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卿望著女子著急的模樣眼含笑意，并不在意她所說的，輕聲打斷了她的聲音：“童山姑娘不必與懷卿這般解釋，童山姑娘能這般幫懷卿，懷卿已是十分感激?！?/br>
    男子善解人意的模樣讓慌亂的女子靜了下來，她定定的望著他，似已經(jīng)忘卻了這般直盯著男子瞧有多孟浪。

    江懷卿仿若未覺，抬手輕輕將沾在唇上的幾縷發(fā)絲拿開，黑發(fā)粘上的透明液|體因?yàn)槟凶拥膭幼鞫诖缴狭飨铝藥自S光澤，有些許蒼白的|唇瓣似感受到了癢意，輕抿了抿，蒼白的唇染上了幾絲血色。

    這一幕對于平日清心寡欲，連男子的正臉都不會多看的童山來說是莫大的視覺沖擊，一張麥色的臉霎時紅透，連著脖子都染紅。

    咽了咽口水，那一雙澄凈的眸子就好似定格在那一處一般，如何都挪不開。想將男子蒼白的唇狠狠揉一揉，那般應(yīng)該會更有血色一些罷。

    “童山姑娘？”

    “......”

    “童山姑娘？”男子輕柔的聲音大了些，等童山反應(yīng)過來時，他抬袖掩唇輕笑，眸里是滿滿的打趣：“童山姑娘這般瞧著懷卿，可是懷卿臉上沾了甚？”

    男子的聲音將童山驚醒，卻在下一刻被男子打趣的無地自容，她雙手緊握，臉色通紅猛的垂下腦袋，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著：“不、不是，什、什么都沒......”

    “那童山姑娘方才是在看甚？”男子似乎并不打算放過她，微歪了頭，佯裝好奇繼續(xù)問道：“還看的這般入神，懷卿都喚了兩次了?！?/br>
    “我......”童山不知如何說，明知他是在打趣她，心里卻還是慌亂得不行，胸口處怦怦直跳，任她如何想按壓下去都無法，只能無措的與他道歉：“對......對不起......”

    女子笨拙的模樣成功取悅了江懷卿，他嘴角的弧度再不似以往那般完美，反而是更為自然的抿唇輕笑。

    江懷卿側(cè)過身子，手向著門內(nèi)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童山姑娘進(jìn)來坐坐罷，懷卿剛煮了些甜粥，不知童山姑娘可否幫懷卿嘗嘗味道如何？”

    要、要進(jìn)去坐嗎？

    童山緊張的將兩手在身側(cè)搓了搓，抬眸偷偷的瞥了他一眼，小小聲地道：“這般......怕是不方便罷？”

    畢竟他們是一人未娶，一人亡妻，這般待在一起若是讓人瞧去了豈不落下話柄？雖說她一女子倒是無所謂，但是他一男子這般豈不是壞了清白。

    正當(dāng)童山想開口拒絕時，男子嘴角的笑容卻淡了些，連一雙眸子似乎也失了方才的神采，帶著一股淡淡的失落：“童山姑娘可是怕懷卿壞了你的名聲？”

    “什、什么？”童山怔住，一時不明白男子話里的意思。

    男子微垂下了眸子，手指輕輕的在簪子上滑動：“因?yàn)閼亚涫莻€將妻主克死的不祥之人......如若讓村里的人知曉童山姑娘與我共處一屋，定會有流言蜚語對童山姑娘不利。”

    他的聲音就好似在對一件事的輕描淡寫，童山認(rèn)不出里頭有沒有傷感之意。

    “不、不是的，我并不是在意這個的意思......”童山急忙對著他擺手解釋，不想看到男子這般失落的模樣：“我只是......只是怕壞了你的清白......”她話說的磕磕絆絆，雙手垂在兩側(cè)緊攥成拳頭。

    他的清白？

    “呵”男子自嘲的笑了一聲，垂眸看著手上的木簪，眸底愈是平靜冷漠：“懷卿在大家的眼里本就是克死妻主一家的不祥之人，早已習(xí)慣她們的閑言碎語?！闭f罷，他眼底閃過一抹諷刺：“一個克死過妻主的寡夫又何來的清白可說，再者......”

    江懷卿抬起了眼眸淡淡的看向她：“更不會有人愿意靠近我這房屋，因?yàn)樗麄円嗍桥氯旧狭嘶逇??！?/br>
    男子淡淡地將這些事實(shí)一一道出，他的模樣更像在說一個與他無關(guān)的小事一般，眼里沒有半分的傷感更沒有一絲的難過。

    童山看著平靜的男子，張了張嘴想安慰他，笨拙的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抿了抿唇，緊握的拳頭松開，輕聲說：“那......便打擾了?！?/br>
    童山坐在江懷卿院子里的木桌旁，打量著房子的四周，可能是沒女人的原因，院子的圍墻處都已經(jīng)陳舊，看模樣便知曉沒有翻新過，不過除了陳舊些院子里放置的東西都很是整潔有序。

