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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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凝睜開眼睛的時候,入眼是一尊高大到快要撐坡屋頂?shù)慕鸱稹?/br> 寶德寺在山中,她們又處在一個空曠的大殿里,丁凝覺得呼一口氣,能從喉嚨口冷到心肺。 “娘……” 微弱的聲音,聽著叫人揪心。 萬氏迅速回過頭,見到她醒過來,跪行到她身邊:“阿凝!” 丁凝擠出一個甜笑來:“我們成功了嗎?” 萬氏的眼眶倏地紅了。 計劃不該是這樣的。 原本的計劃,是她吃下那藥,只要挺過十天,藥效就過了。但是要實實在在的挺著,若是挺不住,或許就會真的…… 可是她不怕。 她被這個病折磨了很多年,她很清楚要怎么讓自己穩(wěn)下來。只要熬過十日,她們母女二人就會有截然不同的人生! 然而萬氏怎么都沒想到,丁凝竟然伙同酉生將藥給換了,自己吃了下去。 原本丁凝的病已經(jīng)有起色了,眼下又重新被折磨,好幾次萬氏聽到她危在旦夕的診斷,明知道那可能是藥效的發(fā)作,還是嚇得渾身冰冷,心痛不已,險些真的病發(fā)。 所以,御醫(yī)給的診斷,并非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丁凝的目光從萬氏身上轉(zhuǎn)移到金佛身上:“娘,別拜他了,他閉著眼睛呢,聽不到也看不到。不然的話,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冤死亡魂呢?!?/br> “不許胡說!”萬氏打斷她的話,“佛祖面前,不要胡說。它都明白的?!?/br> 丁凝卻不以為然,因為說話吃力,她說起來很辛苦,“才不呢。我們明明什么都沒錯,它卻讓我們家破人亡,我們疼的時候,它沒有讓我們少疼幾分,我們難受的時候,他也沒有現(xiàn)身寬慰過,哪怕是給一個甜餅也好嘛?!倍∧粏〉穆曇粽J真的下著結論:“所以他就是聽不到也看不到?!?/br> 萬氏的眼淚涌出來,“你看、你看你都說的什么話。我一直以為我的女兒天真懵懂,卻原來我一點都不了解你,連我這個做娘的尚且不曉得你有多疼,有多難過,心里又藏了多少事,佛祖面對著蕓蕓眾生,又如何能聽得到呢?!?/br> 丁凝盯著淚流滿面的萬氏:“娘再哭,我又要心疼了?!?/br> 萬氏極力忍住眼淚,笑了一下:“你不要說太多的話,若是覺得難受的時候,一定要想一些開心的事情,娘藏了一粒藥丸,在你最難受的時候會給你吃,但是這藥丸只能吃一次,否則御醫(yī)再群診,會露出馬腳。”他們能賣通的,也不過是說得上話的那幾位,多了就難了。 萬氏現(xiàn)在還不想和她說太多,說得多了,她難免又心思重,所以她專門撿輕松有趣的事情說,撿她小時候調(diào)皮搗蛋的事情說,丁凝好像也被吸引過來,認真的和萬氏你一言我一語。 第一個晚上,母女二人依偎在一起,說了大半夜的話,直到燈芯跳動,火光變暗,萬氏看著丁凝寧靜的睡顏,心中只覺得無比安定。 十日的時間,對很多人來說只是一個翹首期盼結果的過程,對有些人來說,卻是生不如死的煎熬。 第八日的時候,送飯的小僧慌張的跑出來——小姑娘發(fā)病了,臉色慘白面無血色,看起來怕是要不行了,那夫人因為著急女兒,也不太好的樣子。 丁永雋跪在寶德寺外,求主持發(fā)發(fā)善心讓他進去見見母女二人。 丁荃終于坐不住了,哭著要去踹門:“為什么不救她們!為什么不救!你們佛門之地,根本是在草菅人命!” 丁婕和丁素合力將她按住,“你現(xiàn)在沖進去,誰也救不了!” 消息傳到朝堂,眾人一片唏噓。 果然,還是撐不住。 齊北齋聽聞這個消息,什么都沒說。 但就在病重的消息傳開當天,京城又熱鬧了一波。 數(shù)十萬張手抄經(jīng)文被放在一個個木箱子里面,被抬上了大殿,這些心經(jīng)的手抄者,來自蜀州泗陵城外的裕福寺及信眾,隴州寺廟及信眾,泗陵城兩大書院的所有學生,還有西南地區(qū)受災之時,所有接受過丁家恩惠的災民。 