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敝x瑯道。

    姚桂芝：“什么晚了？”

    門口多了三個孩子，老大家兩個和老二家的一個。

    一家三口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微妙。

    謝瑯見狀，忍著笑說，“你們喂他仨吃的時候注意點(diǎn)，別被刺卡到?！比剿阋颂媒闶掷?，謝瑯轉(zhuǎn)身擋住三個小孩的去路，“你們怎么知道爺爺奶奶家有魚？”

    “爹說的?！敝x二郎的閨女開口道。

    謝瑯居高臨下道：“喜歡吃魚？”

    三個小孩同時點(diǎn)頭。

    “你姑手里那條魚是我抓的。”謝瑯道，“你爹比我大，比我高，比我會抓魚。下次想吃魚讓你爹抓，抓一條這么大的?！北葎澮幌?，“他若不給你們抓，就朝他臉上招呼。把他的臉撓的跟魚鱗一樣，他們就給你們抓了?！?/br>
    “謝三郎！”

    謝瑯嚇一跳，循聲看去，土墻上多出一個人頭。定睛一看，正是謝大郎，“這么大聲作甚？我又沒聾。”不給他開口的機(jī)會，就對謝建業(yè)說，“大伯，我走了。”拔腿就跑。

    “你給我站住！”

    “嚎嚎什么？”

    謝建業(yè)怒瞪著兒子。

    謝大郎氣焰頓消，指著敞開的大門，“爹沒聽見三郎個混小子剛才說什么？”

    “聽見了。你給我送條魚，我也不管你?！敝x建業(yè)如實(shí)說。

    謝大郎消失不見。

    謝建業(yè)不禁嘆了一口氣。

    姚桂芝拍拍他的胳膊，“別說了，孩子都在?！?/br>
    謝建業(yè)看到三個顯然被嚇到的孫子，擠出一絲笑，“院里冷，去廚房等著?！睕_他妻子使個眼色。

    姚桂芝把三個小孩領(lǐng)到廚房里。謝瑯也到家了。

    關(guān)上大門，謝瑯到廚房找到小七，見小孩盯著陶盆里的魚，笑著問，“是不是沒見過這么大的魚？”

    小孩抬起頭，看清說話的人是謝瑯，抿嘴笑笑。

    謝瑯蹲下去捏捏小孩的臉，就端著盆出去，去鱗去內(nèi)臟，沖洗干凈，謝瑯發(fā)現(xiàn)缸里的水見底了。

    謝瑯第一反應(yīng)是從江山圖中放水，攤開右手，猛的停下來。他家沒水井，他一直不出去挑水也會惹人懷疑。

    謝瑯把魚劃開，用鹽和姜腌上，就拿起木桶和扁擔(dān)，領(lǐng)著小七去挑水。

    三郎干慣了農(nóng)活，謝瑯也是個不怕苦不怕累的，但滿滿兩桶水對身體單薄的謝瑯來說還是很吃力。

    水倒入水缸中，謝瑯就攤開右手，把水缸加滿。隨后把還沒有水缸高的小七抱到木墩上，“我煮魚。”

    謝瑯的江山圖中沒有任何污染，里面的魚肥美鮮嫩，倒入清水煮也十分美味。以致于小七吃一大塊魚，喝半碗湯，打飽嗝了還盯著煮魚的陶罐。

    謝瑯看到小孩一會兒抿抿嘴，一會兒舔舔嘴唇，笑著說，“等把你爺爺送地里去，咱們再做?！?/br>
    說起爺爺，小孩收回視線改盯謝瑯。

    謝瑯：“等一下就去?！?/br>
    院里打掃干凈，把他昨天脫下的衣裳，和烏黑的面巾以及抹布洗干凈，又把被褥拿出來晾曬，就領(lǐng)著小孩去村東頭謝元家。

    “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謝瑯扭頭看去，是小七的大伯，“是沒打算過來。我擔(dān)心小七跟某些人在一塊呆久了，也變得跟某些人一個德行，要錢不要爹?！?/br>
    “你說誰？”

    “說你！怎么了？”

    謝瑯和小七的大伯同時扭臉，看到里長皺著眉頭往這邊來。

    “里長英明。”謝瑯噙著笑道。

    里正轉(zhuǎn)向他，“你也少說兩句?！?/br>
    在水源問題上養(yǎng)蠶里不能退讓，謝元的死也就不能怪里正?？纱耸乱彩且蚶镎?，所以里正責(zé)無旁貸的幫死者家屬討錢。然而，里正內(nèi)心不贊同這種做法。

    看在謝元的面子上，里正什么也沒說，但不代表他不生氣。因?yàn)橹x元的兩個兒子的做法太讓他心寒。

    里正走過來就盯著謝元的大兒子，“你爹的棺材打好了沒？”

    “還沒有。”

    里正：“木頭呢？”

    “我們等會兒就去山上砍木頭?！?/br>
    里正：“等會兒？”

