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提親

    兩人針鋒相對，然童山依舊還云里霧里。

    劉蘭兒怯生生瞅著少年陰冷的面容, 蒼白小臉瑟縮了下, 那大膽的想法硬生生懨了下去，咬著唇可憐巴巴的看向身后的童山。

    童山?jīng)]能明白他們之間的氛圍, 撓頭困惑：“你們都來這里做甚？”

    又不是娃兒，一堆人堵在這路道上。

    想想自己還有事, 不能跟他們在這耗著, 童山跟他們打了聲招呼, 面色平靜地往自己家里的方向走。

    身后的劉蘭兒張嘴想叫住她, 卻收到少年的一記冷眼, 話還沒到喉嚨又咽了下去，心下委屈得不行, 悶悶哼唧著，杏眸又溢出了淚珠。

    葉長秋居高臨下地睨著他, 視線瞥向站那不知所措葉開夏，唇角冷冷一扯，輕薄的衣袖翻飛，再不理他們，轉(zhuǎn)身快步跟上前面的人。

    葉開夏抿唇慢慢挪近了些, 也不知曉該如何安慰好, 只能默默伴在他身旁, 靜了片刻，從兜里拿出了塊藏起來的糕點，放在手心討好的遞過去：“蘭兒別哭了, 來，給你吃塊糕點?！?/br>
    劉蘭兒現(xiàn)在哪來的心情吃東西，看都不看一眼，只光顧著抹眼淚，帶著哭腔抱怨：“長秋哥哥怎么可以這樣......”

    葉開夏知曉他此刻的心情，可她不知該如何說好，葉長秋這個人從小到大便是這個模樣，自私自利，對他來說能不擇手段得來的那便是他的本事，從來不會去考慮別人。

    小時候是這般，現(xiàn)在也是這般，骨子里對他所認(rèn)定的東西異常偏執(zhí)。

    另一邊，好不容易追上女子步伐的葉長秋微噘起丹唇，臉上一改方才的陰鷙，揪起女子小塊衣裳，撒嬌般咕噥著：“你走這般快做甚？也不曉得等等我......”

    童山回頭看他一眼，解釋道：“我急著回去，所以得走快些?！?/br>
    “回去那么快做甚......”嘴上雖是小聲抱怨，可少年依舊乖乖跟在她身后，像計算好一般，不多不少剛好一步距離。

    想起方才那恬不知恥的人，葉長秋恨得直咬牙，那賤|人竟然還妄想與他共侍一妻！也不曉得自己幾斤幾兩，連這般不知羞的話都說的出。

    怨毒的目光在瞥到女子英氣的側(cè)臉時淡去，輕咬下唇，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安感，他們一日未成親，心里就日日不安定。

    這是葉長秋從未有過的感覺，生怕一眨眼就有除他以外別的男子膩在她懷里，他會嫉妒得瘋魔的。

    “阿山......”

    正往自己家里趕的童山忽然被身后的人攔住，她眉頭微皺，不解的看著他。

    葉長秋也不敢太過放肆，生怕她反感將自己推開，畢竟女子都不會喜歡太過猛浪的男子的。他站在她面前，盈盈秋眸與她對視，長指輕拽她袖子，垂眸輕喃：“你可不可以早些過來我家提親？”

    童山微愣：“怎么突然說這個？”

    之前不是說好了再過段時日嗎？

    葉長秋咬唇，他等不及了，真的等不及，每次見著她心中就好似有團火，燒得他整個人都有些焦灼，那股不安感就好像在時刻提醒他，讓他坐立不安。

    “好不好？”少年秋眸中帶了些懇切，玉指緊攥著她的衣裳不放。

    童山定定看著他，雖然不曉得他為何會突然改變主意，但還是緩緩點頭應(yīng)了：“那......我跟阿爹說一聲。”

    雖說女子沒有給到肯定答案，但葉長秋還是很開心，控制不得猛的撲進女子懷里，癡迷地蹭著她的肩：“阿山對我最好了......”

    淡淡汗味彌漫在鼻尖，可葉長秋卻絲毫不覺厭惡，反而有種nongnong的踏實感。

    童山僵著身子，視線落在不遠(yuǎn)處的樹上，一滴熱汗從額角滑落，垂在身側(cè)的手心泌出汗液，微微掙扎著身子，不著痕跡地將少年推出懷里。

    “天熱......你快些回去罷?！?/br>
    還沒享受夠那份踏實感的葉長秋微微有些失落，不過還是勉強扯出笑容，乖巧點頭，在女子目送中往分岔路的另外一個方向離去。

    直到少年青竹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童山才松了口氣，抬袖抹了抹額頭的汗，舉步繼續(xù)往家里趕。

    黃土路道的拐角樹叢間驀地出現(xiàn)少年面無表情的半張臉，黑沉的瞳孔直盯著女子走遠(yuǎn)。

    ......

