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熙然，睡了嗎？”方默可能是怕吵醒他，音量不大，“我給你帶飯了?！?/br>
    許熙然立刻拉開被子：“來了！”

    俗話說病去如抽絲。

    他的燒又過了一天便徹底退了，可身上的不適感受卻持續(xù)了一周之久。打不起精神，腰背酸痛，總愛困。

    除了上課外他實在抽不出精力干別的，干脆社團活動全都請了假。

    等終于再次出席，發(fā)現(xiàn)排練已經(jīng)有模有樣了。

    比賽臨近，參演人員為提前適應排練時也穿起了角色的服裝。鄒瞬很守信用，排練時態(tài)度積極認真，動作表情已是相當?shù)轿唬雌饋硐袷菢吩谄渲小?/br>
    方默今天有課，沒來湊熱鬧。失去了這個橋梁以后，許熙然和鄒瞬之間并無太多交情，話不投機。

    比起跟他，鄒瞬和社團里的女生們相處得更融洽。

    當初剛來時他被一群姑娘圍在中間整個人拘束不已手足無措。見面次數(shù)多了，居然她們徹底打成了一片。

    他毫無顧忌地在被問有沒有女朋友時表示自己只喜歡同性，然后被姑娘們的反應嚇了一跳。

    如今，已經(jīng)全是姐妹了。

    許熙然同他只在剛開始打了聲招呼，之后便再無交流。

    其實他挺想去搭個話，問問近況。方默前幾天提起過，說鄒瞬又去找過那個男人，依舊一無所獲。也不知現(xiàn)在有沒有進展。

    不過作為一個直男，雖有好奇心，也不至于太過八卦。更何況，若有動靜，方默絕對會忍不住向他轉(zhuǎn)播，沒必要自己去打探。

    沒想到排練臨近結(jié)束，鄒瞬竟主動跑來找他。

    “有沒有空，”他沖著許熙然咧嘴笑，“請你吃晚飯?！?/br>
    許熙然驚訝不已。

    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方默說是你說的，”鄒瞬看起來有點不好意思，“我沒什么直男朋友……除了方默啊。方默他和我感情好，太主觀了，有些事問他沒參考價值?！?/br>
    許熙然心想，方默這人還真是個多話的傳聲筒，虧他單名一個“默”字，可太能叭叭了。

    “……我說的那些也不一定有參考價值，”許熙然在他面前很謙虛，“都是瞎說的，說的時候還在發(fā)燒，不見得有道理?！?/br>
    鄒瞬顯然不怎么喜歡這個回答。他一臉失落，笑容苦澀：“哦，這樣啊。”

    “但也算是有依據(jù)的吧，”見他難過，許熙然不由得開口安慰，“他對你肯定是在乎的。”

    鄒瞬點了點頭，接著，問了一個方默曾經(jīng)問過的問題：“如果你突然聯(lián)系不上方默了，會特地跑去找他嗎？”

    許熙然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會啊?！?/br>
    方默就是一個那么讓人放心不下的家伙。許熙然覺得他們?nèi)羰鞘ヂ?lián)絡超過二十四個小時，自己就得坐立不安。

    原本還看起來有點喪的鄒瞬不知為何突然笑了起來。

    他意味深長地緩緩點頭，單手撐在桌上支著腦袋沖著許熙然笑了起來。

    “我懷疑你很久了，”他說，“你老實說，是不是喜歡我們默默??？”

    許熙然大腦罷工了五秒，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哈？你說啥？”

    “你喜歡默默吧，”鄒瞬說，“你覺得賀丞逸來找我就是喜歡我，又覺得自己會去找默默，那不就是喜歡他嗎？”

    他在偷換概念，許熙然想要反駁，一時間卻因為思維過于混亂而找不出合適的語句。

    他還張著嘴發(fā)愣，鄒瞬又說道：“而且……如果我沒弄錯……你之前對我挺有敵意的吧？”

    “不是，我那是……”

    以為你喜歡方默，想要替方默擋桃花罷了。這話說出來，太尷尬了。

    許熙然繼續(xù)吃著啞巴虧，整個人坐立不安的。

    “說實話，你到底是不是直男？”鄒瞬追問。

    “我是啊，”許熙然巨冤無比，“我和他是好兄弟好吧？算了，你理解不了我們直男之間的友誼，不奇怪。”

    他想趕緊結(jié)束這個話題，鄒瞬卻偏偏不依不饒。

    “我們默默可是直男殺手，”他挑著一邊的眉毛，說得像是確有其事，“剛開始自稱直男后來又追他的可不止一兩個?！?/br>
    許熙然心中一震。

    沒來由的，他覺得鄒瞬的話十分可信。

    “你摸著良心說，是不是對他有企圖？”鄒瞬嚴肅地看著他。

    許熙然快速搖頭：“真的沒有！”

    “你緊張什么呀，”鄒瞬嘖了一聲，然后又沖他笑，“我覺得你看起來還挺靠譜的。如果你喜歡默默，我可以幫你啊。他跟我感情很好很信任我的，你知道的吧？”

    許熙然張了張嘴，糾結(jié)片刻后移開了視線：“別鬧了，真沒有。”

