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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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給安仁的?” 萬氏總算有了回應:“嗯。” 胡安文索性挨著她坐下一勺一勺的喂湯:“都說要讓孩子好養(yǎng)活,須得起個賤名兒,凡事都要反著來,你可是覺得安仁太過活泛,所以做了這樣素凈的顏色,好叫她安生一些?” 萬氏的動作頓住了。 胡安文十分有自覺:“我不說了,你繼續(xù)做?!?/br> 胡安文只是隨口一句,但是萬氏卻猶豫了,拿起針線繡了幾下,頓住,望向胡安文:“當真素了?” 胡安文一臉真誠:“素了?!?/br> 萬氏有些懊惱的放下繡品,不說話了。 胡安文暗中苦笑,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是和女兒有關系的,即便她是冰山做的也能融化一角與他說話置氣,宣泄一些情緒。 萬氏對丁凝的吃穿用度都很上心,明知道她在國公府的照顧下必然是吃穿不愁,但還是會送去很多東西,唯恐丁凝身家單薄。京中貴婦多不勝數,但能恣意瀟灑,吃穿用度毫不cao心的卻少之又少。她做母親的,有些事情幫不上忙,甚至是一個大的拖累,但是在力所能及的事情上,絕不馬虎。 “是我忘了……”萬氏感嘆一聲。 “從前瞧著她整日活蹦亂跳,怎么都還是個孩子樣子,穿上稍微鮮紅些的顏色,就像個小炮仗。我總是給她準備素雅的衣裳,望著她穿上了能像個姑娘家,沒想一眨眼,她已經是國公府的媳婦,也不再活蹦亂跳了。” 胡安文瞧了一眼放在邊上的繡紋圖案冊子,直接拿過來翻看,指了一個顏色鮮艷些的紋案:“這個就不錯?!?/br> 萬氏的注意力瞬間就被拉開,和他并在一起翻看紋樣,臉上的愁容也漸漸消失,最后頗為滿意的選了一個新的,命人重新選料子和繡線。 拿著喝完了的湯碗出來的時候,一旁的下人殷勤的奉承:“還是大人最懂郡主,郡主平日里都不怎么說話,只有大人回來了才會說上幾句?!?/br> 胡安文:“郡主平日里做這些費力的活兒,你們也別干站著。掐著時間差不多,須得催促著郡主歇一歇,否則要你們有何用?” “是?!?/br> 探望過萬氏,胡安文就去了書房,落座之時,他苦笑了一下。 書房被人翻動過。 自成親之日起,她雖然再也不逼問對付俞王之法,卻開始默默地找尋證據。 當年老俞王謀反,俞王一脈延續(xù)至今仍享尊榮,他這個表親,理應被懷疑是有助于當年俞王謀反的事情。現如今,當今圣上正值盛年治國有方,朝臣新貴有才之士層出不窮,俞王除了之前鬧騰過幾次,被及時的鎮(zhèn)壓整治后,到現在為止基本上已經翻不起什么浪花。雖說臥榻之側有這樣一個一直虎視眈眈龍位的人存在,但俞王沒有實質性的行動,齊北齋就要繼續(xù)遵從當年的結果,當做什么都沒有。 所以,萬氏在明白自己無法公然刺殺報仇,也不能再靠著等待俞王野心膨脹的時候,開始有了新的想法,也是一個僥幸的想法—— 證據,一定還有證據。 只要找到當年真正謀反帶兵拖延,在戰(zhàn)場上公然反叛屠殺親兄弟的是俞王,那么沉冤昭雪,為多年來的冤屈討一個說法,便指日可待! 第231章 情竇 嘉蔭郡主做的這些,胡安文多少都當做沒看見,按照原先的模樣將書房規(guī)整一番,就繼續(xù)做自己的事情。 成親之后,俞王對他這個表親也有了些疏離和質疑,但俞王一脈到了今日早已經翻不起什么浪花,他無畏再添敵仇,再質疑疏離,也是點到即止。 而今朝野上下,最受人矚目的是已經長大成人的太子殿下。 齊佑宗這個太子因為教養(yǎng)方式就與其他的皇室宗親不同,所以為人品性也算得上是一股清流。他勤奮好學,虛心也有決斷,自從幫著皇帝開始處理政事之后,縷縷得到大臣們的贊賞,齊北齋對這個兒子也是十分的滿意。 