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 皇帝的御書房外烏壓壓跪著一群人,此刻他們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長公主千萬不要有事! 以前還有人不信,但經(jīng)過今天這一回,相信沒有人再敢去挑戰(zhàn)瑞福長公主在皇帝心里的地位,除非是嫌命長了。 當然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跪在最前面的駙馬爺,尉廷章。 此時此刻尉廷章臉上焦急萬分,只見他不時地回頭張望,看起來全然不顧身上疼痛,一副替公主殿下?lián)鷳n的樣子,可事實上他心里已經(jīng)把那些害他吃苦的人全都詛咒了一遍。 他微微垂著頭,眼里的目光仿佛淬了毒一樣駭人,他今天本想要借機挑撥皇帝和顧斐鈺的關系,可誰知那顧斐鈺最后關頭不按理出牌,不僅把人救了,還把人給救沒了。 如今他只能寄希望于公主,如果公主對著皇帝掉幾滴淚,相信那顧斐鈺還是得吃不了兜著走。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小太監(jiān)匆匆忙忙從他跟前跑過,隨后就聽屋里傳來小太監(jiān)的稟告聲——原來公主找到了! 尉廷章微微愣了愣神,換做別的男人,此刻第一擔心的恐怕就是自己妻子的名節(jié),可他率先想到的卻是怎么讓公主給皇帝上眼藥。 當然,以長公主殿下的那副身體,在場的人也不會有那樣的想法,就算有也得自己吞回肚里去。 大約一個時辰后,長公主殿下的軟轎才緩緩落在了御書房前。 此刻天空已經(jīng)被晚霞染紅,那些跪著的人全都長出了一口氣,口中齊呼道:“請長公主殿下恕罪!” 舒靈剛要下轎就被他們駭了一跳,一旁的何首領見了立馬大喝了一聲,這才讓四周安靜下來。 “駙馬你怎么也跪著,快起來?!笔骒`說著就要伸手去扶,但隨即她的身子搖晃了一下,一旁的小太監(jiān)見狀立馬上前將人扶住,隨后也不管尉廷章那僵在半空的手,直接把人扶進了御書房。 尉廷章有些惱怒地收回了手,他眼見顧斐鈺跟著進了書房,眼里的恨意不由濃了幾分。 片刻之后,書房中傳出瑞福長公主和皇帝說話的聲音,大約就是把之前發(fā)生的事大概說了一遍,隨后就是顧斐鈺的一番自責。 而皇帝聽說顧斐鈺帶著公主去找了神醫(yī),原本的七分怒瞬間剩了三分,他忙不迭地詢問結果,在得知神醫(yī)也束手無策后,竟是比公主本人還要失落。 舒靈這才明白顧斐鈺的“一番苦心”,心道那神醫(yī)根本就不肯醫(yī)她,恐怕顧斐鈺早就知情,也就是走這么一個過場罷了。 她見皇帝真心實意地替她難過,不由紅了眼睛說:“皇上不用擔心,瑞?,F(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今天只是意外,以后瑞福就老老實實待在府里,那就不會發(fā)生這種事了。” 皇帝一聽非但沒有被安慰到,反而更難過了,他咬了咬牙說:“皇姐憑什么不能出門,那些混賬東西敢擾了你的興致,就該把他們千刀萬剮,來人——” “皇上——”舒靈還真擔心皇帝一口下令把人全砍了,那就真的太過了,她露出一副害怕的樣子說,“皇上懲罰一下就夠了,瑞?,F(xiàn)在也沒事,若是讓他們丟了性命……” 一旁的李德子立馬接口道:“皇上明鑒,長公主殿下可是千金之軀,那些人的性命不值一提,可若是因此折了殿下的福分,那就得不償失了呀!” 舒靈朝那李德子點了點頭,又對皇帝建議道:“皇上日理萬機,剩下的這些小事就交給駙馬和顧都督去做,那些都是他們的手下,如何處置想必他們也清楚得很。” 皇帝剛剛已經(jīng)被說動,這會聽了舒靈的話,就點了點頭對顧斐鈺說:“顧都督知道該怎么做了?” 顧斐鈺收回落在舒靈身上的目光,連忙低頭回道:“微臣明白,微臣回去之后一定嚴懲不貸?!?/br> “如何處置是顧都督的事,朕就不需要知道結果了。”小皇帝說著讓李德子把話同樣帶給了駙馬,隨后就留了舒靈在宮里休息,順便讓御醫(yī)好好瞧一瞧。 再說駙馬和顧斐鈺兩人,他們一個回府后把人訓斥了一頓,至于訓斥的內(nèi)容,不外乎辦事不力;而顧斐鈺雖然得了皇帝的口諭不用回報,但他很清楚周圍一票眼睛都在看著,只能把那些手下又狠狠懲戒了一番,而結果也很明顯,當這些人再看到長公主殿下時,就只敢繞著走了。 經(jīng)過這件事,舒靈順便把身邊清理了一番。除了確實信得過的,其余本就游手好閑的幾個都被她給換掉了,當然她把那個玉荷留了下來,因為還有用。 