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如今時間緊迫,兩人沒有多余的彎彎繞繞,溫冰炎使了一個禁言術,防止他亂叫,便直接顯身了。 當看到室內突然出現(xiàn)兩人,太子嚇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這才發(fā)覺自己張不開嘴,他立刻連滾帶爬地想往外跑,溫冰炎又捏了個訣,將他定住了。 于是氣宇軒昂的太子便以一種狼狽的姿勢毫無形象地伏在地上。 秦淮月怕溫冰炎笨嘴笨舌,于是走上前,恭敬地說明了來意,見到他聽懂了,溫冰炎才松了他的禁言和定身。 但是這個聯(lián)合,并不順利。 一開始太子對于龍門弒仙堂,尚存十二萬分抵抗。沒辦法,弒仙堂兇名在外,這時提出聯(lián)合,正常人都會覺得可疑,甚至覺得這是與虎謀皮。 秦淮月聽出了太子的抵觸,她上前一步,說道:“太子殿下不必說得這般委婉,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怕我們弒仙堂居心叵測,與我們聯(lián)盟,趕走狼迎來虎,是也不是?” 太子一怔,此話說中了他的心思,說不出話來,當做默認。 秦淮月繼續(xù)問道:“我知道現(xiàn)在解釋我們弒仙堂絞殺的均為惡貫滿盈之門,你也不會信,你聽得世間流言,認定了我們是殘忍嗜殺之人,但是我想問問,那青城教,世間皆說他們乃活神仙,你又可信?” 太子搖搖頭,“我如今哪邊都不敢信,你們莫要再勸了,我便是命懸一線,也不能開門揖盜?!?/br> 秦淮月聽此言怒火中燒,“太子殿下又想保住你們皇室的萬世江山,又想絲毫不涉險,天下哪里這么便宜的事情,你若是不與我們聯(lián)合,還有什么辦法?我就告訴你吧,明日,你二弟就要聯(lián)合青城教逼宮篡位了!莫說命懸一線,你明日是死定了,追隨你的滿朝文武以及億萬百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太子聞言大驚,“明……明日?!” 溫冰炎看他松動,也開口道:“我們弒仙堂,一向只殺仙門,不管凡間的事,這你應該知道的,你不要把那什么皇位看的那么重,當真以為全世界都想要,我們對這個沒有興趣,要不是因為此刻我們敵人一樣,利害一致,我也不想與你們有所牽扯,此次聯(lián)合不過各取所需,事成之后,橋歸橋路歸路,我們自然退走?!?/br> 太子扶在書桌上,半晌說不出話來,他思考了一陣,最后終于點頭道:“希望你們遵守諾言?!?/br> “自然。” 于是,大典前一日,太子把自己關在書房里,直至傍晚。 弒仙堂都快坐不住之時,溫冰炎和秦淮月終于回來了。 溫冰炎一回來,召集眾人,打算安排明日布置。 而秦淮月一回來,一把拉住了李騰蛟,就往另外一處房間里拖。 李騰蛟被拉走前看了一眼溫冰炎,果然,那邊那位醋王的臉又垮了下來,冷冷盯著自己,他欲哭無淚,覺得這次不是死在青城教的手下,那也會死在自己親親師弟手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arm102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我永遠討厭破鏡重圓和 10瓶;沐清桐 3瓶; 感謝金主大腿們~ 第55章 我長得好看嗎? 一切安排好,已經是傍晚了。 眾人這一日只是啃了點隨身干糧,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以前沒有廚子的時候,日子也就湊和湊和一閉眼瞎過了。但是如今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們再去看懷里掏出來的大餅,已經再難下咽。 眾人眼巴巴地看向瓊山,于是瓊山捅了捅一旁伏在地上寫寫畫畫的李騰蛟,“誒,兄弟,你去找找廚……副堂主,問問伙食怎么辦吧。” 李騰蛟一撩后蹄子,踹在瓊山的腰上,“滾,你想死你去問,最好當著堂主面前問。” 瓊山對著眾人搖了搖頭,然后深深嘆了一口氣,他把手里硬得能砸死人的大餅用力一掰,那大餅竟然紋絲不動! 他不禁傷懷,唱了起來,“手里捧著窩窩頭,菜里沒有一滴油……” 就在眾人感傷之際,一道聲音響起,“你這么一說我才想起來,今天忙暈了,忘記給大家做飯了?!?/br> 弒仙堂這群大老爺們同時抬頭望去,果然,副堂主走了過來,后面遠遠跟著堂主,堂主陰測測地掃視過眾人。 