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消失的朋友
一句贊美,揉進我的身體里,那一刻,他看到的,并不是平凡無奇的面容,我在他眼底,是美的,美不勝收。 這似乎就足夠支撐我后半生這么自信地活著,當然,女為悅己者容,我卻不敢為他穿上舊旗袍,我脫下來將它放入衣柜,最后還是被我封塵起來。 “繪姨?!本J入房間,他們都回來了,我也將自己的漣漪平息。 “跟著曉琳jiejie去哪里了?”這輩分一下子拉大了,但是白曉琳偏要君君叫她jiejie,叫旬一哥哥,說他們年輕,不能這么快叫老了。 我老了,是個已婚的女人,標簽上多了一份克制。 白曉琳手拉我激動地說,他們在外面散步的時候遇到很好吃的甜點,給我?guī)Я艘环荩蚕胱屛易龀鰜?,正好要做飯,我們三人一起去了廚房。 作為廚娘,其實并不喜歡被這幾個小鬼搗亂,可是他們熱情高漲,我看白曉琳信心滿滿,堅定意志要學會江旬一喜歡吃的點心,既然她學得認真,那我也仔仔細細地教一遍,我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離開江家,至少有人會做給他吃,會代替我做給他吃。 我洗了手,下意識地扭頭看一眼餐廳,旬一端著咖啡杯,斜倚著餐桌,眼眸卻直勾勾地盯著廚房。我望過去,他也不回避,反而若無其事地喝著咖啡。 我故意轉身,歪頭看著白曉琳,她真的很喜歡旬一,我相信他們一定會有好結果的。 晚上由旬一和白曉琳去醫(yī)院送飯,我留在家里?;氐椒块g我翻出那張白紙,用鉛筆將“凌非”的名字圈起來,當務之急,我必須先找到這個男人才能展開追查。 一個人的能力有限,我想到找個幫手,于是給他打了電話,這個人就是楊文華,我們的交易還存在,如果我開口,他應該會幫我,但是我有點猶豫,因為我不知道這件事如果被楊文華知道了會不會打草驚蛇,總覺得楊文華身上也有我所不知道的秘密。 再三考慮后,我還是撥打了電話,楊文華表示盡快趕來江家,他答應得這么爽快,讓我還有點措手不及,他甚至不問緣由,好像等著我給他投遞求救信號。 為了避免影響婆婆,我借口帶著君君散步去了附近的小公園,楊文華在公園的凳子上等我。凳子的方向正好可以看著公園的兒童游樂場,我交代君君之后退到楊文華身邊坐下來。 “我要找這個人?!蔽覍⒘璺堑馁Y料復印件遞給身旁的楊文華。 楊文華接過資料,翻看后,扭頭又問:“你最近又在查什么?” “你愿意幫我就幫,但是我不會告訴你我不想說的事情。” “梁子柏搬出紅磚廠,好像無家可歸。” “江燁不會讓他無家可歸的?!?/br> “你的心思應該用在江燁身上,正如你之前說,梁子柏拖累江燁,他會害了他?!?/br> “江燁和梁子柏欠我一筆賬,這筆賬我會找他們討回來,但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蔽颐鏌o表情地說,“如果你不想幫我找,那就算了。” 我伸手想要搶回資料,可是楊文華躲開,說:“給我三天時間,我?guī)湍阏业竭@個人,不過從今往后,我們要立字為證?!?/br> “什么意思?”我對楊文華多少有些忌憚,這只老狐貍的功力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到時候你就會知道?!睏钗娜A站起來,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后朝著停車場走去。 夕陽漸落,天色不早了,我獨自一人坐在長凳上平靜片刻,等到差不多的時候,我喚來君君,之后與他一同返回家。 為了照顧君君和江燁,便利店那邊我只能打電話請假,還好是兼職,店長并不會強迫上班,可是我心里還是想著夜班的明哥,他和岑楠相處最久,說不定能知道岑楠的秘密。 君君在我身邊住了四天,小男孩很堅強,明明想mama了,卻死咬著不說,晚上會在夢里喊mama,而我只能抱著他,暫時替代方婷。 說到方婷,我也有嘗試電話聯(lián)系她,可是她的手機一直關機,我根本無從聯(lián)系,我也試著找過元媛,她說方婷從未聯(lián)系她,就像是突然人間蒸發(fā)了。 我當然不相信方婷會無緣無故地人間蒸發(fā),至少她愛君君,她肯定會來接君君的。