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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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夫君,你有什么都改跟我說,我知道我的能力有限,不一定能幫得上你,可是也絕對不會讓你有半分的危險!” “你的確沒有讓我有半分危險呀,我聽杜大人說,當時不顧危險往火場里頭沖的那個人,好像是你吧。” 周世昭很有理:“你是我媳婦,我不救你難道見著你被燒死?那我還是個人嗎?”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上了馬車往敬武侯府走。 周世昭對這件事情簡直迷糊極了。 皇上這是什么招兒??? 也不知道是在懲罰吳敬君還是在懲罰他媳婦! 火場的事情證據(jù)全都指向吳敬君,皇上礙著吳敬君那兩家的面子并不嚴懲也就罷了,可是光是憑借他說出的吳敬君的動機,也該引起皇上的注意,到了最后非但沒有徹查,怎么還變成了莫名其妙的默書? 看書講究一個興之所至,又不是要讀書考試,好在看媳婦的樣子似乎沒有什么難度,換一些腦子不好的,過眼就忘的,那還不得被坑死??? 沒想到皇上這么偏愛鎮(zhèn)遠侯府和吳家,這么包庇吳敬君。 很氣。 這樣想著,周世昭越發(fā)的覺得自己沒用。 若是他再努力些,大權(quán)在握位高權(quán)重,誰敢這樣欺負他的媳婦? 還默書?我讓你全都吃下去你信不信! “在想什么?!倍∷貙懥艘惶?,身上的傷等著換藥,此刻整個人窩在周世昭的懷里假寐。她像是在周世昭的心尖安了一只眼睛似的,他有什么想法她都知道。 周世昭把她抱緊了一些,又怕碰到她的傷,便小心翼翼松了。 “素素,你到底想做什么呢?”這不像是一個詰問,更像是一個真誠的疑問。 丁素閉著眼睛,微微笑起來:“想……做你的妻子?!?/br> “你已經(jīng)是了啊!” “那……做個好女兒,好媳婦?!?/br> “你已經(jīng)是了?。 ?/br> 丁素睜開眼睛,望向抱著自己的人。 周世昭深怕她看不到自己的真誠,還強調(diào)了一下:“真的,你……總之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我喜歡你,我娘我爹都喜歡你,尤其是我娘,素素你不知道,你和她待在一起,她笑的時候比我從小到大加起來都多,我心里別提多感謝你?!?/br> 丁素還是這么笑看著他。 周世昭一臉自責:“可是我什么都沒能為你做。好像你想要什么都是你自己做到的。成親之前,我還跟你夸了那么些???,可是我實在是太沒用了,連你受了傷被帶到這里默莫名其妙的書都攔不住……” 丁素原本是想要說點什么的,但是他這幅自責的小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她便收住要說的話,繼續(xù)窩在他懷里:“別嚷嚷了,我有點累,讓我睡會兒?!?/br> 周世昭果然不敢說話了。 …… 然而,比起齊北齋用默書這個決定來當做那些事件的處理,更匪夷所思的是默書之后的結(jié)果。 吳敬君被革職,徹底的從翰林院退場,原因竟然是褻瀆珍貴典籍,在搶修國子監(jiān)書庫一事上辦事不利,態(tài)度輕慢,一個讀書人連對書最基本的珍惜和敬重都沒有,不配為讀書人,既然書讀的都不端正,也不見得能在朝堂中行的端正。 吳敬君當場就蒙了,回到府中,才真正明白自己這段時間都遭遇了什么。文章作假,蓄意殺人未遂,默書作弊,他整個人都傻了,可是這個時候鎮(zhèn)遠侯已經(jīng)對他無話可說,連大華氏的眼淚都沒用了。吳家這邊,最大的善意也不過是做到了什么都沒說。 因為他們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 比起冒名頂替,比起殺人未遂,瀆職這個罪名已經(jīng)是最輕最輕的了。皇上已經(jīng)給足了面子,大理寺查到的證據(jù)全都壓在皇上的龍案之下,沒有人敢再多說什么。 時至今日,他們也終于明白皇上的怒氣都憋在了這里。 而這一邊,丁素和周世昭被圣旨宣進了宮里。 比起當初看到吳敬君拿出來的文章的驚艷,看到丁素的時候,齊北齋更多的是驚訝。 現(xiàn)在細想一下,那些文章做所以立意獨特,或許正是因為筆者是個女人的原因。 