有那有眼色的,立刻連連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您現(xiàn)在是副堂主,我們伺候都來不及呢,哪能讓您動手呢?!?/br> 另外響應者也跟著說道:“就是,我們這都有干糧,可好吃了!”說著那人為了表示自己所言非虛,一口咬在大餅上。 “咔”一聲,大餅紋絲不動,那人卻捂著自己的門牙,蜷縮成了一團。 秦淮月只覺得自己也跟著腮幫子疼,這是多久的大餅,都能當兇器了吧。 她擼起袖子,“明天可是一場惡戰(zhàn),吃這個哪行,我這就去宮里御膳房找點吃的帶回來?!?/br> 眾人心里是喜滋滋的,外表卻是驚慌的,連連推拒,秦淮月卻二話不說就要出去,剛要往外,她被一只胳膊一把攬了回來。 溫冰炎扭頭冷冷掃視了一圈眾人,“你們餓了是吧,那我去給你們找吃的。”隨后他低頭小聲對秦淮月說道:“懷卿在這里休息,等我回來?!?/br> 說罷,不等秦淮月說話,他便躍上了宮墻離開了,弒仙堂眾人渾身抖了抖,突然生出吃了這頓好的,明天就要上路了的悲壯感。 沒一會,溫冰炎扛回來兩個大包裹,他將一個大包袱往地上一扔,發(fā)出一陣硬物觸地的撞擊聲。 瓊山等人奔上去,扒開包袱一看,里面有幾個盆子胡亂塞著些雞鴨魚rou。 眾人扭打著去搶飯菜,秦淮月看去,腦子里浮現(xiàn)出一副養(yǎng)豬場飼養(yǎng)員加了豬飼料后的場景,她本來也想上前打飯的腳步就那樣頓住了。 正當她以為自己今日要餓肚子的時候,溫冰炎走到她面前,從另一個包袱里拿出一個精致的食盒,含羞帶怯地遞過來,“師父,先委屈你一下吃這個,以后我給你做飯吃?!?/br> 秦淮月沒有想到溫冰炎另外給自己準備了吃食,她打開一看,三層食盒里整齊碼著精致菜肴,他一路過來,竟然連湯都沒有灑出來一滴。 被喜歡的人記掛在心特別對待怎么能不讓人心動,但是以前她什么都不缺,溫冰炎也不會表達,如今這一盒飯菜,卻讓他看到對面這個男人小心翼翼的呵護。 她靦腆地笑了笑,“這菜這樣多,你與我一同吃吧?!?/br> 溫冰炎眼睛便點亮了,他提前安排打掃了一間樓上的空屋子,將師父帶進去,兩人在桌子上擺好飯菜。 溫冰炎看了一眼這簡陋的環(huán)境,心里很是懊悔,以前就他們的時候,就算荒郊野外他也不覺得有什么,如今卻讓師父這樣九天仙女一樣的人屈尊窩在這種地方,他只覺得又歉疚又難受。 “師父,委屈你了,現(xiàn)在跟著我吃苦,甚至這樣朝不保夕……”他低垂著眼睛,心里在掙扎,僅僅是出于自己的一己私欲把師父帶入這樣危險的境地,真是對的嗎。 秦淮月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夾了一筷子魚rou,遞到他的嘴邊,“有吃有喝有屋子,而且……你不也在我身邊么,算什么委屈,我寧愿一直這樣委屈下去,而且既然我們在一塊了,以后便是同甘共苦,你不要瞎想?!?/br> 溫冰炎一時間心頭涌上無窮的感動,張嘴接了師父喂過來的魚rou,心想,師父,你以后若是反悔,我也永遠不會放開你了。 …… 這是一個無星也無月的夜,李騰蛟帶著瓊山出去干活了,弒仙堂余下眾人吃飽喝足便在大殿里席地而睡,整個廢棄大殿里都安安靜靜。 秦淮月吃過飯,打算尋個角落墊一墊也就睡了,卻被溫冰炎拉住了。 樓下大家都睡了,現(xiàn)在天又太黑,她也不好大聲,靠近對面的人低低問道:“怎么了?” 黑暗里,溫冰炎感覺到師父靠進自己懷里,心里不由緊張起來,小聲答道:“師父,旁邊屋子有個塌,我給你找了床被褥,打掃干凈了,你就在那里歇著吧?!?/br> 說著,趁著天黑,鼓起勇氣去拉師父的手,“你隨我來。” 大戰(zhàn)在即,秦淮月沒想到他還對自己想得這樣周全,安排的妥妥帖帖,說不高興那是假的,誰又不愿意被喜歡的人捧在手心里呢。 她便也沒有再提什么不許離太近,乖順地被他牽在手里,隨他在黑暗里走向另一個屋子。 借著遠處宮殿燈火投來的微弱光線,可以看出這屋子打掃干凈了,窗下一張很大的塌上鋪著新的被褥,旁邊還有兩盆水,想來他出去尋吃的那一趟便是去搞這些東西了。 “師父,你在這里睡吧,我去屋外門口守著,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喊我?!?/br> 他說完便走去外面,剛行了兩步,秦淮月一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溫冰炎回頭疑問的眼神看向她。 