除此之外,皇帝還給了她一隊衛(wèi)兵,原先公主考慮到駙馬的感受讓駙馬自己安排了人手,但事實證明那一群根本就是吃白飯的,所以這一次皇帝根本不需要理由,直接讓舒靈領了一隊人馬回府。 第164章 不做墊腳石女配 過去的半年時間, 公主府被駙馬牢牢把持在手中,由于公主不管事,無論是人員調(diào)配還是金錢收支,幾乎都是駙馬一一經(jīng)手,所以府里的下人哪怕吃的用的都是公主府的東西,但在他們眼里需要聽命的主子卻是駙馬尉廷章。 這一回皇帝撥了人手過來,尉廷章雖然心有不滿,但還是特意跑來詢問舒靈,要如何安排那些人手。 舒靈想了想說:“皇上一片好意,瑞福也不好推脫,但府里已經(jīng)有了護院和守衛(wèi),這些人確實不好安排?!?/br> “依廷章之見, 不如……” “不如就讓他們和宮里一樣,每日在府里多巡視幾遍好了, 如此也不會和原先的人手起沖突,駙馬覺得如何?” 尉廷章臉上的笑容有點僵, 他原本是想說那些人手不如分配到各處去, 這樣看起來到處都有皇帝的眼線,但事實上想要各個擊破也會十分容易。可是看著公主一副自以為想到了一個好主意的樣子, 他一口氣憋著不上不下, 偏偏就不好發(fā)作。 “公主所言極是,就讓他們巡邏,廷章這就去吩咐?!闭f著就要告退。 舒靈連忙喊住他,說:“駙馬等等, 那些都是粗人,哪需要駙馬親自去說?!闭f著她對旁邊的銀珠示意了一下,“銀珠你去吩咐一下,讓他們各司其職,千萬不許亂了府里的規(guī)矩?!?/br> 銀珠應了一聲,立刻領命下去。 尉廷章訕訕一笑:“還是公主想得周到?!?/br> 舒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后帶著歉意說:“前日之事都是瑞福不好,還連累了駙馬,皇上那邊想必很快就消氣了,待過些日子瑞福就去和皇上說,讓他把那顧都督給發(fā)配邊疆去!” “這……”尉廷章暗暗咬了咬牙,這話要是當日說出來該有多好,現(xiàn)在皇帝都責罰過了,哪能再翻舊賬,他扯起一個笑容說,“還是不必了,既然皇上已經(jīng)責罰過,若是再提起,恐怕又要生出事端?!?/br> 舒靈一聽立刻有些不開心,她抿了抿嘴,像是十分不甘愿,過了好一會她才點了點頭說:“就聽駙馬的。” 尉廷章看了眼舒靈,見她和之前沒什么不同,這才放心地開口說:“若是公主真咽不下這口氣,廷章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替公主出氣。” “哦,是什么?”舒靈趕忙追問。 尉廷章上前一步小聲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br> “呃?”舒靈聽得一愣,“駙馬是說把他也丟水里去嗎?” 尉廷章當即失笑,他搖搖頭說:“公主想岔了,廷章的意思是……” ………… 舒靈回府的第二日,顧斐鈺就遞了帖子上門,說要來賠禮道歉,只不過被尉廷章以公主身體不適為由給擋在了門外。 這日,顧斐鈺再次上門,門房沒有再刁難,很快放了人進門。 “顧都督這邊請——”管家王福將人引到大廳,隨后丫鬟上了茶水,下人們就都退了下去,只留了顧斐鈺一人在廳里。 顧斐鈺左等右等,可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卻始終沒有人過來告訴他,公主到底是見還是不見。 “顧都督喝茶?!毖诀哌m時地過來添補茶水,然后就又要下去。 顧斐鈺一看連忙把人叫?。骸澳愕鹊取銈児鞯钕碌降卓喜豢弦娢遥俊?/br> 丫鬟一臉無措地搖了搖頭說:“奴婢不知,顧都督要不再等一等,可能很快就有人過來通報了。” 顧斐鈺見對方實在不像是說謊,只能放了人離開,隨后他又等了好一會,期間又喝下幾杯茶水,最后他終于有些忍耐不住,想要一走了之。 而就在這時,一個丫鬟姍姍來遲,說是公主剛剛休息起來,這會可以見顧都督了。 顧斐鈺聽了只好按下心里的不快,跟著那個丫鬟穿過廳堂往花園走去。只是走到半路,他忽然停下了腳步。 丫鬟一看,奇怪地問道:“顧都督怎么不走了,馬上就到了啊?” 顧斐鈺有些難以啟齒,可誰讓他剛剛喝了那么多水呢?他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問了出來:“請問茅房在哪?” 丫鬟愣了愣,隨后忍住笑意朝旁邊指了指。 顧斐鈺道了句謝,匆匆忙忙朝著丫鬟指的方向跑了過去。只是等他沿著抄手游廊走了一圈,卻絲毫沒有看到所謂茅房的影子。 