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啦。”小七眼中只有餃子，回答的非常敷衍。

    衛(wèi)青搖了搖頭，也沒跟他廢話。反正謝瑯有辦法收拾他。到那時，可就沒有仲卿爺爺幫忙勸說了。

    哪天趕上陛下在場，保不齊還會火上澆油。

    “羊怎么樣？”衛(wèi)青聽到腳步聲，扭頭就問。

    謝瑯先看一眼小七。

    小孩恨不得把腦袋埋碗里，以為這樣做謝瑯就看不到他。

    “紅薯葉子吃完了。不過還是坐在地上一動不動。跟魂不附體似的?！?/br>
    小孩的頭埋得更低。

    衛(wèi)青忍住笑，“過兩日就好了?！蓖ｎD一下，“一直起不來，就讓小七去割草?！?/br>
    “只能這樣?！敝x瑯道，“下午跟我去山上割草。正好虎子的rou吃完了，該上山捕獵了。”

    小七立刻抬起頭，“好的?！?/br>
    謝瑯見大蔥餡的餃子少了好幾個，衛(wèi)青碗里也少了好幾個，不可能全是他吃的，便裝作沒看見，端起碗繼續(xù)吃。

    小七松了一口氣，老老實(shí)實(shí)夾一個白菜餡的蒸餃往嘴里塞。

    謝瑯瞥他一眼，就勸衛(wèi)青多吃點(diǎn)。

    謝瑯知道衛(wèi)青從未吃過敗仗，還險(xiǎn)些把匈奴逼到北極?？墒怯H耳聽到和他相交四年的人后天出發(fā)，謝瑯依然忍不住擔(dān)心他。

    單打獨(dú)斗謝瑯不錯。領(lǐng)兵打仗謝瑯并不擅長。而如今的桑田，經(jīng)過兩千年風(fēng)吹日曬雨淋，早已變成沙漠，或者湖泊。謝瑯也不敢給他什么意見。

    飯畢，謝瑯把小七忽悠到臥室睡午覺，他把灶房打掃干凈，找?guī)讖埜蓛舻募埌咽Ｏ碌恼麸湴饋?，就把他給小七準(zhǔn)備的零食全翻出來。

    衛(wèi)青看到瓜子、松子等物，“給我？”

    “拿去?！敝x瑯用紙包好就遞給他。

    衛(wèi)青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小七。再說了，你給我，他吃什么？”

    “不給他吃。他也沒空吃。我等一下就給他排個時間表?！敝x瑯道，“早上起來背書，上午去學(xué)堂，下午跟我去割草放風(fēng)，回來幫我洗衣裳做飯。吃過飯就教他做木匠活。不把他累得只想睡覺，我就不是謝瑯。”

    衛(wèi)青不禁往西邊看一眼，“別太過。”

    “我知道。睡飽了，吃的跟上去，腦子只會越來越聰明，性子越來越穩(wěn)，身體越來越好?！敝x瑯道。

    衛(wèi)青想象一下，小七吃著飯都能睡著，又想笑，“那我就拿著了?！?/br>
    “拿著吧?！敝x瑯起身，“走吧?！?/br>
    衛(wèi)青把東西放布包里，隨謝瑯到外面，將要上馬的時候猛然停下，“三郎，如果我此去——”

    “不可能！”謝瑯打斷他的話，“你也不能有意外?！?/br>
    衛(wèi)青重重的點(diǎn)點(diǎn)頭，把布包放在馬背上，走過來抱他一下就松開，“回見！”

    “走吧?！敝x瑯跟過去，站在路口看他走遠(yuǎn)才轉(zhuǎn)身?？吹角丶t在門口，一聲不吭，謝瑯嚇一跳，“嫂子，站在那兒干什么？”

    秦紅往北邊看一眼，“我剛才聽到你說什么意外，王家二公子怎么了？”

    “朝廷要打仗，仲卿想建功立業(yè)，就應(yīng)召入伍了?！敝x瑯胡謅道。

    秦紅驚呼一聲，“他，他要跟匈奴打？你怎么不攔著他？匈奴人那么厲害，他，他這不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這句話秦紅沒敢說。

    “你該阻止的?！鼻丶t一副“你怎么能由著自己的朋友去送死”的模樣問，“什么時候去？不去行不行？”

    謝瑯搖了搖頭，“軍令如山?！?/br>
    “那，那王家大公子就由著他弟弟去？”秦紅皺著眉頭問。

    謝瑯：“人各有志。將來小七要去，我也不會攔他。”

    “可是，小七去了，你怎么辦？”秦紅不贊同。

    謝瑯笑道：“該怎么過怎么過唄。這世上天災(zāi)人禍那么多，拘在身邊也不見得能平安到老。”

    “話是這樣說。可是該阻止還是得阻止?！?/br>
    謝瑯搖了搖頭，“我不這樣想。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qū)別。嫂子，家里還有些活，我就不同你說了?！闭f完就往屋里去。

    秦紅張張嘴，扭頭到院里就喊謝廣。

    謝廣聽明白他娘要他做什么，好生無語，“是王公子要去，又不是三郎叔?！?/br>
    “我是怕你三郎叔也想去?！鼻丶t小聲說。

    謝廣想翻白眼，“娘，小七不長我這么大，你叫他去他也不去。等小七像我這么大，三郎叔要去，朝廷也不要他?！?/br>
    秦紅算算日子，“對！是我想多了。幫你爹搬磚去吧。”