    回到家的童山跟關(guān)氏提了這件事，出乎意料關(guān)氏的態(tài)度一改前幾日，好像早已猜到一般顯得很是平靜。

    也答應(yīng)了將提親的日子提前的事，只是在說完時他低聲嘀咕了句什么，童山?jīng)]有聽清。

    關(guān)氏進臥房將那一直存著銀兩的匣子拿出來，等打開時童山驚愕的發(fā)現(xiàn)，里面竟然有一疊被整理的整整齊齊的銀票。

    “這些啊就是爹給你一直存著娶夫郎的聘禮?！?/br>
    “那么多？”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童山都不知道原來自己家里還有那么多銀兩。

    “這可是存了好些年頭了，家里頭的那些花銷都在這里了?！标P(guān)氏坐到凳子上，喝了口茶，嘆道：“這一轉(zhuǎn)眼你就要成親了，這存下來的日子啊可是想也不敢想?！?/br>
    在他們?nèi)兆舆€沒有回到正軌前，每日都是摳摳嗖嗖過日子，也就這幾年日子景氣些了才能存到點，就是為了給她討個好夫郎。

    “等過幾日我先找媒人去葉家說說，看到時情況如何?！甭犝f那葉家當(dāng)家之主是村里頭的夫子，眼光高得很，還不一定能瞧得上他們家童山。

    “這若是被退回來了，我們再親自上門?！标P(guān)氏將銀票收好，瞥了女兒一眼，心中暗暗嘆了口氣，若不是她喜歡，他還真不想跟那葉家的人打交道。

    那兩個小的就罷了，他就怕跟那種文縐縐的人講什么理。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定好的日子就來了，關(guān)氏先是叫了一個媒人去葉家說親，果不其然，沒過多大會就被退了回來。

    無法，只能他們兩人攜禮親自上門。

    “這葉某恐難答應(yīng)?！比~實一身月色長袍，眉間透著談?wù)劦臅碇畾?，儒雅清冷的面孔不見?xì)紋，讓人難以看出她竟已經(jīng)是快四十的人。

    葉實抿了口香茶，目光平淡的掃過坐在對面的兩人，將茶杯放到桌上繼續(xù)道：“這方面的事我向來不會勉強孩子，還是要問過長秋他自己的意見。”

    在葉實看來，自己家的孩子她最是了解，根本不可能會喜歡童山這般憨實之人，雖說她沒有特意去了解過，可也知曉他們家賣包子的，日子過的也清苦。

    長秋他本身就是嬌生慣養(yǎng)之人，若是嫁進他們童家，可能兩三日就受不得了罷。她是如何都不愿意瞧見自己這個小兒子受苦。

    這般想著，葉實眉間愈冷：“還請回罷?！?/br>
    浪費好一頓口舌的關(guān)氏來了氣，牙一咬剛要頂回去，卻被擋在面前的手臂攔了下來，童山眉宇平靜，端坐的身姿挺拔堅定，認(rèn)真誠懇道：“我答應(yīng)葉姨，定會好好待長秋，吃穿方面絕不虧待，若是......長秋他吃不慣粗糧，到時我再去鎮(zhèn)上買些他能吃的糧食。”

    童山還記得上次葉長秋去她家吃飯吃壞肚子的事，知曉那些粗糧不合他的胃，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穩(wěn)定收入，而且日子也在慢慢變好，這方面自是沒甚問題。

    女子的求親比起其他人更顯笨拙，沒有那些花言巧語，卻顯得更為誠懇真摯，那澄澈的眼睛一覽無遺，沒有絲毫遮掩。

    雖說有誠意不假，可也不代表誠意能當(dāng)飯吃，葉實依舊態(tài)度不變，搖了搖頭，嘆道：“童山我知曉你為人正直誠懇，可......這件事確實無法答應(yīng)你，長秋的親事我從不愿強迫他。”

    “不是強迫?！?/br>
    正待葉實說完，在房里偷聽的葉長秋再也忍不住，驀地拉開房門，少年清潤的嗓音顯得有些突兀，引得院中三人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葉長秋輕咬紅唇，緩緩踱步到葉實身邊，美眸中情意纏綿，直直凝向童山：“我愿意嫁給阿山。”

