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瑯坐下，他跪在謝瑯面前。

    “我先喂你?！敝x瑯瞥一眼不遠(yuǎn)處的謝建芬，舀一勺雞蛋羹，吹兩下塞小孩嘴里。

    小孩吧唧一口咽下去。

    謝瑯眼角余光注意到謝建芬的嘴動了一下。

    “小七，好吃不？”謝瑯用正常音量問。

    小孩連連點頭，抿抿嘴露出一排小米牙，“好吃。三爺吃?！?/br>
    “我等一下再吃?！逼綍r都是小孩自己吃，今天謝瑯選擇喂他，就是為了饞謝建芬，“還有更好吃的，想不想吃？”

    小孩忙不迭點頭。

    “那我們吃過飯就把雞殺了?！敝x瑯道。

    小孩臉色大變，大聲說：“不行！”

    “又出事了？”謝廣小聲問他爹。

    謝伯文走到墻角聽聽，沒聽到謝建芬的聲音，“應(yīng)該不是?！眳s又不放心，“你爬墻頭上看看?！?/br>
    “為什么不行？”謝瑯明知故問。

    小孩認(rèn)真地說：“雞下蛋，不可以吃?！?/br>
    “咱家有只母雞老的不能下蛋了。再不殺了吃，它就死掉了。死在半夜里，天亮臭了就沒法吃了?！敝x瑯看著小孩，“沒法吃只能扔糞池里。不然會把咱倆毒死的?！?/br>
    小孩急忙說：“我不要死，三爺也不要死?！?/br>
    “那要不要殺？”謝瑯問。

    小孩抿抿嘴，猶豫好長時間，又權(quán)衡許久，“殺吧?！?/br>
    “別不舍得，等天暖和了咱們再喂幾只。”謝瑯把碗遞給小孩，“殺一只雞，我們可以吃到明天，挺合算的?！?/br>
    謝廣從墻上下來，把他聽到的說給謝伯文聽，“我記得三郎叔家的雞才兩三年，難道是我記錯了？”

    “明擺著故意說給他姑聽的。”謝廣的娘小聲說。

    謝廣往西邊看一眼，“為了氣他姑，殺老母雞？犯不著啊?！?/br>
    “今天換成你姑，你就不這樣說了?！敝x廣的娘道。

    謝伯文聽得直皺眉，“我姐沒那么不要臉。”

    “我打個比方。”謝廣的娘見他生氣，便說，“碰到謝建芬那樣的，我是三郎我能氣暈過去。殺只雞算什么，沒殺人已經(jīng)很好了?！?/br>
    謝廣看向他爹，“要不咱也殺一只？”

    謝伯文看向他妻子。謝廣的娘不舍得，可一想最近賺了不少錢，“晌午殺，等你回來再做。”

    “也不知三郎叔什么時候殺。”謝廣很是好奇。

    謝伯文：“真為了氣他姑，吃過飯就得殺?！?/br>
    飯后，謝瑯把里里外外收拾干凈，就去燒熱水。

    水燒的guntang，謝瑯叫小七出去等他。

    小孩走到門口，謝瑯拎著大刀，挑一只又肥又大的老母雞。

    宰掉，倒熱水把雞身上澆個遍，謝瑯就端著盆出去，在糞池邊把雞收拾干凈。隨后去屋里搬幾塊磚，把用來燉湯的陶盆放在磚上，加點鹽直接在門口燉。

    謝伯文一家三口很好奇謝瑯什么時候殺雞，聽到隔壁有大動靜，一家人走出來，看到謝瑯往陶盆底下塞木柴，無語又覺得好笑。

    謝廣看一眼他爹，我過去看看。

    “別多嘴?！敝x伯文提醒他。

    謝廣點點頭，到謝瑯身邊就問，“三郎叔，要不要我爹給你留兩塊豆腐燉雞？”

    “不用。你娘給我的油皮還沒吃，等一下用那個。”謝瑯用蒲扇扇一下活，就沖他努一下嘴，“賞你個雞脖子?！?/br>
    謝廣笑道：“謝謝三郎叔。不過不用了，我家今天也殺雞?！?/br>
    “是嗎？”謝瑯當(dāng)真意外，“什么時候殺？拿過來咱們一起燉?！?/br>
    謝廣“啊”一聲，就找他爹娘。

    正好謝伯文拉著薄豆腐和油皮出來，聽到謝瑯的話，故意大聲喊，“咱家老母雞年齡大了，得燉一兩個時辰，現(xiàn)在就可以殺了?！?/br>
    謝廣的娘幫他推車，就在門里面站著，也聽見謝瑯和謝廣的話了。猜出謝瑯故意的，就喊謝廣回來燒水。

    謝瑯家的雞燉出味來，謝廣把他家的雞端過來，在旁邊燉。

    一盞茶后，兩只雞的味道飄向四方。

    早上出來的匆忙，沒有吃飯的謝建芬頻頻咽口水。

    謝瑯不禁瞥她一眼。

    “看什么看？”謝建芬惡狠狠瞪著謝瑯，口水跟著噴出來。

    謝廣頓時笑噴，“你不看人家，知道人家看你啊?！?/br>
    “我沒和你說話?！敝x建芬瞪著他說。

    謝廣轉(zhuǎn)過身，給她個后腦勺。

    “三郎，你在燉什么？”

