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隨著沈春華在宿舍里待的時間越來越多,她和舒靈的摩擦也日益加深。 就好比現(xiàn)在,舒靈躺在床上看書,而沈春華一進(jìn)宿舍就嚷開了—— “這是誰吃的瓜子殼,都不知道打掃嗎?” 這會宿舍里就舒靈一個,沈春華說那么大聲,直接把她嚇了一跳。她皺了皺眉說:“媛媛她們打水去了,等下就回來?!?/br> 沈春華一聽這話,立即指著舒靈叫道:“你是指使人指使慣了嗎,什么都要別人幫你做?” 舒靈不耐煩地放下了書:“我指使人什么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有什么問題嗎?” 沈春華愣了愣,她看了看那堆吃食放的位置,面上有了些不確定,但隨即又說:“宿舍是大家的,要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自掃門前雪,那還叫什么宿舍?!?/br> 這話說得義正言辭,不知情的還以為舒靈多么自私呢。 這時門被推開,張媛媛和小梅提著水壺走了進(jìn)來。 “這是怎么了,劍拔弩張的?”張媛媛放下水壺,隨后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來。 舒靈嗤笑一聲,拿起書不再理會。 小梅見狀,對著沈春華說:“春華要吃瓜子嗎,現(xiàn)炒的很好吃?!闭f著把袋子遞了過去。 沈春華自覺無趣,說了聲“不用了”,就轉(zhuǎn)身出了宿舍。 “她這是怎么了?”小梅十分不解。 “大概是和她男人鬧別扭了,找人撒氣呢!”舒靈隨口一說,哪知一語中的。 ………… 沈春華和邢國立確實(shí)鬧著別扭。 往常沈春華一直很注意分寸,一方面會顧及男人的面子,一方面也會保持女子該有的矜持,所以她和邢國立雖然算不上親密無間,但也同熱戀中的男女一樣,彼此間非常融洽。 可是就在不久前,邢國立突然對她冷了下來,起初是說忙,來找她的次數(shù)少了,后來見面了也是話不到幾句就冷場。 沈春華努力想要改善,還自我反省了一番,可依舊收效不大,甚至于她對邢國立越貼心,對方對她越疏離。 久而久之,沈春華就想到了舒靈。她回想起邢國立有好幾次提到對方,當(dāng)時聽著無意,后頭再想起卻不由起了疑心。 若說緣分,沈春華和邢國立之間還夾著一個何舒靈,如果沒有重生,就沒她沈春華什么事。說到底,搶來的東西總是令人不安,她沈春華也不例外。 等到舒靈她們從田甜口中得知兩人鬧分手的事,不由一個個目瞪口呆。 舒靈暗自腹誹:這又是出的什么幺蛾子,她只記得兩人情比金堅(jiān),有個二代的女孩看中了邢國立的好相貌,想要從中作梗,還被邢國立毫不客氣地回?fù)袅巳?,現(xiàn)在又是出了什么狀況呢? 分手是邢國立提出來的,理由是兩人不合適,還說原因在他,彩禮錢不用還,等沈春華想好了再告訴家里人。 沈春華當(dāng)然不愿意,她費(fèi)心費(fèi)力,哪想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可她再堅(jiān)持也沒用,因?yàn)樾蠂⒁呀?jīng)鐵了心,自此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出現(xiàn)在學(xué)校。 經(jīng)此一事,沈春華整個人都頹廢了下來,見了舒靈更是沒有好臉色,要不是沒有證據(jù),怕是要把舒靈當(dāng)罪魁。 舒靈只覺得自己高估了沈春華,原本看她努力改善生活,很有一些魄力,如今卻為了一個男人郁郁寡歡,怎么也不像重生過的人。 不過舒靈也不會以己度人,沈春華不是她,沒有經(jīng)歷過絕望的人,總是會糾結(jié)一些難以挽回的事,不知道男人狠心起來是十頭牛都拉不回的。 但舒靈萬萬沒想到,邢國立會來找她!確切的說,是去她打工的藥店找她。 起初舒靈還以為對方是來買藥的,可邢國立上來就是一句:“舒靈,我有話對你說?!?/br> “什么事,你說?!笔骒`對邢國立無感,說話也就有些冷淡。 邢國立頓了頓,說:“我們能找個地方好好談一談嗎?” “我們?”舒靈一臉驚訝地看著他,只覺得莫名其妙。 邢國立點(diǎn)點(diǎn)頭:“是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對你說,請你給我一點(diǎn)時間?!?/br> 舒靈見對方一臉迫切,似乎還有難言之隱,未免節(jié)外生枝,她還是和掌柜說了一聲,然后跟著邢國立去了一間茶樓。 “現(xiàn)在可以說了?”舒靈目不轉(zhuǎn)睛地把玩著手中的茶杯,上面刻著的花鳥頗有些意境,只可惜茶杯質(zhì)地差了些,浪費(fèi)了工匠的好手藝。 “舒靈——”邢國立有些遲疑地張了張口,隨后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叫你舒舒嗎?” “不能?!?/br> “為什么?”邢國立沒想到舒靈拒絕地這么干脆,連最起碼的猶豫都沒有。 “這也要問?”舒靈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臉古怪的看著他,“你可以叫我何同學(xué),也可以直接喊我名字?!?/br> 邢國立臉上閃過一抹遺憾,他重重地嘆了口氣,卻是沉默不語。 舒靈最煩賣關(guān)子的人,尤其是男人,她見邢國立一副等著她開口問的樣子,心里就有些反感。 “如果沒事,我先走了。”說著她就站了起來。 “等等——”邢國立立馬抬頭看向舒靈,手伸到中途又收了回去,“如果我說,我們曾經(jīng)……曾經(jīng)牽扯很深,你會信嗎?” 說完這話,他滿是迫切地看著舒靈,目光中帶了一絲希冀。 舒靈心里已經(jīng)不能用震驚來形容,她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這人也重生了! 想到這她只覺得荒謬,老天安排這一出又是為了什么呢?難不成想要補(bǔ)償她,所以讓男主也自主選擇一回?不過她很快安慰自己,或許是她多想了。 舒靈不動聲色地坐下來喝了一口茶,隨后說:“我不太明白你說的意思,難道你想說我們以前認(rèn)識?” 邢國立連忙開口:“不是的,如果一定要這么說也不是不可以,其實(shí)我們……”說到這他遲疑了一下,隨后試探道,“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 舒靈忍不住笑出了聲,她扶著額頭無奈地說:“這種怪力亂神的無稽之談,不是破四舊的時候就否定過了嗎,你一個……大男人居然還信這個?!彼菦]好意思提他的職業(yè),這種想法應(yīng)該是不允許的。 邢國立僵了僵,似乎沒料到舒靈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他想了想終于說了出來:“有人和我說,我們前世當(dāng)過夫妻,而我對你也有種隱隱熟悉的感覺,所以想問問你,是不是也有同感?!?/br> 舒靈一愣,當(dāng)即反問道:“誰和你說的?” 邢國立搖搖頭:“這個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對我有沒有感覺?” “沒有。”舒靈實(shí)話實(shí)說,但她十分想知道,到底是誰告訴了邢國立那些話。沈春華不是不可能,但那概率就和買彩票中大獎一樣,若是其他人,又會是誰呢? 邢國立微微有些失望,但隨即他堅(jiān)定了臉色說:“那也沒關(guān)系,感覺可以慢慢培養(yǎng),我想追求你,舒靈?!?/br> 舒靈看著對方一臉的情真意切,心里卻升不起一絲波瀾。假如原本的何舒靈聽到這話,一定會很開心,只可惜此一時彼一時,沒有什么命中注定,只不過是老天的玩笑。 “你和沈春華才是一對,不是嗎?拆人姻緣是會被天打雷劈的,難道你想害我?”舒靈對今天的談話已經(jīng)沒有興趣,站起身來就準(zhǔn)備離開。 邢國立連忙否認(rèn):“不是的,舒靈,我是真的喜歡你,從第一眼看到你就有那種感覺,我當(dāng)時就在想,假如你就是和我定親的人,那有多好……” “可惜不是。”舒靈毫無留情地打斷了他,“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歡你。再見!” 說完這話,舒靈頭也不回地出了茶樓,這會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到底是誰說出了這一切! ………… 舒靈的拒絕并沒有讓邢國立打消念頭,他再一次出現(xiàn)在學(xué)校門口,這一回卻是來找舒靈的。 當(dāng)別人把話帶給舒靈時,舒靈只想罵人,邢國立究竟有沒有考慮過她的處境,一邊和沈春華分手卻沒有真的分成,一邊又明晃晃地來找她,知情的會懷疑,不知情的怕是已經(jīng)給她貼上了“狐貍精”的標(biāo)簽——哪怕建國后不許成精。 舒靈不覺得她和邢國立有什么好說的,所以直接就沒去。 但即便如此,還是有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了出來。沈春華原本就對舒靈不滿,這會更是找到了由頭,時不時就要找點(diǎn)事情跟舒靈嗆上幾句。 這一回更好,大家正聊著結(jié)婚的話題,舒靈不過是說了句“不結(jié)婚其實(shí)也挺好”,沈春華就跟被踩了尾巴一樣炸了。 “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不結(jié)婚好,那你以后一輩子都別結(jié)婚?” 