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本是議和十年的鄭國,突然出兵攻打南關。 而發(fā)動這次戰(zhàn)爭的人,是執(zhí)掌鄭國大權的白凝。 說到白凝,白清岐就氣到捶胸:“這個不肖之女,逼宮造反,大逆不道,我念著父女一場,饒她不死,沒想到她嫁到鄭國之后,竟然鼓動鄭國攻打自己的母國?!?/br> 白清岐如此說白凝,引發(fā)內(nèi)臣附議,他們活了這半輩子,就沒見過哪個女人像白凝這樣的,野心之大,賊心不死。 司一波瀾不驚地喝了口酒,好像在聽別人的故事。 白凝如何,與他何干? 葉小魚的兩只筷子一直在戳面前的烤乳豬,在上面戳了二十多個孔,看得司一擰起了雙眉,再戳下去,他可能想動手掀了這只豬。 司一拿起旁邊的刀子,對著乳豬切了下去,金黃脆皮裂開,rou汁鮮嫩可見。 司一又切了兩刀,分成小塊小塊的,然后放下刀,優(yōu)雅從容地拿起筷子,給她夾了一塊放到碗中。 葉小魚愣住,她看著司一,有點茫然。 司一卻沒有看她,放下筷子后,又拿起酒杯,輕輕啜了一口。 他太神秘了,他做的事,葉小魚一件也不懂。她垂下眼眸,盯著碗里的rou,夾起來就送進了嘴里。 嗯,味道還不錯。 她是第一次吃。 對面的白夜嘴角微微勾起,司一和葉小魚的微妙互動,他可全看在眼里。 大殿的氣氛從緩和到緊張,最后,白清岐看向一直沒有開口的司一,道:“天師,就南關一戰(zhàn),可有什么提點的?” 南關乃鄭國和梨國的交界處,一個月前,白凝就已經(jīng)攻打那里,這一個月,前前后后打了五次。 雖說南關沒有失守,但再如此拖下去,過不了一個月就會兵敗。南關一破,花城,麗城,紫薇城皆會遭殃。 “聽說南關總指揮是太子殿下的人?!彼疽惶痤^,目光平靜地看著對面的白夜。 “是本宮的人?!卑滓顾菩Ψ切Φ貞?。 “南關占據(jù)著天時地利,獨獨沒有人和。想要擊退鄭軍,當換掉太子的人?!彼疽淮搜约闯觯蟮钪?,人人臉色驚變。 什么?換掉太子的人,太子派去的人,可是英勇善哉,梨國朝內(nèi),無人可比的大將軍。 他都無法擊退鄭軍,梨國更是沒有人能辦此事。 天命師莫非在開玩笑。 有位大臣喝了些酒,臉有點紅,他站起來,言辭激動地說:“皇上,萬萬不可。肖將軍乃梨國百勝悍將,若將他撤回來,南關就真的失守了?!?/br> 其他大臣也是這么想的,但他們不敢說,因為他們知道,天命師有權插手九州十國的任何戰(zhàn)事。 白清岐握著杯子,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著天命師。 他心里很清楚,自家的女兒曾經(jīng)有多么喜歡司一,為了討好司一,她在宮里挖石榴樹,送孔雀魚,元宵之夜還在蕪居外面放了一千盞天燈......縱使司一從未承認他喜歡過白凝。 可身為一個公主,為了他如此瘋狂,就算司一再鐵石心腸,也該會心動的。 “天師......” “皇上是覺得我有意偏袒白凝?”司一打斷了白清岐的話。 “不是.....”白清岐心虛了。 “換不換人,皇上說了算?!彼疽徽玖似饋?,拱手一揖:“告辭?!?/br> 葉小魚趕緊放下筷子,對著皇上和太子一拜,緊跟著司一離開。 殿中的內(nèi)臣也紛紛站了起來,他們知道天師命了不起,但天命師這么狂的,真是讓人生氣。 耿直的大臣說了句“天師,你好生無禮!” 司一停下來,回頭望了一眼那位大臣,眸光清冷,淡漠如冰霜,道:“我...就是禮?!?/br> 耿直的大臣只覺有一股無形的壓力撞過來,膝蓋像被什么東西割了一樣,轟地跪了下去。 眾人閉上了嘴巴,就連白清岐也不敢說什么。 跪一跪天命師怎么了? 司一沒再看他,轉(zhuǎn)頭就走。