此時此刻,顧斐鈺窘得不行,他再次朝四周望了望,見確實沒有他需要的地方,只好放棄了尋找??墒沁@么一番折騰下來,讓他如何還能忍得住,無奈之下他干脆選擇翻墻出去,準備先解決了這個棘手的問題再說。 然而就在他剛剛跳到墻外的那一刻,一個麻布袋子兜頭套了上來…… “事情辦得怎么樣了?”舒靈問那玉荷。 玉荷舉起帕子掩口一笑,隨后指了指外面說:“奴婢只看到顧都督跳到了墻外,后來就聽得一陣亂棍的聲音,但奴婢不敢久留,也不知后面情況如何?!?/br> 舒靈點點頭,心想就算顧斐鈺身手再好,在那么窘迫的情況下恐怕也發(fā)揮不出來,至于最后哪方吃虧,還是兩敗俱傷,就和她沒關系了。 “這件事我們只作不知,以后也不要再提?!笔骒`說完就準備去小睡一會,剛剛坐了那么久她還是有些累了。 等其他人都退下后,銀珠有些擔心地開口說:“殿下此舉會不會有些不妥,若是顧都督懷恨在心……” “那又如何?”舒靈滿不在乎地往床上一躺,“本宮可是什么都沒做呢!” 銀珠愣了愣,仔細一想又確實是這么個道理,人既不是在公主府出的事,打人的同樣也不是公主府的人,就算他顧斐鈺想要指責那些人,對方還可以說以為他是公主府出來的蟊賊??偠灾?,和公主殿下完全沒有干系。 這么一想,她隨即放松下來,笑了笑說:“這回殿下可以解氣了,那人害得殿下差點出事,就這么打他一頓還便宜他了呢!” “你呀,還真是墻頭草。”舒靈調(diào)笑了一句,隨后閉上了眼睛。 ………… 顧斐鈺一臉怒氣地回了都督府,府里的下人見他掛了彩回來,一個個驚愕的張大了嘴巴。 “少爺,您——” 一直伺候顧斐鈺的張伯又是心痛又是驚訝,想到自家少爺要強的性子,他后面半句話只得吞回了肚里。 顧斐鈺這會氣怒未消,根本就不想說話,偏偏這時小廝端了茶水上來,他一看立刻遷怒道:“滾,給我滾出去——”說著連人帶茶給轟出了屋子。 張伯連忙擺手讓那些下人退到一邊,隨后他小心翼翼地上前說:“少爺您先歇一會,要是有什么吩咐,老奴就在門外?!闭f完他轉(zhuǎn)身出了門,留了顧斐鈺一個人在屋里冷靜。 然而顧斐鈺又怎么冷靜得了,他是好心去道歉,誰知道那公主府的人這么卑鄙,居然給他使陰招! 想他顧斐鈺也算堂堂一號人物,竟然被人打得掛了彩,說出去他以后還能見人嗎? “尉廷章,老子跟你沒完!”顧斐鈺越想越氣,直接把賬算在了尉廷章的頭上,當然他也懷疑過瑞福公主,畢竟那個丫鬟太過可疑,分明就是故意給他指了錯誤的地方,可是想到公主那嬌嬌弱弱的樣子,他實在想象不出對方能想出這么損人的法子來。 門外的下人聽得這一聲吼,立刻恍然大悟般面面相覷:原來是被駙馬打的呀! 第165章 不做墊腳石女配 不知不覺間, 駙馬將顧都督打了一頓的消息就這么不脛而走,后來又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傳到了尉廷章的耳中。 尉廷章不由氣結,這和他設想的根本不一樣,他當即叫來了馮三,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質(zhì)問。 馮三也覺得莫名其妙,他給自己辯解道:“主子,小的都是按您的吩咐辦的,那些人也說了,他們一邊動手,一邊裝作無意地把事情往公主身上引,沒道理那姓顧的聽不到啊?” 尉廷章鎖著眉頭沉思了一會,他總覺得哪里不對。突然間他想到了一事, 立刻問道:“玉荷那丫頭怎么說,公主聽說后是何反應?” 馮三一聽是問這個, 就把聽來的話復述了一遍,又說:“那丫頭親耳聽來的, 應當沒錯?!?/br> 尉廷章點了點頭:“諒她也不會知道, 你再把那幾人查一下,確定沒有走漏風聲的話, 就——”說著他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務必不能讓公主知道,更不能傳到皇上耳朵里?!?/br> 馮三立刻領會,當即按吩咐去辦了。 而舒靈對此并不知情,她只當尉廷章是真的想出氣, 雖然手段拙劣了一些,但勝在有用,就算顧斐鈺想要算賬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可事實上顧斐鈺并沒有吃這個啞巴虧,他的確沒有證據(jù)找公主府的麻煩,但他這人并不如表面那么光風霽月,論起小心眼來,他比尉廷章也不逞多讓。 沒多久舒靈就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說尉廷章偷偷養(yǎng)著一個女人,名義上是書童,但實際卻是用來暖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