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赫連榮臻看她還在那發(fā)呆,似乎沒明白自己在說什么,連忙撲騰了一下翅膀,嘴里嘀咕:“娘娘吉祥,娘娘吉祥。” 李令姝翻身坐起來,這一次是低頭看著他。 赫連榮臻莫名有些心虛,他佯裝可愛,一蹦一跳攀上她的膝蓋,仰頭看她:“啾啾?” 李令姝點了點他好不容易長出幾根冠羽的小腦袋:“小腮紅,你剛才是說,不生氣了嗎?” 作為一只玄鳳鸚鵡,說話的天分自然是有的,但比大灰和金剛都要差許多。因此,他就算現(xiàn)在已經(jīng)點亮說話技能,許多話也沒辦法順利說出口,往往都是情況緊急或者自然而然的時候,才能脫口而出。 但即便是如此,發(fā)音也很不標(biāo)準(zhǔn),需要之后多說很多次,才能說得像那么回事。 因此他剛才的脫口而出,其實聽起來是相當(dāng)含糊的,若不仔細(xì)聽根本沒辦法辨識他在說什么。 李令姝卻似乎真的聽懂了。 赫連榮臻有點心慌,轉(zhuǎn)念一想反正他是只鳥,怕什么呢? 于是,他就假裝什么都聽不懂,在李令姝的膝蓋上來回踱步,假裝自己在跟自己玩。 李令姝認(rèn)真看了看它,無奈實在沒辦法從一只鳥身上看到“表情”和“情緒”,也不知道那句還生氣嗎是不是真的她睡迷糊聽錯的,總之時間還長,等以后再說吧。 不過,它偷偷跑出去這件事,卻不能就這么輕易揭過。 李令姝點了點小腮紅的頭,低聲說:“小腮紅,知道錯了嗎?” 赫連榮臻:…… 朕其實是知道的,并且已經(jīng)總結(jié)過得失對錯。 第一就是做事一定不能沖動,一定得十拿九穩(wěn),并且務(wù)必不能太過散漫,時間要掐算精準(zhǔn)。 第二則是沖動一些也挺好,最起碼他能再次回魂,這就說明將來還有希望。 綜上所述,今天他出去對也不對。 不過惹怒小皇后,讓她跟著擔(dān)憂焦慮,確實是不對的。 赫連榮臻不敢張嘴安慰她,只能用頭蹭蹭她的手,表示自己真的知道錯了。 李令姝板著臉,看它跟自己撒嬌,心里默念:不能心軟,不能心軟! 于是,她就聽到自己冷冷開口:“小腮紅,罰你今晚沒飯吃,下次要是再亂跑,你就等著餓肚子吧。” 赫連榮臻:…… 朕長這么大,太后都不敢體罰朕,結(jié)果這第一次卻出自皇后之手。 走地雞垂頭喪氣,并且不敢反抗。 “咕咕咕?!?/br> 那好吧。 沒飯吃就沒飯吃吧。 只要媳婦不生氣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陛下:唉,你說這瓜,它又大又圓。 皇后娘娘:不許吃。 陛下:嗚嗚嗚嗚。 第41章 媳婦不生氣,似乎是個偽命題。 這詞也是赫連榮臻跟李令姝學(xué)來的,并且覺得特別點題。 之后幾日,赫連榮臻就發(fā)現(xiàn)李令姝不陪他玩也不跟他多說話,就連入睡前的一個時辰談心都沒了,只剩早晚一聲問安,最多就是叫它用膳。 赫連榮臻:…… 朕現(xiàn)在就是焦慮,很焦慮,朕單知道皇后會生氣,沒想到她會這么生氣。 她不理朕了。 禿頭。 赫連榮臻本來都已經(jīng)長了幾根冠羽,這幾天這么一折騰,又快掉得差不多了。 本質(zhì)上來講,鸚鵡其實算是很粘人的寵物。 他們喜歡陪主人玩,也喜歡主人陪著自己玩,日常也經(jīng)常賴在主人身上,不趕不下來的那種。 再加上這只鳥的身體里是個人類的靈魂,明白李令姝這一切反常行為的原由,因此,他就更焦慮了。 最直觀的表現(xiàn)就是掉毛。 但既便如此,他也不敢特別往李令姝身邊湊,就怕再惹她生氣。 赫連榮臻活了十六歲,一直都是跟太后和前朝那些大臣們周旋,從來沒想過任何風(fēng)花雪月的事。加上他對太后戒心太重,身邊的宮女是一概不肯留的,平日只有黃門伺候他起居。 他又沒有其他妃嬪,跟年輕女性的相處經(jīng)驗幾乎為零。 這就導(dǎo)致惹怒媳婦之后,他不知道要用撒嬌賣萌來擺平,每天就這么躲在籠子里掉毛,可憐巴巴的。 倒是李令姝,過了差不多三日,便就發(fā)現(xiàn)他重新開始掉毛這件事。 李令姝嘆了口氣,覺得氣也消得差不多,這才趁著晚上寢殿里沒人的時候,對它說:“小腮紅,過來這里?!?