關于萬氏母女的事情,不知道是被誰寫成了文章散出去,比起口耳相傳,文章在文人圈的傳播速度簡直堪比信鴿,這個筆者也很厲害,文章的方向不往萬氏母女究竟有罪沒罪上引導,而往善有善報的因果上引導。 萬氏母女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丁凝更是裕福寺最大的香客之一,捐贈的香油錢記載的本子可以繞裕福寺三圈! 如此善心之人,若是渡不過此劫,這諸天神佛又有何可信之理? 對于百姓來說,幾十年前的是非離他們實在是太遠了,但是發(fā)生在眼前的善行卻是他們看在眼里的。 這里所有的心經(jīng),都是百姓為萬氏母女祈福的證明。 朝野上下,無不震驚。 齊北齋覺得這事情很蹊蹺,像是有人專門去散播似的:“這是誰的主意?!?/br> 就在這時候,一向正直高冷,不與任何人結交的大理寺卿杜紹緩緩出列,語氣平淡的交代——他媳婦干的。 杜紹的媳婦啊。 沒人知道杜紹媳婦的來歷,但是隴州百姓知道! 太守大人的夫人,可是與蜀州的丁四并稱大小九天仙女的善心娘娘! 在隴州,太守夫人也是一個做盡好事之人,可以說杜紹能這般民心所向,屢增政績,與夫人的正面形象脫不了干系。 在善人圈子里面,也是有一個善良值得評估的,而這兩個人,就是頂尖尖的人,不同的是,杜崔氏或許是有為自家夫君掙顏面的意思在里面,所以不低調(diào)也不刻意,好名聲掙得自然不做作,而丁四則是做好事都不留名,好在裕福寺的僧人可以證明,那無數(shù)個“二水”姑娘,就是丁家的小四姑娘。 壘起來幾人高的功德簿上,一個一個“二水”,仿佛能從這里頭看著一個小姑娘從懵懂無知的踮腳投出幾文錢,到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虔誠的捧著自己的善心捐出的畫面,看的齊北齋心中略有動容。 這個時候,壽康宮那邊傳來了消息,太后要親自出宮,前往寶德寺為譽王后人祈福。 齊北齋哪里還敢坐著,立刻攜皇后與文武百官一同前往裕福寺,就這樣,原本一場生死之間的考驗,硬生生的被扭成了一個眾生祈福的場面。眼下這樣的狀況,好像有人盼著萬氏母女出事,那就是與民心相悖,與善相悖一般。 十日期滿,高大殿門緩緩打開。 萬氏與丁凝站在殿門口,晨曦映襯在兩人的臉上,像是自天而降的一片佛光。 圣旨傳來,天意已定,萬氏母女與叛亂之事再無關系,歸宗譜。 萬氏為嘉蔭郡主,賜府邸封地,享食邑,其女丁凝封為安仁縣主,未來三年居于壽康宮,由太后與皇后親自教導。 第140章 和離 萬氏和丁凝已經(jīng)安然無恙,對于京城來說,無非是多了兩個貴人。對于朝堂來說,這兩位貴人既沒有勢力也沒有根基,根本不足為據(jù),不過是處在高位的人為了給天下一個說法,做的表面功夫罷了。 但是對于丁家來說,一切都不一樣了。 由太后身邊的桂嬤嬤親自送來的和離書抵達丁家的時候,丁永雋的臉色鐵青鐵青。 “丁老爺,太后懿旨,請丁老爺簽下這份和離書,自此以后,與嘉蔭郡主橋歸橋路歸路,一別兩寬,各自安好。” 丁永雋動也沒動,垂首道:“敢問一句,這是太后的意思,還是阿芙的意思?!?/br> 桂嬤嬤假人一般的臉上沒有一絲多余的表情,仿佛她就只是一個傳話的工具:“丁老爺可是對和離書有疑問?可是丁老爺莫不是忘了嘉蔭郡主如今的身份地位?丁老爺只是一介商賈,要一個堂堂的郡主做丁老爺?shù)逆?,即便是嘉蔭郡主顧念舊情答應,太后也不會答應,太后答應,這宗族的臉面也不能答應,丁老爺,老奴奉勸你一句,趁事情還能做得體面些,就盡快的解決,不要鬧得大家顏面上都過不去了,否則最后吃虧的,一定不會是嘉蔭郡主?!?/br> 丁永雋依舊沒動作,桂嬤嬤笑了,“還是丁老爺想要將其他妻妾都處理掉,扶正嘉蔭郡主?恕老奴多嘴,嘉蔭郡主多年來流落在外,病痛纏身,太后十分愧疚,加之明德縣主機靈討巧,善良可人,那是十分的討太后歡心的,太后不會讓她二人受任何委屈,太后的意思,也就是皇上的意思?!?/br> 此話一出,華氏面無血色。 這是她最擔心,也最害怕的事情。 她不安又惶恐的看著丁永雋,早已經(jīng)沒有了往日的沉穩(wěn)和端莊,連聲音都有些顫抖:“老爺……” 丁永雋看了華氏一眼。 華氏眼眶泛紅,微不可察的搖著頭。 