    鄒瞬撇著嘴，一言不發(fā)看著他，最后嘆了口氣。

    “行吧，”他說，“不承認算了。”

    第53章 舍不得女裝套不住宅男

    許熙然惴惴不安。

    進而夜不能寐。

    鄒瞬的話讓他無法不去在意。他想，這段時間以來他是不是真的和方默走得太近了。過度的親密在讓身邊的人紛紛產(chǎn)生誤解的同時，也對他自己造成了一些潛移默化的影響。

    就好比，他這些天偶爾會在夜深人靜躺在床上時一不小心就開始思考，方默是不是真的會在那種時候掉眼淚。

    許熙然見過他眼眶紅起來的模樣。

    方默皮膚白皙細膩，眼角染上一點點紅暈便特別明顯。就在他扭傷腳的第二天，在他的寢室，他為了一個噴嚏仰著頭憋了半天，眼眶里全是濕潤水汽，連鼻尖都微微泛紅了。

    許熙然當時心很癢，盼著水珠子能干脆地涌出來，打濕他的臉頰。

    只可惜，方默很快就用衣袖把那些未來得及落下的淚水全擦干凈了。那之后，他的整張臉都變得有些紅。

    許熙然有一種毫無根據(jù)的認知，眼角有淚痣的人都愛哭，而且落起淚會更撩人。

    而他的其余常識告訴他，想看自己的好兄弟掉眼淚，不怎么正常。

    許熙然抱著抱枕，在床上滾來滾去。他想，一定是因為這些年來身邊出現(xiàn)過太多對他有企圖的同性，對他的思維造成了嚴重污染，才會偶爾出現(xiàn)這類奇怪的想法。

    他得打住。

    若是方默知道了，還不得被氣死啊。

    許熙然在當晚對自己說，這肯定跟他與方默接觸過于頻繁也有關(guān)。他或許應該試著與他稍微拉開一點距離，有利于調(diào)整自己的心態(tài)。

    然而，當?shù)诙旆侥宜黄鸪燥?，他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兩人面對面坐在食堂里，方默明顯情緒不佳，一直低著頭，不吭聲。

    許熙然難免擔憂。

    “怎么啦，什么事不開心？”他問，“又是為了鄒瞬？”

    方默表情語氣都帶著尷尬，說話時并不看他：“鄒瞬昨天是不是跟你亂說話了？”

    許熙然呆住。

    “……他逗你玩兒的，你別當真?！狈侥终f。

    他說完抬起頭。兩人視線還未接觸，許熙然已經(jīng)慌忙把頭低下了。

    “我知道啊，”他說，“我當時就跟他說讓他別鬧了?！?/br>
    說完后，對面沒出聲。

    兩人安靜地吃了一會兒，氣氛少見的僵硬。

    許熙然心想，完了，會不會是鄒瞬一通胡亂猜測，讓方默也開始懷疑了。要是真的被他誤會，那可怎么辦。他會不會心里反感，會不會像自己當初那樣覺得遭受背叛？現(xiàn)在要怎么挽救才好？

    “唉，”許熙然故意夸張地嘆了口氣，“肯定是因為當初我在他面前和你假裝曖昧假裝得太像了。”

    他說完瞄了方默一眼。

    方默還是低著頭，嘴唇抿著筷子尖安靜地咀嚼。

    許熙然又繼續(xù)說道：“但你知道的嘛，那只是假裝一下而已?！?/br>
    方默點了點頭。

    “既然知道鄒瞬喜歡的另有其人，那就沒必要繼續(xù)誤導他了，”許熙然說，“下次有機會我再跟他澄清一下好了?！?/br>
    方默終于開口：“隨便你啊?！?/br>
    許熙然有點慌。方默這個人，不高興起來特別明顯。表情、語氣，一點也藏不住。他明顯在鬧情緒了。眼下這話題，能讓他不滿的可能性好像只有一個。

    “我發(fā)誓我沒有，”許熙然抬起手，豎起四根手指，“你別聽他胡說啊。我的審美取向是小遙那樣的?！?/br>
    方默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頭去：“有病，關(guān)我屁事?！?/br>
    他和方默單獨相處時，很少會氣氛如此僵硬。

    這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許熙然渾身上下都不得勁。等吃完了兩人收拾好了餐具一同往回走，許熙然接了個電話。

    社團成員傳來一個噩耗。眼看比賽在即，有成員突然出了點意外，沒法上臺了。因為所擔當?shù)慕巧容^重要在整場表演中戲份較多不可或缺，所以必須趕緊找到一個替補。

    “你認不認識身材比較高挑的，長得可愛一點的女孩子？”許熙然在掛了電話后就近問身邊的方默。

    方默認真思索了一會兒：“只認識你們社團的?！?/br>
    許熙然當下?lián)u頭嘆氣。

    “那完了，我熟悉的姑娘也就那么幾個?！彼f。

    “到底是誰出問題了？”方默問。

    他就站在許熙然身邊，應該多少聽到了一點電話內(nèi)容，只是沒怎么聽清。

    “常天，”許熙然說，“這小子突然長水痘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開學?；丶伊恕！?/br>
    方默有些驚訝：“居然是他?。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