既然太子回朝,關于太子妃的人選,也成為了容皇后的一塊心頭大石。 再加上齊佑宗整日關心朝政,旁的事情一概不問,容皇后偶然問起他心儀什么樣的姑娘,他總是顧左右而言他,讓容皇后十分的頭疼。 齊佑宗自己也是被問的怕了,一開始還安安分分的留在東宮學東西,最后索性時常往國子監(jiān)那頭跑,接觸的多了,對寧無居這位老先生十分的推崇,來往間漸漸地多了起來。 寧無居是個老不羞的,做人沒什么條條框框,不拘小節(jié)得很,也正因為這樣,即便滿身才華,一畫千金,年過半百依然沒個什么枕邊人相伴,至今為止,只有一個養(yǎng)子寧伯州,好在寧伯州沒有學他這幅放蕩不羈的樣子,是個正經人的樣子,順理成章的,齊佑宗與寧伯州也漸漸地熟稔起來。 這一日,齊佑宗未免再次被母后逼著選太子妃,早早地往國子監(jiān)那邊尋寧伯州說說話。可惜寧伯州今日有些忙。 “這是什么?”齊佑宗翻看著寧伯州找出來的幾本書,覺得稀奇得很——這里頭都是經商的書,還有一些商賈游記,主要記載一些所見所聞,包括特別的店鋪,特別的商貨,就連特別的招牌語都有。 齊佑宗覺得奇怪:“寧先生怎么看這些?” 寧伯州絲毫不覺得自己看這個有什么不對勁,“阿婕近日又收了一家鋪子,還缺了一個招牌語錄,太子殿下若是有興趣的話,可否幫忙一起想想?” 招牌語? 就是招攬商客用的? 齊佑宗覺得十分的稀奇:“都說寧先生才華蓋世,一字千金,沒想到竟然會幫人寫招牌語,招攬商客,這可不是一般的文人能做的出來的。” 寧伯州翻書的手頓了頓,旋即輕笑起來:“文人一樣要吃飯喝水,這些東西都是銀子換來的,又不是能自己天生天養(yǎng),何須底看商人?只要自食其力,各憑所能,都是值得尊重的?!?/br> 若非齊佑宗知道寧伯州和丁家大姑娘的事情,他還真的會為這個說法感到吃驚,眼下也只是若有深意的一笑,幫著翻看。 但凡是關于丁婕的事情,寧伯州向來是做的又快又好,不出一個時辰,已經列出了數十條招牌語,一字一字寫的十分的認真,齊佑宗讀完不禁咋舌:“若非知道你是寧老先生的高徒,還以為你是什么商界奇才?!彼袊@一聲:“你不去做商人真是可惜了。” 寧伯州挑眉,非但不覺得太子殿下是在貶低自己,還多了幾份興趣在里面:“這么說,太子覺得我與商人十分般配是不是?” 齊佑宗大開眼界。 招牌語選好了,寧伯州選了一只繡紋精美的袋子裝著這些招牌語,含笑往丁府那邊去。 若說平日里齊佑宗只是道聽途說關于寧先生對丁家大姑娘的癡情,那今天算是眼見為實,欽佩不已。 “寧先生要去丁府?” “正是。”寧伯州整裝待發(fā)。 齊佑宗失笑:“十年寒窗,只為一朝中舉,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為國為民方不負一生英名。你倒好,多年后回到盛京城,不謀功名不求利祿,倒是對這男女之情上心不已,傳出去當真不怕被人詬病嗎?” 寧伯州小心護著自己的東西,看了齊北齋一眼,正經而又鄭重:“太子殿下有所不知?!?/br> 齊佑宗洗耳恭聽。 寧伯州的語氣里多了一絲感慨:“若非顧及這些無畏的東西,如今我的孩子都該上街打醬油了?!?/br> …… 齊佑宗一時興起,直接跟著寧伯州從國子監(jiān)去了丁府,當然是微服私訪。 丁婕忙的不可開交。 收購店鋪重新開張可不是出錢收錢的事兒,人事上的調配,店鋪的實際經營,周邊的種種都是學問,稍微有一個地方做的不好,就有可能成為下一個被旁人收購的失敗經歷。雖然丁婕眼光極好,華氏多年的教導,使得她懂得如何最好的經營人際關系,讓店鋪長久的走下去。 事情雖然辛苦,可是丁婕越做越有干勁。 比起從前在閨秀中等著吃喝睡,無奈與母親的種種安排與籌劃,現在的日子過得充實有意義,累起來連睡覺都安穩(wěn)。 但是這些事情在丁荃看來,只覺得長姐能人之所不能,異常辛苦惹人憐。 