    姚桂芝從東邊走過來。

    平時都是從西邊大路上，今天特意繞遠(yuǎn)一點，謝瑯也沒故意問她去那邊做什么。

    “燉雞?？旌昧?。等會兒給你盛一盆雞湯，留你回去做面湯。”謝瑯道。

    姚桂芝：“留你自己吃，我家有，我想吃的時候自己會殺?！?/br>
    “湯多，我和小七喝不完?！敝x瑯道，“就不給你rou了，端到家也是進那幾個孩子嘴里?！?/br>
    聞到香味，想過來看看謝瑯燉什么的馮英腳下一頓，轉(zhuǎn)身回家宰了一只老母雞，就擱院子里燉。

    謝大郎的倆孩子聞到香味跑過去，馮英故意大聲說，“想吃叫你娘做去?！?/br>
    隔壁的謝大郎的妻子一聽這話，把她家公雞宰了。

    又過一刻，謝瑯估摸著雞rou該爛了，就叫謝廣幫他看著火，去屋里拿四副碗箸。

    給謝廣盛一碗湯和一塊雞胸rou，給姚桂芝盛一個雞中翅，他和小七一人一個雞腿。隨后四人默契十足的拿出雞腿、雞翅，夾著雞rou，轉(zhuǎn)身面對著謝建芬，大快朵頤。

    第36章 一言難盡

    謝建業(yè)出來看到這一幕，驚訝又好奇，“你們在吃什么？”

    “吃雞啊。”謝廣舉起箸，“您吃不吃？”

    謝建業(yè)習(xí)慣性說，“我不吃，你們吃吧?！?/br>
    “您想吃也沒了。剩下一個雞翅是給我們家小七留的?！敝x瑯開口道。

    謝建業(yè)噎住，有心數(shù)落他兩句，對上姚桂芝的視線，注意到她臉還腫著，轉(zhuǎn)身就想走，發(fā)現(xiàn)謝建芬死死瞪著謝瑯，“建芬，今天這事說破天也是你不對。三郎那孩子――”

    “你閉嘴！”謝建芬怒瞪著他。

    謝建業(yè)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好好好，我閉嘴，我閉嘴?！钡纛^往家去。

    姚桂芝哼一聲。

    謝瑯扭頭見她瞪謝建芬，“大伯母，今兒有點冷，那邊有太陽，你往那邊去一點?！睕_謝建芬那邊努一下嘴。

    姚桂芝眼中一喜，就往謝建芬那邊去。謝建芬的嘴不干凈，姚桂芝擔(dān)心她往自己碗里吐口水，沒敢離太近，也足夠謝建芬看清雞翅的紋理。

    謝廣的娘出來看看雞燉的怎么樣了，見四人直面謝建芬，無語又好笑。給小七撕一塊雞腿rou，就端著陶盆回家，順便把謝廣叫走，免得他一禿嚕嘴說了不該說的話，直接把謝建芬氣死過去。

    謝瑯雖沒出言擠兌謝建芬，見她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樣，目的也達(dá)到了。

    小七吃完，謝瑯就端著陶罐回家，也沒給姚桂芝盛雞湯。然而，他剛進屋，謝二郎就回來了。

    村里人說話嗓門都大，跟吵架似的，謝瑯在屋里聽得清清楚楚，謝二郎問，“什么這么香？”

    緊接著傳來謝建業(yè)的聲音，“你家在燉雞?！?/br>
    “不年不節(jié)燉什么雞？”謝二郎很奇怪。

    謝瑯把小七忽悠進屋陪小老虎玩兒，到門口就說，“嫂子看你天天做豆腐辛苦，特意殺只老母雞給你補補。”往四周看了看，“你找的人呢？”

    謝二郎指著南邊謝建業(yè)的房子，“都在那兒?！?/br>
    “找大伯做什么？”謝瑯疑惑不解。

    謝二郎指著自己的臉。

    謝瑯明白了，謝建芬回來一趟，把娘家侄子打了，還把娘家嫂子打了，即便是她丈夫和兒子攛掇她來的，她家不想跟養(yǎng)蠶里斷往，就得去謝建業(yè)家賠不是。

    謝瑯沖謝二郎勾勾手。

    “什么事？”謝二郎走過去小聲問。

    謝瑯：“他們家人看到你臉上的手指印怎么說的？”

    “說她糊涂?！敝x二郎下意識看一眼還被綁在樹上的謝建芬，小聲說，“表哥一個勁跟我賠不是，說什么要知道他娘過來，一定會攔住他。我不信他不知道?！?/br>
    謝建芬之所以知道娘家侄子賣豆腐，還是聽她兒子說的，她男人不知道，她兒子都不可能不知。

    “別搭理他。跟他走近了，他在你家住下，不想教他，也得被他學(xué)來去?！敝x瑯道。

    謝二郎猛一拍腦袋，“我得回家?！币娭x瑯面露不解，“回家跟幾個孩子說，誰問他們做豆腐的事，都不能往外說?！?/br>
    “那你快回去?！敝x瑯等他走遠(yuǎn)，立刻把羊和牛牽屋里，把小老虎關(guān)在他和小七房中，到謝廣家中借一把弓箭，就抱著小七上山。

    謝廣要跟去。

    謝瑯開口道，“我們不往里面去。這時候上山主要是不想等一下面對我姑那一家人。”

    先前一起吃雞的時候，謝廣沒聽謝瑯說要上山，聽他這樣也沒起疑，“那你小心點?！?/br>
    “沒事，我就在山邊轉(zhuǎn)轉(zhuǎn)。”謝瑯看一眼懷里的小孩，“帶著他，你叫我往里面去，我也不敢?！?/br>
    謝廣看到小七，頓時放心下來，接著就說，“我?guī)湍憧粗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