齊北齋對他們的處理,更是讓人意想不到——他想讓丁素來寫一篇祭文。若是她寫得好,便可以破格進入國子監(jiān)成為女博士,若是不合格,便打回原形,還要受罰往后都不許寫文章了。至于周世昭,這一次救人也表現(xiàn)的十分英勇,齊北齋深信他能更好的保證皇城內(nèi)外的安全,所以官升一級,成為內(nèi)廷衛(wèi)將軍。 至于文章的問題,如果說對吳敬君是貶,那對丁素就是很明顯的褒揚了。 但是這個褒揚又褒的很具有考驗,或許是因為齊北齋被騙了一次,現(xiàn)在心有余悸,怕這個真正的“筆者”又是一個謊言,所以他也說了“若不滿意,一生不許執(zhí)筆”,言下之意,并非是指丁素寫的不好就不能再寫,而是一種警告,倘若你也是在騙朕,那朕只能命令讓你一輩子不許寫,小懲大誡了。 一時之間,敬武侯府成為了滿朝文武矚目的對象。 所有人都知道了周世昭有一個才華蓋世,拳打國子監(jiān)博士,腳踢當朝吳才子,一日能將國子監(jiān)燒毀存書的大綱甚至是文書段落都默寫出來的奇才女子,還十分旺夫,讓原本落寞的敬武侯府一下子熱鬧起來。 且這位夫人,又是丁家的姑娘。 算一算,丁家三房的姑娘里頭,一個成了得寵的縣主,一個嫁給了得寵的朝臣,現(xiàn)在這個,靠著自己的本事竟然有機會進國子監(jiān)成為女博士。有好事之人還專程盯了盯丁家的近況,竟發(fā)現(xiàn)最近在盛京商會中有些活絡(luò)的那個影子,竟然是丁家的大姑娘! 看著這個架勢,似乎是要接下丁家的生意? 這之后,盛京城里茶余飯后的談資全變成了丁家的姑娘們。 在丁素靜養(yǎng)的這幾日,來送禮慰問的人家?guī)缀鯇那伴T可羅雀的敬武侯府門檻踏破。她們也曉得丁素還在養(yǎng)傷,所以都不敢叨擾,瞧著敬武侯夫人那小家子氣的模樣,看著就是個好糊弄的,便鉚足勁兒的說好話給她聽,巴結(jié)起來毫無底線。 敬武侯和兒子周世昭一知道這個情況,都擔心敬武侯夫人抵不住這些折騰,紛紛前來支援,不想平日里那個見了他們總是笑的和氣,對丈夫兒子的一切事情都要親力親為的小女人,竟然也能端起架子不卑不亢的招待這些貴婦們。 敬武侯也就算了,可是周世昭看的出來,他親娘的架勢,可跟素素像的很呢! 果然,等到熱鬧散去,敬武侯夫人帶著親自熬好的護膚的湯藥去看素素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了今日的事情,末了十分緊張的搓著手看著兒媳婦,仿佛是在等待表揚的學(xué)生似的。 丁素身邊擱著一卷地方志,正低頭喝湯,聞言抬頭對敬武侯夫人笑了一下,溫和道:“母親做得很好啊,這些人說什么做什么都不重要,她們夸你時,咱們想想今日府里的菜做些什么好,她們話里有話時,咱們就想想明兒個家里這些男人上值有沒有什么需要添置的。至于回答,總不過那幾句敷衍,沒人會放在心上的?!?/br> 敬武侯夫人的臉紅彤彤的,是從未有過的欣喜和激動。 “她們夸我也不是真的指我,今兒個好幾個都在夸你,夸你讀的書多,懂得道理多,我就是覺得他們話太多,一樣的句子翻來覆去的說個沒完,有些心煩?!?/br> 丁素面露歉意:“讓娘來幫我擋著些,實在是過意不去?!?/br> 敬武侯夫人猛搖頭:“你別瞎想,我別的做不了,現(xiàn)在能幫你們做點這個,心里開心著呢。只要……不給你們丟臉就好?!彼肓艘幌拢行┖闷妫骸翱墒撬厮?,你真的要寫那個祭文嗎?如果寫的不好,會不會出什么麻煩?” “寫!當然要寫!”聽墻角實在難受,周世昭拉著老父親歡快出場,比丁素本人還要信心滿滿:“娘,你放心,素素的文章寫得可好了!皇上肯定會滿意的!”他一屁股坐到丁素身邊:“媳婦兒,別有什么顧慮了,趕緊寫!你等的不就是現(xiàn)在嗎?我支持你,娘也會支持你,還有爹,爹也支持你!” 敬武侯覺得自己要說點話了,他輕咳一聲:“素素,我們沒有那么頑固,既然你有這個能力,不妨一試?!?/br> 丁素看著這三人,忽然紅了眼睛。 周世昭極了,扭頭吼敬武侯:“爹,你把素素都說哭了!” 敬武侯夫人也投去了不滿的目光——死老頭! 敬武侯呆愣當場。 丁素趕緊解釋:“沒有……我沒事……” 周世昭一陣輕哄。 丁素想了想,說道:“爹,娘,世昭,我……不想寫祭文?!?/br> 第213章 恩賞 丁素的一句話,驚得周世昭以為自己聽錯了,當場跳起來:“為什么???” 這激動地樣子,仿佛這是自己的事情似的。 