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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國色生輝在線閱讀 - 第95節(jié)

第95節(jié)

    還好旁邊店家都是認(rèn)得江為功這位食客的,立刻取了菜籽油來。

    飛雪忍著眼中的劇痛,眼前卻仍看不見東西,只仍緊緊地抓著闌珊的手道:“舒丞,不要亂走。我擔(dān)心有人對你不利?!?/br>
    江為功喝了酒,聽了這話更加難忍:“誰敢?小葉子你告訴我!”

    飛雪頓了頓,終于低低啞聲說道:“剛才那兩個人偷襲了我,聽聲音,倒像是之前跟隨溫郎中身邊的?!?/br>
    江為功大吃一驚:“什么?”

    闌珊屏息:“他們?yōu)槭裁匆獙δ阆率郑俊币婏w雪不答,闌珊咬牙道:“不急,我去當(dāng)面問他就是了!”

    兩人扶著飛雪回到造船局,又叫寶財去請了大夫來給她看眼睛。

    雖然給菜籽油沖過,飛雪的雙眼仍是紅腫起來,大夫也不敢說以后會不會失明。

    那石灰粉在眼睛里燒灼,何其痛苦,飛雪雖不肯出聲呼痛,可雙眼淚流不止,腫的嚇人。

    闌珊看飛雪這般痛苦,心中卻有一團火似的燒起來,她叮囑江為功幫忙看著飛雪,自己便出門徑直向著溫益卿的公事房而去。

    不料到了地方,才知道溫益卿下午時候沒到,聽說身子微恙。

    闌珊知道他也安歇在造船局,當(dāng)下又往后院而去。

    穿過月洞門,卻見院中靜悄悄的,房門半掩。

    闌珊拾級而上,才要把門推開,就聽到里間有人說道:“我說過了,這種藥很難調(diào)的,這翎海地方小,連個遠(yuǎn)志rou都沒有!如今駙馬的情形已經(jīng)不妙,最好的法子是趕緊回京?!?/br>
    另一個道:“駙馬自己不肯走,我先前勸他,還同我發(fā)脾氣?!?/br>
    “實在不行,就用那種法子……先斬后奏!橫豎被駙馬怪罪,總比難向公主交代要好?!?/br>
    闌珊本來無心偷聽的,不由自主聽到這里,心中有一股寒意陡然而生。

    她突然想起之前寶財撿起的那個小錦囊。

    卻在此刻,屋內(nèi)腳步聲響,聽聲音是沖著門口來了。

    第68章

    腳步聲很近,也很急,這時候再退出去已經(jīng)晚了,必然會給人捉個正著。

    闌珊當(dāng)機立斷,原地重走了兩步,不退反進的,先下手為強把門一把推開。

    與此同時大聲叫道:“溫郎中!”

    里頭的人幾乎到了門口了,聞聲嚇了一跳,迎面見是她,臉色各異。

    闌珊滿面惱怒,呵斥說道:“溫郎中呢,我有事請教他!”

    那說話的兩人正是跟隨溫益卿的隨從侍衛(wèi),里面的一位是隨身的醫(yī)官,看這般情形,便退到內(nèi)室去了。

    此兩人見闌珊面帶怒色,像是氣沖沖才趕到的,應(yīng)當(dāng)是沒聽見他們方才的對話。

    兩個對視一眼,其中姓金一人便皮笑rou不笑地說道:“原來是舒丞,駙馬身子不適,不見客,你難道沒聽說嗎?如何就敢擅闖進來,還如此大聲吵嚷?”

    闌珊冷笑道:“我自然有擅闖的道理,我不過是想當(dāng)面問問溫郎中,我的副手葉雪,是怎么冒犯了郎中大駕,需要你們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去對付她!”

    “不要胡說!誰對付葉雪了!”

    兩人聽說闌珊是為此而來,略有些意外,臉上又見緊張之色。

    金侍衛(wèi)忍不住回頭看了眼,似乎害怕驚動里頭的溫益卿。

    闌珊早留心到了,便說:“怎么,是想否認(rèn)嗎?”

    另一個王侍衛(wèi)道:“舒丞,你可不要無理取鬧,誰知道你那副手葉雪得罪了什么人,才惹禍上身的,我們知道你向來跟我們駙馬爺不對付,你也犯不著因此而來尋釁挑事吧?我們駙馬倒是個好性情,每每容忍你的無禮,你就自行收斂一些,不要變本加厲才好!”

    金侍衛(wèi)略微安心,也冷笑道:“就是說嘛,不就是仗著有榮王殿下?lián)窝鼏??就這般無法無天的,難道舒丞你一輩子不回京了?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們駙馬雖然脾氣好,你只小心公主殿下跟你細(xì)細(xì)算賬!”

