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你不知道在還沒有完全忘記一個人之前,去招惹另一個人的行為有多混蛋嗎?你讀了這么多書,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她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出口,直接將宋俊珩逼近了死路。 他的臉色陡然變得有些慘白,垂在兩側(cè)的手不自覺攥緊,有些艱難的啟唇,語氣晦澀,“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 不是沒想過好好和她說,只是每次剛要開口,腦海中又有另一道聲音響起。 提示他曾為了和舒氏聯(lián)姻是怎樣對待他的未婚妻,如今只是過去了一年,他竟?jié)u漸對之前的未婚妻沒了當初的懷念和愧疚,轉(zhuǎn)而對這個相處不久的妻子多了點別樣的情愫。 他為了利益放棄了感情,又怎么能再對著利益本身動情? 這多可笑。 有時候下意識的與她親昵,和她玩笑,心里滿足的同時,又不斷譴責自己對曾經(jīng)的未婚妻是多么絕情。 他搞不懂自己,如果舒清因帶不來利益,那為什么還要愛她? “不用說了,”舒清因強行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你想回家就回吧,我不在那里,你也不用再特意搬出去了。” 她撇過眼,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隨便宋俊珩怎么打算吧。 正繞過宋俊珩要離開,卻又被他抓住了胳膊。 舒清因動了動胳膊,沒掙脫。 “清因,”宋俊珩垂著眼看著她,深邃的眸子里浮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我們再談談?!?/br> 她冷冷問:“談什么?” “我們之間還有余地,”宋俊珩頓了頓,才又啟唇輕聲說,“我沒有和那個女人發(fā)生任何事?!?/br> “如果你們發(fā)生過任何事,宋俊珩,我們連談的余地都沒了你知道嗎?”舒清因譏諷的笑了兩聲,任由他抓著自己的胳膊:“如果不是我今天把話說得這么死,你還是會在跟我吵架了以后去聽她拉大提琴,用你的回憶來暫時忘記和我的不愉快,你是沒有出軌,但你已經(jīng)把我們之間的余地給毀了,放手?!?/br> 宋俊珩還是沒有放手,只沉聲說:“我可以……” 舒清因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你這樣跟那些保證以后再也沒有第二次的男人有什么區(qū)別?” “宋俊珩,我不是什么至死不渝的女人,我是喜歡你,但沒了你,”她用了點力氣,他沒有執(zhí)拗的再抓著不放,最終還是讓她成功掙脫開來,“我也還是我?!?/br> 宋俊珩的手臂還怔愣在原地。 這些話說出口,她絲毫不覺得可惜,甚至覺得痛快。 不給他留有退路,也不給自己留有退路。 她最后看了眼宋俊珩,眼里也看不出來是什么情緒,就這樣將他單獨留在了這里。 沒有吵架,沒有哭鬧,甚至連冷嘲熱諷都沒有。 不是她慣常的反應,僅有冷漠和不在意。 宋俊珩眼見著她消失在房間里。 男人悵惘的坐在沙發(fā)上,閉著眼,眼窩微微下陷,按著太陽xue的指尖不住顫抖著。 之前她說了那么多,而最終給他重重一擊的也只有她承認的“喜歡”二字。 *** 會場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沒人知道剛剛休息室里發(fā)生了什么。 舒清因靠著門,想著如果這時候有人在她身邊,她很想自戀的仰起頭,叉腰問,我剛瀟灑嗎?帥氣嗎? 這滿會場的人,她想找個聊天的人都難。 徐琳女士那邊不能去,她怕一個不小心把分居的事兒說出來,可能當場就給她媽氣進了醫(yī)院,她掃了眼大廳,無論是相熟的還是不熟的都沒法說。 想來想去還是只有徐茜葉可以說。 剛剛宋俊珩過來找她的事,徐茜葉應該知道,可能不想摻和夫妻倆之間的談話,所以找了個地方遠遠地躲著。 果然是在某個角落里的甜點置物臺上找到她的。 徐茜葉不怎么吃甜食的,但舒清因挺喜歡。 “談完了?”徐茜葉沖她招手:“怎么樣?” “先分居吧,”舒清因說,“明天我找律師過來談談。” “這樣也好,眼不見為凈,”徐茜葉點點頭,很贊同她這個決定,“既然你真的下定決心了,那我也就不瞞著你了,之前怕你受不了所以一直沒跟你說,我給你買生日禮物的時候,看到宋俊珩和那女的了?!?/br> 舒清因嗯了聲,“我知道,他還送了她一對耳環(huán)吧?” “哎?他自個跟你交代了啊?” “猜到的,”舒清因拿了個盤子裝甜點,邊選邊說,“我之前跟他提過很喜歡那個品牌,他送我的項鏈和送那女孩兒的,是今年的同系列,之前看過宣傳冊,所以有印象?!?/br> 她說話聲很淡,好像并不在意。 徐茜葉默了會兒,然后直接罵,“宋俊珩這他媽是想惡心誰呢?” 