宮中上下沒有人敢攔,大家知道攔不下,就算攔下,也是違抗天命的大罪,會被雷劈。 白夜微微挑起了眉,目光灼灼地盯著司一和葉小魚的背影。 馬車上 司一突然吐了口血。 葉小魚驚慌失措地從懷里掏出一張絲帕替他擦掉:“公子,你這是怎么了?” 司一沒有說話,緊抿著唇。 他余毒未清,剛才動用了靈力威懾大臣,自是傷到了自己。 葉小魚見他不說話,也就不敢再問,只是小心翼翼地給他擦著血,她把自己的失落,孤獨,一并捂起來,藏在黑暗之中,誰都看不見,誰也發(fā)現(xiàn)不了。 因為司穿的是白衣,胸前的血漬根本擦不掉,她小心整理著,讓它不要暴露在視線里。 司一看著葉小魚,她本來就喜歡掩藏自己,把自己當作空氣一樣,如果他再不理她,只怕她連空氣都不是了。 “我沒事?!?/br> 葉小魚微微一愣,緩緩抬起眼眸,看著一臉憔悴,卻不失溫文爾雅的司一。 原來,他生氣美,微笑美,憤怒美,就連生病也很美啊。 她只是微微一笑,沒再打擾他。 她們,本來就沒有什么溝通的語言。 “你坐過來?!彼疽惶撊醯卣f。 葉小魚坐到他身邊,他竟然將頭側落在她的肩膀上,靠上了。 “……”她茫然了。 行駛中,馬車內(nèi)很安靜。 他突然問“你不舒服?” 她小心回答“沒有?!?/br> “那為何發(fā)抖?” “……”她膽小怕事行不行? 第11章 滅口 蕪居 巨大的湯池水氣氤氳,裊裊如仙。 葉小魚守在外面,透著薄霧一樣的屏風,依稀可見湯池里的人。 他們進來后就沒有說過一句話,空氣里只有潺潺的水聲。 “你與白夜是怎么認識的?”司一看著屏風后的影子,淡淡地問。 本來還在發(fā)呆的葉小魚,突然怔住。 他看出什么了嗎? “在奴市?!比~小魚突然仰起了頭,纖細的脖子被拉得更長,看著屏風,便能描繪出她的嬌態(tài)。 “你做過奴?”司一驚怔。 “嗯?!?/br> 云淡風輕,又似在嘆息。 司一從湯池中起來,取了衣架上的白色袍子穿上,繞過屏風來到葉小魚的面前。 葉小魚的眼眶有些濕潤,發(fā)現(xiàn)司一就在面前時,她慌張地垂下眼,掩藏起自己的情緒。 司一伸出一只手,將她的下顎抬起來,直到她的雙目凝視著自己。 她有些害怕,瘦小的身子在不停地發(fā)抖。 司一沒有再問她的過去,因為他知道,那肯定是個很不美麗的過往。 “我在屋里等你?!彼疽凰闪耸?,轉(zhuǎn)身離去。 葉小魚屏住了呼吸,看著離去的一襲白影,渾身脫力,像坍塌的山坡,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在地上跪了很久,不知是出神,還是入神,或是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憶。 她長長地吸了口氣,扶著屏風站了起來。 小魚洗完澡就去廚房搗鼓了一碗紅糖水,昨天喝了紅糖水就沒有出血,說明這有效果。 —— 夜里的風輕輕吹進屋子,帶著院子里的石榴香氣清新自然地掠過每一個角落。 司一站在窗前,靜若玉樹,好看的雙眼凝視著屋檐上的月亮。 葉小魚進了屋,淡淡地喚了句“公子。” 司一聞聲,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來,徐徐風吹,掀得他衣發(fā)拂動,仙姿佚貌,令人神顛。 他微微抬了抬手,無形的力量在屋子里涌動起來,葉小魚身后的門呼地合上。 她有點怕,剛才的關門聲讓她不敢妄動,只得靜靜地立在原處。 司一走過來,盯著她不語。 葉小魚慌了神,以為是自己來遲讓他久等了不高興。 “我下次不會讓公子久等的?!?/br> “嗯?!?/br> 葉小魚總覺得,這也不是問題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