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雖然知道這是必經(jīng)之路,但程瑤棠還是難免擔憂:“阿然哥哥,你可要平安歸來?!?/br> “很快就結束了?!苯恍Φ溃澳俏秽崒④?,早已經(jīng)不像十多年前那樣,他已經(jīng)老了?!?/br> 更何況在上一世,江然也曾和他交過手,知道他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很快就能結束歸來,他不會輕易做沒把握的事情。 程瑤棠定定望著他,突然問:“結束之后,就能恢復平靜了嗎?” 江然沒有回答,俯身親吻在她的額頭上,折身上馬,留戀看她一眼,策馬遠去。 望著那道遠去的身影,程瑤棠怔在原地,幽幽嘆一口氣。 長安內(nèi)的鄭家人,已被全數(shù)捉拿、斬首,從輝煌到落敗,不過是一夕之間。 不過,這樣見過太多太多,大家似乎也覺得無甚稀奇了,唏噓兩句,很快就會拋在腦后。 一直軟禁的皇后終于被廢黜,一碗毒藥端到面前。 望著那碗毒藥,她有些發(fā)愣。 她確實沒想到,陛下會要她的性命。 她轉(zhuǎn)而看向冷若冰霜的太監(jiān),艱澀開口:“本宮,要見太子一面?!?/br> “娘娘?!碧O(jiān)還算客氣,“原來的太子,已經(jīng)被廢了,皇上將其送往清涼山思過,您怕是見不著了?!?/br> 聞言,皇后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吼道:“這一切又關太子什么事呢!為什么要這樣對太子!為什么!” “廢太子為您求情,卻惹得陛下大發(fā)雷霆,這個后果,自然只能自己受著。” 皇后流出眼淚,披頭散發(fā)的狼狽模樣,再無當初雍容華貴,母儀天下之氣度。 “是母后對不住你,是母后對不住你……母后應該聽你的話……” 后悔莫及的話句句滴血,太監(jiān)仍是端著藥,眉頭都不皺一下,安靜聽完。 等皇后哭得差不多了,太監(jiān)再次將毒藥遞至面前,說:“娘娘,喝完之后,后悔和傷心都沒有啦。管那些做什么呢?” 皇后冷笑:“你以為本宮同你這種東西一般無情嗎?” 說著,她端起藥一飲而下,順手將藥碗摔碎。 鮮血從嘴角流出,她露出一道詭異地笑容。 “陛下,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本宮要你知道,鄭家不是這樣簡單就能傾覆的!你一定會后悔的!” 太監(jiān)面無表情轉(zhuǎn)過身,揮揮手喚來兩個人將廢后抬去亂葬崗,自己回到永晉帝面前,將皇后臨死前所說的每句話如實稟報。 永晉帝聽完哈哈大笑:“她這是要朕無法安心呢!鄭家人已經(jīng)被朕全數(shù)賜死,他們沒有翻身之地了!” 他拿起書案上的加急快報,笑容漸深:“江然不負朕的期望,鄭崇那老家伙,被江然斬下頭顱,鄭家軍也因此軍心大亂,江然乘勝追擊下,贏得漂亮!” 太監(jiān)提醒道:“陛下,還有一個廢太子在清涼山?!?/br> 廢太子雖然是帝王之子,但他亦是廢后的兒子,是鄭家的外孫。 永晉帝皺起眉頭來:“他畢竟是朕的兒子,朕實在不忍對他下手。他與廢后雖母子情深,但與鄭家倒是沒什么感情,朕這些年都看在眼里……就讓他離長安遠遠的,留下他的性命吧?!?/br> 見帝王心意已定,面無表情的太監(jiān)也不再多言,轉(zhuǎn)而開啟另一個話題:“陛下,江世子如今的戰(zhàn)功越來越大了?!?/br> “這是朕給他機會!”永晉帝笑了笑,“如若不然,他怎么能贏得這樣漂亮呢。朕知道你要說什么,也知道你們都在顧慮些什么?!?/br> “朕之所以放棄和裴執(zhí)交好,就是因為江然承諾過,要幫著朕傾覆鄭家?!?/br> 太監(jiān)忍不住道:“就怕江然之后的功勞越來越大,江家和程家畢竟還是危險了些?!?/br> 永晉帝目光幽深:“你以為這些,江然自己就沒想到嗎?” 他想起當日,江然跪在他面前,請旨求娶程瑤棠時說的話。 他們完成了一場交易。 永晉帝:“為娶到程瑤棠,權勢和名利,他已經(jīng)放下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づ ̄ 3 ̄)づ 第76章 秋風起,綠葉黃,長安風光一變再變。 鄭家謀反一事中立下頭功的江王府世子江然,請纓鎮(zhèn)守邊關,讓無數(shù)人錯愕萬分。 原以為經(jīng)過這件事,江王府在長安中的地位會越發(fā)堅不可摧,也讓人感慨一句英雄出少年。 沒想到?jīng)]多久,江然便主動請纓鎮(zhèn)守邊關,接替原先屬于鄭家的職。 陛下答應之后,在長安內(nèi)掀起不小風浪。大家都沉默下來,看來,江然此舉是為消除帝王的多疑,有關江然身上有皇族血脈的流言也因為這件事不攻自破。 如果真是親兒子,哪里舍得讓他去那苦寒之地,面對虎視眈眈的北國大軍。 這長安內(nèi)的風起云涌,什么時候才能停下來? 