng)搶走。 迎著少年人逐漸攀升的殺意,墨行徵抓緊時間將碎片融入神識里:“都是當(dāng)年真相,何不分師弟一片?” 只是墨行徵勉強(qiáng)做出來的輕松神態(tài)在看到碎片里的一切后,就徹底崩消散開來。 他猛然抓住了自己的頭,赤紅的雙眼里寫滿了崩潰:“師尊……” ☆、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 哥!有人打我! “是……阿顏?” 這一覺沉夢太久, 久得只覺得往昔的舊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成了一個圈, 恩怨情仇流離得讓他忘卻了情自何處而起。 南顏混混沌沌地暈過去一陣, 不過好在禪心不斷散出菩提虛影, 讓她很快便睜開了眼。 “想起來了嗎?”她啞著嗓子問道。 抬眸間,卻見嵇煬閉上眼睛,唇線緊抿,握緊的指尖竟有一絲細(xì)微的顫抖。 “……你知不知道魂血是什么?” 周圍喧鬧不休, 南顏想撐起身子, 卻被他按住。 “一條魂魄想投生成人,不知要經(jīng)過多少生死的積累,才能累積到足以投生為人的魂血。你這輩子失去它不會死,可來世就只能投生成一頭飛禽走獸, 或一株草木?!憋鸁钗艘豢诒涞目諝猓?nbsp;第一次冰冷凝肅地叫了她的全名。 “南顏,你這是在剜我的血骨。” 南顏一怔,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就在此時,她看到嵇煬背后, 一團(tuán)紫云化作大鐮當(dāng)頭朝他劈來。 不待她出聲,嵇煬便抬手一掃,厲遲便倒飛出去重重撞飛了一路浮空的殘燭, 然而他傷處的血rou很快自行修復(fù)。 快速回復(fù), 是血魔道的特性…… 嵇煬面無表情地抬頭, 起身剎那, 他頸部驟然浮現(xiàn)出一個灰色的囚鎖,囚鎖后的虛影鎖鏈一路延伸至祭臺中央的魔君像手中,隨著嵇煬心神逐漸恢復(fù),那魔君像便好似活了一般,徐徐拉著那鎖鏈往回扯。 “嘖。”南顏想道生天果然有后手,這樣的禁制是為了讓他覺醒后無法逃脫祭臺,勉強(qiáng)扶著一旁的石欄起身,剛要凝聚靈力,卻被嵇煬握住手?jǐn)r下。 “別動?!彼麚u了搖頭,碰了碰脖頸,察覺到這禁制鎖在抽取他的靈力與生機(jī),年少的面容浮起一絲血腥的意味,回頭盯著那魔君像,眼底露出一絲陰郁之色。 旁邊的人想去碰那白骨王座上的山河海冕,拿到的卻都是虛影,以厲遲為首,指著嵇煬斥道—— “現(xiàn)在打沒有用,還是要?dú)⒘怂拍艿玫缴胶雍C?!?/br> 墨行徵此時終于從震撼中神思回?cái)n,同宋逐一道橫在祭壇前,道:“誰敢?!” “我敢!”厲遲轉(zhuǎn)眼間恢復(fù)泰半,忽然一伸手抓過厲綿,道,“綿兒,助我一臂之力,殺了他!” 這一聲落下,厲綿便的尖叫起來,她體內(nèi)大量的血液隨著厲遲的喝聲,化作一蓬血霧飛散而出融入?yún)栠t氣海里,登時他的修為直接突破結(jié)丹到達(dá)元嬰。 “這是什么妖法?!” 厲綿周身的皮膚不斷開裂,血液流失間,凄厲哭喊道:“哥,我好疼!你別吞了我!” “忍著點(diǎn),一會兒就好!只要我殺了他,自不會虧待你!”厲遲的氣息再度攀升,最后雙目泛血,宛如修羅惡鬼般,背后出現(xiàn)想虛影,面貌陰沉,竟是其父獄邪侯的模樣。 “你不是元嬰期最強(qiáng)嗎?不知這鎖鏈困住你之后,對上我這相當(dāng)于元嬰后期的修為,還能不能保個全尸!” 他言罷,揚(yáng)手揮出一道血云,那血云脫手便成無數(shù)血針,每一根都浸透了極其恐怖的腐蝕之力。 “試我森羅老祖的遺招?。?!” 這針云所過之處,尚未逃離的那些法寶一一被魔氣腐蝕朽爛,旁邊有些人的本命法寶被直接切斷,發(fā)出一聲聲痛苦的悲鳴。 “獄邪侯是下了血本了……”墨行徵眉梢一跳,提劍在手,“宋兄,如前約所定,幫我斬?cái)辔規(guī)熜值慕?,前面的我來擋?!?