    她看了一眼在灶屋里忙碌的江懷卿，本還緊張的心情莫名的平靜了下來。

    江懷卿將一碗甜粥端到她面前，柔聲說道：“來，你嘗嘗，看合不合胃口?！?/br>
    童山壓下心底的怪異感，接過他手里的小碗小嘗了一口，輕輕的點(diǎn)了下頭：“挺好?！?/br>
    甜糯適中，雖說她不是很喜歡甜食，但這個甜度完全可以接受。

    男子坐在她的對面，嘴角勾著淺淺柔笑望著她：“懷卿以前總是發(fā)愁做了些好吃的卻沒人能幫忙品嘗味道，童山姑娘當(dāng)真是幫了懷卿的大忙?！彼聘袊@一般說道：“童山姑娘真是個好人?！?/br>
    只是喝碗粥而已，竟還有這般多的說法與贊嘆，童山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脖子，也不知曉要說些甚回應(yīng)他。只得沉默的將甜粥幾口喝完。

    將空碗放到桌上，男子見狀拿起她的碗便要再給她裝一碗，卻被童山制止：“一碗便夠了，待會我回去還要吃飯。”

    但男子卻當(dāng)她是不喜歡，抿了抿唇，有幾分黯然道：“可是懷卿煮的不合胃口？”

    于是因?yàn)槟凶拥倪@句話，童山硬是再喝了兩碗粥，等回家時她也已經(jīng)差不多飽了。

    剛回到家便看到院子里正挑著豆粒的關(guān)氏。

    聽到聲響，關(guān)氏斜了她一眼，隨意問了聲：“知曉回來了？這太陽都下山了，我還當(dāng)你要在外頭過夜來著?！?/br>
    童山撓著脖子進(jìn)了家門，聽罷也不吭聲，從懷兜里將今日的銀兩遞給他，梗著脖子想將話題帶過去：“阿爹，這是今日賣包子收來的?！?/br>
    關(guān)氏哦了一聲，擦了擦手將銀兩接過來點(diǎn)著。

    正待童山松了口氣，以為他不會再問時，卻見中年男子一邊點(diǎn)著銀兩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問她：“方才去哪了？這般晚才回來?！?/br>
    童山眼睛不住的往左右瞟去，手不自然的摸向后腰，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道：“去......去了開夏家里......”緊張的手心都出了汗，生怕他再繼續(xù)問下去。

    好在關(guān)氏也沒有太在意，將銀兩收到了錢袋里，起身往臥房走去，不忘與身后的童山念叨：“快些洗了手將菜端出來，等著你回來菜都快涼了，出外頭玩也不知曉看著點(diǎn)時辰?！?/br>
    “哦......”童山長吁了一口氣，緊繃的肩膀也放松了下來，腳步輕快的往灶屋里走去。

    將菜一一端到了院子的木桌上，兩人各自坐下。

    童山望著桌上的菜，卻沒有什么食欲，方才喝了三碗粥都已經(jīng)有了飽意。

    關(guān)氏見人不動，夾了塊rou放到了她碗里：“怎么不吃？再不吃菜都要涼了?！?/br>
    童山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硬著頭皮將米飯往嘴里刨著，剛吞下第一口米飯就打了一個飽嗝。

    關(guān)氏小口細(xì)嚼著嘴里的飯菜，微瞇了眸子瞪著她，將嘴里的東西咽下才開口：“你方才吃了什么？去開夏家還在人家家里吃了飯？”

    “沒有......”童山垂著腦袋，不讓關(guān)氏看到她左右閃爍的眼神：“放才只是在開夏家里吃了點(diǎn)零嘴......”她覺得今日對阿爹說的謊話太多，不曉得會不會遭雷劈。

    關(guān)氏絲毫沒有懷疑，只是沒好氣的哼了聲：“明知曉快要吃飯了你還吃這么多的零嘴做甚？”說著又重重的哼了一聲，睨著她：“若是以后不想吃我做的飯了，我往后便少做一份！”

    童山知曉他有些惱氣，咽下小口飯菜，抬起頭同他認(rèn)錯：“我下次不敢了阿爹。”

    下次再也不在飯點(diǎn)時隨便吃別人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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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私塾里，少女們朗朗的讀書聲整齊而嘹亮。

    “臻姐！”

    身后傳來劉福田小聲的叫喚聲，許云臻坐在案幾前，目光有些愣神地聚焦在書本里，不曾理會身后的人。

    少女見前面的人不理會自己，以為是許云臻聽不到，她偷偷瞄了一眼站前面沒有注意這邊的葉夫子，雙手撐在案幾上身子向前傾，繼續(xù)小聲喚著：“臻姐，臻姐！”

    許云臻被她喚的回過了神，不耐煩的皺起眉，也不回頭，咬牙低聲應(yīng)了句：“做甚？”

    劉福田的身子愈發(fā)的往前傾，恨不得整個人都貼上前邊的人：“待會散了學(xué)我們要去哪？”

