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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國色生輝在線閱讀 - 第239節(jié)

第239節(jié)

    其實正如闌珊先前所見,榮王的確是刻意收拾過的,只是他沒想到先闌珊而來的竟是龔如梅,他的心意真是白費了。

    偏那小妮子大概是知道沒有退路了,淚汪汪地說了一陣兒后便撲上來抱住了趙世禛,一剎那口脂不免蹭在了他的衣襟上。

    這若是換了別的人,怕還會溫聲安撫幾句。

    只是趙世禛脾氣本就獨絕,且又天生有些許潔癖,突然給龔如梅抱住,嗅到那股甜膩的香氣,他心里竟是討厭之極,當(dāng)下隨手一推,立刻就把龔如梅推在了地上。

    龔如梅畢竟是個嬌小姐,給這般對待,自然就委屈的大哭起來,正好闌珊跟西窗進門遇見了。

    所以先前入內(nèi)后,悻悻地把那件衣裳扔了,又洗了手臉才又繞出來聽他們說話。

    趙世禛卻沒跟闌珊解釋:“那件兒不干凈了,這個是不是也很好?”

    闌珊笑道:“嗯,五哥穿什么都好看?!?/br>
    趙世禛心頭一熱,直接將她抱了起來,轉(zhuǎn)身往內(nèi)而去。

    闌珊雖歇了兩天,可身體仍是各種不適,給他抱入懷中的時候簡直要嚇暈過去。

    幸而趙世禛也是真心疼她,他又是個非常好學(xué)的人,自然有許多法子可以度過良宵,因此這一夜對闌珊而言,反而比前日容易度過些。

    在夏日的蟬唱之中,總算將最難熬的六七月度了過去。

    金風(fēng)送爽之時,工部的決異司已經(jīng)組建完成,江為功心想事成,也給撥入其中,除了他跟闌珊之外,工部這邊又從文思院,軍器局,雜造局各抽調(diào)數(shù)人參與司中。

    正如楊時毅所說,除了工部的人,另外大理寺,順天府兩處也各自撥了人。

    當(dāng)江為功看到姚升換了一身跟自己差不多的服色出現(xiàn)跟前之時,驚喜交加的上前抱住了他:“老姚,你真的也成了我們的人?”

    姚升笑道:“是是,成了你們工部的人了,初來乍到,像是才嫁了的小媳婦,老江可要對我溫柔些啊?!?/br>
    江為功大笑:“那是當(dāng)然。”

    姚升又道:“怎么不見小舒?”

    江為功說道:“她今日有事,還好這會兒也不忙,楊大人交代把先前的一些卷宗先翻一翻。走吧,我?guī)闶旖j(luò)熟絡(luò)?!?/br>
    自江為功領(lǐng)著姚升于工部熟悉的時候,闌珊這會兒卻是另一個情形。

    她人在東宮,正在太子妃鄭適汝的房中。

    鄭適汝站在她身旁,打量了半晌,去自己的珠寶匣子里取了一支金燦燦的八寶鳳釵,要給闌珊簪在發(fā)髻上。

    闌珊正看著鏡子里那艷光四射,嫵媚妖嬈的一張臉,如同做夢一般恍惚,見狀忙道:“已經(jīng)夠了,這頭上已經(jīng)戴不下了!”

    就算是以前在閨中的時候,她都不曾如今日一樣盛裝。

    鄭適汝慢條斯理地說道:“你且聽我的,第一,如今你的身份是鄭家的親戚,第一次在這種場合露面兒,若是打扮寒酸,只怕給那些人小瞧了去,自然要一照面就鎮(zhèn)住眾人。第二,以前你不管男裝女裝,都是一副清水芙蓉的寡淡素凈樣子,如今自然要反其道行之,越是濃妝艷抹、華服盛裝越妥當(dāng),這樣的話,就算有那先前見過你的人,也絕對想不到會是同一個。”

    闌珊這才明白為什么她先前拼命給自己臉頰跟嘴上涂胭脂,又選了這般緋紅色的衫裙,弄的跟要去“艷壓群芳”一般。

    當(dāng)下嘆道:“我自個兒先都不認得這鏡子里的是誰了?!?/br>
    說了這句,忽然想:若趙世禛見到自己這樣濃妝艷抹的,不知會是什么反應(yīng)……罷了,還是別讓他看見,實在太難為情了。

