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還記得一個人？當年陳廢妃的表哥曾回過一趟京城，彼時陳廢妃讓其帶了小兒一同進宮，殿下可記得那個小兒？”

    舒靈微微一愣，然而她并不記得。

    第187章 不做墊腳石女配

    沁貴人小心翼翼地看著舒靈, 見她露出疑惑的神情，立刻明白她是完全不記得了。

    她微微嘆了口氣，說：“殿下當時生了一場大病，不記得也正常，妾身也是現(xiàn)在才想明白的?！?/br>
    舒靈想了想，仍舊印象全無，就連沁貴人所說的生病，這種對她而言家常便飯的事情，她又哪里記得那么清楚。

    沁貴人理了理思緒，繼續(xù)說道：“當年殿下生病是因為落水著了涼，后來先皇后問殿下怎么回事，殿下卻一問三不知, 似乎已然忘記了當時發(fā)生的事，先皇后沒辦法, 只能責罰了看顧的宮人。原本這事過去許多年，妾身也從沒想過還有再提及的一日。那賊人見到妾身后, 口口聲聲說, 妾身曾經救過他，可妾身全無印象, 后來那賊人告知妾身, 當年他在宮中時曾被大皇子欺負，給推落了水中，若不是妾身路過救了他，他早就沒了性命……妾身這么說, 殿下可想到什么？”

    舒靈詫異地看著她，猶疑道：“莫非……”

    沁貴人點點頭，說：“殿下猜的沒錯，那賊人所要尋找之人，正是殿下！只是不知為何記錯了，誤以為是妾身?！?/br>
    “呵——”舒靈忍不住笑出了聲，這是多么地荒謬，她口中淡淡地說，“本宮還當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呢，認錯也好認對也罷，都改變不了他要刺殺皇上的事實。如果他真是周家血脈，那更是同我皇室不共戴天。你當時有同他說什么嗎？”

    沁貴人搖搖頭說：“妾身當時又害怕又震驚，根本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后來想起時已經被喂了藥，是以賊人并不知曉。”想了想她又補充道，“便是能說，妾身也不敢妄言，此事妾身只告訴了殿下，還請殿下斟酌?！?/br>
    “唔，本宮明白了?！笔骒`只覺得聽了一件十分可笑的事，如果真是沁貴人說的那樣，那個救了尉廷章卻反而害得自己落水的人正是當時年幼的她，那她只會覺得自己太蠢，救人還要把自己搭進去的，那叫不自量力！

    而且尉廷章真要是知恩圖報之人，他就不該兩面三刀陷恩人于不利，說到底也只是為了他自己那點私欲罷了。所謂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也不過是基于對方是英雄、美人的大前提，若對方是個混子、麻子呢？還不趕緊拿錢打發(fā)了！

    沁貴人把話說完，見舒靈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連忙起身告辭說：“殿下好生休息，妾身先告辭了?！?/br>
    舒靈點點頭，讓宮人送了沁貴人回去。

    只是她一想到沁貴人的那番話，就忍不住后悔當時的年幼無知，這救上來的可是一匹狼啊！

    如果沒有意外，這尉廷章就是周家小兒了，這樣一來就和小皇帝先前的話不謀而合，南虞真是留不得了。

    這時。有宮人跑進殿中通報說：“殿下，皇上讓您過去，說是有要事。”

    舒靈被喚回了神，連忙問道：“是皇上哪里不舒服嗎？”

    宮人搖頭表示不知，想了想又說：“剛剛奴婢看到有大臣往養(yǎng)心殿而去，可能與朝事有關?！?/br>
    “哦，你和來人說，本宮這就去。”舒靈一邊讓人給自己稍稍打理一下，一邊猜測著小皇帝找她會是什么事。

    然而結果卻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恰恰應了一句老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皇上？”舒靈到的時候，正好看到小皇帝一臉怒氣地沖著朝臣發(fā)火，而地上還躺著一封慘遭□□的密報。

    小皇帝看到舒靈后，咬著牙對朝臣說：“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可朕呢，卻是養(yǎng)了一群酒囊飯袋，若是爾等想不出對策來，那朕便等你們想出對策來！”說著他朝外間喊了一聲，待侍衛(wèi)進來后，就吩咐他們說，“去，把諸位大臣請去偏殿喝茶。”

