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嗯。” “掌柜還沒來?”童山問了聲,走過去接過她遞來的抹布,有力地在桌上擦著。 平日里掌柜來得都比較早的。 趙瑜虛趴在桌上撐著腦袋,翹著個二郎腿,打了個哈欠:“這幾日掌柜來得都晚些?!蓖硇┖冒?,晚些她就能多偷會兒懶。 童山擦著桌子應了聲,將酒樓里外打掃個遍以后,天也已經(jīng)大亮,掌柜這時才慢悠悠地從門口走進來。 瞧見已經(jīng)來干活兒的童山,唇邊勾出淺弧:“好些了嗎?” 正忙活著的童山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時連忙點頭:“嗯!” 其實她一開始就沒甚事,只是掌柜的想得太多了而已。 掌柜淺笑著點了點頭,拿著賬本從她身邊經(jīng)過時卻聞到淡淡的藥味,側(cè)頭疑惑地看向她:“你受傷了?” 嗯? 童山愣了一下,不曉得她是如何知道的,抬手摸了摸腦后不在意道:“沒甚事,就是不小心磕到了,搽了點藥而已?!笨赡苁前⒌o她抹藥抹厚了,味濃了些。 掌柜輕頷首,沒再多說甚的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往桌柜那走去。 “童山,進來幫把手!”負責做菜的大娘給她招了招手。 “好?!蓖綉艘宦?,抹了把熱汗,看了眼酒樓慢慢上來的客流,同那邊忙著招呼客人的趙瑜說了聲,便跟著進了灶房。 剛進了灶房就瞧見大娘正咬牙挪著那一大桶的潲水,童山見狀連忙過去幫著她將潲水搬到后門那。 大娘直腰松了口氣,笑呵呵地對童山道:“還是你來省事,那小瑜啊力氣還沒我大,我們兩人抬著都要費不少勁?!彼种噶酥冈罘坷锸O碌膬赏颁骸拔乙χ隹凸冱c的菜,那兩桶就麻煩你了童山?!?/br> 昨日便想著童山今日會來,所以這兩日的潲水一直放那,就等著這力氣大的來收拾。 “行,您先去忙罷?!蓖近c頭應聲,回到灶房麻利的將另外兩桶潲水也搬了出來。 在灶房里幫著做菜大娘忙活了好些時候才被外面的趙瑜叫出去,趙瑜手上還端著菜,下巴給她指了指二樓:“那上面剛來了幾位還沒來得及招呼,你上去招呼著點菜,我給那桌的人上了菜先。”說完端著菜往一樓靠門口的位置走去。 童山將手在粗布上擦凈,往二樓走去,先是招呼了靠護欄這邊的人,而后才往靠窗戶的那邊走去,剛靠近了些便瞧見那人竟是上次買了鴛鴦荷包的徐縣令。 目光緩緩投向坐在她對面的男子。 童山急促的腳步微緩,蹭亮的眼睛微黯了些,走過去站定在她桌前,聲音比方才要低了些許:“客官瞧瞧要點些甚?!?/br> 正在與那徐縣令談笑的男子唇邊的柔笑微韁,放在膝上的手驀地攥緊。 那方正與自家寵侍聊得甚歡的徐縣令聽了這略微耳熟的聲音,抬頭看去,顯然是認得她,朗聲笑道:“你不是上次將鴛鴦荷包賣與本官的那人?好些日子沒在這酒樓瞧見,本官還當你沒在這干了呢!” 童山沉默了片刻,沒有應她的話,只是再次低聲重復方才的話。 徐縣令也沒有太在意,看向?qū)γ娴哪凶樱壑袔е南矏?,將點菜權(quán)交予他:“懷卿你看看想吃些甚?” 江懷卿略低了眸子,面上依舊與平常一般,可桌下微顫的手卻昭示著他不平靜的心情,聽得對面人的話,微抬了抬眼眸,淡去的唇角又勾起柔柔的弧度:“全由妻主做主?!?/br> 徐縣令最是喜歡他這般溫柔恰到好處的模樣,比家里頭那些只懂得爭寵討好她的男子更得她的心,隨意點了幾個酒樓的招牌菜式,便讓她下去準備。 童山亦是半刻也不多呆,記了菜式轉(zhuǎn)身便往樓下走。 “還是多虧了她,我們才能相識相知?!毙炜h令“唰”得打開了折扇,略有感慨地笑道。 江懷卿瞳孔微顫,目光定在手中茶杯杯口的紋路上,片刻,才輕聲開口:“懷卿心存感激......” 徐縣令沒有深究他話中的意思,端起桌上的熱茶放到唇邊抿了一口,狀若不經(jīng)意般問起:“你們之前在那村里頭的關系很好?” 