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這件事,與程博東有關(guān)?!?/br> “程博東心計是有,卻還沒那么大的本事,那些刺客皆是訓(xùn)練有素,并且拼死都要我性命的,見落敗,甚至服毒自盡,也不愿意被活捉?!?/br> 江然漫不經(jīng)心說著,將注意力都放在程瑤棠的頭發(fā)絲上面。 “想要害你的人那么多,這件事,有可能是誰做的?” “無所謂了?!苯话淹嬷态幪拇孤湎碌膸卓|發(fā)絲,不甚在意說道,在程瑤棠要發(fā)怒時,即刻含笑湊上去輕啄兩口,“管他是誰,反正你的阿然哥哥誰也打不過?!?/br> “阿然哥哥有這般的自信是好事,但可別被打臉才是?!?/br> “且放心,還沒與阿棠過好今生,怎敢不小心自己的性命?!?/br> 又是這種般不正經(jīng)的言語,程瑤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不過,見江然的反應(yīng)如此,她也就放心了??磥斫粚τ诖耸滦闹杏袛?shù)。 等程瑤棠離開后,江然輕松的神色漸漸收起,目光逐漸變冷。 “既然你迫不及待想要我的性命,那么這次不成功,下回可就輪到我先出手了?!?/br> 第51章 夏日的雨總是來得突然,大多很令人欣喜,雨水沖刷暑熱,仿佛將人的郁悶也沖刷干凈。 但在繁華長安中,有一處地方,一年四季都是不喜歡雨的。 本就陰暗、潮濕,再有雨水,就更下潮濕陰冷,衣衫都黏在肌膚上,每個角落都散發(fā)著霉臭味。 文質(zhì)彬彬的少年撐著傘,望著“天牢”二字,神色冷漠。 “孟若宛已經(jīng)被撤去榮安縣主的封號,還被轉(zhuǎn)到天牢關(guān)押,看來,是沒辦法活著離開了……”身側(cè)的小廝忍不住問道,“公子為何還愿意過來?” “既然她想見我一面,不妨就聽聽她想說什么?;屎蠓艞壛怂f不準(zhǔn)能從她口中聽到些什么,對我有利的事情來。” 霍彰的話沒有全部說完。 孟若宛害他成了笑話,如今,他也想瞧瞧她的笑話。 夏季,陰暗潮濕的天牢中多了份壓抑的悶熱,像是多待一會兒時間就會喘不過氣來。 偶爾竄過的老鼠又肥又大,囂張不已。 霍彰強忍著不適,來到孟若宛的牢前。 從前那個高高在上的榮安縣主,如今披頭散發(fā),滿身污泥,正蜷縮在角落中。她聽到腳步聲,才緩慢轉(zhuǎn)過頭去,看清是霍彰后,露出一個詭異地笑容,令霍彰心里更加厭惡。 孟若宛說道:“阿彰,你來了?” 溫柔地聲音響起,倘若沒有看到這樣的環(huán)境,以及說出這句話的人變成這樣子。只聽這句話,就好像是一位妻子在等到了夫君回家。 但是,霍彰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他忍不住皺皺眉,單刀直入:“你托人找我那么多次,說要見我,你想做什么?” “阿彰,你還愿意過來,真是令我……早就料到了?!泵先敉鹦α诵Γ爱吘?,你現(xiàn)在也是孤苦無依?!?/br> 霍彰并不打算同她閑聊,繼續(xù)問:“你到底想做什么?” “如今所有人都放棄我了。你是不是也認(rèn)為,我必死無疑?”孟若宛,將頭發(fā)慢慢攏到耳后,“只可惜,將我害到這個處境的人,還不想我死,所以,我暫時還死不了?!?/br> “你是說,皇上不想讓你死嗎?” “皇上?”孟若宛搖搖頭,“是另外一個人。倘若沒有他,我又怎么可能落到這般境地,可他還想折磨我,所以我就還不會這么輕易的死?!?/br> 孟若宛看著霍彰,“所以,別瞧不起我,你最終還是得回來找我,求我?guī)湍??!?/br> 霍彰嘲諷冷笑。 孟若宛道:“怎么?不相信嗎?” “如今你又還能依靠誰?難道還想著程瑤棠?別忘了,程瑤棠可都要嫁給江然了,雖說這段婚事,長安內(nèi)有大半的人都不滿意,但奈何人家有能耐……” “你說的,害你落到這般境地的,是誰?” “等你求我?guī)湍懔耍以倏紤]要不要告訴你。” “瘋子!” “你罵我的時候,難道不臉疼嗎?當(dāng)初像條狗一樣跟在我身邊的時候,這么快就忘記了嗎?” 霍彰臉色愈發(fā)難看:“你到底想干嘛?” 孟若宛嘆氣:“這么沒耐性?怎么成大事???如今你也只剩下兩條路可走了,第一,你求我?guī)湍悖易杂修k法幫你,第二,趁江然還沒娶程瑤棠,奪走程瑤棠啊?