    “這……”大臣么面面相覷，卻不敢多說一個字，只得跟著侍衛(wèi)去了偏殿，而美其名曰是“喝茶”，其實就是逼著他們想出對策來。

    等大臣們離開后，舒靈走上幾步撿起了地上的密報，說：“皇上忘了御醫(yī)的囑咐嗎，切不可勞心費力，動怒更是大忌。”

    小皇帝剛剛氣頭上還不覺得，這會被舒靈一說，感覺力氣一下被抽走了一般，立刻倒回了床上，而后重重地嘆了口氣。

    舒靈勸慰道：“皇上才剛醒來，就是有什么不順心的，也多少看開些，最難過的時候已經過去，不管何事總能找到解決之法的?！?/br>
    話音落下，小皇帝滿是疲憊地開口說：“皇姐看看上面寫了什么！”

    舒靈聽得一愣，她展開密折一看，卻是一份軍中傳來的密報，上面說丘國在顧都督帶軍到達邊關后，雙方只交戰(zhàn)了一回合，丘國的軍隊就被迫后撤了三十里——換句話說，顧斐鈺本事不小，只一仗就打得敵人狼狽而逃。

    然而這并非重點，轉折很快來了，敵人后退卻不代表戰(zhàn)事結束，暫時的休戰(zhàn)后很可能是另一次猛攻，所以顧斐鈺以及他帶來的人就留了下來，準備徹底打垮來犯的敵軍。只是接下來的發(fā)生的事，讓人始料未及。

    沒多久，原本的守將李老將軍突然得了惡疾，不但下不得床，連人都犯起了糊涂，這一下眾人只得慶幸，還有顧都督可以全權代勞。然而結果卻和他們預期的完全不同，顧斐鈺在接手了李老將軍的職務后，第一件事居然是改換門庭，他把李老將軍的親信全都換成了他帶去的人，美其名曰有更重要的任務交給那些人，但實際就是想要進一步掌控邊軍，甚至于將其據為己有。

    那些稍有表示質疑的，不是被他以擾亂軍心關了起來，就是被派去執(zhí)行任務，然后有去無回，久而久之，也就沒人敢正面反對。

    而此份密報也是有人冒了生命危險才偷偷傳出，那寫信之人因為言辭不恭，已經被軍法處置。

    舒靈看得心口發(fā)冷，如此行徑，無異于司馬昭之心！

    那個口口聲聲說會為她赴湯蹈火的男人，居然也只是說得好聽，原來的情真意切恐怕也只是為了迷惑她罷了。

    “這養(yǎng)虎為患，朕總算是知道了?！毙』实墼俅巫鹕韥?，他臉上又是無奈又是心痛，“皇姐有何想法呢？”

    舒靈看向小皇帝說：“為今之計，一是做好最壞打算，顧斐鈺擁兵自重，多半是想要謀反，否則他完全沒必要排除異己，那里根本不是他的勢力范圍，而更壞的情況是，丘國的宣戰(zhàn)也是一出詭計，要的就是顧斐鈺光明正大出兵的理由，而一旦兩者合作，恐怕形勢堪憂；若往好的想，顧斐鈺只是私心太重，并沒有謀反之意——”

    “皇姐還要為他說好話嗎？”小皇帝突然開口打斷了舒靈的話，語氣是異乎尋常的冷冽。

    “皇上？”舒靈詫異地看著他，“莫非皇上以為瑞福有異心？”

    小皇帝似乎知道自己語氣說得太重，便緩和了態(tài)度說：“朕并非這個意思，只是皇姐難免太過仁慈，把人想得太好了?！?/br>
    舒靈微微一笑，有些自嘲地說：“皇上弄錯了，瑞福現(xiàn)在哪還敢輕信他人，顧斐鈺主動請命，若是能有人與之相匹敵，瑞福也不會同意讓他前去。皇上若是不放心，不如將那位神醫(yī)請了來，不管顧斐鈺同他感情如何，總算是一個人質。再有……”