    鄭適汝總算替她把那支鳳釵端端正正地簪上,又捧著闌珊的臉看了一陣,贊道:“真好看?!闭f著挽起她的手臂:“走吧,到了外間兒你不用多說話,只跟著我就成了。”

    這剎那卻給闌珊一種錯覺,仿佛兩個又回到了少女之時,鄭適汝牽著她的手在學(xué)塾的廊下走過,那會兒她只管左顧右盼,完全不介意鄭適汝會把自己帶到哪里去,因為心里很踏實地知道,不管去哪里都是好的。

    “宜爾?!标@珊忍不住握住了鄭適汝的手。

    太子妃聞聲回頭,目光相對間,兩個人都笑了,似牡丹芍藥,相映生輝。

    第160章

    這一天正是太子妃鄭適汝的生辰日,所以今日在府中道賀的賓客甚多。

    幾乎是朝中有頭有臉的朝臣家中的女眷都來了,除此之外,在京中的公府侯門,皇親貴眷們能親自登門的也紛紛前來。

    只有華珍公主因為有了身孕,據(jù)說妊娠反應(yīng)的厲害,正在公主府內(nèi)辛苦的養(yǎng)胎,只叫小太監(jiān)送了賀禮。

    鄭適汝正是要借這樣一個機會,讓闌珊對外露一露臉。

    早在月前,東宮便對外放了風(fēng)聲出去,說是靖國公府有遠親從黔地來京,卻是個正當(dāng)妙齡的女孩子,因為父母在黔地亡故了,她孤苦無依的特來京內(nèi)投奔,卻跟太子妃一見如故,竟也不讓去國公府住著,留在東宮住了兩天,就另外撥了一處宅子派了伺候的人給她安身。

    大家雖然聽說了這個消息,但還并沒有人就見過那女子,幸而八月三日是太子妃的壽辰,只怕是必見的。

    因此眾人今日雖是來祝壽,同時卻也懷著好奇之心,想要看看那位給太子妃另眼相看的女子到底是何等的舉止樣貌。

    鄭適汝為了闌珊煞費苦心,自己卻并沒有十分的精心裝扮,只按照常規(guī)著禮服鳳冠,端莊雅貴有余,但稍顯美艷不足。

    當(dāng)她握著闌珊的手從后堂走出之時,在座的各家誥命夫人,名門淑媛等盡數(shù)起身恭迎。

    眾人抬頭看見太子妃倒也罷了,很快目光都落在她旁邊那人的身上,卻見那女子頭戴金燦燦的八寶鳳釵,著一襲先聲奪人的緋紅色衣裙,但身形纖裊清逸,竟把那稍顯俗艷的妃色穿出了別樣的清新嫵媚,且五官標(biāo)致,秀麗絕倫,精致的妝容也掩不住靈秀風(fēng)流的氣質(zhì),她微微地垂著雙眸,長長的眼睫如兩排團扇,有透出幾分乖巧溫柔。雖只是驚鴻一瞥,卻似是瑤池相逢,竟是美貌跟氣質(zhì)俱佳的人物。

    鄭適汝本就有“牡丹”之稱,自然是取“唯有牡丹真國色”的意思,不管是誰在她身旁,都會給她的光華遮蓋,襯得黯然失色。

    但是這女孩子在太子妃的身邊,卻依舊的光彩奪目,猶如絕世至寶旁邊的璀璨星光,簡直叫人目眩神迷。

    一時之間眾人雖都還守禮不敢喧嘩,但卻個個震動起來,心中驚嘆不已。

    其中龔如梅自然也在座,她竟絲毫都沒有看出面前的女子,正是那夜扶著她娓娓說話的“舒闌珊”,畢竟一個是溫陽暖雪的朝中官員,一個卻是艷若桃李美貌艷倫的閨中淑女,哪里有半分可聯(lián)想之處?