不過,你怎么可能做到呢?” 霍彰轉(zhuǎn)身便走。 像是覺得自己待在這里,和一個女瘋子說話,自己也是瘋了。 但穿過暗沉沉的通道時,他還是有瞬間的恍惚。 他不知道的是,身后的孟若宛,笑容逐漸擴大。 “江然啊江然,算你有些英雄氣概,想為程瑤棠報仇,不讓我死個痛快,而是如此折磨我。只可惜,只要我還活著,就不會這么輕易屈服?!?/br> “霍彰,你可別讓我失望啊……要么跪著回來,要么,讓江然和程瑤棠生不如死。” …… 外頭的雨下得越來越大。 霍彰鉆進馬車后,小廝忍不住詢問道:“公子,您可別和孟若宛再有什么瓜葛了,她如今可已經(jīng)翻不了身?!?/br> “我當(dāng)然知道?!被粽眯木w煩亂,“我是在想,那我如何翻身?” 他面前的路,已經(jīng)一條 、一條被堵死了,如今想要繼續(xù)往前走,難道要硬是砸出一條路來嗎? 他閉了閉眼,像是想到了什么,眉眼處閃過一抹陰鷙。 似乎,也未嘗不可。 過幾日,是霍彰的生辰。 程瑤棠收到了請柬。 原本她是不大想去的,但霍彰像是知道她會尋個借口拒絕,特地請了小廝過來說明,說邀請了大半個長安世家子弟,希望能多結(jié)識一些人,還望程瑤棠可以給他一個面子。 程瑤棠思忖著霍彰雖然不如表面磊落,他們之間也鬧過不愉快,卻也沒做過什么可惡至極的事情。而且,他是霍太傅的兒子,給霍彰面子,也是給霍太傅面子,在這長安中,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 另一方面,方書妙也收到邀請,有好友作陪,程瑤棠思考一番后,還是決定欣然前往。 江然沒有收到請柬。 這倒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江然對霍彰的不喜言益于表,霍彰對江然也從來是敬而遠(yuǎn)之。 在知道程瑤棠要參加霍彰的生辰宴后,江然除了不高興,還有緊張。 本來都要忘記的事情,又如潮水般涌來。上一世,那些有關(guān)程瑤棠和霍彰越來越親近的消息,似乎重新響在耳畔,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那些他看到的場景,是程瑤棠和霍彰走在一起,面上流露出淺淺淡淡的笑意,似乎相談甚歡。 越回憶,越害怕。 “江然,你在想什么?” 身側(cè)的程瑤棠歪著頭問道。 下一刻,她被拉入懷中。 江然用盡力氣抱著她,好像是生怕她離開似的。 程瑤棠有些想笑,心也軟得一塌糊涂。 “做什么?” “阿棠,要不你打我吧?” “我第一次聽到這么奇怪的要求,你發(fā)什么瘋?” 江然悶聲說:“你明明在我懷里,我卻害怕是不真實的?!?/br> 害怕一睜眼,眼前的人就消失不見,又回到上一世。 如果回到上一世,程瑤棠還會喜歡他嗎?還會愿意嫁給他嗎?只要一想到答案可能是否定的,江然惶恐的情緒就不停歇,心隱隱作痛。 程瑤棠不知道他哪里來的奇怪想法,想了想,推了推他,要他松手。 江然剛緩緩松開,眼前忽然掠過一陰影。 程瑤棠已經(jīng)踮起腳,攬過他的脖子,親吻住他的唇。 長睫微顫,投下淺淺淡淡的陰影。 唇上忽而一疼,江然怔怔看著程瑤棠彎著眼,像只狡黠的貓。 “疼了吧?還覺得不夠真實嗎?” 她輕聲說:“怎么可能是不真實的,我不是一直在嗎?以后也會一直在的?!?/br> 她的話語像是莫大的鼓勵,讓他不安的心逐漸安定。 “阿棠,這可能還不夠真實。要不……你咬重點?” “……” 霍彰生辰宴當(dāng)日,果然來了長安大半的世家子弟,看來大家都很給面子。 也不知道霍彰是如何說服霍太傅的,霍太傅并沒怎么出現(xiàn),這讓眾人都齊齊松了口氣。 他們是來湊熱鬧的,可不是來聽霍太傅說教的。 正因為如此,這場生辰宴,到底熱鬧非凡。 程瑤棠正同方書妙閑扯,霍彰在身后喊住了她。 程瑤棠和方書妙回頭齊聲道:“霍公子生辰吉樂?!?/br> 今日的霍彰沒有再穿常穿的白衣,而是一身石青色圓領(lǐng)長袍,仍是風(fēng)度翩翩,容色俊雅,行止溫和有禮。如此一位少年郎,引得少女們都得多看兩眼。 霍彰微笑:“多謝明曦縣主、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