    說到這，她拿出小皇帝交于她的兵符，遞給了小皇帝，“皇上可以先試一試，就說南虞有變，請顧都督千里馳援，若他應召前往，謀逆之事可以再議，如若不然，也可確認他的不軌之心，皇上就得立刻做出應對之策。總之，不枉殺一人，不放過一個，皇上以為呢？”

    小皇帝仔細看了看舒靈，過了好一會才說：“皇姐不是向著她就好，朕等下會好好考慮一下再做定奪?！?/br>
    舒靈見小皇帝沒了繼續(xù)說下去的意思，就先提了告辭。等她走出養(yǎng)心殿，剛剛壓下的懷疑立刻涌上了心頭。

    一次、兩次，她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小皇帝對她有了別樣的想法。

    沒道理這一病，連脾氣也變大了，不僅如此，居然還懷疑起他來。難不成真是帝王之家無親情么？

    想到這，她不禁有些冷了心。一直以來小皇帝都對她很好，要不然她也不必為他勞心勞力，雖說同為皇家血脈，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但她真要置身事外也不是沒有辦法。

    如今最糟糕的情形，并不是顧斐鈺可能的謀逆之舉，而是小皇帝同她生出了嫌隙，一旦彼此沒了信任，那她也就沒必要再摻和其中了。

    江山也好，權勢也罷，誰愛就誰爭去！

    第188章 不做墊腳石女配

    小皇帝很快下了旨意, 他命顧斐鈺前往南邊關，著手攻打南虞的事宜，理由就是南虞企圖謀害大夏國君，大夏必須還以顏色。

    然而，顧斐鈺卻以丘國來犯之敵未退為由，拒絕接旨，還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明晃晃地打了傳旨太監(jiān)的臉，也同樣打了小皇帝的臉。

    當消息傳回皇宮，小皇帝氣得下了床，直把御醫(yī)們給嚇得夠嗆，就連舒靈都吃了一驚。

    而小皇帝接下來的舉動更是讓所有人都傻了眼, 他先是改派了另一員大將為征南將軍，負責出征南虞, 接著又把全國的兵力來了個大調整，除了西邊那一塊的軍隊, 其余的兵力全都被他拆裝重組。

    當然, 他也不是一開始就讓人看出了意圖，而是先各地征調一部分前去南虞, 后頭又以各種名目“拆東墻補西墻”, 這種舉動一看就十分不妥，但小皇帝就是堅持己見，大臣們也沒有辦法，只能暗中感嘆, 待后頭小皇帝派了親信大將重新接掌各處兵權，眾人才反應過來小皇帝此舉的目的。

    這無異于是一次洗牌，如此一來原來的兵已經不在原來的將下面，那面對新接管的將領，他們也不至于有太大的抵觸之心，后頭想要號令他們，也就變得簡單許多。

    舒靈很意外小皇帝的舉動，而事實上她對顧斐鈺也不是沒有防備，但小皇帝此舉一出，她原本的打算就顯得有些多余了。

    然而顧斐鈺也不是吃素的，小皇帝那邊剛露出真實意圖，他就做出了應對之策——挑動士兵嘩變！

    不得不說，顧斐鈺在他原本手下的心目中還是很有分量，在他的暗中授意之下，不少地方出現(xiàn)了士兵不服將領的情況。換言之，將領號令不動士兵，勢必威信大跌，如果不加以阻止，后果將十分嚴重。

    這一回，小皇帝氣得飯都吃不下，而大臣們也只得陪著餓肚子。

    舒靈聽說后，還是去找了小皇帝。

    上次的事情過后沒多久，小皇帝曾拐彎抹角地和她道了歉，為此舒靈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

    她來到養(yǎng)心殿時，得知小皇帝去了御書房，就又趕了過去。

    彼時小皇帝正在奮筆疾書，似乎是將所有不滿都發(fā)泄在了手中的紙筆之上。

    舒靈在幾步開外停了下來，開口叫了聲小皇帝。

    小皇帝手中一頓，但他并沒有立刻停筆，而是將余下的全都寫完了，這才將手中的筆隨意一丟，卻是一下坐回了椅子上。

    他看向舒靈說：“皇姐不要站著，自己找地方坐了，朕今日心情不太好，如果是要勸朕的話，今日就別提了?！?/br>
    舒靈微微一愣，原本準備開口的話只能重新來過，她想了想，掏出一個兵符遞給了小皇帝，說：“皇上看看這個，如果用上它，會不會好一些？”

