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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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北辰一時噎住,竟讓她鉆了法理的空子去。 “丫頭,我可沒說愿意給你當(dāng)見證人!”應(yīng)龍鼻子里哼了一聲。季北辰眼神忽忽一明:“既然如此,今日時辰已晚,想必各位仙友早已走得遠了,不好召回,不如延期一日……” 司墨雖然不知司矩為何如此著急,但見她神色,心中已有幾分焦急:“應(yīng)龍殿下,兩族雖有舊怨,但不至牽連無辜,還請……” “大哥,不必求他?!?/br> 司矩巋然不動, “小妹本以為應(yīng)龍殿下雖我行我素,但深明大義,才愿意請他當(dāng)個見證,他卻因私怨遷怒于我,這般剛愎自用之人,想必也做不到不偏不倚?!?/br> “你說什么!”應(yīng)龍大怒,“我何時剛愎自用?告訴你,今日這個見證人,我做定了!就讓你們這兩個小崽子瞧瞧,我是不是不偏不倚!” 司墨一怔,明白meimei存心激將,唇角彎了彎:“多謝應(yīng)龍殿下?!?/br> 季北辰面色發(fā)白:“陛下,花神臥病,當(dāng)事人不在,此刻主審,大有不妥?!?/br> “陛下?!彼揪靥?,忽然間淚盈于睫:“懇請陛下速速決斷,臣今日一定要說出冤情,絕不肯就范天牢,因為……因為……臣說不定就會死于天牢?!?/br> 她眼淚和著懇求一出,四座皆驚。 司矩幾百年來一直剛硬倔強,此刻竟然流露這等女兒家軟弱神色,十分反常。 應(yīng)龍蹙眉道:“臭丫頭,胡說!” 司墨神色復(fù)雜,心中已然有個大膽猜測,驚天動地,可是單憑他和幼妹,別無旁證,這樣翻案,成功的幾率又有多大呢……他不禁哀嘆,攥緊了拳頭。 一塊木牌自紗帳中穿出,金光閃閃懸于空中,流光溢彩,乃是一個“審”字:“好,寡人親命,應(yīng)龍見證,重審此案?!?/br> “嘭——” 一聲巨響后,火紅的鞭炮炸出白煙四起,嗩吶聲起,滿府掛了紅綢,貼了喜字。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道小旋風(fēng)嘩地刮了進來,一頭扎進涼玉懷里,是滿臉興奮的撥月,她兩只小手緊緊捂著耳朵,笑得燦爛如菊:“奶奶——外面放炮吶——好吵哎——” 第53章 重審(中) 年畫兒捂著自己的耳朵,不清楚音量有多大,滿屋的人都讓她的吶喊吸引了注意。涼玉將她兩只小手放下來,禁不住笑:“你呀,怎么把衣裳穿成這樣?” 年畫兒身上喜慶的緋紅襯裙有些長了,裙邊踩在她腳下,外頭跨的黃色馬甲,拿金線繡著翩飛的蝴蝶,紐扣開了,半邊膀子已經(jīng)露在外頭,她全然不管,襟口還別著一朵有點蔫萎打卷的玉簪花。她看著大家,歪頭傻笑。 妝臺前的拂月回過頭來,黑發(fā)紅妝,細細篦好的頭發(fā)挽了個復(fù)雜的發(fā)髻,粉頰紅唇,眼也不禁笑彎,胸前的紅衣垂下一周細密的流蘇。 涼玉將年畫扯到跟前:“快看,你二姊美不美?” 撥月吮著手指,認(rèn)了半晌,忽然驚喜得猛拍巴掌:“美!美!” 這下又將周圍的人笑得人仰馬翻,拂月笑中帶淚,將小meimei扯進了懷里,“jiejie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撥月無感于出閣前后的差別,從她懷里掙了出來,從襟口扯下那朵玉簪花,塞到拂月臉前,喜滋滋道:“jiejie,送給你!” 拂月接過花來,用手背沾了沾臉上的淚痕,鳴夏嗔道:“二小姐不能再哭了,將胭脂沖掉,新娘子就不美了?!?/br> 涼玉接過鳴夏手中的篦子,將她游移在外的幾根發(fā)絲別好,拂月從鏡中看著自己的朱顏,伸手將頭上的鑲金發(fā)釵卸了下來。 涼玉會意,接過那有些蔫萎的玉簪花,為她別在鬢邊。