敬武侯和夫人被周世昭的激動嚇了一跳,敬武侯拍了一下這個熊小子:“素素還病著呢,需要靜養(yǎng),你在這鬼吼鬼叫的干什么!” “不是啊娘!”周世昭湊到丁素面前,“為什么不去?” 丁素頂著周世昭的追問,笑著沒說話。 倒是敬武侯這一次拿出了一家之主的風帆來:“寫不寫,是素素的決定,復(fù)不復(fù)這個皇命,素素都是周家的兒媳,這一點是怎么都不會改變的。好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你不要打擾素素,今晚你睡書房。” 敬武侯夫人看著兒子那個虎頭虎腦的傻樣子,跟著重重一點頭,這個虎小子,今晚可不能纏著素素。最近最好也不要纏著。 周世昭委屈的不得了,可是現(xiàn)在家里二老都站素素這一邊,他根本無計可施,只能可憐巴巴的抱著被子往書房那邊走。 這個晚上,周世昭注定是一夜無眠。 到現(xiàn)在為止,那個把他堵在角落,一臉坦然的說起自己心中秘密的丁素還是清晰可見。他還記得聽到她說,母親因為自己不是個男孩而失望,她的出現(xiàn),端了母親最后的希望時,臉上的落寞和悲傷。 她已經(jīng)這么好了,卻還是不被期待。 所以他發(fā)誓要讓她得到最好的。 即便她與母親的事情已經(jīng)成為過去式,真正的冰釋前嫌了,但是心中的抱負和多年來努力的成績,真的也跟著變得無所謂了嗎?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一定是有事情讓素素心中顧及無法真正的放手一搏! 這個問題,在第二日上值之后似乎得到了答案。 吳敬君被處置之后,周家和丁家等于是跟鎮(zhèn)遠侯府還有吳家結(jié)了梁子。即便沒有吳敬君,兩家還有別的脈絡(luò)存留在朝堂上。就在丁素的事情傳開之后,周世昭忽然發(fā)現(xiàn)再與這些同僚遇見說話,他們總是話中有話。 明面上是夸他,暗地里皆是嬉笑與輕視。一個大男人,升官發(fā)財卻要靠自己的媳婦,這與吃軟飯有什么關(guān)系。而更多地,則是卯這勁兒的夸贊丁素文采斐然博覽群書,明里暗里的譏諷著周世昭才疏學(xué)淺,連一首詩都寫不好,配不上丁素。 面對這些假意的夸贊,周世昭表現(xiàn)的出奇的沉默,這個樣子越發(fā)的讓那些人覺得好笑,以為自己達到了目的。 到了下值的時間,周世昭二話不說,拔腿就往府里趕。連秦澤和容爍喊他都沒能把人給叫住。 秦澤看著周世昭急促離開的背影,道:“朝中對他議論紛紛,他自來是個好面子,不折尊嚴之人。” 容爍:“有些事情,與面子無關(guān)。但愿世子夫人這一次能以解心結(jié),否則阿凝是當真不得消停了。” 秦澤微微挑眉,點頭表示贊同。 的確,比起一些更重要的人,面子值幾斤幾兩? 周世昭沖回府的時候,丁素正在和婆婆商量暑后秋游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商量出去玩的事情,府內(nèi)上下都激動的不得了,連敬武侯也也在一邊笑著聽。 “素素!”周世昭氣喘吁吁地拉起丁素:“我有話跟你說!” “混小子,你干什么那!松手!松手!”周世昭的莽撞沒有把丁素嚇到,反而把敬武侯夫人給驚到了,連敬武侯都起身走過來一手劈開周世昭:“拉拉扯扯的干什么!” 周世昭簡直欲哭無淚!這是他自己的媳婦,難道他還不知道輕重嗎? “爹,娘,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素素說?!彼炔患暗耐蛩厮?,也不管爹娘在場,認真道:“素素,我知道你顧及的是什么,也知道你為什么遲疑不肯寫祭文了。我真的要生氣了,你管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人干什么?你是我周世昭的媳婦,你好就是我好!你比我好我更好,不管別人怎么嘴碎,我都不會在意!爹,娘,你們從小就教我,心中認定的事情就該好好地去做,現(xiàn)在素素明明可以寫好祭文得到承認,不應(yīng)該就這么放棄的!” 敬武侯直接懶得看他,恨鐵不成鋼的扭過頭去。 敬武侯夫人也是哭笑不得:“你這個混小子,怎、怎么這么混呢!你這心眼可比蟲窟窿還大!” 周世昭不明所以,卻感覺到府里的人都在低笑。 他是真的惱了:“笑什么!” 丁素終于忍不住笑了,她輕聲道:“是不是誰攔著我,你都要跟他杠一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