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鹿山限定/藏鮫10-1(支線結局上)
* 天亮了。 你抱膝坐在床上,偏頭看向窗外的亮色,抿了抿唇。 分明不久之前,還是暗的……為什么這么短的時間內,又變了天呢。 胸中傳來撕裂般的痛楚,你蜷縮起來,雙手緊緊的絞在一起,手背紅鱗斑駁。 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好像要發(fā)生糟糕的事情了。 鼻尖嗅到淺淡的香氣,你保持著蜷縮的姿勢抬起頭,看見窗外盛開的花朵。 而僅僅在須臾之前,它們都是枯萎凋零著的狀態(tài)……天亮的那一瞬,仿佛得到了誰人饋贈的蓬勃生命力,一剎花開。 粉白色、霧靄云煙般大片盛開的花朵。 很久、很久之前,你曾在什么地方看到過長成這樣的花。 是哪里呢?記不清了。 你只知道,這花并不生長在鈴鹿山。在海國生活了這么多年,你還從未見過它。 妖力沸騰起來,腹中的生命似乎與你一樣不安,錯亂的鼓動著。你此時煩悶極了,對它的恨更是幾乎滿溢出來,只忍著痛冷冰冰的握緊了拳,狠絕的伸手按住小腹,雙手用力便打算直接撕開——卻被左耳突如其來的下墜感打斷了。 血色流光的勾玉輕飄飄的掉進你掌心,浸泡在血水中。 ……它的顏色,是不是變淺了一點? 想到這里時,你思緒一滯,頓時便無暇他顧了,忍著胸中莫名的揪心疼痛,抹去勾玉表面的血痕,二指捏著尾端提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它。 真的變淺了。 半透明的淺紅能量體旖旎綺麗,在澄澈藍天的光下閃著淡淡的紅光。 作為少主力量凝成的能量體,它與少主之間是有某種聯(lián)系的。 既沒有破碎、也沒有消失……而是變透明了? 揪緊的疼痛仍在,你淺淺的吸了一口氣,把胸中濁氣吐出去,試圖安慰自己至少少主還在,卻只感受到了更深的不安。 少主一定早就知道最后的結局了……前天過來找你時,他的神色分明是陷入必死之局了。 你和少主朝夕相處了那么久,自然對他有幾分了解——他那時已心存死志。 為什么,如今卻選擇活下來了呢? 這之間,又發(fā)生了什么令他改變主意的事情呢? 你不知道?!闶裁炊疾恢?。 你總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和你關系好的大家都去往戰(zhàn)場、協(xié)助少主了…只有你一個人被留在這里,除了枯坐等待外、什么也做不了。 你又安靜的坐了一會兒。 窗外和煦春風將櫻花的香氣送到鼻尖。 這可不行。 一直以來模模糊糊的某個念頭忽然前所未有的清晰起來。 ——這樣不行。 你一直以來都并不很在意自己的自由,總覺得如果是少主的命令、妥協(xié)了也沒什么。 但如今真切意識到少主身處險境、甚至只能面臨以一死來換取籌碼的領地時,你的內心卻在攥緊的疼痛中,冰冷的guntang起來了。 這樣絕對不行。 這次算是你的幸運,在慘劇釀成前便意識到了這點——可萬一、萬一真的木已成舟了呢? 你絕不會允許這種事發(fā)生。 “……絕對?!蹦汔缶o了拳,輕輕笑起來。 那是前所未有、近乎將你灼燒殆盡的可怕信念。 充沛盎然的力量自捏緊的指尖一路延伸著上升,左側溫度熾熱、右側則如雪水冰涼,流淌到胸前時交融成溫熱的暖流,又一路流淌回四肢百骸,滋養(yǎng)虛弱的肢體。 ……這力量沒有一絲淌過腹部。 自然是出自你的意愿。 你才不要便宜了那可惡的新生命。 你又坐了一會兒,直到身體恢復到以往的巔峰狀態(tài),才摩挲著手中的勾玉,抹去殘留的血痕,將它重新掛在耳緣。 半透明的紅色劃過緩慢遲滯的流光。 這是一道枷鎖。 ——但你心甘情愿,為自己鎖上鐐銬。 你似乎,稍微有點理解久次良了。 與真正重要的事情相比,自己的自由自然是微不足道的東西。 你站起身,走到門口,推開門。 暖風和煦,一片粉白色的花瓣飄飄忽忽落下、沾在紅鱗之上。 你抬手舔去手背上的花瓣,牙尖刺破花朵細膩的肌理,將它咬碎吞下。 “沒想到,還挺好吃的嘛。” 你抹著嘴唇說,咧開嘴笑起來。 遠方碧空如洗、櫻云盛放。 * ……兵敗回朝,原來是這種感覺啊。 曾經身為人類時,他不過是一介平民,與戰(zhàn)爭的關系就像天邊的云一樣遙遠,他也曾以為自己永遠不會理解這詞匯的意思??山洑v一系列波折變成妖怪后,反倒親身參與,甚至還作為前線大將深陷其中……這聽起來屬實有幾分荒誕。 少主虛弱的昏迷著,力量幾乎散盡了,可仍有力量在向外逸散。平安京的花草樹木、一切生靈都以可怕的速率恢復生機,京都一剎回春。 這都是以少主的生命力為代價的。 他平靜的想。 而少主是為了保護他們——這些無用的、甚至無法替他摘取勝利的屬下——才不得不選擇散盡力量,博取那群陰陽師的原諒。 