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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被迫成為妖怪的合法結(jié)緣者在線閱讀 - 第57節(jié)

第57節(jié)

    “修煉不是問題,靈力也不是問題,只要你告訴方法,給我一個機會,再難我都會去做?!毕穆渡袂榈?,目光卻十分堅定,仿佛在她眼里沒有成功與失敗,只有做與不做。

    這樣柔中帶剛的夏露,仿佛與戚流云的記憶重合了。

    他怔愣一會兒,才低下頭嘆道:“我說你們兩個,一個比一個倔強的是要干嘛?我答應(yīng)不會消除你的記憶,本質(zhì)上和現(xiàn)在這樣并沒有什么區(qū)別……實在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不好的呢?”

    夏露搖了搖頭:“不好的。帶著記憶轉(zhuǎn)世對我來說的確沒什么影響,可是戚先生有沒有想過,賀猙的漫長一生中卻要一次又一次地看著我老去、死亡,消失在他面前,然后又追逐下一次輪回,不斷地重復(fù)著相遇、老死、分離、再相遇的過程,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你們在一起本來就是逆天而行,小師妹……不,夏露,如果他連這點代價都受不起,又談何愛你?”

    “戚先生知道的,他這輩子受過的苦已經(jīng)太多了。即便他受得起,我也受不起?!?/br>
    夏露微笑著說,“這么說出來可能很rou麻,我平時是很少對他說情話的,但我真的,真的很心疼他?!?/br>
    “你們真是……哎!”戚流云頭疼,靠在椅背上生無可戀道,“你們都來找我,一個強硬,一個軟磨硬泡,可我真的沒有法子??!最多留你在陰司管理局實習(xí),考一百年也不一定成功轉(zhuǎn)正,怎么就不愿意去投胎呢?做人不比做鬼強?”

    夏露卻敏銳地察覺到了重點,問:“賀猙也來找過你?”

    “是??!”戚流云無力道,“他說他不會讓我?guī)ё吣?,不惜一切代價?!?/br>
    夏露一怔,不知道為什么,心尖忽的一顫,有些心慌。

    而與此同時,狐貍巷的店鋪內(nèi)。

    香爐霧氣繚繞,陰暗中,簾子隨風(fēng)微微擺動,傳來賀猙沉穩(wěn)的聲音:“長生繩煉好了嗎?”

    老狐貍稚嫩的正太音傳來:“快了,只需融入你的血扭轉(zhuǎn)命盤,下個月初一便能取。”

    “盡快,結(jié)緣期限快到了?!辟R猙催促。

    “這事兒急不來,何況強行綁在一起本就是逆天而行,我一把老骨頭折騰至此,已經(jīng)盡力了。”正太音不急不緩,說,“別忘了,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br>
    “啰嗦!”

    第68章

    從戚流云那里回來的時候, 天還早著,夏露順道去小區(qū)的花店里買了束鮮花。

    花店的老板叫蕙蘭, 是位花妖, 年輕的時候也和人類男子有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并定下了來世之約……一世兩世, 三世四世, 都是追逐那男子的投胎轉(zhuǎn)世而去,再續(xù)前緣。

    她一次又一次地在愛人的轉(zhuǎn)世面前上演重逢的一幕,陪伴他從少年到中年直至死去,可漸漸的,愛情在一次又一次的輪回中消磨殆盡, 從一開始的轟轟烈烈走向平淡無味, 曾經(jīng)的結(jié)緣契約隨著愛情的流逝而變成了一道枷鎖。

    結(jié)局并沒有像童話中說的那樣美好,花妖開始厭倦, 望著又一世輪回的男孩,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對他只有親人間的憐惜,卻再也生不出半分戀愛的旖旎。再三思索之下,她最終放棄了下一輪的追逐, 解了結(jié)緣羈絆,回到妖怪世界做了個普通的花店老板……

    夏露推門進去的時候,花叢中坐著美麗女子抬起頭來,攏了攏鬢角的長發(fā),笑著說:“歡迎光臨。”

    馥郁芬芳中,花妖攏著披肩, 神情中有種超脫紅塵之外的靜謐安詳,再也尋不出任何一絲和男人有關(guān)的痕跡,如果不是聽別人談?wù)摃r偶然間提起這事,夏露甚至不會想到這樣一位享受孤獨的妖怪,幾百年前竟然會和一位人類愛得你死我活。

    店里少見的放了一簇粉白的櫻花,插在長頸的瓶里,襯著暗青色的墻特別雅致。夏露想起賀猙的房里也有一面這樣深沉的墻,就選了幾支含苞待放的櫻花枝,問蕙蘭道:“老板,有什么辦法能讓這花開久些嗎?”