這話說出來,氣氛頓時僵住了,其他人連忙打圓場:“舒舒只是說了一種想法,并沒有讓大家不結(jié)婚,春華你別太當(dāng)真了。” “哼,我當(dāng)真?”沈春華撥開小梅的手,朝著舒靈諷笑道,“你們瞧她做的那些,一邊搶別人男人,一邊假清高,玩得好一手欲擒故縱!” 舒靈氣笑了:“我做什么了?搶你男人了?邢國立腦子抽了關(guān)我什么事,大家明人不說暗話,我對他從沒有任何想法,以前不會,以后也不會,別說我真就不想結(jié)婚,就是想結(jié)婚也會找個白白凈凈會說好話哄人的,他邢國立哪一點(diǎn)符合了?” “你——”沈春華被噎住了,邢國立的確既不白也不會哄人,可舒靈這么說她就信了嗎?“以后的事情誰知道,你敢發(fā)誓?” 舒靈終于知道什么叫做無理取鬧了,她心里暗暗翻了個白眼,而后有些漠然地說:“原來你還信鬼神啊,別說有沒有,我又憑什么為了讓你安心來發(fā)毒誓,你要不相信,盡管胡亂猜測好了,反正和我無關(guān)?!?/br> 沈春華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出了宿舍。 張媛媛帶了一絲好奇看向舒靈:“那邢國立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變了個人一樣?” 舒靈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說:“誰知道呢,男人心海底針,可不比女人好猜?!?/br> “那舒靈你……”田甜一臉糾結(jié),這些日子她一直當(dāng)著沈春華和邢國立之間的傳話筒,對雙方的矛盾比其他人要清楚。 舒靈搖搖頭:“我說話算話,這事再說就沒意思了。” 倒是小梅完全站在了舒靈一邊:“舒舒,我相信你!” 這事就這么過去了,沈春華回來后再沒有和舒靈講過一句話,即使迫不得已,也會讓別人轉(zhuǎn)達(dá),而舒靈對此全然不在意。 如果說邢國立的改變給舒靈帶來了麻煩,那另一人的出現(xiàn),對于舒靈而言無異于災(zāi)難。 ………… “舒靈,門口有人找?!睆堟骆抡f完,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舒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問:“怎么了,是誰找我?” “不認(rèn)識,是個男的。” “哦?”舒靈更加奇怪了,何母他們已經(jīng)離開,她在校外認(rèn)識的男子屈指可數(shù),誰會莫名其妙來找她呢? 帶著這樣的疑惑,她很快來到了學(xué)校門口,然而她四下看了看,根本就沒有那么一個人。 正當(dāng)她以為舍友弄錯了,準(zhǔn)備往回走時,一道如晴天霹靂般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 “舒舒!” 剎那間舒靈腦中一片空白,那一刻她差點(diǎn)忘記了思考,等她木然地轉(zhuǎn)過身,就見一個身影從馬路對面的汽車?yán)镒吡顺鰜怼?/br> 藏青色的立領(lǐng)中山裝,配合著男人的寬肩窄腰,顯露出一副稱得上完美的身材,只是那副墨鏡遮住了男人的表情,讓人看不分明。 舒靈有些后悔剛剛的反應(yīng),但她還是一臉疑惑地問道:“你是不是認(rèn)錯人了?我不認(rèn)得你?!?/br> 深深彎起的嘴角泄露了對方此刻的好心情,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舒靈跟前,摘下墨鏡地同時微微朝舒靈傾過了身:“舒舒真的不認(rèn)得我了?” 舒靈一個“滾”字在口中繞了繞,隨后又吞回了肚里,哪怕不是一樣的相貌,可那微微瞇起的眼神和里面泄露出來的不懷好意,簡直跟那人一模一樣。 不想悲劇重演,她繼續(xù)裝著糊涂:“你是誰?” 對面的人笑出了聲,又忽地變臉道:“舒舒要是忘了我是誰,我現(xiàn)在就可以讓你想起來?!闭f著伸手就解開了脖子上的一粒扣子,隨后似笑非笑地說,“舒舒要試試么?” 舒靈快要被他氣死了,但她還是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說:“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你要找人可以讓警察幫你,但我真的不認(rèn)識你?!闭f著她往后退了兩步,想要快點(diǎn)離開,哪知對方一下鉗住了她的手。 就在這時,另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住手,你快放開她!”邢國立不知何時出現(xiàn),他一邊喊一邊跑了過來,上來就是一拳,“唐燿你這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