    “不知道。”許云臻的聲音充滿了不耐煩，對于少女問這些沒意義的問題極是不爽快。

    可后面的人卻聽不懂她話里的不耐煩，只見她保持著向前傾的動作，思緒了片刻，與前面的許云臻說道。

    “不如等散了學(xué)我們?nèi)ユ?zhèn)上玩兒罷？好幾天沒去過了?！鄙倥d致勃勃的提議著。

    “不去。”

    劉福田還想說些什么，卻被站在前面的葉實(shí)嚴(yán)厲斥責(zé)：“你們兩個學(xué)堂上好好聽課背書，有什么事散學(xué)再說。”

    “是......”劉福田終于安靜了下去，垂著腦袋縮回自己的座位上。

    葉實(shí)將視線移到她身前的許云臻身上，少女眉目間平淡無波，微垂了下巴似正認(rèn)真的看著書。

    “你爹娘可是對你的前程有很大的期望，云臻你可要認(rèn)真些，平日不要胡鬧太多，多看點(diǎn)書也也好，莫要辜負(fù)他們的期望才是?！比~實(shí)淡淡地與她說道，說完便轉(zhuǎn)身回到了自己座椅上，聽著學(xué)生們朗朗的讀書聲。

    許云臻垂著頭，一雙手放在案幾下攥得死緊，微微發(fā)著顫，心里對劉福田更是怨恨不已。都怪她！要不是她，夫子也不會對她這般說教！

    她目光暗暗瞥向那些正在朗讀的少女，明明她們正認(rèn)真的朗讀著詩詞，可她就是感覺得到她們正在取笑她。

    取笑她被夫子說教。

    明明......明明這不是她的錯！許云臻恨的咬牙切齒，卻根本沒人注意到她情緒變化，更不曾有人將目光分過去半分。

    等散了學(xué)，劉福田拿起從家里拿來的飯食盒，剛要與坐她前面的許云臻一道走，回頭卻瞧見人早已走遠(yuǎn)。

    劉福田連忙將飯食盒往布袋里一丟，將布袋往肩上一甩便急急的追上去。

    “臻姐！臻姐你等等我欸！”

    許云臻走在前頭，聽見背后少女的叫喊聲，眉頭緊鎖，滿是厭煩不耐。

    少女氣喘吁吁的追上了她，跟在離她半步的位置，有些抱怨的小聲道：“臻姐，你走這么快做甚，也不曉得等等我?！?/br>
    “臻姐，你現(xiàn)在是要直接回家嗎？我們要不要去鎮(zhèn)上？”

    “若不然我們?nèi)ズ笊酵鈬钦右渤??！?/br>
    “噢，不對，夫子說讓你好好看書......不然我們?nèi)ズ烫锬抢锿鎯?？”說罷，她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我們可以將書一塊帶去，這樣就不會耽誤到被夫子說了?！?/br>
    少女的聲音沒有太多的復(fù)雜意思，可聽在許云臻耳中卻更像是她在嘲諷她，她不提學(xué)堂的事還好，一提瞬間讓許云臻對她更為的惱恨，不知她是有意還是無心。

    許云臻面色陰郁的停下腳步，回過頭眸光陰冷看向跟在她身后的少女，聲音似從牙縫擠出一般：“閉嘴?！?/br>
    正絮絮叨叨與她嘮嗑的少女當(dāng)真被她陰冷的目光嚇得閉上了嘴，小心翼翼的看著面色難看的許云臻：“臻姐，你......沒事罷？”

    許云臻微抬著下巴，以一種居高臨下的目光睨著她，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才開口：“今日明明是你在學(xué)堂那喚我，才害得我被夫子罵，你現(xiàn)在竟還好意思提出來?！?/br>
    許云臻本身就比劉福田高，再加上劉福田平日習(xí)慣了跟在她身邊迎合討好著她，突然被她用這般居高臨下的眼神睨著，心里不由的起了懼意。

    “對、對不起，臻姐我、我下次不敢了......”

    “哼”許云臻輕蔑的冷哼了一聲，對于少女畏懼的表現(xiàn)甚為滿意：“最好如此。”

    說罷，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

    而劉福田緩了一下后，依舊屁顛顛的跟在她的身后。

    她抬眼偷偷瞄了一眼許云臻側(cè)臉，覺得許云臻這兩日的心情似乎很差勁，不知曉是不是葉長秋這些天都沒有找過她的原因。

    劉福田眼珠子滴溜溜的轉(zhuǎn)了一圈，突然迎上去討好的與她提議：“臻姐，不如我們?nèi)フ胰~長秋罷？”這樣總不會拒絕了罷。

    果然，聽到少年的名字許云臻停下了腳步，目光狐疑地看向她：“去找長秋？”

    她已經(jīng)好些日子沒有見到長秋了，自是想他想得渾身都難受，整日只能拿著他送她的荷包睹物思人，她倒是想去找他，可就怕他會不高興，覺得她太過輕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