是為了彌補過去也好,是單純的消遣也罷,無論哪點都讓徐茜葉覺得惡心。 舒清因咬了口巧克力,居然還是酒心的。 甜甜膩膩的味道充盈著口腔,還帶著巧克力夾心中獨有的酒香。 她突然有些口渴了,于是說:“我去拿點酒喝?!闭f完往擺酒的長桌那邊走去。 剛剛和人應酬的時候,沈司岸一直在旁邊幫她擋酒,她其實也沒喝多少口,這會兒借著口渴的由頭,干脆站在桌子邊一口氣喝了幾杯。 宴會開到現(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接近晚上十點,熱鬧的交談漸漸熄了下來,場景開始由濃轉(zhuǎn)為淡。 宋家那邊不知道宋俊珩其實來過了,還在言笑晏晏的和她解釋著,她丈夫因為忙工作只能遺憾缺席她今天的生日宴,舒清因佯裝無知的擺手說沒關(guān)系。 舒清因到了后半場情緒異常高漲,幾乎來者不拒,只要是向她敬酒的,她大都是直接舉起酒杯喝了。 到最后侍者干脆是待在她身邊,酒杯空了就再趕緊滿上。 幾輪下來,舒清因捂著嘴,克制而優(yōu)雅的輕輕打了個酒嗝。 酒精上頭,她眨眨眼,眼前有些模糊了。 徐琳女士覺得她今天應酬的表現(xiàn)特好,所以格外開恩準許她先回家休息,剩下的就交給她和其他幾個叔叔伯伯收場就行了。 “打個電話讓俊珩來接,清因今天生日他忙著工作不來,總不至于連開個車過來接她的時間都沒有。” 徐茜葉干笑,“不用,我送因因回家就行了?!?/br> 徐琳女士瞥她,“喝了酒不許開車?!?/br> “我打電話讓司機來接,”徐茜葉立刻補充,“姑姑拜拜?!?/br> 徐琳女士皺著眉點頭,口中囑咐道:“路上小心,清因喝了酒不太老實,別讓她坐副駕駛?!?/br> 這點徐茜葉比徐琳女士更有體會,“放心吧?!?/br> 她扶著舒清因,另只手抓著兩個人的包離開了宴會廳。 賓客散去后,這里的喧鬧又很快歸于沉寂。 酒店大樓的霓虹仍然亮著,將四周的環(huán)境映如白晝。 今天是舒清因的生日,她穿著特別定制的禮服,輾轉(zhuǎn)于宴會廳中,現(xiàn)在生日宴結(jié)束,陪在舒清因身邊的就只有徐茜葉。 還有一個多小時就到十二點了。 天氣有些涼,還好車內(nèi)的暖氣開得不低,舒清因緊緊閉著眼,頭靠在徐茜葉肩上,安安靜靜的睡著。 還好她住的酒店跟君臨隔得不遠,這個點路況不算差,十幾分鐘就能到地方。 “因因,”徐茜葉看了下手腕上的表,“看來今天是我陪你到最后了,再跟你說一句生日快樂。” 舒清因也不知道聽沒聽見。 “沒了宋俊珩,你再找一個比他更好的,”徐茜葉聲音很輕,替她理著額前的碎發(fā),“他會和姑父一樣,跑遍全世界,不為了別的,就只為了替你挑選生日禮物,他也會在你生日的第一個零點,和最后一個零點之前,祝你生日快樂。” 卡著零點對她說生日快樂的人很多,但卡著生日結(jié)束前的零點再對她說最后一個生日快樂的人,只有爸爸。 爸爸說,他要成為第一個祝她生日快樂的人,也要當最后一個祝她生日快樂的人。 這樣,這一整天他都是陪在她身邊的。 很浪漫,可是這個浪漫的男人還沒來得及將她托付給下一個能陪伴她過完整個生日的人,就走了。 舒清因忽然哽著聲音應了她,“嗯。” 車子開到酒店,徐茜葉扶著舒清因下車,行動有些困難。 “你別全靠著我身上,我扶不動你,”徐茜葉推了推她的腦袋,“我不信你醉倒連走路都不會了?!?/br> 舒清因抱著她的腰,非要把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jiejie,你扶我?!?/br> 徐茜葉痛苦的啊了兩聲,“早知道就給你丟在馬路邊自生自滅了。” 兩個人都穿著高跟鞋,糾纏了幾分鐘還沒走個幾米遠。 司機神色復雜的兩位小姐,也不知道這時候該不該搭把手。 但很明顯舒小姐是在撒嬌啊,所以還是算了。 “你先回去吧,我今晚住這里陪著她,明天早上你再過來接我?!?/br> 司機聽到這句話,立馬如釋重負的點頭,迅速上車走人。 徐茜葉好不容易拖著她走到電梯這邊,又問她住在幾層,剩下的就都交給了電梯。 不得不感嘆電梯真是一項太偉大的發(fā)明了。 電梯到層的時候,徐茜葉本來打算叫個侍應生幫她扶著點舒清因,結(jié)果舒清因脾氣上來誰都不讓碰,揚著下巴警告那侍應生,“別碰我,只有我姐能碰我?!?/br> 侍應生自尊心受挫,徐茜葉給他道了歉,人還是頭也不回的到其他樓層值班去了。 “你身體他媽是用金子做的嗎?還不能碰,多大臉。”徐茜葉一邊吐槽一邊單槍匹馬的扶著這么個軟泥往房間走去。 終于到房間了,徐茜葉艱難萬險的從舒清因的小包里找到房卡,刷了卡推開了門。 她如釋重負的直接將人扔在沙發(fā)上。 舒清因抬起腳抖掉高跟鞋,蜷著腿窩在了沙發(fā)里頭。 還要給她卸妝,給她換衣服,徐茜葉給她做完這些活兒后,自己先搞出了一身汗。 “我不行了,”徐茜葉瞪了眼床上睡得正香的舒清因,“我去洗個澡,也趕緊睡了。” 因為擔心舒清因,這澡洗得也不怎么安穩(wěn),連浴缸都沒來得及放水,徐茜葉直接淋浴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