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見狀,大飛松了口氣。幸好這回世子沒再說想騎馬,雖然陛下沒禁止世子騎馬,但在宮里徑直騎馬,也委實有些驚人。 程、江兩家,果然在長安中被給予的榮耀與特殊待遇不少。 羨慕歸羨慕,更多的人,卻不認為他們能夠長久如此。 轎子在西玉門停下后,程瑤棠轉而往旁邊的馬車過去。 江然掀開車簾:“阿棠!” 程瑤棠漠然睨他一眼,放下簾子。 丹華驚奇地道:“縣主,江世子看起來似乎有些失落?!?/br> 程瑤棠:“我家富貴被他帶走后就病死了,他怎么不失落?” 富貴就是那匹病死被火葬的馬,都怪她被騙著打賭,至今想起來,良心仍隱隱作痛。 大飛氣洶洶地道:“明曦縣主太囂張了!居然不理世子您!” 對于江然而言,他離京前往邊疆多年,那些年,程瑤棠只存在回憶中,遙遠卻越來越清晰。他當時沒想到,在最艱難、最思鄉(xiāng)時,每每最惦念的人是程瑤棠。 江世子目光幽深望著那輛遠去的馬車,半晌后低低一笑:“好懷念?!?/br> 大飛:“??” 當天晚上,程瑤棠剛用完晚膳準備回自己的院里,就聽下人前來稟報:“縣主,江世子牽了匹馬來,說是給您賠罪的。” 程王妃叮囑道:“你們別打起來啊。” 程瑤棠道:“我們是講道理的人?!?/br> 江然果然牽了匹馬來,就是這馬有些眼熟。 等走近后,丹華驚訝喊道:“這不是‘風神’嗎?” 風神是匹汗血寶馬,自小就陪在江然身邊,現(xiàn)在正是它最好的時期。毛發(fā)光亮,強壯有力,威風凜凜站在那兒,氣勢昂昂。 江然居然帶了馬來,說賠罪,程瑤棠已經(jīng)夠詫異了。 原先她以為江然會買匹好馬,沒想到帶來的卻是風神。 她蓮步款款上前,嬌柔一笑:“江世子怎么光站著?還不快給江世子搬塊小板凳?” 程瑤棠神情溫柔,語氣客氣,如果不是自信耳朵好使,都要以為自家縣主說的是搬塊上好的紅木嵌寶石座椅來。 江然摸了摸鼻子:“風神賠給你?!?/br> “真要賠給我?”程瑤棠挑眉,“正好我晚飯沒吃飽,還能嘗嘗汗血寶馬的味道是不是好吃?!?/br> 大飛一聽倒吸一口涼氣,緊緊牽住風神,生怕明曦縣主真的將人拖馬下去烤了。這可是汗血寶馬?。∮仲F又難得! “除了我,也就只有你使喚得了風神?!苯宦勓悦碱^都不皺一下,“既然給你,你想怎么處置都可以?!?/br> 風神是匹桀驁不馴的馬。 因為只聽主人的話,這讓少年江然難免有幾分得意,結果很快,他就被打臉了。 冷酷無情的風神在程瑤棠面前乖得不行。 程瑤棠為此嘚瑟了兩個月。 當年江然郁悶得不行。 現(xiàn)在嘛,江然默默且不要臉的想,原來當時風神就懂得認娘親。 今天的江然好說話得有些過分,程瑤棠露出狐疑,打量他片刻后,抬了抬下巴:“好呀,今晚就吃馬rou,世子要留下來吃點嗎?不吃是吧,那再見,慢走。” 自問自答,而且中間連個停頓時間都沒有。 大飛心里憤憤想,明曦縣主欺人太甚!上回那小馬駒明明本就病了,不關世子的事!現(xiàn)在吃馬rou居然還不分給世子,馬那么多的rou吃得完嘛! 江然露出笑容,桃花眼灼灼,非但不見半點生氣,反而很滿足:“嗯?!?/br> 已經(jīng)做好兇神惡煞表情的大飛:“???” 作者有話要說: 追妻路漫漫漫漫~~~ 第3章 回王府的路上,大飛忍不住問道:“世子,您就這樣讓明曦縣主,將風神吃了嗎?” 江然漫不經(jīng)心道:“阿棠不會做這種事?!?/br> 阿棠? 這什么時候改的稱呼? 大飛又問:“您怎么知道?” 江然不由得一笑:“因為我知道她?!?/br> 風神果然很喜歡程瑤棠,在別人面前冷漠又暴躁,一碰到她又乖又溫順。丹華瞧得心都化了:“縣主,真的要將風神給吃啦?” “怎么可能。”程瑤棠揉揉馬頭,“嚇唬嚇唬他?!?/br> 結果人沒嚇到,反而對她笑得宛如春光燦爛,叫她心里愈發(fā)不自然起來。 今天的江然,怎么奇奇怪怪的。 