/br> 原來他們一直是在談這個…… 身后漫天的血色針云撲至,墨行徵手化道印,凝為陰陽圖將血云盡數(shù)擋下,只是他消耗也甚大,轉(zhuǎn)眼間便臉色蒼白起來。 “快?!?/br> 宋逐也沒有廢話,望定了那魔君手上鎖鏈的盡頭,劍器出鞘,道:“少蒼君,上次山海禁決鬼門關(guān)前,我欠你半條命,這次還情來了?!?/br> 劍聲錚倧一響,極快、極利的一劍斬進(jìn)灰色的虛影鎖鏈里,剎那間的劍意迸發(fā),使得上面本來的靈力流得出一絲缺口。 “承情,可以了?!憋鸁词治兆∧腔疑逆i鏈,猶豫了一瞬,將南顏推走,道,“她失魂血太多,你們帶她走吧……還有,暫且不要用玉戒傳送?!?/br> 墨行徵、宋逐和南顏同時感到一股柔力將他們推遠(yuǎn),墨行徵急急道—— “獄邪侯把自身分神落在厲遲身上,能讓他發(fā)揮出相當(dāng)于獄邪侯元嬰期的修為,你還在流失靈力!擋不住的!” “我還不至于弱到讓師弟舍命相救的地步?!憋鸁撎撘煌?,目光凝在南顏身上,道,“不要回道生天,我稍后便尋你。” “少蒼!” 而此時,墨行徵卻發(fā)現(xiàn)身后傳出隱約的鬼哭之聲,只見所有的殘燭如受招引往祭臺中間而來,那些殘燭將他們?nèi)藝@起,一股傳送之力逐漸籠罩下來。 而嵇煬啟動傳送后,最終仍是回到那白骨王座上,拾起那萬眾矚目的山河海冕,隨后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五指輕握,那修界至寶的冠冕竟破碎成一片光影。 “你想干什么?”厲遲的怒道。 “你們想不想看看這山海禁決的真相?” “什么真相?” 他輕闔雙目,喃喃道:“道尊祖師,門人之前,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整座山海大殿里的殘燭一一亮起,宛如漫天星斗,一張張生靈的面容無聲浮現(xiàn),眼中的怨毒深刻無比。 “請酆魔天之主,現(xiàn)身?!?/br> 這聲音回蕩天地,不止山海大殿里,十業(yè)山上原本鏖戰(zhàn)的萬鬼也同時停下了動作,隨后仿佛是被困束一般,緩緩低下頭朝拜著十業(yè)山巔的魔君巨像。 無數(shù)鬼物喃喃出聲—— “……拜見酆魔天之主,冥府獄君。” 所有的人族妖族齊齊變色,一陣地動天搖中,巍峨的十業(yè)山、那屹立了不知多少年的魔君雕像,外皮的巖石層層剝落,露出半面青玉雕琢的真容。 長城上的修士停下了動作,不知誰第一個尖叫出聲—— “道尊、怎會是道尊的雕像?!” “道尊不是修界的正統(tǒng)之源嗎?怎會和這些骯臟的鬼物有關(guān)!” 那是一個須發(fā)垂胸的老者,只是在十業(yè)山上,本該慈眉善目的道尊變得陰森無比,恍若世間最深的惡都匯聚在這雕像上。 真的是……道尊。 “墨行徵,你還好嗎?” 山海大殿外,那片最初的黑白二色的廣場也同樣開始支離破碎,然而更破碎的是墨行徵的信仰。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墨行徵滿眼荒唐的笑,“什么修界帝君,無非是選一個傀儡,為的是給道尊的亡靈收集這些鬼力、靈力……道生天想造出一個酆魔天之主,師尊,在你眼里,除了道尊,其他的人從沒有資格做這個主人嗎?” “難怪說我們都是祭品……” “是,每隔一段年月放一些人進(jìn)來,鼓勵他們廝殺,是為了獻(xiàn)祭他們,畢竟這里所有的死靈最終都會獻(xiàn)祭給酆魔天之主,長年累月下來,道尊必會產(chǎn)生自我意識。待他有了意識,就會真正統(tǒng)治這山海之間?!?/br> 南顏察覺到這十業(yè)山有崩毀的跡象,道:“所以我們這些見證了實(shí)情的人,說不定出去就會被滅口?!?/br> 宋逐攙扶起南顏,道:“也可以賭一把,我?guī)熥鹈舷鰳切逓殡m不如玄宰,但絕對可破道生天的結(jié)界,足夠救我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