    蕙蘭一愣,隨即微微一笑:“如果客人有需要,我會注入靈力使花束保持一個季度不敗。不過,一般的客人不會特意這么做,畢竟一種花看久了也是會膩的,倒不如讓它在最美的時候凋零,還能保留幾分美好的印象?!?/br>
    夏露想起蕙蘭的過去,竟然覺得花妖的這番話別有深意,字字句句都是悵然的過往。

    夏露不置可否,只說:“不用包裝了,回去后我直接養(yǎng)在花瓶里?!?/br>
    ……

    抱著那束含苞待放的櫻花回家,剛推門進去,就聽見賀猙的嗓音傳來:“你去哪兒了?”

    因為在老狐貍那兒訂的長生繩還沒有送過來,夏露這幾天都沒有隨身攜帶賀猙送的信物,畢竟那東西又小又珍貴,掉了可賠不起。沒有信物的感應(yīng),賀猙自然掌握不了她的行程,難免有些擔(dān)憂,生怕她又被哪個不怕死的拐走。

    “回來得這么快?”夏露換好鞋,將圍巾帽子解下掛在衣架上。剛巧賀猙走過來,她就順手將花束送到賀猙懷里,嘴角一揚說,“早春的第一束花,送給你?!?/br>
    賀猙滿腔的質(zhì)問都被這束粉白淡雅的花給堵回去了,拿著花半晌,又湊過去嗅了嗅,隨即扭頭,哈切哈切地打了兩個噴嚏。

    大妖怪皺了皺眉,興致索然地將花插在客廳的花瓶中,哼道:“我不在身邊的時候別亂跑,當(dāng)心又被抓走。”

    “你哪有那么多仇家?窮奇不是伏法鎮(zhèn)壓了嗎?”夏露又想起戚流云說的話,不由自主看著賀猙入了神。

    “這么看著我干什么?”賀猙挑起眉峰,走到夏露身邊坐下,身體前傾,手搭在膝蓋上看著她說,“才分開一個上午,就開始想你的飼主兼未婚夫了?”

    夏露淡淡白了他一眼,無情拆穿道:“回來時見你坐立難安的,也不知道是誰想誰?!?/br>
    賀猙面子上有些掛不住,索性忽略這個話題,湊過去在她頭發(fā)上和頸窩出嗅了嗅,問道:“一股討人嫌的味道,你去戚流云那兒了?”

    這鼻子屬狗的?

    這點小事,夏露并沒有打算隱瞞他,點頭說:“我去向他打聽一些事?!?/br>
    “打聽什么?”賀猙略微不悅,趴在她肩上嗅個沒停。

    微熱的呼吸弄得夏露的耳廓有點癢,她伸手推了推賀猙的腦袋,說:“你真是夠了,回來都沒洗澡呢,有什么好聞的?”

    “香?!辟R猙嗓音沉沉。

    “行啦,我有話問你,正經(jīng)點。”夏露側(cè)首,伸手輕輕戳了戳他飽滿的額頭,“你是不是為了我,去戚流云那里鬧過了?”

    賀猙一僵,坐直身子,扭頭哼道:“你說的墜江那次?那怎么能算鬧?結(jié)緣還沒完成他就帶走你的魂魄,本來就不合規(guī)矩。”

    夏露輕而堅決地扳過他的臉,注視著他冷峻鋒利的五官說:“我不是說那次。在那之前,你是不是去找過戚流云,說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留住我?”

    賀猙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不齒地說:“戚流云那廝,還真是會打小報告!”

    “不要避重就輕。”夏露捧著他的頭問,“你那個‘不惜一切代價’指的是什么?又要沖動做傻事了,嗯?”

    賀猙眸色深邃,反問道:“和你生死有關(guān)的,能叫傻事?”