    “等會兒天都黑了?！敝x瑯看熱鬧不嫌事大。

    里正瞪一眼謝瑯，你小子給我少說兩句。隨即轉(zhuǎn)向謝元的大兒子，“沒聽見你三叔的話？現(xiàn)在不去真等天黑再去？”不待他開口，又說，“明天打井，每家每戶至少去一個人，包括你們家！”

    “我，我去了，我爹怎么辦？”謝元的大兒子忙問。

    里正：“明天又不下葬。有你媳婦，有你meimei妹夫在家，用不著你們?！闭f著轉(zhuǎn)向謝瑯，“陶圈買回來了，打井的位置也選好了，你能保證一次就成？”

    “這么大的事，我可不敢亂說?！敝x瑯道，“我家還有八畝地呢?！?/br>
    謝瑯想到屋后的八畝地就頭疼，即便他是猴哥，拔根猴毛就能變出曲轅犁、耬車、耕耙耱，八畝地也得忙活三天。更何況他不是猴哥，雖然知道曲轅犁、耬車和耙的工作原理，試著做能做出來，可也需要時間。

    偏偏他現(xiàn)在什么都不缺，就缺時間。再不種春小麥，夏天都要來了。

    里正不知他心中所思所想，見他這樣講，“跟我去地里看看?！?/br>
    “現(xiàn)在不行。”謝瑯道，“探地下水的東西我大伯還沒做好。”說著，擔(dān)心謝建業(yè)做錯了，“里正，幫我看著小七，我去大伯家?guī)退黄鹱?，是個鐵的東西?！?/br>
    里正上午答應(yīng)過謝瑯明天打井，便點(diǎn)點(diǎn)頭，“去吧?！?/br>
    謝瑯到村西頭，迎面碰到送磚的人，連忙打開大門，讓他們把磚頭卸到正房東側(cè)的空地上。

    “三郎叔，是你家買的磚？”

    謝瑯轉(zhuǎn)身看到是東邊鄰居家的兒子謝廣，“對。有事？”

    “你家又沒有白事，買磚干什么？”

    謝瑯：“蓋房子?！?/br>
    “蓋——蓋什么？”謝廣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謝瑯笑道：“你若是嫌晦氣，我明兒去找個巫師來看看。”

    “不，不是，我又不住，我晦氣什么?！?/br>
    謝瑯：“那就成了啊?！?/br>
    “我我是怕你……”謝廣看著三郎，想說不敢說，擔(dān)心真出了意外，謝瑯做鬼都不放過他。

    謝瑯見他稚氣未脫的小臉皺成一團(tuán)，笑著說，“我又——”

    “野豬下山了！”

    “野豬下山了！”

    第7章 消滅野豬

    謝瑯下意識問：“什么東西？”

    “野豬下山了?！敝x廣重復(fù)一句，反應(yīng)過來就往外面跑，“野豬下山了？”

    “對，野豬下山了，快拿家伙什跟我走！”

    謝瑯抓起鐵鍬，看到正在卸磚的人，“卸好幫我把門關(guān)上就直接回去吧?！?/br>
    “不查一下？”

    謝瑯：“用的時候再查。少了我去找你們里正算賬?！钡酵饷婢蛦枺耙柏i在哪兒？”

    “在地里。聽說正往村里來，都快到謝元家了?！敝x廣左手砍刀，右手弓箭，從屋里跑出來。

    謝瑯心中一凜，小七！

    “借我用用?！眾Z走他的弓箭，就往村東頭跑。

    “三郎？”里正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去，注意到他手里的弓箭，“快快，你來的正好，等一下就往野豬眼上射，我們在旁邊打。”

    “三郎不會！”拎著鋤頭跑過來的謝建業(yè)連忙說道。

    謝瑯：“我不會，但豬那么大，我閉上眼射也能射中?！鞭D(zhuǎn)向里正，“野豬在哪兒？”

    “三爺……”

    謝瑯感覺褲子一緊，低頭看去，“小七？你怎么在這兒？”

    “小七？”里正看過去，怒道，“老婆子，我不是讓你看好孩子，你怎么看的？”

    里正的妻子連忙跑過來，“我不讓他出去，這孩子非要去，攔都攔不住。”

    “沒事。”謝瑯抱起小七，“野豬傷不到我?！边f給里正，“您年紀(jì)大了，帶著村里人往回退，我們?nèi)Ω兑柏i。大伯，大哥，二哥，走了。”

    里正接過小七，“再帶把刀?！?/br>
    “對對，給你菜刀?！?/br>
    謝瑯伸手接過來，一看是謝元的二兒子，“你用什么？”

    “我們得把我爹抬走。”

    里正連忙說，“用不著你們！”喊幾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你們把老謝抬走。村里五十歲以下，十五歲以上的都給我去打野豬！”

    眾人一見里正發(fā)火，不敢再猶豫，一股腦兒往外面跑。

    到村口看到黑壓壓一群野豬正往他們這邊來，不由自主地停下來。

    “我的老天爺，怎么這么多？”

    謝瑯下意識想問，以前沒這么多？忽然想到以前沒這么多。野豬喜歡獨(dú)來獨(dú)往，在三郎的記憶中，三五結(jié)對的都少，更別說現(xiàn)在大大小小三五十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