    小皇帝抬頭一看，卻見舒靈手中的兵符正是與他手中相合的另一半。他不信邪的拿出了自己的，兩相一比照，卻是嚴絲合縫，一絲不差。

    他詫異地看向舒靈：“怎么回事，皇姐怎么會有這個？”

    舒靈笑道：“皇上可別以為瑞福有所圖謀才好，這是為防顧斐鈺有私心，瑞福想方設法得來的，原以為已經派不上用場了，不想……”說到這她指了指那塊兵符說，“顧斐鈺手里那塊是假的，只要皇上拿了真的兵符去，誰敢不從軍令，量他們也沒那個膽子?！?/br>
    小皇帝非但沒有高興起來，反而臉色陰沉地看向舒靈，帶了一絲質問道：“你是怎么得來的？”

    舒靈微微詫異，這不是重點好不好？

    她暗暗撇了撇嘴，心里萬分不屑，口中卻一本正經地說：“皇上有所不知，顧都督上次不是喝醉了嗎，瑞福不小心瞅到了這兵符，不知為何心中動了念，就偷偷將其調換了?！?/br>
    小皇帝聽得直皺眉，他似乎并不相信，直接反問道：“那他就沒發(fā)現(xiàn)？這軍符如何能輕易作假，皇姐動個念就能變出一模一樣的東西了？”

    “皇上！”舒靈突然覺得小皇帝就是在和她挑釁，她一臉難以置信地說，“那皇上想聽什么呢？瑞福心懷不軌嗎？”

    小皇帝臉上一僵，連忙開口道：“皇姐千萬別這么想，朕只是好奇，好奇而已?！闭f著他拿起那半塊軍符放到手中掂了掂，說，“皇姐真是解了朕的燃眉之急，如此一來，那些兵士要是再敢補充，就別怪朕大開殺戒了！”

    他眉眼彎彎地看向舒靈，情真意切地說：“皇姐可真是朕的福星呢，不管怎樣，此事皇姐該記一大功，皇姐要何賞賜呢？”

    舒靈并沒有想過要什么賞賜，不過皇帝既然都說了，她也沒有客氣，直接要了小皇帝的一處溫泉莊子。

    “就這？”小皇帝一臉的不忍，“皇姐就不能想點好的，一個破莊子有什么稀罕！”

    舒靈還真覺得那破莊子挺好，要風景有風景，要田產有田產，還冬暖夏涼，最適合她不過。她笑笑說：“皇上不會舍不得，那里可是京城最好的莊子了。”

    小皇帝不屑道：“皇姐喜歡盡管拿去，只是這賞賜有些太輕了，容朕想一想再說。”

    舒靈不以為意，點點頭說：“那皇上先處理正事，瑞福先告退了?！?/br>
    說完她剛想離開，哪知小皇帝立刻叫住了她：“皇姐稍等！”說著他從桌案后走了出來，直接對著門口的宮人吩咐道，“等下把長公主的午膳擺到朕這里，朕要和長公主一起用膳?！?/br>
    宮人立刻領命去吩咐。

    而小皇帝又對舒靈說：“皇姐許久沒有陪朕一起用膳了，今日難得有空，皇姐不會拒絕？”

    舒靈搖搖頭，對小皇帝這種想一出是一出的脾性已經習以為常，不過吃個飯而已，哪里不是吃呢！

    …………

    午膳過后，舒靈照例要去休息一會。小皇帝見了擔憂地說：“皇姐的身子還是不能好透嗎？”

    舒靈很奇怪他明知故問，就回道：“比先前好了些，但底子在那里，如今已經算好的了，瑞福也不想強求?！?/br>
    “說來也是朕害了你?！毙』实弁蝗粊砹艘痪洹?/br>
    舒靈聽得目瞪口呆，她不解地說：“這和皇上有什么關系，要怪就怪那下毒之人，你我皆是受害者，哪有誰害誰之說呢？”

    小皇帝搖頭道：“若是毒素沒有傳到皇姐身上，勢必就到了朕這里，說來說去，總是皇姐替朕擋了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