    “你答應(yīng)過我的,無論怎么樣都不能傷害自己或傷害別人。上次我被帶到陰司,你還可以用‘結(jié)緣沒完成’這個理由帶走我,那下次呢,我們還有理嗎?”見賀猙又要反駁,夏露搶先堵住他的話,“如果你一時沖動破壞陰陽兩界的規(guī)矩,和那些神仙起了沖突,可能等待你的又是幾百上千年的鎮(zhèn)壓反省、甚至是更嚴(yán)重的懲罰,你叫我怎么安心?”

    茶幾上插著的櫻花淡雅芳甜,賀猙嘴唇動了動,扯出一個不太成功的嘲笑。他問,“你要我怎么辦?什么都不做,眼睜睜看著你被帶走,這就安心了?”

    “別生氣嘛,賀猙,你知道我也很在乎你的?!毕穆对缫褜R猙的氣魄免疫了,甚至還屈指彈了彈他緊繃的下巴,說,“你可以幫我。我不太懂現(xiàn)代社會你們神和妖和結(jié)構(gòu)組成,戚流云和我說了一大堆,我只聽了個大概,實在不行我先不轉(zhuǎn)世,留在管理局打打雜,爭取能在一百年內(nèi)考上編制,怎么樣?”

    那一彈也驅(qū)散了賀猙所有的焦躁和憤怒。他深吸一口氣,說:“先不說神仙有多難做……你知不知道,入了神籍是禁止和妖怪通婚的?”

    “啊?”夏露一怔,“竟然是這樣嗎?”

    賀猙五指張開,揉了揉她的發(fā)頂,面無表情地說:“脆弱的人類只要等著飼主的臨幸就行了,整那么多做什么?一切有我在?!?/br>
    夏露將被揉亂的頭發(fā)捋順,嘆道:“你總是什么都憋在心里,有時候我也會想為你做點什么,卻不知道從哪里下手,那種感覺其實不太好受。如果你有計劃,可以和我說一說嗎?”

    賀猙身形一頓,問道:“到點了,你不餓?冰箱里好像沒什么吃的了?!闭f著,他起身,一副要出門買菜的勤快模樣。

    夏露拉住他的手腕,那條黑色的橡皮筋就硌在她的掌心,有種突兀的質(zhì)感。她說:“不要犧牲你自己來保全我,這是我的底線。”

    賀猙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復(fù)雜,嘴唇動了動,最終只問了一個無關(guān)的話題:“中午想吃什么?”

    夏露少有的堅定,看著他說:“如果你受了什么不可逆轉(zhuǎn)的傷害,我絕不會原諒自己?!?/br>
    桌上的櫻花枝含苞待放,絲絲縷縷的香氣彌漫,夏露卻嗅到了苦澀的氣息。她看到了賀猙眼底深埋的決絕,透著千年前一樣的偏執(zhí)與瘋狂,令她心臟一緊。

    她起身抱了抱賀猙,將臉貼在他肩頭,輕聲說:“我說真的,你聽見了嗎賀猙?”

    良久,賀猙遲疑著抬手,猶豫片刻終是摸了摸她的頭,嗅著她柔軟的頭發(fā)沉聲說:“知道了?!?/br>
    他不會說‘好’,當(dāng)真固執(zhí)得、連一步也不愿妥協(xié)。

    夏露不知道他在計劃著什么,只是覺得疲憊——這種疲憊并非來源于賀猙的偏執(zhí),而是她對自己無力改變現(xiàn)狀的深深無奈。

    金燦燦說得沒錯,人類真是太脆弱也太渺小了。

    可賀猙的嘴巴實在太嚴(yán)了,什么計劃都不愿透露,思來想去,夏露覺得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賀猙知道自己盤算的事,她可能不會同意,所以干脆三緘其口。

    思緒復(fù)雜,夏露覺得自己該靜下來好好捋一捋,于是松了手,從賀猙的懷中掙離,慢吞吞挪上了樓,一頭栽進柔軟的被褥中。

    他們有時會一起睡,粉色的床鋪中還殘留著賀猙的味道。夏露抱著枕頭深吸一口氣,努力將那股無力感和挫敗感驅(qū)趕出腦袋……

    正放空著,賀猙走了進來,坐在床沿推了推她的肩,語氣刻意放低了些,努力學(xué)著溫柔的樣子道:“想吃什么?吃完飯再睡?!?/br>
    夏露知道他在不安些什么。