    少年那情意綿綿的眼神任有點眼色的都能瞧出來，場中除了童山以外，另兩個上了年紀(jì)都有過經(jīng)歷的人如何會瞧不出來。

    葉實當(dāng)下就黑了臉，擱在石桌上的手握成拳，現(xiàn)在她總算明白前段日子這孩子魂不守舍是為誰了。

    “長秋，回你自己房里去！”葉實黑著臉輕呵。

    “娘親，長秋心悅童山j(luò)iejie，愿意嫁與她?！比~長秋不理他娘的黑臉，秋眸凝著童山繼續(xù)重復(fù)道。

    這般直白的話倒是讓童山有些不自在了，抬眸與少年對視了眼，便又撇開，著實是他的眼神太過粘膩，讓她有些不適感。

    “長秋我叫你回房去！”葉實臉色又黑了幾分，聲音也拔高了不少。

    葉長秋兩手?jǐn)Q著寬袖，眸光幽怨地纏在童山身上，終還是聽話的轉(zhuǎn)身回房。

    葉實連喘了兩口氣，調(diào)整了下呼吸，看向兩人淡聲道：“長秋他還小不懂事，葉某并不打算讓他這般早成親，請回罷。”

    一下便又換了個說法，擺明了趕人。

    一直沒吱聲兒的關(guān)氏沉不住氣了，冷笑道：“他這般還??？難不成你還打算等他老了沒人要，陪你一輩子不成？”

    話中是毫不客氣的嘲諷，童山制止都來不及。

    “呵，即便如此也勞不得你費心。”葉實眉宇間明顯染上了些許怒意。

    “我們家阿山還不稀罕！”關(guān)氏本身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何況本身對這門親事他就沒有多歡喜，當(dāng)即站起身子，拽著童山就往外走，還沒走到門口又折回去，將那桌上的禮一并拿走。

    “阿爹......”童山想讓他冷靜冷靜，可拽著她走的關(guān)氏完全不聽，沒法子，只能跟著走了先。

    直到院子安靜下來，葉實才抬手揉了揉眉心，垂眸間瞥見地上的一雙絲綢履，她抬頭看去，卻見葉長秋正面無表情地俯瞰著她。

    “娘親......”少年輕喃。

    “您可知曉我為了今日......花了多少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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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定下

    原本童山以為這次提親泡湯了，已經(jīng)做好打算等葉實消氣時再上門, 實在不行就只能將實情全盤托出。

    如何都不能要了人家清白, 再叫他嫁入別家不是？這般混賬的事童山做不出。

    可不曾想，原本死活不同意的葉實卻突然上門, 雖說面色依舊不好，可卻主動答應(yīng)了他們兩人的親事, 且成親的日子還定得很早。

    早得讓童山有些詫異：“葉姨, 這......會不會太快了些？”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月中, 下月初可不就只剩十來日, 就算成親也不必這么趕罷？不過讓童山更好奇的是, 明明上次還很是不滿這門親事，怎么現(xiàn)在又突然同意了？

    難道......童山瞅了眼儒雅的中年女子, 難道長秋已經(jīng)將那件事與她說了？可瞧著她臉色雖有些難看，卻沒有責(zé)備的怒意, 不像知曉了的模樣。

    葉實微黑著臉，沉默地看了她片刻，放在膝蓋的拳頭緊了緊，沉聲道：“既然都要成親，日子早晚又有何區(qū)別？”

    若不是長秋做得那渾事, 她何必特地跑過來, 想起那日少年面色從容的跟她坦白算計人的事, 葉實簡直氣得差些喘不上來氣。

    無不后悔往日太過縱容他，才會讓他做出這般見不得光的事，為了一己私欲, 竟連自己清白都不顧！

    枉她還以為他比開夏懂事，結(jié)果一個比一個不省心！

    “如何？莫不是你后悔了？”葉實試探性問著，目光緊盯著這有些木納的女子，不放過她臉上所流露出的任何情緒。

    心里對童山其實比別的女子要滿意點，畢竟能與自己女兒相處的來，多少都有從開夏口中了解點她的事，知曉她的性子如何，若不然哪怕長秋當(dāng)真失了清白，也不愿答應(yīng)這門親事。

    “自是不后悔?！蓖?jīng)]有猶豫，想想反正都要成親的，日子早晚也確實沒甚所謂。

    “那便這般定下了，等選好了下月的黃道吉日，我再將具體日子與你們說?！比~實沒有多待，說完便在童山目送下離開了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