男子臉色未變,抬手拿起茶壺體貼的給她面前的杯子滿上,泰然自若地與她對視,淺笑安然:“童山姑娘只是見懷卿當時無依無靠,連那一日三餐都沒能安好,才起了同情之心幫了懷卿一把罷了。” 淺笑自然地撇清了兩人的關系。 徐縣令眉間舒緩,輕頷首,沒有再多問這事,繼續(xù)與他說著京城的興味之事。 期間都是由著童山將菜一一端到他們桌上,過程中再沒將視線落在那男子身上,等菜式上完便默默退下。 在一樓候著的趙瑜八卦的湊到她面前,目光瞄了一眼二樓,小聲道:“那男子就是你之前幫著賣荷包的那個?” 想不到那種偏僻的小村落竟然還有這等好容貌的男子,雖年齡稍長了些,可瞧著也別有一番韻味。 童山不知她是何意,收拾著桌上用完的碗筷,淡淡點了下頭。 “嘖嘖”趙瑜摸著下巴,手肘挨了挨她,面上滿是不正經(jīng)的調(diào)笑:“想不到你們村還挺養(yǎng)人?!币娕記]理她,趙瑜繞過她另一邊嘿嘿笑了兩聲:“童山啊你們這村里頭是不是常出這般的美人?不如給我介紹個唄?” 石頭村她聽說過,這附近的村就屬那村最大,也最安寧,老早就聽說那兒模樣好看的小郎君最是常見,只是她從來沒去過。 愈想愈是覺得能行,趙瑜將臉緊湊到童山面前,笑得愈發(fā)的不正經(jīng):“等真介紹成了,我不會少你份好處的!” 剛好她家里頭催得緊,能找個好看的自是比那些介紹來相貌平平的男子好。 童山皺眉的瞥了她一眼,將收拾好的碗筷端進灶房,沒有理會女子的胡話。 等午時過后,酒樓的人也少了很多,童山清閑了下來,進了灶房幫大娘洗了那些碗筷,再提著滿滿一桶的潲水放到后門處。 這時也快到了收潲水的時辰,后門已經(jīng)打開,就等著收潲水的人。 童山將潲水桶放好,剛想轉(zhuǎn)身回去,卻瞧見門外不遠處的修長身影,恍惚間好似回到了兩人初見時的場景,只是那男子再不是一身洗得發(fā)白的長衫,取而代之的是面料上乘的墨色衣裳,腰間還掛著一塊盈盈透亮的玉佩。 溫文爾雅,長身玉立,仿若他就該是這般。 童山與他對視了片刻,抿了抿唇,轉(zhuǎn)身便想回去,只當作沒瞧見。 “阿山......”江懷卿輕聲喚住了她,緩緩踱步靠近了些。 童山挺直的腰背微韁,半晌才磨磨蹭蹭地回過頭看向他:“有事嗎?” 女子沒甚起伏的情緒讓江懷卿的眸子黯淡下來,本還欣喜的心情也慢慢散去,柔和的眸子定定凝著她片刻,才緩緩開口:“近日過的可還好?” “嗯?!蓖降偷蛻艘宦?。 “這樣......” 江懷卿微低了下巴,淡柔的目光垂落在她修長的指尖,輕抿了唇。 靜了許久也沒見他再說話,童山腳尖不自然的挪了挪:“那個,我要回去干活兒了。” “阿山......”男子輕喚她一聲。 “嗯?”童山不解,卻瞧見男子向她靠近了不少,目光不自然地飄過他的下巴,腳跟悄悄往后挪了些。 江懷卿步子定住,輕咬了下唇的軟rou,抬眸目光復雜地望向她。許久,才恍若嘆息般道:“你可想重新回去擺攤賣包子?” 童山微怔,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輕點了下頭。 能回去賣包子自然是最好,雖說在這掌柜也沒虧待她,不過比起這個,她還是想做回原來的老本行。 “我去替你說?!苯瓚亚浔〈焦雌鹕罨?,不經(jīng)意間又靠近了些,與她只有一臂的距離,眼中柔光閃爍:“我去替你同大人說?!?/br> “不必”童山往后撤開了一步,見男子難掩失落的神情,很是困惑。 不明白他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是那徐縣令房中之人了,已是如了他意,現(xiàn)在卻又這般靠近她,當真不怕別人瞧了去會誤會嗎。 “我到時會親自去一趟衙門,不必麻煩你的?!蓖秸f得真誠實意,也確實不想麻煩了他。 