    闌珊揚眉。

    正在此刻,月門口上江為功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小舒!”

    原來闌珊先前面帶惱色的出門,江為功越想越不對,生怕她來找溫益卿的晦氣,便過來探看,沒想到果然尋了個正著。

    此刻見溫益卿的兩名侍從咄咄逼人,江為功生怕闌珊吃虧,急忙趕了過來:“怎么了?有話好好說!”

    “為人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闌珊攔著江為功,盯著那兩人道:“你們也不必拿公主來要挾我。我做事自然有道理。你們自以為所做所為天衣無縫的,甚至反咬我一口,好的很,司禮監(jiān)的人在翎海不少!要不要勞煩他們介入,仔細(xì)調(diào)查,必有結(jié)論!”

    兩人沒料到闌珊會有這么一招,頓時愣了愣。

    因為之前張恒的緣故,闌珊跟司禮監(jiān)的關(guān)系很好,若她開口,司禮監(jiān)一定會幫忙。

    華珍公主在京內(nèi)的勢力雖然不容小覷,人人都要賣幾分薄面,但是這是翎海,何況司禮監(jiān)跟公主府向來沒什么交情,事情一旦鬧出去,只怕難以收場。

    “舒丞,”金侍衛(wèi)即刻緩和了語氣,“大家都是工部當(dāng)差的,何必如此自相殘殺呢,我們跟葉雪無冤無仇怎會去對付他?舒丞怕是有什么誤會,若是因為這種子虛烏有的誤會,還要鬧出去給司禮監(jiān)的人看熱鬧,成何體統(tǒng)?”

    “我不知什么體統(tǒng),只要求個公道。”闌珊回答。

    正在這時候,里頭有人說道:“在吵什么?”

    原來是那名醫(yī)官扶著溫益卿走了出來。

    溫益卿只穿著一件石青色的緞袍,臉色如雪,精神頹靡。

    四目相對中,闌珊突然發(fā)現(xiàn)溫益卿比先前更消瘦了許多,兩只眼睛因而顯得格外幽黑。

    她滿腔的震怒,在這對視之間,突然消弭大半。

    那兩名侍從看到溫益卿出來,也忙收斂了氣焰,金侍衛(wèi)道:“大人身子欠佳,怎么竟起來了,一定是給我們吵到了,實在該死!”

    溫益卿不理他們,只是看著闌珊:“你在這里吵嚷什么?”

    闌珊低下頭,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氣才道:“回大人話,我的副手葉雪今日在街頭給人襲擊,傷的很厲害,我懷疑是大人身邊這兩位侍衛(wèi)做的!”

    “不是我們!”金侍衛(wèi)忙道,“舒丞誤會了,大人您……”

    溫益卿不等他說完便道:“你閉嘴?!?/br>
    兩名侍衛(wèi)忐忑地停口,溫益卿看著闌珊道:“你有什么證據(jù)?若是沒有證據(jù)就在這里吵嚷,我卻饒不了你?!?/br>
    闌珊本來在猶豫要不要說是飛雪聽出來的,又有些擔(dān)心要是溫益卿一力否認(rèn)的話,反而會連累飛雪。

    她這里有所顧忌,旁邊的江為功卻想不到這許多,當(dāng)下道:“溫大人,是小葉子她聽出來的!小葉子應(yīng)該不會聽錯!”

    溫益卿皺眉,回頭看了兩人一眼:“你們有沒有做這種事?”

    “大人,我們真的沒有!真的是誤會而已!”兩個人十分懇切。

    溫益卿才要說話,忽然暈了暈,那醫(yī)官急忙扶住他:“大人,您此刻該多多休息?!?/br>
    闌珊看到他抬手示意那醫(yī)官后退,五根手指也顯得異常蒼白,冷眼一瞧竟有點像是凜凜的白骨。

    真是觸目驚心。

    溫益卿慢慢地問道:“葉雪傷的怎么樣?”

    “眼睛、眼睛不知道有沒有妨礙,”闌珊的心一抽,突然說道:“大人不信的話,可以去看看!”

    溫益卿皺了皺眉,室內(nèi)有片刻的安靜,然后他說:“好,我去看看?!?/br>
    那醫(yī)官想阻攔,但是溫益卿去意已決,誰能更改?金侍衛(wèi)跟王侍衛(wèi)只得隨行而已。

    闌珊跟江為功走在最前面,闌珊見溫益卿在身后,那兩個侍衛(wèi)更跟在他之后,聽不到自己的話,她就找了個機會,低低地對江為功道:“等到了我那里,你想法子纏著那兩個人,別叫他們到里頭去。”

    江為功一愣:“怎么了?”