    過些日子大部分人都得去服勞役，謝伯文趁著泥瓦匠都在家，蓋好兩間偏房，有的住就把堂屋推倒了。打算趕在泥瓦匠去服役前把房子建成。

    謝廣聽到他娘的話想抱怨一句，自己剛才就在幫忙。話到嘴邊一想到他娘最近念叨起來沒完沒了，把話咽回去，老老實(shí)實(shí)去搬磚。

    謝瑯剛才同秦紅那樣說，不是敷衍他。

    用臟水把茅房沖干凈，把驢圈打掃干凈，就叫小七起來。

    小七坐在堂屋里發(fā)一會兒呆，醒醒困就起身出去。

    “干什么去？”謝瑯問。

    小七指著外面，“玩兒?！?/br>
    “跟我上山割草?！敝x瑯把剪刀給他，“你不會用鐮刀，用這個。小羊的草由你割，我看著虎子打獵?！?/br>
    小孩望著眼前的大剪刀，難以置信地問，“用這個？”

    “是的?！敝x瑯把他的小背簍給他，“走吧?！?/br>
    小七撓撓頭，“三爺，你還生我氣？”

    “不氣了。我想到你坐在地上吭吭哧哧的剪草，我心里就特高興?！敝x瑯道。

    小孩張了張口想說什么，又不知該說什么。

    說他不去，他三爺會很生氣。說去，可是哪有人用剪刀割草。

    “三爺，你給我做個小鐮刀吧。”小孩琢磨好一會兒，仰頭看著他，滿眼乞求。

    謝瑯搖了搖頭，把猴哥、虎子和小狼喊出去來，“我鎖門了啊。”

    小孩連忙跑出去，“三爺，我們從屋后面走吧?！?/br>
    “為什么？”謝瑯故意問。

    小七：“我，我討厭我伯娘，不想從東邊走?！?/br>
    “你不嫌累，咱們就從北面溝外面繞過去。”

    小七慌忙搖頭，“不累?！?/br>
    謝瑯指著北邊，小孩立刻往北拐。

    小七畢竟才七歲，去年還是個小可憐，今年成了熊孩子，學(xué)會了玩，謝瑯也不忍對他太嚴(yán)苛。到山邊，謝瑯叫猴哥領(lǐng)著虎子和小狼進(jìn)山，他坐在山腳下看著小孩雙手握著大剪刀跟草較勁。

    大概一盞茶的工夫，謝瑯叫他停下來，教他認(rèn)認(rèn)自己知道的野草，順便跟他說哪些野草可以吃。日后遇到天災(zāi)人禍，必須上山找吃的，小孩也不至于步謝三郎父母的后塵。

    小孩不知內(nèi)情，“要割這個草喂小羊嗎？”指著薺菜問。

    “也可以用來包餃子?！敝x瑯道，“想不想吃薺菜餃子？你用剪刀刨出來，我明天叫謝廣的爹幫咱們買點(diǎn)rou，包薺菜餃子?！?/br>
    小七好奇地問：“有豬rou大蔥好吃嗎？”

    “我覺得比那個好吃。對你來說肯定比小白菜的好吃?！敝x瑯道。

    小七立刻趴在地上，“我挖。三爺，你給我做個小鋤頭。剪刀一點(diǎn)也不好用。”被小馬知道了，小馬會笑死他的。

    “好?！敝x瑯滿口答應(yīng)。等他挖半簍子，謝瑯就朝山上喊，“虎子！”

    小七立刻把剪刀扔背簍里，“可以回家了？三爺?！?/br>
    謝瑯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到小孩露出笑臉，什么也沒說。到家小孩要去玩，謝瑯也沒攔他。

    翌日，吃了一頓薺菜餃子，小孩心滿意足的午睡醒來，又被謝瑯弄上山了。

    這次沒讓他拿剪刀，找姚桂芝借了一個挖野菜的小鋤頭。

    小七撅著屁股挖半天，挖了半簍子，謝瑯說停，小孩一屁股坐在地上，“好累啊。三爺?！?/br>
    “明天下午放羊？”謝瑯問，“我陪著你，還是跟小馬一起？”

    小七終于學(xué)會怎么玩，當(dāng)然是想跟謝小馬一起，“我們?nèi)ド淞??！?/br>
    “那邊的草都被吃光了?！敝x瑯道。

    小七：“那我也和小馬一起。”

    “用個鐵棍把羊拴在河邊？”謝瑯道，“你們有沒有想過，看著羊趕緊吃，吃飽了就可以放心玩了？”

    小孩下意識搖頭，沒想過欸。

    “我，我明天不玩了?！毙∑擢q豫一下，試探道，“發(fā)現(xiàn)我玩，你把我屁股打爛，我都不說不喜歡三爺。”

    謝瑯摘掉他衣裳上的枯草，“這話我記住了?！?/br>
    “我也記住啦?！毙『唁z頭扔框里，“虎子怎么還不回來？”

    謝瑯：“再喊兩聲。不回來咱們就回家，反正它們知道路。”

    小七喊了三聲沒喊來虎子，喊來一直小黑狼。

    小黑狼到謝瑯面前，就用冷冷的目光望著他。

    小狼若不是謝瑯一手養(yǎng)大的，對它非常熟悉，真會懷疑面前神情冷漠的狼是山上的野狼，“怎么了？”往山上看一眼。

    小狼掉頭就走。

    小七拎起他的背簍，就忍不住說，“三爺有沒有發(fā)現(xiàn)，小狼跟孟達(dá)爺爺好像。”

    謝瑯腳下一踉蹌，險(xiǎn)些摔倒，“誰？”

    “孟達(dá)爺爺啊。孟達(dá)爺爺心情不好的時候，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和小狼好像啊?！毙∑咧钢『诶?，“小馬也說咱家的小狼嚇人?？雌饋肀然⒆舆€厲害?！?/br>
    猴哥聰明似人，虎子會撒嬌打滾。狼生性冷漠，同虎子玩鬧的時候也不會有過多表情。以致于小七喜歡跟猴哥和虎子玩，小狼純屬捎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