江懷卿看著她的目光愈發(fā)復雜,寬袖下的手緊了又緊,片刻后,才嘆了口氣:“罷了?!鞭D(zhuǎn)身往外走了兩步,身影再次頓?。骸拔視婺愀笕苏f,只當是......還了你那份恩情?!?/br> 語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一直到男子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的轉(zhuǎn)彎處后,童山才收回了目光轉(zhuǎn)身回了酒樓。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風儀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澤又新二 37瓶;cddefuyk 10瓶;立正正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3章 第 43 章 江懷卿那日說的話童山?jīng)]有太過放心上, 她本來就想著等過兩日得了閑空時再去衙門的, 再不濟想著放下心里頭那點不適,等那徐縣令自己一人到了酒樓時再與她說。 可誰知兩日后那葉開夏的表姐李樂安竟直接來了酒樓找她, 這讓正忙著收拾碗筷的童山頗有幾分驚訝。 畢竟當日就是這人特地找茬, 才讓她在鎮(zhèn)上沒了生計的。 酒樓里,只見李樂安粗曠的面容依舊還有些不服氣, 雙手抱在胸前輕蔑打量童山, 最后冷“嗤”了一聲, 才不情不愿的說了出來:“你今后可以回去擺你的攤了?!?/br> 那兇神惡煞的目光不斷在童山身上打量, 說的話也讓童山有些不明所以:“倒是有幾分本事,竟搭上了大人新納的寵侍?!?/br> 寵侍? 童山眉頭微皺, 知曉她說的是江懷卿, 只是她用搭上這詞著實讓人覺得不舒服。 李樂安只是奉徐大人的命令來與她一說,見話也說完了,她也不想再多留,靠近這與她身高平齊的女子, 沉聲警告:“別以為你搭上了誰就覺得自己多有本事, 我告訴你,若是你敢再去打擾長秋,我定然不會放過你!” 在李樂安看來, 這女子表面像個十足的憨厚老實人, 可內(nèi)頭也不曉得是如何個輕浮之人,那會去擾她的長秋表弟,這會又和大人新納的寵侍不清不楚。 她可是聽說了, 那男子可不就是和這女子一個村出來的,也不曉得以前是甚關系。大人也是糊涂,竟將那般不潔的男子納入房中。 童山被女子的一通話說得有些懵,收拾碗筷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你這是甚意思?”為何叫她別再去擾長秋?她何時擾過他? 腦海中突然想起葉開夏的話,那日李樂安之所以去找她的茬也是葉長秋指使,再加上女子方才說的這話。 更是讓童山好奇葉長秋到底與她說了甚:“我從未擾過他,你可是誤會了?” 李樂安卻懶得再理她,抱著配劍用劍柄警告似的在肩上敲了敲,朝她微抬下巴,冷哼了聲,轉(zhuǎn)身大步出了酒樓。 那邊一直觀察著這兒的趙瑜兩三步的蹭過來,看眼出了酒樓的背影,湊到童山面前八卦起來:“那不是李捕快嗎?她來找你說什么?” 方才她遠遠瞧著兩人氣勢如虹,那李捕快又面色不善,差些以為她們要打起來。 “你欠她銀兩了?” 童山皺眉:“沒有?!彼齻兯夭幌嘧R,又怎會欠她銀兩。 趙瑜探究的摸著下巴,微微挑眉,兩女子那般對立既然不是為錢,那必定是為男子,她靠在桌上笑嘻嘻地又問道:“你搶她男人了?” 真看不出來,這人老實巴交的,還有這本事。 童山略是無語的瞥了她一眼,繼續(xù)收拾著桌上的碗筷,不理這盡說胡話的人。 見童山不理她,趙瑜愈是忍不住追問,不停的跟在她身旁,就好似個沒停的蒼蠅一般,幸而童山也慣了,面色如常,只當瞧不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