    闌珊道:“總之你答應(yīng)我就行。”

    江為功當(dāng)然知道她向來能人所不能,既然如此吩咐一定大有緣故,于是便牢記在心。

    不多會兒到了闌珊臥房,房門敞開著,里頭那大夫正在給葉雪處理臉上的淚痕,葉雪的兩眼更加腫了幾分,連帶兩腮都通紅了,看著十分駭人。

    溫益卿一見這幅慘狀,心中一沉。

    他邁步走了進內(nèi),那兩名侍衛(wèi)卻站在了門口,并沒有跟著到里頭去,江為功趁機一步入內(nèi),有意無意地?fù)踉谒麄兩磉叀?/br>
    溫益卿皺眉打量著飛雪的傷:“葉雪,這是怎么回事?”

    飛雪聽出是他的聲音便道:“溫大人,有人暗中伏擊我,不知是何緣故。”

    溫益卿道:“舒丞說,跟我的兩名侍衛(wèi)有關(guān)?你確認(rèn)嗎?”

    飛雪有些遲疑。

    闌珊卻問道:“大夫,小葉的眼睛到底會怎么樣?”

    那大夫是本地請來的,躊躇道:“幸而處理的及時,但是一定要好生照顧調(diào)養(yǎng),不然的話也不好說?!?/br>
    他們在里頭說話,那金侍衛(wèi)跟王侍衛(wèi)本在門口豎著耳朵聽,唯恐葉雪再度指認(rèn)自己,但見她沉默,才稍微松了口氣。

    正還凝神,就被江為功用手肘輕輕地撞了一下,轉(zhuǎn)頭卻見江為功笑瞇瞇地低聲說道:“兩位大哥,舒丞他因為關(guān)心小葉子的緣故,行事未免莽撞了,你們可不要見怪啊?!?/br>
    這兩人見江為功賠著笑悄悄地這般說,心里便有些受用:“是啊,這舒丞行事的確是有些冒失!”

    江為功笑道:“我近來聽說,溫郎中是要啟程回京的,到底是什么時候出發(fā)?。俊?/br>
    金侍衛(wèi)皺眉:“還沒有定呢。”

    江為功道:“其實這兒已經(jīng)沒什么棘手難辦的事情了,很不想要溫郎中這種大人物再在這里親力親為,何況郎中跟公主殿下向來鶼鰈情深的,怎么就好撇下公主在這兒耽擱這許久呢?叫我看,早該回京夫妻團聚了!”

    兩人雖然跟江為功說話,實則還是注意著里頭的情形的,只是聽到這幾句,卻是說到了心里去,當(dāng)下王侍衛(wèi)說道:“誰說不是呢!公主那邊已經(jīng)派人催促了幾回了!可駙馬硬是固執(zhí)……”

    江為功忙嘆道:“溫郎中千好萬好,就有一點兒不好,脾氣有些執(zhí)拗,不過他最近有些病懨懨的,叫我看,一定是前段時間太cao心勞力的弄的身子虛了,都這樣了,還不趕緊回京調(diào)養(yǎng),真是有福不會享啊?!?/br>
    兩人一聽,更加合心意了,覺著這江為功雖跟舒闌珊混在一起,卻是個識時務(wù)的人。

    又見里頭都是在說飛雪的傷,并沒提別的,就也松了心。

    此刻里間闌珊一邊詢問大夫飛雪的傷情,一邊打量溫益卿,卻見他站了半晌,就有些體力不支的樣子,闌珊便道:“溫郎中不如且坐一坐?!?/br>
    她故意指著旁邊那張隔著門口有段距離的凳子,溫益卿正覺暈眩,當(dāng)下想也不想就走了過去,闌珊也隨著走去,略俯身輕聲道:“郎中臉色不好,我這里正有大夫,給郎中看一看可行嗎?”

    溫益卿自己就有醫(yī)官,當(dāng)然不需要別人,只是他現(xiàn)在不舒服,便沒有出聲,只是抬手一拂做不需要的樣子。

    闌珊卻已經(jīng)拉了那大夫過來,低低道:“溫郎中身體不適,大夫幫著看一看?!?/br>
    她瞧見江為功已經(jīng)將兩個侍衛(wèi)纏住了,機不可失,當(dāng)下便握住溫益卿的手腕放在了桌上,叫大夫診脈。

    溫益卿聽到她叫了大夫過來,本想斥退的,誰知手腕給一只溫?zé)峋d軟的手握住,竟有幾分熨帖,隱隱地好像還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恍神之間,大夫已經(jīng)俯身搭在了他的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