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瑤棠瞠目結(jié)舌。

    當時才三歲，她壓根不記得這件事，沒想到江混蛋記仇記到現(xiàn)在，所以現(xiàn)在是打算報復她么？

    這時，江然已經(jīng)接著說：“原本以為你是個小哭包，誰料之后再沒輕易見你哭過。到后面，也只有我被欺負的份。我時常想，許是被我嚇哭過一次，所以才對我這般兇？”

    “許是不服輸?shù)男宰樱銓ξ覂?，我便要對你兇?！?/br>
    那句，畢竟你兇起來的樣子很是可愛。江然沒敢說，萬一說了之后，他家阿棠日日兇他可怎么得了。

    “早知道，會對阿棠這般喜歡，我就該最開始時便服軟。”

    當初那些不經(jīng)意間‘得罪’過阿棠的事情，每每回想起來，都讓他后悔不已。

    他眼里熠熠生光，定定望進程瑤棠的眼里。

    她的臉guntang泛熱，偏神色還要做出淡定，只靜靜聽著，叫江然心里更加緊張。

    “雖外面的人，都說我們是兩看生厭，處處針鋒相對?！苯惠p笑，“但在酩酊大醉時，我得過阿棠的一塊桂花糖。被父王責罰，跪在宮門口一整日，回去時天色已暗，無人接我，亦是阿棠繞路走來，說要散步，卻始終走在我前面，燈火明亮到我進府。自小便是不討喜的性子，也幸得阿棠幾次站出來為我說話……”

    其實，很多事情，江然若不是現(xiàn)在提，她都沒什么印象了。

    原來，他將那些細節(jié)，都記得那般清楚。

    “以前，只知道阿棠在我心里很重要?！苯徽f：“原來，我一直都很喜歡阿棠，喜歡到，想娶她。”

    說著，他又忽而上前。

    程瑤棠剛聽得心頭怦怦亂跳，見狀又驚了驚，連忙喊道：“不許亂來！”

    江然笑著停住腳步，長臂一伸，手輕輕撫過她的頭頂，帶下來一片葉子。

    心里緊張不已，偏偏臉上還要促狹一笑：“阿棠以為我想做什么？”

    程瑤棠冷笑：“誰知道呢？”

    “我就是想，也不敢?！苯幻亲?。這是在程王府，他還要來提親的，現(xiàn)下要是直接被人趕出去，怕是就沒有下次了。

    “還敢想？”

    “想想還不許？”

    江然喉結(jié)上下一動：“阿棠……”

    “往日里不與我作對不行的死對頭，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你至少也要叫我緩緩吧？”知道他想說什么，程瑤棠忍不住翹起嘴角，“我既選擇信你，就會一直信到底，況且陛下已經(jīng)答應賜婚，圣旨馬上就到，我不會隨意拒絕。但若是江世子被發(fā)現(xiàn)言而不實，我也有千百種辦法，能夠推去這件事?！?/br>
    江然抑出內(nèi)心的喜悅，眨眨眼，“阿棠，你還是有些喜歡我的吧？”

    程瑤棠立刻回過頭吩咐道：“送江世子出府?！?/br>
    說著，她自己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離開。

    身后，江然笑瞇瞇的聲音傳來：“阿棠，你是害羞了嗎？”

    程瑤棠立刻回過頭，狠狠瞪人一眼。

    氣咻咻的樣子，像是隨時要炸毛的貓。江然見好就收，不敢將人真惹急了，乖乖露齒一笑，揮了揮手。

    程瑤棠憋悶不已。

    早知如此，她應該再叫他多等等！

    江然完全壓不住自己想上揚的嘴角，剛走幾步，程博昱迎面過來。

    看到他的神色，程博昱已經(jīng)完全了然。

    早就猜到，自家meimei不會拒絕江然，若換做旁人，自家meimei必然不是這個反應。所以，現(xiàn)下對此是意料之中，不過，他還是板著臉，道：“聊完了？”

    為meimei當初才特意接近哥哥的，江然有些心虛，“聊完了?！?/br>
    “聊完就快走?！?/br>
    當初溫文儒雅的博昱哥，現(xiàn)在超兇，只剩下冷眉以對。

    江然輕咳兩聲，與他并肩而走，道：“博昱哥，我對阿棠是真心實意的。”

    “我知道?！辈挥盟嗾f，程博昱已經(jīng)輕嘆，“如果不是這樣，我父王早就跳起來，勢必要將這事鬧個沒完的。”

    頓了頓，他接著說：“況且你能說服陛下，怕是用了不少力……甚至有所犧牲吧？”

    江然露齒一笑：“我真心愛慕阿棠。卻也知道我們之間，或者說我們兩家存有的麻煩，既然向陛下開口賜婚，我必然有十足的把握，不會叫我們兩家因為此事，受到傷害。”

    程博昱心里很明白。

    就算沒有江然求娶阿棠的事情，‘那些人’都不會放過他們兩家。

    程博昱道：“我還不知道你有什么辦法。但我們自小一起長大，我們都了解你的性子，只要你能做到你說的，我亦會全力支持你?！?/br>
    江然神色一正，朝他深深作揖。

    看著自家縣主的臉色，丹華半天都猜不透，只好小心翼翼問道：“縣主，江世子這么做，您生氣嗎？”

