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味道太上頭了。

    我都想吐了。

    沈城還非得指定讓我?guī)退谋场?/br>
    太殘忍了。

    小護士說再重新吃點，把粥遞給我。

    沈城說：“行。你喂?！?/br>
    行。

    我喂。

    喂第一口。

    沈城皺眉，“涼了，你沒嘗？”

    我忍。

    熱了一下重新端來。

    沈城：“燙！你不會吹吹？”

    我吹！

    沈城：“吹我臉上了?！?/br>
    我擦！

    死者為大！死者為大！

    不跟他一般見識！

    醫(yī)生重新配藥，輸液。

    男護士搽藥，全身清洗。

    沈城靠在床上。

    閉眼休息。

    我也跟著幫忙，輕手輕腳，在潰爛的部位，悄悄吹了吹。

    看沈城瞇著眼似乎很享受的樣子。

    我忍不住問：“舒服嗎？”

    沈城：“舒服。像一千只蟲子同時在啃你吹的那塊rou一樣舒服。”

    我：“對不起爸爸我錯了！”

    沈城：“下次注意。”

    男護士一個手滑差點把傷口戳個窟窿。

    上好藥醫(yī)生護士就出去了。

    我輕輕替他蓋好被子。

    沈城：“你以前認識我嗎？”

    我心跳驟停：“不、不認識！”

    沈城：“那你每天晚上哭得那么傷心干什么？”

    我急中生智：“客廳有你以前的照片，那么帥那么好看，我就覺得很可惜，心里很難過……所以就……打擾到你休息了，真是對不起?！?/br>
    沈城：“可惜什么，難過什么？”

    我：“……”

    沈城：“我現(xiàn)在有那么難看？豬頭把你給丑哭了？！”

    我死了。

    沈城安靜了一會兒。

    表情似乎很難受。

    我：“身上疼？”

    沈城：“百爪撓心的癢?！?/br>
    我：“我替你撓撓？”

    沈城：“撓撓？萬一以后痊愈，那我就喜提一只金錢豹了?！?/br>
    我：哈哈哈哈哈神踏馬金錢豹！

    憋住。

    沈城：“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痊愈了?！?/br>
    我：“……”

    沈城：“又哭了？”

    我：“沒有！”

    吸了吸鼻子。

    嗚嗚嗚。

    2018年10月16日  xx醫(yī)院急救中心凌晨。

    我錯了。

    早知道自己嘴巴開過光。

    就不該那么咒他。

    沈城再次頜面重度感染，引起全身中毒。

    送醫(yī)院的途中已經(jīng)休克了。

    全身腫脹程度特別嚴重。

    體溫波動特別大，高燒40c，心率已經(jīng)達到每分鐘200次，血壓也非常低。

    入院后，多學(xué)科會診，清創(chuàng)、治療。

    折騰了幾個小時，轉(zhuǎn)入icu。

    全程在一旁照顧著的，始終就我和周阿姨，小護士，三個外人。

    沈城的爸爸聽說在國外開會，回不來。

    最奇葩的是他mama，居然和閨蜜去曼谷度假了。

    我突然想起那晚，沈城把我認錯成他媽。

    那種屬于小男孩的驕傲神氣。

    那種知道m(xù)ama其實還是很關(guān)心他的暗自感動。

    支撐他熬過白天治療的痛苦和心理上的絕望。

    可后來發(fā)現(xiàn)那個人其實是我。

    他根本沒有被mama握著手，心疼的直掉眼淚。

    也沒有故作高冷其實內(nèi)心很愛兒子只是不懂表達的誤會。

    只是他mama真的純粹不在乎他而已。

    他那么渴望被mama寵愛，心疼，呵護……

    我越想越難受。

    好像自己就是沈城。

    怕被看護恥笑，就變著法的折磨她，發(fā)泄自己的失望……

    但看護做的再好也沒用。

    沒有人能替代自己母親。

    如果他能挺過這次，再怎么折磨我都行。

    比之前惡劣一百倍都可以。

    但是剛才icu科主任的口氣這次好像不容樂觀了。

    周阿姨開始偷偷在抹眼淚了。

    我頂不住了。

    坐在床邊狂飆淚。

    也許十滴眼淚可以召喚一只沈城吧。

    雖然他呼氣困難，意識模糊，但還是掀開眼皮，朝我搖搖手。

    透過氧氣罩，我看清他的嘴型——

    “別哭了，mama?！?/br>
    我簡直狂哭：沈mama你個殺千刀的壞女人！

    天快亮的時候，沈mama從泰國飛回來了。

    她進icu看了一眼兒子，身上穿的依舊是泰國風(fēng)情的長裙。

    我大概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吧。

    沈mama去走廊抽煙。

    我也跟了出去。

    我：“阿姨，您怎么這個時候飛去泰國?。俊?/br>
    她大概覺得我一個看護這樣做實在唐突。

    轉(zhuǎn)過身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