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褚尋真便帶著妙竹離開席間。 出去后的不遠(yuǎn)處便是小橋流水,雅亭假山,夜色已至,屋檐下懸掛的四角器形燈亮起,周圍亦是燈火通明,天邊點(diǎn)綴著繁星。 剛踏上小橋,褚尋真便聽得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回過頭來,竟然是魏丹語。 “魏小姐?”褚尋真轉(zhuǎn)過身來,疑惑:“不知魏小姐有什么事情?” 魏丹語的神情略為復(fù)雜,她看了眼褚尋真身后的妙竹,道:“我有話和縣主說。” 褚尋真雖不解,但依言叫妙竹去旁邊等她。 魏丹語亦屏退身邊的婢女。 她道:“你可知曉大皇子為何來此?” 褚尋真:“……祝壽?” 想了想,又道:“寧國公府的嫡女也在……” “你果然不知道?!?/br> 褚尋真:她該知道些什么? 心有疑惑,面上便顯露出來。 魏丹語見狀,神情更加復(fù)雜,“未開席之前,我也是偶然間聽到寧婉瑤和她婢女間的談話……” 大皇子借故延后婚期,理由不足,寧婉瑤心下便察覺其中略有不對之處。 她本就不是愚昧的女子,能夠被盛佑帝選為皇子妃,必定有其聰慧過人的地方。 寧婉瑤幾經(jīng)發(fā)現(xiàn)不對,將其之間聯(lián)系起來,便猜測大皇子將婚期延后的原因并不是如他表面上所言那般,而是……似乎與褚尋真有關(guān)。 魏丹語道:“我聽寧婉瑤說,她今日來壽宴上,便是想看看你?!?/br> 褚尋真微張著嘴,維持著臉上神情,不知該不該相信魏丹語的這套說辭,大皇子延后婚期……怎么就與她扯上了關(guān)系? 不過,想起在席間與寧婉瑤的對視,褚尋真又覺得魏丹語沒有胡說…… “魏小姐又是因什么來告訴我這件事情?”褚尋真疑惑問道。 魏丹語略為沉默,她本以為此件事情有褚尋真參與,和大皇子之間互有牽扯,問出后,待瞧見褚尋真不加掩飾的神情,便明白過來,她全然不知。 “給你提個醒,身為鎮(zhèn)北大將軍的女兒,要做也是做正妻?!?/br> “寧婉瑤與大皇子之間已是陛下賜婚,更改不得,若大皇子存了什么心思……”魏丹語話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怎么說,縣主也幫了我一個大忙?!毖员M于此,便轉(zhuǎn)身離開。 待魏丹語走后,褚尋真疑惑,她幫了什么忙? 不過,魏丹語也確實(shí)給她提了個醒。 且不管大皇子將婚期延后的事情是否真的與她有關(guān),這等誤會,已讓褚尋真決定之后勢必要躲著戚奉景走。 雖然,她本就與大皇子無甚牽扯。 “小姐,怎地面上如此郁悶?”待妙竹過來時(shí),便瞧見褚尋真愁眉苦臉的神情。 褚尋真剛待搖頭,小橋邊又走來一人影。 ……………… 褚尋真離席后,寧婉瑤也借故出去,站在廊下,微微思索。 身后貼身的侍女道:“小姐,棲寧縣主她……” “與她無關(guān)?!陛p柔的聲音響起,寧婉瑤微嘆道:“棲寧縣主完全是身外人,不知此事?!?/br> “那這么說來,是大皇子自己起了心思……”侍女低聲道。 寧婉瑤略微點(diǎn)頭,幽幽的嘆息一聲,若能自己選擇婚事,她必然不會同意做戚奉季的皇子妃,但既然已無路可退,這條路便要走好,走的極好。 大皇子既然此時(shí)心思向外,她便要想辦法將其收回來。 “明日我便進(jìn)宮一趟,大皇子想不明白的事情,想必皇后娘娘能夠明白。” 待寧婉瑤與婢女離開后,兩道身影從拐角走出。 戚司安道:“寧國公府的嫡長女也算是明白事理,知曉該從源頭解決問題,而不是妒忌不該妒忌的人?!?/br> “如此,倒也省得我去提點(diǎn)提點(diǎn)戚奉景了?!?/br> 白桓初道:“這樣一來,大皇子也應(yīng)該能夠想清楚些,而不是混發(fā)糊涂?!?/br> “既然這個問題已經(jīng)解決,王爺是不是該去解決另外一個問題了?” 方才在席間便瞧見榮侯府的公子起身離開,想到下人稟告他在琉蓉雅園的行為,戚司安冷笑一聲,轉(zhuǎn)身朝著榮枳齊離開的方向走去。 白桓初見狀,急忙跟在后面。 榮侯府的就沒一個好的,先前在徐州處置的榮家人,jian|yin|擄|掠無惡不作,仗著榮貴妃在后宮受寵,又在徐州,天高皇帝遠(yuǎn)的,不把旁人放在眼里,終于踢到了瑞親王這塊兒鐵板。 小橋上站著兩個人影,一男一女似乎是相談甚歡,戚司安見狀,步伐不由得加快,然而,越走越近時(shí)卻不由得開始放慢腳步…… 走近時(shí)便聽見女子說著些什么,榮枳齊的臉上,則維持著一抹僵硬而又不能失得體的笑容。 “榮公子不知道什么是堿?” “在塞北,百姓們會將從鹽漬土中提取的東西稱之為堿,鹽漬土是指一種多鹽化和堿化的土壤,這種土壤多半不能耕種作物,通常分布在塞北豫州等地?!?/br> “當(dāng)然,堿在京城平江府等地則是被稱為白面,一般是用草木灰泡水,放在鍋里熬制而成,而如多湖之地的江州徐州等,則通常是從湖里撈取?!?/br> “得到新奇東西的過程是很奇妙的,因地制宜,又能得出同一種東西來,其中規(guī)律更是妙不可言?!?/br> “榮公子可知曉土壤的堿化是怎樣發(fā)生的嗎?” 榮枳齊:“我…………褚姑娘、縣主但說無妨……” “是因?yàn)辂}?!?/br> “土壤的堿化往往與脫鹽分不開關(guān)系,兩者相伴發(fā)生,當(dāng)土壤中脫鹽的過程頻繁發(fā)生時(shí),會促進(jìn)鈉離子進(jìn)入土壤中取代鈣和鎂……” 蓋是什么?美……又是什么? 榮枳齊臉上的笑容開始失去得體,只留僵硬…… 這對話是如何發(fā)生的? 他本意不是過來聽褚尋真講這些晦澀難懂的東西,誰想知道什么堿什么鹽的,他想的是如何將褚尋真釣上勾來,對他欽慕,對他迷戀…… 而不是站在這里,一臉僵硬短智的接不上話語。 “說到底,塞北為什么不能廣泛種植作物,就是因?yàn)樗柠}漬土太多,加之氣候干旱,影響作物的生長,但有些植物卻會在塞北等地頑強(qiáng)地存活著?!?/br> “例如白楊,例如像白楊在塞北駐守的將士們……” 褚尋真看了眼榮枳齊,道:“榮公子問我最為欣賞的是哪種人,便是這樣的?!?/br> 她先前算是聽明白榮枳齊拐彎抹角想要說出口的話。 話,她先說了,希望面前的這位榮公子能夠聽明白,了解她的意思……最好下次別再來。 榮枳齊扯起嘴角,剛待開口回答,便聽身后傳來道輕笑聲。 “你莫不是以為她會欣賞你這種用不堪入目的手段來蒙騙他人,道貌岸然的真小人?” “王爺,榮枳齊好歹也是榮侯府的公子,不用騙,自然會有不少女子主動上鉤?!?/br> 白桓初在戚司安的身后小聲道:“不過如今他要將這種手段用在棲寧縣主的身上,卻完全是打錯主意。” 豈止是打錯主意。 方才一番話聽得他都愣神,還以為褚先生是在為榮枳齊講解著什么,陡然峰回路轉(zhuǎn),竟然是在借機(jī)拒絕…… 這種方式,他還是頭一回瞧見,新奇。 兩人毫不留情的話說的榮枳齊神色微變,笑容再也維持不住,沉下臉道:“王爺就算再不喜榮家的人,也不必這般的侮辱于我?!?/br> “你還不配叫本王侮辱?!逼菟景部此谎邸?/br> 第50章 有瑞親王和殿閣大學(xué)士嫡次子在,榮枳齊是待不下去了,最后不忘挽留一點(diǎn)顏面,和褚尋真告辭后,才鐵青著臉離開。 白桓初對他嗤之以鼻,又生怕褚尋真誤會他們是因?yàn)椴幌矘s侯府人才誣蔑榮枳齊,道:“褚先生,你要相信我們所說話,榮枳齊真不是什么好人,他……” “我信。”褚尋真道,“不管他是小人還是壞人,今日拒絕后,我都打算離遠(yuǎn)些走。” “有些人就算是你想離遠(yuǎn)著,他還是會糾纏上來?!逼菟景驳馈?/br> 褚尋真驀然笑道:“那該怎么辦才好?嗯……像王爺一樣,氣死他?” 方才接連幾句毒舌話語砸在榮枳齊身上,句句刺耳又反駁不得,若是一般人,恐怕榮侯府公子早就翻臉了。 偏偏說話是瑞親王,才更叫人氣憋屈又肝疼。 “噗?!卑谆赋跷孀∽毂尺^身去。 不行,不可以笑出來,太大不敬了,陛下可也是司字輩兒。 戚司安笑道:“可以,但沒必要,氣死他還得浪費(fèi)過多口舌,不如找些別方法。” 說罷略過此事不談,開始轉(zhuǎn)移別話題。 “褚先生前些日子傷風(fēng)生病,在家歇養(yǎng)幾天,如今好些了嗎?” 褚尋真道已經(jīng)痊愈,又與戚司安閑聊幾句,陸繪思便尋她來了。 白桓初看了眼腳下小橋和流水,道:“這里也不是說話地方,站在這兒還擋著別人經(jīng)過,我們不如去亭子里?!?/br> 早該去亭子里了。 褚尋真先前目便是想坐在亭子里喘口氣賞賞景,無奈剛踏上小橋,便接二連三被人叫住。 陸繪思今晚在壽宴上吃得好,現(xiàn)在亦略有回味:“席上菜式皆不錯,尤其是那道紅燒rou,色香味俱全,軟糯可口。” 白桓初連連點(diǎn)頭:“是極是極,多虧有褚先生寫出那篇《論糖》,才有今晚白糖入味,桌上幾道菜都非常不錯,口味俱佳。” “就說那炸魚,焦脆焦香,色澤金黃,醬汁濃稠,吃起來酸甜可口,滋味兒也是絕了?!?/br> 戚司安道:“你不去說書也真是可惜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