知道江然即將動身前往邊關后,程瑤棠愣了半晌,接著語速極快地安排下去,為江然此程做足準備。 江王府上下見狀不由在心底生出驕傲,瞧瞧他們的當家主母!多么雷厲風行!多么從容不迫,半點拖泥帶水都沒有。 江王府忙碌得如火如荼,程瑤棠也忙碌得如火如荼,直到入夜,江然從宮中回來,她淚水一下子涌出來。 她才恍然驚覺,這不是從容不迫,而是腦中早就一片空白,只能用忙碌來催眠自己。 江然僵在原地,片刻之后,他快步上前,想將人抱在懷里,不料程瑤棠直接后退兩步,伸手阻止他。 “這樣的大事,我竟是從別人口中知道的?!?/br> 身為程王府嫡女,程瑤棠總是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已經(jīng)很久沒有流過淚了。 現(xiàn)如今,她已克制不住,淚水決堤般不斷滑落。 她慢慢地蹲下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見江然又想靠近,她低著頭,抬起手攔住。 頭頂處傳來江然艱澀地聲音:“阿棠,我,我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說。” “所以你就一直瞞著我,瞞到別人告訴我這件事嗎?” 江然手足無措:“對不起,阿棠,我……” 程瑤棠忽然道:“陛下會答應你娶我,是因為這件事嗎?” 江然:“……嗯,我以為陛下鏟除心頭大患,在事成后鎮(zhèn)守邊關作為交易,讓陛下同意賜婚。” 如若不是這樣,永晉帝再喜歡他,又怎么可能輕易將程瑤棠許配給他呢。 帝王看似不在意,看似仍看重江程兩家,但心底仍是有一絲猶疑的。 只是在鄭家的襯托下,江程兩家才顯得沒那樣可惡罷了。 程瑤棠一直知道,江然定是做了什么,才會讓陛下答應這場婚事。 但沒想到,是這件事。 她抹了抹眼淚,站起身來,平靜望著江然,說:“我要和你一起去邊關。” “阿棠……” 程瑤棠現(xiàn)在極力想控制淚水,但望著江然的臉,還是怎么都控制不住,淚花再次涌出來。她哭泣說:“難道我要在這里一直等你嗎!你要我等你多久?一年?兩年?十年?你娶我就是讓我在這里等你嗎?!” 看著她哭泣的臉,江然早就心疼不已,再克制不住地上前一把抱住她,也不管她怎么推人,怎么反抗,就是牢牢將人抱緊,修長的手青筋暴起,微微發(fā)抖。 不愿意松開。 江然啞著嗓子道:“我怎么舍得讓你等我。我這樣恨不得將你時時刻刻帶在身邊的人,又怎么等得住呢?” “阿棠,你信我?!彼南掳偷肿∷念^頂,“不會太久的,我很快便會回來。到時候,我們不留在長安了,我們尋一處四季分明的地方,到老都相守在那里,好不好?” “三年。” 程瑤棠說:“我最多就等你三年,如果三年后,你還不回來,我就!我就改嫁!” 江然將人抱緊:“你想得美,這次我去鎮(zhèn)守邊關,裴執(zhí)膽敢來犯,我便讓他吃不了兜著走,你休想嫁給他。” “誰說我要改嫁他了。”程瑤棠威脅,“天底下好男兒這樣多,隨便找都不會比你差?!?/br> “你若敢便去做,等我回來,不管天涯海角,我都要追上,將他的手腳打斷,再講你搶回來?!?/br> “到時候,你只得到我的人,哼,得不到我的心!” “不要緊。有你的人就可以了?!?/br> “無恥!” 江然捧起她滿是淚花的臉,心疼不已的俯身輕輕吻過,從額頭到眼角淚水,到略略蒼白的唇瓣,極盡溫柔。 他喃喃,卻極其堅定:“好,三年。阿棠,我定回來,給你余生安寧?!?/br> 程瑤棠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帶著怒意帶著nongnong不舍,咬住他的嘴唇,邊將人推到一旁床榻上。 這一推結實無比,江然發(fā)出一聲悶哼,懶洋洋笑道:“阿棠,我險些暈過去?!?/br> “忍著!” 于是,江世子滿臉無辜,不敢反抗般的任由人自行安排。 在對方想半途而廢的時候,循循善誘,反客為主。 幔帳垂落,一室旖旎。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江然便悄然起身梳洗完畢,臨出門前,忍不住親了親心上人的睡顏,深深望一眼后,不再回頭的推門而出。 大飛湊過來低聲問道:“世子爺,不叫醒世子妃嗎?” 江然:“太早了,讓她多睡一會兒。我不在的時候,你要護好她,有什么事記得告訴我……還有,不要讓別的狗男人靠近她。” 大飛輕咳:“是。” 同江王爺江王妃告別后,江然拍了拍弟弟江照的肩膀,沉聲囑咐:“我不在,你要多為父王分憂,低調(diào)行事,能忍則忍?!?/br> 與江然不同,江照有幾分書卷氣,兄弟倆的氣度卻是一致的矜貴無比。 比起自己的哥哥,江照看起來還更加穩(wěn)重一些,他點點頭:“放心吧?!?/br> 江然長吐一口氣,翻身上馬,正準備策馬離去時,一道聲音傳來。 他回過頭,見程瑤棠飛奔而出,朝他彎起眉眼,沒有再多余的話語,只是說:“平安歸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