不可以,若是她由妻變妾,就會是整個盛京城的笑話,不僅僅是她,還有阿婕和素素,她絕對不能讓自己的女兒跟著自己一起變成笑話,更不能讓他們的夫家因為她們有一個這樣低賤的母親! 丁永雋眼眶血紅,盯著那封和離書,聲音啞然:“草民有一請求。” 桂嬤嬤暗暗嘆了一口氣:“丁老爺請說。” “草民可以簽下和離書,但……在此之前,草民還想再見阿芙……再見嘉蔭郡主一面?!?/br> 桂嬤嬤:“這個,老奴做不了主?!?/br> 丁永雋一字一頓:“那也不必簽什么和離書了,草民不簽就是抗旨,嬤嬤只管差人來將草民處決了就是。” 身后的華氏面色蒼白,險些站不住,丁婕上前扶了一把,華氏才勉強撐住。秦氏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好像誰生誰死,誰進來誰離開,都和她沒有關系。 桂嬤嬤被丁永雋難住了,沉默片刻,方才道:“此事老奴做不了主,還請丁老爺稍后,等老奴回宮復命再行定奪?!?/br> 丁永雋重重的一叩首:“多謝嬤嬤?!?/br> …… “什么!?三娘要和爹和離?”丁荃一蹦三尺高:“阿凝呢!?那阿凝怎么辦???” 兩個jiejie一左一右的把她按了回來。對面的丁衍小聲道:“姐,四姐現(xiàn)在可是縣主,不能直呼名諱的?!?/br> 丁婕道:“稍后爹會和三娘見一面,有些話或許見面了就能說開了。” 丁素:“三娘現(xiàn)在可是郡主身份,若是給商賈之家做妾,怕是一生一世頭抬不起頭來。太后現(xiàn)在擺明了是要給三娘母女做主?!?/br> “那……”丁荃后知后覺的跳起來:“太后會不會逼著爹把大娘和我娘都休掉哇!”怎么辦!那他們豈不是要被趕出家門! 丁婕:“都別妄自揣度了。我想……三娘是打定主意要走了吧?!?/br> 此話一出,幾姊妹都安靜下來。 …… “當真想好了?”太后看著下首的萬芙,心里滿是心疼。 自從冊封以來,皇上就以郡主府邸尚且在修葺為由,將萬芙和丁凝留在了壽康宮,名義上說是太后和皇后共同教導明德郡主,可是皇后一點都不傻,面對這位明德縣主,只有疼愛的份,教導什么的,那是不存在的。 萬芙一身華服,坐在茶幾前有條不紊的煮茶:“太后憐愛,嘉蔭感激不盡。然則嘉蔭與丁家三郎的緣分已盡,本不該繼續(xù)再糾纏的?!?/br> 太后神色復雜的皺了皺眉。多年來,她對這對母女的關心并不少,萬芙和丁家三郎情投意合的事情,她也很清楚。眼下她封為嘉蔭郡主,是絕對不可能再做丁家的妾侍。 “芙兒,你老實告訴我,自請下堂,究竟是因為你真的覺得和丁家三郎緣分已盡,還是不想讓他為難?”太后說這話的時候,是壓下了幾分怒氣的。 當年萬芙出走,丁老夫人恐怕也是擔心太后這邊知道了,遷怒丁家,所以一直都瞞著,太后也沒想到那丁家三郎先后竟然娶了三個夫人,之后丁老夫人表示這當中有許多誤會,萬芙也沒有意義,且三郎沒有讓阿芙被任何人欺負受委屈,只是一個名份上低賤了些,太后才按著不悅沒說什么。 另外一層的原因,也是因為當時的她并不適合明目張膽的幫萬芙做什么主。每年丁老夫人帶著萬芙回京的時候,她見她養(yǎng)的紅潤可人,后來生下的丁凝也是機靈可愛,這才沒有追究。 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嘉蔭郡主和明德縣主不僅沒了先人余下的罪孽,兩人的命是上天賜的,可以說比任何人都要金貴。重歸宗族,是名正言順的皇室血統(tǒng)。 萬芙面色從容:“三郎是個重情義的人,當年的事情不管有怎樣的陰差陽錯,錯了始終是錯了,如今三郎有賢妻美妾相伴,與嘉蔭僅僅只是相伴長大的一份不可割舍的情誼。三郎萬不會為了嘉蔭,休了兩位jiejie。請?zhí)竺麒b,嘉蔭余生,只想好好照顧阿凝,好好治一治她的病,讓她不必像嘉蔭一般一生受困,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念想?!?/br> 太后聽著心里沉重,嘆了一口氣:“連你都這么說了,哀家就不勉強了?!?/br> 桂嬤嬤很快就回來了,也帶回來了丁永雋的意思——和離之前,要再見一面萬氏。 太后把決定權交給萬氏,萬氏點頭應允。 …… 桂嬤嬤派人去丁家傳了話,很快,丁永雋就梳洗了一番,在宮人的帶領下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