秦淮月低垂著腦袋,心想,昨夜自己便耍了流氓,如今兩人已經是道侶了,再讓他出去守夜自己也心疼,而且他一直很聽話,還算乖巧,沒什么好怕的。 于是低低說道:“我聽說你這些年睡不好,干嘛還去外面坐地板,這床鋪這樣大,你就同我一起睡這里吧?!?/br> 睡……睡睡睡一起? 溫冰炎的心臟似乎都暫停了一瞬間,緊接著便是“撲通撲通”的狂跳,他默默捂住自己胸口,怕叫師父聽見了自己這震耳欲聾的心跳。 邪念,隨著秦淮月這句話瞬間爆發(fā)。 溫冰炎一口咬在自己舌頭上,大腦里恢復了片刻清明,他立刻在大腦里念起了《除魔心經》,這才說道:“我……我知道你怕黑,我還是在門口守著吧,你只管放心休息,不必害怕?!?/br> 秦淮月還是沒有撒手,她抬起眼,仰視著他,“不是怕黑……是……你守著,我心疼。” 溫冰炎聞言呼吸一窒,什么《除魔心經》什么無欲無求,那是一句也念不下去了,滿腦子都是師父這句話,讓他差點控制不住沖動把眼前的人揉進懷里。 他握緊了手,默默深吸一口氣,現(xiàn)在不能cao之過急嚇到師父,艱難回道:“那依你?!?/br> 秦淮月這時方才有點不好意思,她簡單洗漱了一番,便像一只小兔子般急急跳上塌,縮進了被子里,露出半個腦袋,睜大了眼睛看過來。 她旁邊空出好大一塊位置,頗有虛位以待的意思。 溫冰炎見那道窄窄的空位,更是心如擂鼓,思維混亂,同手同腳地走到兩盆水前,就著師父用過的水胡亂洗漱了,便又同手同腳地坐在了褥子上。 這褥子很軟,一坐便陷了下去,他的心也陷在眼下這匪夷所思的溫柔鄉(xiāng)里迷迷糊糊的,分不清東南西北,半晌,他才摸索著躺在了褥子上。 秦淮月見他躺下便猶如木頭樁子一般不動了,本來還有點羞澀和緊張的心情也漸漸安定下來。 她還有點問題,于是側著身面對溫冰炎小聲問道:“冰炎,昨夜問天認主對你修為可有提升?雖然有了布置,但是宋東歸……” 溫冰炎輕輕回道:“不必擔心,師父到時不用露面,我一人足夠?!?/br> 秦淮月自然不信,知道他為自己安全著想,但還是激他,嬌嗔道:“你翅膀硬了,都嫌棄起師父來了?!?/br> 溫冰炎聞言,急急側過了身,慌張道:“師父,我怎么會嫌棄師父,只求師父不要嫌棄我,不要嫌我丑,嫌我這樣弱,嫌我一身的麻煩,嫌我聲名狼藉,還總是笨嘴笨舌惹你生氣。” 秦淮月不知道溫冰炎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他確實在有點木訥,不善于言辭,傻傻地選擇了與天下為敵,一人去抗衡這個世界,搞得自己這樣辛苦,傷痕累累,但是這又不算什么缺點,在她眼里甚至還可愛得很。 而他才二十出頭,便擁有了別人百年才有的修為,讓那幫子門派老頭日日嚇得睡不著覺,還覺得自己弱? 而說什么丑的話,那他若是算作丑,天下男子還活不活了。 秦淮月見他這樣惶恐,輕輕笑了一下,伸出手去摸著他的臉,輕聲道:“說什么傻話,你哪里丑了,你長得最是英俊,我再也沒有見過比你更好看的男子了,而且你很有天賦,很厲害,修為都快超過師父了,假以時日,你必然是天下最厲害的,以后師父還要請求你保護我呢,至于什么麻煩和名聲,那都是我的錯,教育你要除魔衛(wèi)道,讓你選擇了這樣坎坷的道路,我怎么能不負責,不陪你走下去?!?/br> 她頓了頓,“而且,你笨嘴笨舌的這一點,我覺得很可愛,哪里還嫌棄,你除了有點粘人,便處處都是完美的,師父喜歡這樣子的你。” 這一席話像是潺潺的水流,細細流入溫冰炎干涸的心田,將他卑微的內心滋潤得飽滿起來,他在其中飄飄然了,有點忘乎所以。 他自動忽略了師父說的最后一句粘人的話,輕輕問道:“師父說得可是真的?我長得好看嗎?” 秦淮月不知道溫冰炎怎么就糾結在長相上了,更是覺得徒弟可愛的不行。 她手指描畫著他的眉毛,“眉飛入鬢,面若刀裁。” 她的指尖滑下來,描繪著他的含著星光一般的眼睛,“水光瀲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br> 然后手指尖順著他高挺的鼻梁走下來,“橫看成嶺側成峰。” 最后她的手指順勢落在了他柔軟的嘴唇上,她心里一跳,緊張起來,“江梅一夜落紅雪,便有夭桃無數(shù)開?!?/br> 這時秦淮月才發(fā)現(xiàn),隨著私語,本來遠遠隔開的兩人不知何時挨在了一起,她幾乎靠在他的懷里,那里依然是灼熱的溫度。寂靜的黑夜里,溫冰炎灼亮的眸子蘊含著無限溫柔,微微垂著注視在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