燕窩燉好了送上來,丁荃主動要幫忙送,結果被一眾下人攔著不許。 丁婕分神看她一眼,無奈的搖頭:“還嫌我這里不夠忙嗎?老實坐著就好?!?/br> 這幾日,丁婕夠了一批上好的補品回來,準備按份分給各位姐妹。丁荃因為有孕,和丁素一樣被拘在府里。丁素常年喜靜,自己一個人也能捯飭的有聲有色自得其樂,可是丁荃不行,所以她想盡了辦法出府透氣,得知大姐有東西要送,自己就巴巴的跑來了。 丁荃的月份還不是很大,活動尚且還方便,看到大姐總算是休息下來,心里稍稍安慰了些。 “大姐,你每日都這樣忙啊?” 丁婕攪拌著燕窩:“不然你以為這燕窩是天上掉下來的嗎?” 丁荃擰起小眉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賺得足夠一天吃一頓就好,可是不現在是沖著一天吃十頓的數,你真不怕將自己累垮了嗎?!?/br> 丁婕不以為然:“如今我應付得來卻不好好做,才是浪費吧,你吃慢些?!?/br> 正聊著,下人通報寧先生來了。 寧先生! 丁荃不懷好意的笑起來:“難怪做出一副不著急的樣子,分明是有人追的緊,你恃、寵、而、驕!” “誰恃寵而驕了?”寧伯州現在與幾個meimei也熟悉,明明沒名沒分,可是說話做事儼然是一幅大姐夫的做派,別說是丁荃,就算是丁凝和她家那個少國公撞上寧伯州,稍有不慎也能被懟的無言以對。 嘖嘖,真是輩大一分壓死人。 可是當寧伯州走進來之后,丁荃和丁婕都愣住了,紛紛起身行禮。 太子殿下怎么來這里了? 齊佑宗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丁荃。 寧伯州解釋了一下太子殿下只是隨意出來走走,不要張揚就好。 丁婕雖然沒說什么,但是心里覺得太子的這個舉動到底是不妥當,她只是個商女沒錯,可是并不代表對朝中的事情完全不了解,有時候想要順風順水,還真得事事洞悉。 太子殿下的教養(yǎng)方式不同,所以為人也與一般的皇室貴胄大相徑庭,可越是這樣,就越是要懂得避嫌。 丁家走到今天,已經出了太多的特例。眼下幾個meimei嫁的都是關系緊要的人物,若是再牽近了太子殿下,唯恐會出什么亂子。 丁婕這點小心思,完全沒有逃過寧伯州的眼睛,下人們送來燕窩,寧伯州趁著拿燕窩的關系,對著丁婕低聲又快速的說了一句“別多想”。 丁婕楞了一下,看著近在咫尺的他,伸手推了一把:“你注意些。” 寧伯州低頭輕笑。 在他的努力之下,如今的誰不知道她丁婕身上打的是誰的標簽?太子殿下今日都是“慕名而來”,有什么好注意的。 丁婕見他不在意,越發(fā)惱火,輕輕地踩了他一腳。寧伯州非但不覺得生氣,還享受的很。 這番做派,齊佑宗大開眼界。 他生來正直綱正,沒怎么接觸過女子,哪里見過這樣的溫柔小意,一時之間竟然看得有些尷尬,借故出去了。 對丁荃來說,看這個偽姐夫在大姐面前做小扮乖已經是常態(tài),她已為人婦,到沒有什么尷尬的,只是知道他們二人也不容易,看似情誼互通,實則各自忙起來的時候根本見不到面,加上太子殿下總要人來招待,所以丁荃十分體貼的離開這里,讓他們二人處一處。 一出來,看到太子殿下正在觀賞滿園的景色。 園子都是大姐一手打理的,別具特色。 “太子殿下是不是覺得這個園子風雅的很?” 清脆聲音入耳,齊佑宗心中一動,循聲望去。 丁荃熱情的走過來,向他行禮問安,“我大姐如今是個商人,可是園子卻風雅的很,太子殿下是不是覺得我大姐是個十分傳奇的女子?” 齊佑宗看著她,綻出一抹笑來:“的確風雅別致?!鳖D了頓,又補一句:“很傳奇?!?/br> 丁荃的語氣里全是崇拜:“是啊,我大姐可厲害了呢!” 同一時刻,秦澤下值,他知道丁荃今天要去丁府,所以準備直接去接她。 明明該好好養(yǎng)著,她卻越來越坐不住,秦澤把馬車里的坐墊墊的很厚,心里無奈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