她的手指觸到花瓣的瞬間,花須伸展,花瓣上的黃色痕跡慢慢淡去,疲軟的花瓣挺立起來,竟然宛如新生。 誰都沒有注意這一幕,唯獨年畫兒瞪大了眼睛:“咦?” 涼玉手指抵住唇,笑著做了個“噓”的手勢。 拂月看著鏡子,撫向發(fā)鬢,微笑道:“真好看?!?/br> “拂月,你爹還有禮物給你?!睕鲇駨男渲心贸鲆环绞峙?,小心地展開,里面有一只潔白小巧的瓷娃娃,兩頰處用顏料抹了紅,托腮趴在地上,十分可愛。 她一怔:“父親……” 二月,拂月大婚,鄭云兩家聯(lián)姻,朝堂上也出了大事。北方游牧民族頻擾中原,皇帝派十萬大軍前去征討,這十萬大軍均來源于異姓王侯,恰好是應(yīng)侯云戟和忠勇侯鄭閬麾下人馬,應(yīng)侯為主帥,忠勇侯為副帥,另有王四弟平昌王監(jiān)軍,浩浩蕩蕩北上了。 說來湊巧,鄭云兩家這場喜宴,兩位當(dāng)家老爺,竟然都沒趕上。 此行匆忙,收拾甲胄細軟前,涼玉這個暴躁又窩囊的兒子站在東廂之外,十分羞赧地將這個手帕包著的小瓷娃娃交給她,甕聲甕氣道:“這是兒子買給老二的,煩勞母親到時候送給她?!?/br> 涼玉接過來打開一看,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戟兒,這個玩意與你的風(fēng)格大相徑庭?!?/br> 他苦笑:“母親別再取笑孩兒了?!彼а弁焐系脑铝?,滿臉虬枝般的胡須輕輕顫動,嘴角下撇,竟是個十分悲戚的神色,“那年老二還小,帶著她到嫣然娘家。途中經(jīng)過了集市,拂月看見這個娃娃,喜歡得不得了。可我一摸身上,帶來的錢袋不知道被誰偷去了,行李里頭的錢只夠坐船,我便硬拉著她走。老二一直是個安分聽話的孩子,一聲不吭被我拉著,我走了半晌,一回頭,看見她拿小手悄悄抹眼淚,眼睛跟兔子一樣……” 他笑了,眼圈卻發(fā)紅,“我當(dāng)時急了,直罵她‘孬種’,嚇得她不敢放聲哭。這件事我一直忘不了——一個大老爺們,竟然拿孩子撒氣,真是羞?!?/br> 涼玉看著手里的娃娃。 “后來回了府,我想這小丫頭,為了一個小玩意,哭得眼睛都紅了,便悄悄去了集市。這個娃娃只要三塊銅錢,倘若我當(dāng)時放下身段問一問,是不是就不會惹她哭了?”他伸出粗糙的手指,撫了撫瓷娃娃的臉蛋,“我對著月光仔細地看,這個娃娃有點像老二,白白的小臉,紅紅的臉蛋……”他笑了,眼中泛著淚光,“我有蠻橫一股力氣,誰都不能欺負(fù)我云戟的孩子,可是我還是讓她被別人欺負(fù)了去,好像是白活了這四十年似的……” 涼玉輕輕道:“老二明白是非,她不會怪你。” “可是我怪自己,遇到這種事情,我心里過不去,越愧疚,越變著法地傷害她,現(xiàn)在想想,大概最不可饒恕的,是我這個父親?!?/br> 涼玉與他對視:“這些話,待老二成婚,你自己給她說去?!?/br> 高大的應(yīng)侯像孩子一樣漲紅了臉:“母親,兒子要是有臉面對她,這個娃娃,早在幾年前便送出去了?!?/br> 涼玉一撇嘴,作勢要還給他,他緊緊握住涼玉的手,那只瓷娃娃yingying地硌痛了她的手心:“孩兒知錯了!”她望見他眼睛里深重的不舍,“云戟一生剛愎自用,胸?zé)o大志,只會用別人撒氣,卻不肯聽人奉勸,心中多少話,自嫣然去世后,再也沒人可說。” 涼玉蹙眉:“你是我兒子,為什么不跟我說?”應(yīng)侯苦笑,“母親一生為應(yīng)侯府而活,為兒子而活,怎能還要母親掛心?” 他咧嘴一笑:“多謝母親攔住兒子,沒讓老二錯嫁那韓荔?!毙θ轁u收,“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倘若能好好地回來,兒子便卸甲歸田,奉養(yǎng)母親?!?/br> 涼玉將瓷娃娃緊握在掌心,他的手也慢慢松開,月光如霜鋪了滿地,晚風(fēng)送來絲絲涼意,只往人衣袖里鉆。她道:“好好地回來,我等你給我養(yǎng)老送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