    所以龔如梅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闌珊的臉,但卻只是無限驚嘆于這女孩子的容貌,竟然似比太子妃還要更勝一籌……她滿心震撼,更加顧不上去想別的了。

    其實這也是鄭適汝安排得當(dāng)?shù)木壒?,畢竟闌珊為官,官袍是綠色,她平日又刻意低調(diào),所穿的沒有一點兒是跟艷色相關(guān)的,今兒鄭適汝偏給她挑了這樣一件,再加上那刻意精致的妝容,舉止也事先的曾經(jīng)教導(dǎo)過……別說是龔如梅,就算是華珍或者趙世禛在跟前,一眼看去只怕還未必敢認呢。

    鄭適汝落座,叫眾人平身,又特叫闌珊在自己身邊坐了。

    闌珊起初的確是有些不適應(yīng)這種場面,畢竟她習(xí)慣了跟一幫男人相處,對此毫無經(jīng)驗。

    幸而鄭適汝早叮囑過她,所以闌珊只管按照鄭適汝的吩咐,不管是露面的時候還是落座,皆都遵循八個字:含笑低頭,少言寡語。

    這笑自然也有規(guī)矩,是得三分的笑,不能太少,太少便會顯得冷傲或者譏誚之感,也不能太多,太多則會讓人覺著諂媚甚至無措,只有拿捏在三分才是恰到好處,顯得應(yīng)對自如,卻又不失禮數(shù)。

    因此闌珊自從露面,更加不曾抬眸看過誰一眼,只是唇角微挑,聽著鄭適汝的指示而已,在旁人眼里看著,自然只覺著這女孩子舉止端莊,教養(yǎng)極佳。

    今兒在場的,也有靖國公府的女眷們,他們當(dāng)然不認識這位“遠方親戚”,只是鄭適汝之前跟他們通風(fēng)過,說是鄭家的一位遠親,自己投緣就留在身邊,國公府自然以太子妃馬首是瞻,何況鄭家極大,各種的遠親旁枝不勝枚舉。

    而鄭適汝的確也不是空口捏造的,這幾個月她悉心搜求,精挑細選,才選定了黔南的這處曾跟鄭家連過宗的“親戚”,當(dāng)時他們家窮困潦倒的,已經(jīng)死的都沒什么人了,只剩下了一個女孩子。鄭適汝派人快馬加鞭前去,本是要接那女孩子上京然后再李代桃僵的,誰知那女孩兒因為家人都亡故了,傷心至極,本就身體不好,往京城途中才走了幾天,就一病不起。

    這卻也省了事兒。

    滿堂賓客坐著說話,眼神無一不留意太子妃身邊的闌珊,此時有那心思活絡(luò)之人早就動起了腦筋,畢竟這位“鄭姑娘”孤身上京,又無婚姻,如此稀世的美貌,外加太子妃親戚的這一關(guān)系,卻正是個炙手可熱的婚配人選。

    只是畢竟才相見,倒是不便就立刻提起這種事情。

    中午開了宴席,大家吃了酒菜,太子妃退席理妝之時,闌珊即刻起身跟上。

    眾人眼睜睜看著,卻見太子妃不管去哪里,鄭衍姑娘都是隨行的,可見器重。

    在太子妃才退席后,眾家誥命就把靖國公府的幾位夫人奶奶圍住了,紛紛打聽鄭姑娘的來歷,家世倒也罷了,主要是年紀(jì)跟婚配。

    這幾位太太奶奶們早聽鄭適汝說過,就把闌珊家中沒有別的人,年紀(jì)才十九歲,沒有婚配過的話都說了,眾人聽了這關(guān)鍵的,都暗暗記在心里。

    那邊鄭適汝跟闌珊退席,進了里間,就跟她說道:“你覺著如何?”

    闌珊在外頭不言不動的半天,卻比之前在外頭應(yīng)酬奔走更累,便嘆息道:“我的臉都僵了……我懷疑你先前給我擦的粉都要掉下來了?!?/br>
    鄭適汝嗤地笑了,端詳著她的臉看了半天:“沒有,好端端的呢,也不用補妝。”又道:“你整天在外頭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皮膚倒也還跟先前一樣好。若不是要給你上艷妝,我還舍不得用脂粉糟蹋了這張臉呢?!?/br>
    闌珊道:“你能不能別總吹捧我?我都不知自己是誰了?!?/br>
    鄭適汝笑道:“這是吹捧,不過說實話而已?!闭f到這兒便叫了一名自己的隨身女官:“你瞧著我跟meimei,哪個好看?說實話?!?/br>
    闌珊忙抬手肘懟了她一下。