陰郁的天低垂,空濛的春雨籠罩在長安,昨日枝丫上尚是花骨朵,今日被雨拂過便輕盈舒展,盛放得姹紫嫣紅。 寺廟內(nèi)香煙裊裊,散出令人感到安寧的香氣。因為這場突然而至的雨,不少香客都滯留在內(nèi),擁擠熱鬧。 程王妃今日是帶著程瑤棠來的,聽完大師講經(jīng)說法后,又單獨前去求問,程瑤棠耐不住寂寞,同丹華等一眾小丫鬟就在外頭等著。 程瑤棠樂得自在。她看著雨淌過屋檐,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一圈又一圈,忍不住想伸手接住,看春雨是不是涼意沁人。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這兒人太多啦,而她是程王府嫡女,是明曦縣主。 廟里人很多,不過都知道她身份尊貴,因而自覺空出一片位置來,無人打擾。 霍彰本不耐煩陪母親前來,又遇上雨天,更是有些心煩意亂。轉眼間就看到站在檐下的白裙佳人,飄然若仙。 他不由得心中一動,快步上前。 “明曦縣主?!?/br> 程瑤棠有些詫異,但還是微笑著道:“霍公子?!?/br> 霍彰溫聲:“明曦縣主是獨自前來么?” “陪同母妃前來。母妃最愛聽大師念經(jīng),可惜我耐不住?!彼B皮彎了彎眼眸,像掬溫柔的清泉緩緩流過心間。 霍彰總算明白為何他那些表家兄弟,總提長安貴女如何優(yōu)雅溫柔,如何氣質(zhì)絕佳。真切的只一眼,就能讓你明白這樣的女子有多好。 那些金寧姑娘,最美貌的都比不上。 霍彰跟著笑:“家母也是,我也是耐不住?!?/br> “我方才到長安?!被粽糜行┰S緊張,看著她白皙嬌俏的臉龐,問道,“如果有機會的話,能不能請縣主帶我熟悉一番?” “阿棠?!?/br> 喊聲驟響,打斷他們的閑談,程瑤棠下意識抬起頭,微怔住。 前方,江然跳下馬車,徑直踩進雨幕里,大飛剛撐起傘,結果遮不及人就走了,他慌忙要追,腳步卻沒江然的快。 幾步路走來,江然的額發(fā)已經(jīng)被雨水打濕,雨珠順著五官分明的臉龐滑下,劍眉星目,薄唇微抿,朝她慵懶地微笑。 那雙黑眸,明亮清澈。 居然現(xiàn)在真的阿棠長阿棠短,他們有這么熟么? 程瑤棠突然玩心大起:“阿然哥哥?!?/br> 被驟然喊一聲哥哥的江然莫名覺得后背一寒。 這是甜蜜中帶著刺激啊,嘖。 不過,很顯然,江然是個追尋刺激的。他笑著問:“就你一個人在這里?” “我母妃在聽大師的教誨。” “你也該聽一聽,或許就不會整日想掐死我了?!?/br> “呵呵,我想先掐死你,再去懺悔?!?/br> 霍彰眸色微閃。 據(jù)他知道的,不是說江然和程瑤棠關系并不好么,現(xiàn)在看來,卻似乎并非如此? 還是說,現(xiàn)在看到的,不過是些虛情假意? 江然似笑非笑看向旁邊的霍彰,問道:“你們方才在聊什么?” 未等霍彰先說,程瑤棠已經(jīng)道:“霍公子初來乍到,想熟悉長安。要說起最熟悉長安的,應當是你江世子莫屬了吧?” 霍彰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江然揚起唇角,道:“那肯定的,霍公子不必同我客氣,我明日就帶你逛遍長安?!?/br> 霍彰額角偏疼,扯出一抹笑意:“就不用麻煩江世子……” 程瑤棠溫聲道:“不用怕麻煩他,總之他整日也不學無術,無事可做。并且霍公子,不要看江世子長得兇神惡煞的,其實他人很溫柔,你就放心好了?!?/br> 江然一聽頓時滿臉復雜。 這到底是在損他還是夸他? 不過,他立刻點點頭,笑瞇瞇地道:“霍公子不必擔心,外面?zhèn)鞯哪切┒际侵{言,其實我這人,還是極為溫柔可親的?!?/br> 霍彰:“……” 他信個鬼。 他還在想著怎么拒絕,程王妃已經(jīng)款款過來,溫和笑著喊他們:“阿然,霍公子?!?/br> 霍彰連忙作揖:“程王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