    其實丹華也知道，自家縣主是不生氣的，否則人壓根不會見。

    但她還不知道，自家縣主究竟對江世子，抱有什么樣的感情。

    程瑤棠靠在軟榻上，正閑適翻著書，吃著葡萄。

    聞言手中捻葡萄的動作一頓，道：“外頭的人，都以為我和江然是兩看生厭，我也這般認為……結(jié)果未曾想到，當江然突然請旨求娶，我卻半點氣意都沒有?！?/br>
    “現(xiàn)在談論有意無意，還有些早了?！背态幪男α诵?，“但我待他的感情，的確是與旁人不同的?！?/br>
    江然說起許多。

    可相處這么多年，她不知不覺間，也早已經(jīng)對江然，懷有不一樣的感情，那是尋常人比不過的。而這份感情，在江然挑明后，已經(jīng)在她心里迅速蔓延。

    丹華有些擔憂：“按理來說，就算江世子在鄂王謀逆一事中有大功勞，但陛下該是不會答應的。”

    但卻也沒有拒絕，想來賜婚的圣旨很快就要到了。

    程瑤棠對此不甚在意，閑閑道：“他對前路胸有成竹，也無所畏懼將要面臨的危險，那我便也不擔心。說起來，我很期待?！?/br>
    丹華無言以對。

    也怪不得她總覺得，自家縣主和江世子怎么看怎么都不違和。

    他們太像，也太心照不宣。

    或許，這就是‘天作之合’。

    “縣主。”門外的丫鬟挑起簾子進來，“二小姐過來了?！?/br>
    程瑤棠淡淡“嗯”了聲，“請進來吧?！?/br>
    她剛放下書，程瑤沁已經(jīng)風風火火出現(xiàn)，瞪著眼珠子，難以置信道：“長姐，聽說江世子請旨求娶你？”

    程瑤棠揚起眉頭：“還知道你是程王府的小姐么？”

    她雖然半點怒意不顯，也是神色淡淡，但程瑤沁還是無端感到壓迫。下意識便挺直脊背，壓住心里的震驚，站在那里不敢再說話。

    丫鬟端著茶水過來，程瑤棠掃一眼，這才慢慢道：“坐吧?！?/br>
    程瑤沁不高興地坐下來，仍是迫不及待地問：“真有此事？”

    “meimei知道的消息不少?！背态幪牡溃凹热灰呀?jīng)知道，又何必再過來問？非要我給你一個肯定的答案？既然如此，還不如直接去問父王，或者去問陛下，難道不是更清楚?！?/br>
    程瑤沁一噎。

    她哪里敢跑去問父王，更別說問陛下了，她哪有資格單獨去見陛下哦，給她十個膽子也不敢啊。

    不過，她還是得到肯定的答案了。

    心內(nèi)掀起驚濤駭浪，脫口而出：“江世子瘋了嗎？”

    程瑤棠揚起眉頭：“怎么？我配不上江然？”

    “……”

    程瑤沁瞠目結(jié)舌，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我，不是這樣。只是我太驚訝了……江世子往日里不是和長姐處處作對的嗎？”

    “這我又有什么辦法？”程瑤棠淡定接過丹華遞來的小手爐，懶洋洋道，“就算這樣子，江然也想娶我?！?/br>
    她笑瞇瞇：“可能是我太迷人了吧?！?/br>
    程瑤沁仿佛知道為什么江然想求娶程瑤棠了。

    可能是臉皮一般厚吧。

    頓了頓，程瑤沁忍不住道：“江世子，該不是有什么陰謀吧？”

    程瑤棠挑了挑眉：“陰謀？你是覺得，江世子想娶我，是有陰謀，而不是被你長姐的美貌與才華橫溢所吸引？”

    第32章

    程瑤沁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她勉強扯了扯嘴角，道：“江程兩家的瓜葛不少，況且父王與江王爺素來不算合……我是有些擔心長姐。”

    “meimei多慮了。”程瑤棠璀然一笑，“我是程王府的長女，是陛下親封的明曦縣主，江然便是想打什么主意，也知道不該隨便打。否則，不論是父王，還是陛下、太后，都不會輕饒，是吧？”

    提到陛下和太后，程瑤沁趕緊抓住機會，連忙道：“可兩家聯(lián)姻，怕陛下和太后，會起疑心。”

    “meimei這么說，可要先叫人懷疑，meimei是對陛下和太后，有什么誤解?！?/br>
    程瑤棠似笑非笑目光睨來，程瑤沁這才驚了驚。

    不知不覺，她說話又是不經(jīng)過大腦，若是這話被有心人聽去，可不就變成，是她在埋怨陛下和太后‘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雖說大家都是這么想的，可看破不說破，才是生存之道。

    “我沒這個意思，幸好長姐提醒?！?/br>
    “況且，江然已經(jīng)求陛下賜婚了，陛下若是答應，就沒有再收回成命的道理?！背态幪膰@了口氣，“君命難違，若是父王因為我，鬧到陛下前面去，恐會連累到整個程王府?！?/br>
    她目光幽幽看去：“meimei也該議親了，我怎么愿意耽誤meimei的親事呢？”

    程瑤沁：！??！

    聊半天，最后話題怎么落到自己身上？而且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

    程瑤棠嘆道：“外面想要挑撥我們兩姐妹關系的人不在少數(shù)，但meimei要知道，jiejie都是為你著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