    那女官跟常了鄭適汝的,卻甚是聰慧,早看出鄭適汝是真心的疼愛闌珊,便笑道:“叫奴婢看,娘娘跟衍姑娘兩位,不像是遠房的姊妹,倒像是親姊妹一般,若說誰好看,奴婢的眼睛都花了,可真是分不出來了。”

    鄭適汝笑啐道:“花言巧語的,出去吧。”

    這日,終于熬到散了席,闌珊匆匆地跟鄭適汝道:“我該回去了,今兒聽說還有幾個新人去工部報到呢?!?/br>
    鄭適汝道:“留你住一夜都不行?”

    闌珊裝了大半天規(guī)矩的淑女,實在難受,此刻便放松下來,抱著她的手臂撒嬌道:“等我閑了,好好的多陪娘娘幾天?!?/br>
    鄭適汝在她額頭上輕輕地戳了戳,笑道:“能輪得到我?那一個只怕還巴望著呢。哼?!?/br>
    闌珊知道她說的是趙世禛,臉上微微一紅。鄭適汝卻又想起來:“你可不能叫他看見你這般打扮。”

    “為什么?是很難看嗎?”闌珊有些緊張。

    鄭適汝愕然,旋即啐她道:“我看你是瘋魔了!要是難看就好了,我巴不得他嫌棄你呢!”

    闌珊這才放了心,嘻嘻笑道:“你不知道,他的眼神古怪著呢,所以我也猜不到他是喜歡還是……”

    鄭適汝不愛聽這話,卻正在此刻外頭道:“太子殿下回來了?!?/br>
    闌珊心頭一驚,趕緊站了起來,又規(guī)規(guī)矩矩地低頭垂首。

    鄭適汝慢慢地坐正了些,此刻太子還沒進內(nèi),花嘴巴先跑了進來,竟徑直沖著闌珊跑到跟前,縱身一跳,闌珊怕它抓壞了衣裳,急忙把它抱住。

    正在這會兒趙元吉走了進來,滿面笑容,有些許酒意,正要開口,突然瞧見鄭適汝身邊多了個人。

    太子一愣,定睛看了會兒,滿眼驚艷:“這……就是先前太子妃說的那個衍meimei嗎?”

    鄭適汝起身請?zhí)勇渥?,又道:“就是她了。衍兒,還不拜見太子?”

    闌珊想把花嘴巴放下,它卻賴著不肯,弄得她臉都紅了,又怕太子眼尖看出什么來,便竭力只低著頭。

    聽鄭適汝如此吩咐,闌珊只得抱著花嘴巴走前幾步,壓低了嗓子道:“參見太子殿下?!?/br>
    趙元吉把她上下掃了一眼,笑吟吟地點點頭:“免禮。常聽太子妃念叨,今日才見了,果然是不凡。”又看花嘴巴依偎在闌珊懷里,忍不住又對鄭適汝道:“這花嘴巴素日不跟人親近,今兒怎么一反常態(tài),多半是知道阿衍是你的親戚?!?/br>
    鄭適汝道:“花嘴巴有靈性的,我早說過。對了,外頭的賓客都散了嗎?太子這么早就回來了?”

    趙元吉這才想起來:“哦,差點兒忘了!我回來是有一件事?!?/br>
    此刻闌珊已經(jīng)退后了,正猶豫著要不要先走,聞言卻不知何事。

    卻聽趙元吉笑道:“是榮王在外頭呢,他拉著我非要來給你行禮。”

    鄭適汝吃了一驚,忍不住看了闌珊一眼:“給我行禮?還是罷了……榮王的心意我領(lǐng)了就是。”

    趙元吉道:“老五誠心誠意的,就叫他來給你拜個壽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何況他開了口,你若不叫他進來,倒顯得有什么似的。還是叫他進來吧,拜過了就走,也沒什么?!?/br>
    鄭適汝皺皺眉,終于勉為其難說道:“那就請榮王進來吧?!?/br>
    話音未落,外頭小太監(jiān)傳了,不多會兒,趙世禛便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榮王進內(nèi),目光飛快地環(huán)顧周圍,卻不見闌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