/br> 赫連榮臻:?。。?! 皇后終于召喚朕了!感天動地! 他一個激動,忘記開門就往外飛,結(jié)果一頭撞在籠子門上,啪嘰一下栽倒在地。 李令姝:“……噗?!?/br> 赫連榮臻有點不好意思,裝了一會兒死,這才蹣跚地爬起來,頂開門飛出去。 剛一開始的時候,他還不敢直接飛到李令姝身上,只老老實實站在貴妃榻的方幾上,仰著頭看李令姝。 “娘娘、娘娘?!?/br> 李令姝就聽它細(xì)聲細(xì)語地叫自己。 不得不說,這只禿頭走地雞是真的很聰明。 李令姝現(xiàn)在也不知它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現(xiàn)在這樣無論說什么都有人回應(yīng)的感覺確實很好,她也就忽略那許多怪異之處。 她不是沒問過小腮紅,但小腮紅不肯說,只裝傻,李令姝也就不再多問。 他們倆個這么相處其實挺好,一個說一個聽,她對異世的彷徨無措,都是在這每一夜的交談里慢慢散去。 有小腮紅的陪伴,她就能安心。 “過來。”李令姝拍拍手,讓它站在自己的胳膊上。 赫連榮臻小心翼翼踩上去,一路搖搖晃晃走到她的肩膀上,低頭在她臉蛋上蹭了蹭。 “啾啾啾啾?” 不生氣了? 他們倆個仿佛心有靈犀一般,李令姝聽見它這細(xì)細(xì)的小嗓子,就忍不住笑。 “好了好了,為娘不生氣了,你也別掉毛了,知道嗎?” 李令姝任由它蹭自己的臉,等他蹭夠了才伸手揉了揉它的小肚子。 “禿頭雞,非常丑?!?/br> 赫連榮臻:朕一點都不丑,朕很英?。?/br> 李令姝跟它玩了一會兒,見它放松下來,也愿意跟自己親近,這才取了幾個瓜子給它,讓它吃著玩。 “明天我還得去太后哪里,估摸著嬪妃的名單出來了,喊我過去走個過場?!?/br> 赫連榮臻正嗑瓜子呢,一聽這話,瓜子立即就咽不下去,抬頭看向李令姝。 李令姝沖它笑笑,揉揉它的小腦袋。 “咕咕咕?”赫連榮臻不嗑瓜子,就蹭到她胳膊上,用那雙小綠豆眼看著她。 他其實對選秀這件事,完全沒有任何好感,他厭惡太后為她自己做的一切,對于這些選秀進(jìn)來,家族跟太后有利益關(guān)系的妃嬪,也自然沒什么好感。 但此時此刻,他自己身體還躺在乾元宮人事不知,所以哪怕太后給他選一萬個妃子,他也一個都不用應(yīng)付。 唯一的問題是,這些人需要李令姝去應(yīng)對。 赫連榮臻其實是很擔(dān)心她的,如果可能,他當(dāng)然不想讓自己的皇后去面對這些,可如今這樣的境況,唯一能跟他站在一起,并且能在宮中活動的,也只有李令姝。 就算赫連榮臻再是心疼,也不能不讓李令姝去。 這關(guān)乎他們兩個人共同的未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赫連榮臻思考事情,已經(jīng)不自覺算上李令姝一起。他早就把李令姝當(dāng)成是自己人,當(dāng)成自己可以信任并且應(yīng)該保護(hù)的那個人。 她早就是一家人了。 所以,赫連榮臻現(xiàn)在很在意李令姝的態(tài)度。 不光是對自己的,還有對跟自己有關(guān)的所有事,他都會下意識去追尋李令姝的只字片語。 就像此刻。 香噴噴脆生生的瓜子,都沒辦法獲取他的關(guān)注,他一門心思都在李令姝身上。 李令姝就跟它念叨:“那日賞花宴,其實來了不少人的,不過有許多命婦都沒有帶千金來,我估計她們和她們的家族都不想摻合宮中事?!?/br> 赫連榮臻:因為朕還躺著呢,說不定會不會好,這時候送女兒入宮,不是太傻就是太惡。 傻的以為女兒將來一定能平步青云,惡的是根本不關(guān)心女兒死活,皇帝死了就死了,換了下一個皇帝,他們還有更多的女兒送入宮。 反正不虧。 李令姝跟小腮紅說話,其實也就是自己給自己解悶,再一個她以后或許會隔三差五碰見這些人,需要對這些人加強(qiáng)記憶,所以才會念叨一遍。 于是,赫連榮臻就聽她開始說哪家?guī)Я碎|秀,哪家沒帶閨秀,哪家的命婦態(tài)度好,哪家的命婦胖墩墩。 赫連榮臻:……媳婦是個話嘮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