少主是要保護他們不被趕盡殺絕。 ……分明應該是由他們來守護首領,可如今卻可笑地顛倒過來,他甚至有一瞬間懷疑起自己存在的意義。 一味地忠誠,又有何用呢。 他甚至無法守護鈴鹿山最重要的主人。 作為敗者的他們,在失敗的那一刻起就從未想過能活著回去,可如今竟因為首領的犧牲能夠以殘軀茍延殘喘?!@無疑是屈辱又痛苦的經歷。 而這歸根結底,不過是由于他們的弱小。 少主自然很強,他的強大無可置喙。……可作為屬下的他們,卻沒有配得上這份強大的力量。 他們是少主的拖累與枷鎖。 人數(shù)差距也好、首領被騙也好。 只要他們足夠強,這些因素都不會是問題,就像山頂微不足道的幾塊碎石般無謂;而當他們實力不足時,這些碎石卻都成了從底部崩塌的碎片,一點一點碾碎希望、向更深處滾落下墜。 他安靜的攥緊了拳。 有關海鳴的欺騙,知道真相的那一瞬,他是起了殺心的。 可那時少主危在旦夕,他自然不可能拋下少主去殺掉海鳴,冷靜下來的如今,卻也明白他的謊言不過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是拯救海國大家的唯一方式,他們這些受益者無權質問海鳴什么。 ……當初提出那個方案時,大家多多少少都察覺到了異常,哪怕是蟹姬都明白那所謂古籍的不靠譜——少主當然不可能意識不到。 可那時的鈴鹿山,也沒有別的出路了。 他們也只能選擇相信這不靠譜的古籍、走上那條勝則染血,敗則墜落,懸崖上的荊棘血路。 這條路,是海國子民心甘情愿選擇的,未至面臨抉擇之際,他們便早已有了背水一戰(zhàn)的覺悟?!皇撬麄儚奈聪氲?,這覺悟竟是由少主承擔。 蟹姬好像在哭。 小螃蟹大概已經竭力抑制自己的哭聲了,可在沉悶的行走聲中,這聲音卻顯得尤為突兀。 躺在鯨骨上的少主似乎被這聲音驚擾了,眉眼不安的擰起來,手指微動、似乎快要醒了。 久次良:“……” 他總不能嚴厲的讓蟹姬不要哭,那也太過分了,小螃蟹本來就在竭力忍耐,那樣說了恐怕要起反效果。 好在蟹姬很快就調整好自己,咬著嘴唇抽抽搭搭的壓低聲音,少主看起來也平靜下來了。 此時本來是不該想起別的東西的,可他卻不知為何,忽然想到那只又惡劣又不安分的小鯊魚。 ……是因為蟹姬的哭聲嗎? 被獨自扔在后方的海妖,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你那么喜歡少主,看見少主現(xiàn)在的樣子,一定也會哭的吧? 腦中忽然閃過那個下午、山洞中錯誤的開始,你哭著問他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么,被水色鎖鏈禁錮的四肢纖細蒼白,淚水浸潤后的銀瞳比任何一種珍寶都動人。 盡管明知你才是鑄就這一切錯誤的始作俑者,可他還是入了魔般,在看見淚水的剎那便輕易的原諒了你。 ……他并不希望看見你哭的樣子。 無論多么清楚的明白你惡劣的自我中心,他仍然覺得,你只是個孩子而已…你只需要開開心心的沉浸在快樂中就夠了。 即便這份單純的快樂必然會傷害到誰,只要你能夠滿足、他也心甘情愿為你承擔那份痛苦。 倘若知道正是因為他們這些無用的屬下,少主才會傷重至此,你一定會很生氣吧。 ……不知道,他又會被你怎樣對待。 腦中想法紛亂,他沉默的行走在隊伍前方,試圖拋開關于你的想法思考海國下一步的打算——如今少主狀態(tài)堪憂,作為海國一方的將領,他必須考慮好這些事情——卻在下一刻嗅到熟悉的氣息。 ……這味道……? 他忽然停了腳步,站定在原地,目光落在遠方錯落盛開的櫻林。 蟹姬:“……久次良?怎么了?” 久次良:“有人在往這邊來。” 他眼中映著朦朧的銀光,聲線靜謐低沉。 蟹姬:“?什么人呀——”順著對方的視線看過去,她的話音忽然一滯。 “阿、鮫…?” 遠方血色淋漓的身影垂手站立,指尖血液成流,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 * * * * 這個隊伍里大概就久次良蟹姬海鳴少主還有七人岬里的兩三個(完全被我忽略了),我記得他們是分散的(?)應該不會一起回去。 鮫姬對久次良一直很過分,尤其是藏鮫這個篇章,她對久次良懷有一種天然的惡意,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出來啊哈哈…… * 鮫姬在大江山的時候看見過櫻花,和茨木一起。 我甚至不想寫主線了,因為大江山支線和平安京支線都很帶感……!劇情我都想好了??! 相信我我現(xiàn)在迫不及待,但又不得不推進這篇結局以及主線,卡的很悲傷 結局篇有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