就在我滿懷信心地等待方婷出現(xiàn)的時候,我卻等來君君的父親。 婆婆開了門,看到陌生男人有些驚訝,他自報家門,說是君君的父親,還說認識我,其實我的確有點印象,那是兩年前,方婷帶著她老公參加我的婚禮,匆匆一眼,算是有些印象。 “廖先生,請用茶?!蔽艺泻艟赣H坐在廳的沙發(fā)上,婆婆在廚房泡了茶,像個偷窺狂一樣盯著我們。 君君父親看起來蒼老了一些,才不過兩年不見,他卻像是老了十歲,之前聽方婷偶爾提起,君君父親是工程師,被調去國外工作,很少回國,我想,正因為他們兩地分居,才會誘發(fā)婚外出軌導致離婚吧。 “謝謝岑小姐的照顧,我今天來,是接君君走的,這段時間打擾了?!绷蜗壬謿?,他算是個文質彬彬的紳士,若不是知道他曾經(jīng)出軌,我想我會把他劃分為好男人一欄。 “可是方婷說,她要來接君君,如果你現(xiàn)在把他帶走,我擔心我沒辦法向朋友交代?!蔽覍擂蔚匦α诵?。 廖先生看了我一眼,不慌不忙地說:“岑小姐,實不相瞞,如果不是方婷告訴我,我一定不會知道君君就在您這里。” 我一怔,暗忖,對啊,廖先生怎么會知道君君在我這里住下?如果不是知情人告訴,他又怎么會在大洋彼岸知道這么多?他說方婷告訴他,什么意思? 廖先生看出我的疑惑,于是他掏出手機,打開視頻遞給我,我低頭點開了視頻,里面就是方婷錄下的視頻發(fā)送給廖先生,方婷在視頻里面說得很清楚,她放棄君君的撫養(yǎng)權,希望廖先生能將君君接走,其他的,方婷一個字都沒有透露,理由更加沒有說明。 “她……” “她兩天前通過郵件發(fā)給我這個視頻,之后我打了她的電話一直關機,我想她可能換了電話號碼,所以我也很不理解,但是關系到君君,我就不能坐視不理,收到視頻的當天我就購買了回國的機票?!?/br> “可是你今天才來?” “我去了一趟之前的家,然后在你們家附近觀察了一天,因為我也不能確定那段視頻就是方婷發(fā)給我的,我害怕是朋友的惡作劇,然后找你們要君君反而嚇到無辜的人?!绷蜗壬莻€成熟的男人,做事也比較穩(wěn)重。 我嘆息一聲,憂慮地說:“前不久,方婷搬了家?!?/br> “她搬去哪里?” “鄉(xiāng)下吧,她說君君外婆身體不好,她想回去照顧?!?/br> “可是她一直想君君在這里上學,怎么突然間就轉了性子?” 我搖了搖頭,沮喪地說:“實在是抱歉,我自己也被很多事困擾著,所以無暇顧及其他人,不過我現(xiàn)在挺后悔的,如果我及時關心一下方婷,她也就不會忽然失蹤了。” “失蹤?怎么連你們都找不到她?”廖先生吃了一驚。 與此同時,二樓傳來君君喊爸爸的聲音,他午睡睡醒了,走出來看到樓下的父親,小孩子一旦看到至親都會忍不住,廖先生也如此,一旦看到兒子,馬上忘了剛才的驚訝。 廖先生不好意思繼續(xù)打擾,他收拾了君君的衣服準備帶他離開,幾天的相處,婆婆從一開始的不喜歡漸漸地也有些不舍,于是她和我一起目送君君他們。 “我說你趕緊生一個吧,我沒什么要求,就是想在入土之前能看到江家的后代,這樣的話,我在九泉之下也就不怕面對老頭子了。” 我看著婆婆,她的語氣夾著些許無奈,我差點就要被她騙了。 “改明兒,我們換家醫(yī)院試試?!逼牌虐琢艘谎畚遥至滔潞菰?。 “岑小姐。”就在我的意識被婆婆鞭笞之際,院子外面的廖先生又折回來把我叫了出去。 廖先生遞給我一張紙條,說上面是他在美國的地址,如果遇到方婷,希望我能將地址轉交給她,他說,這個家永遠都歡迎她。 我的遲疑讓廖先生急了,他說,他早已經(jīng)跟那個女人毫無聯(lián)系,當初不過是逢場作戲,充其量也是為了讓方婷注意到他,重視他,他的愛從來沒有改變。 “廖先生,用這種方式讓女人重視自己,會不會有些偏激了?”所以我說,男人對于自己出軌,總是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即便這些破理由是多么的可笑。 “我知道我當時被恨意沖昏了頭,可是……” “等一下,你恨?你恨誰?” “我恨方婷欺騙了我們的婚姻?!?/br> 我冷笑一聲,啐道:“她,她欺騙你?我不明白。”我開始推翻之前對廖先生的好印象。 廖先生沉悶地吁了一口氣,凝重地說:“我是同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