    他以為自己生他氣了,連呼吸都透著小心翼翼的討好。可盡管這樣,他依舊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計劃。

    嘴硬到這種程度,好脾氣的夏露還真有點生氣了,臉埋在枕頭里不愿松開,沒什么力的悶聲說:“我不餓,別管我?!?/br>
    身后的賀猙一下沒了動靜。

    過了很久,久到夏露以為他離開了,剛放開枕頭呼了聲,就聽見他冷峻的嗓音低低傳來,有點哄人的意思:“今天不吃魚了,給你做糖醋排骨?!?/br>
    夏露心正亂著,閉上眼沒說話。

    “聽見了嗎?不說話,我就當(dāng)你默認(rèn)了?!辟R猙又試探道。

    夏露翻了個身,睜眼看著有些無措的賀猙,說道:“我一再強調(diào)你不要做危險的事,你又聽見了嗎?”

    被嗆了,賀猙啞口無言,索性起身道:“你休息一下,菜做好了叫你?!闭f著,他步履匆匆地下了樓,看樣子心情也不太好。

    不一會兒,樓下廚房傳來了乒乒乓乓的聲響。夏露也顧不得疼惜那一廚房新買的廚具,仰面躺著放空自己,讓兩個人都冷靜冷靜……

    誰知這一冷靜,就是三四天。別說親密了,連交流都是不尷不尬的兩三句。

    夏露也是過了兩三天才反應(yīng)過來不對勁,心想:難道她和賀猙是陷入了冷戰(zhàn)嗎?

    第69章

    四月初, 窗外的麻雀聲開始變得聒噪,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

    夏露掙扎著從床上爬起, 推開透風(fēng)的小窗, 春的氣息撲面而來, 花香混著泥土的清香, 沁人心脾, 在這塊妖怪精心打理的土地中,匯聚成鋼筋水泥的現(xiàn)代都市中難得一見的春光明媚。

    打開手機一看,幾條微信蹦出來,夏語冰回復(fù)道:【不好意思啊,昨晚很早就睡了, 現(xiàn)在才看到你的信息?!?/br>
    【賀猙?他沒有來找過林見深呀!】

    【我?guī)湍銌栠^了, 林見深說自從去年國慶后,就一直沒有再和賀猙有過任何聯(lián)系……你怎么突然問起這事?】

    看到這幾條回復(fù), 夏露一顆心才放回肚子里。她坐在床沿回復(fù)道:【沒事, 隨口一問。謝謝你啦!】

    夏語冰回了個‘ok’的表情。

    樓下廚房又傳來叮當(dāng)哐當(dāng)?shù)穆曇袅?,賀猙搗鼓了廚房那么多回,就沒一次是成功過的, 回回都是留下杯盤狼藉后被氣出門,深更半夜再回來,弄得夏露想找個機會和他談?wù)劧寂霾簧厦妗?/br>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不能再這么僵持下去,這座屋子本來就冷清,自從兩人的交談變少后, 氣氛就變得更加古怪別扭。夏露刷牙洗漱,一邊穿毛衣一邊下樓,心想:今天一定要好好和他談?wù)劊Y(jié)束這莫名其妙的冷戰(zhàn)期。

    賀猙在廚房煎雞蛋,因為油溫太高,雞蛋一下鍋就噼里啪啦地炸成一朵花,而旁邊的料理臺上則放了一碗煮好的面條,大概煮得太久,面條都有些軟爛了。夏露綁好頭發(fā),走過去站到賀猙面前,接過他手里的鍋鏟道:“我來吧?!闭f著,她將灶火擰小些。

    手里的活計被搶走,賀猙一時找不到事干,索性抱臂站在一旁,仿佛又回到了初見時的那一陣,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感覺到炙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夏露知道他心里是非常在乎這段感情的,即便是在冷戰(zhàn)期也不忘給她做飯,興許還帶著幾分求和的意味吧。夏露不禁開始反思自己前兩天的措辭,莫不是自己太敏感了,誤會了賀猙的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