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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國色生輝在線閱讀 - 第306節(jié)

第306節(jié)

    闌珊道:“沒什么可說的,不過,想來也是,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是我這種到底是不容于父母的。走吧?!?/br>
    她連說了這幾聲,外頭馬車終于慢慢調(diào)轉(zhuǎn),沿著來時路重新往回去了。

    西窗呆看了闌珊半晌,扭身把車窗打開:“誰讓你們走的?還不停下!”

    鳴瑟坐在車轅上:“你應(yīng)該也知道了車內(nèi)的是誰,你膽敢抗命嗎?”

    西窗原本只是揣測,聽鳴瑟如此回答,就知道的確是容妃,當(dāng)即叫道:“怎么可能?娘娘好好的如何能出宮,又為何不許小舒子進(jìn)城?主子呢?難道這是主子的意思?不對!主子絕對不會這樣……”

    鳴瑟道:“你別說話了!”

    他只擔(dān)心西窗越說越不像樣,豈不是會讓闌珊更加難過。

    西窗卻也會意,回頭看了一眼闌珊,那淚忍不住掉了下來:“這到底是怎么了,我卻想不通……可如今又要去哪里呢?”

    李墉在車的那邊,聞言道:“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就去我們大人別院,那里什么都有,小公公不必?fù)?dān)心?!?/br>
    西窗本不愿意去,可此刻聽了李墉的話,卻是淚落的更急:“這算什么事兒啊……”

    鳴瑟沒有言語,卻聽里頭闌珊道:“不能去那里。隨意找一家客棧,明兒就趕路離開這里。”聲音很低,卻很堅(jiān)決。

    三個人都露出吃驚的表情。

    西窗先叫說:“這怎么行?來來回回趕路,別說是你,我都受不了!”

    李墉猶豫了會兒,說道:“小舒,你莫非是在擔(dān)心什么?你只管放心,大人不是那種怕事的,也完全不必要去懼怕。”

    闌珊翻了個身,把臉埋在了袖子里,半晌才道:“不去。”

    西窗滿心難過,卻又咬牙切齒,終于對著李墉使了個眼色,李墉正在犯難,見西窗如此,才略定了心。

    鳴瑟雖然察覺了兩人眼神交換,卻并沒言語。

    如此車又行了半晌,逐漸地到了楊時毅的別院門口。

    鳴瑟不等闌珊動,自己跳上車,抱了她下來。

    闌珊抬眸看見如此,卻只嘆了口氣,并沒說話。

    她實(shí)在心力交瘁,索性一切隨他們?nèi)チT了。

    于是李墉陪同,鳴瑟抱了闌珊入內(nèi),依舊在聽雪齋里安歇了。

    正如李墉所說,此處的一切都是現(xiàn)成之物,連聽雪齋的房間內(nèi)都是暖暖煦煦的,顯然不是才生的爐子。

    鳴瑟把闌珊放在榻上,自己出來外間,問李墉道:“你們大人,早就料到她會來這里?或者說……早就料到會出意外嗎?”

    李墉搖頭:“若真那樣,不是成了神仙了?大人只是預(yù)備著,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呢?!?/br>
    鳴瑟皺皺眉,不管他對楊時毅感觀如何,在這一次中,自己的主子的確是不如楊時毅的。

    鳴瑟便問:“我一直都沒問你,因?yàn)橛X著自己主子的事情,反而要從你一個外人口中打聽,太不像樣。但是現(xiàn)在也不容我不問了。你可知道,京內(nèi)到底出了何事?”

    此刻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廊下的燈籠一一點(diǎn)亮,風(fēng)很冷,比饒州的風(fēng)更多了幾許堅(jiān)硬。

    李墉揣著手走到欄桿旁邊:“哥兒高看我了,我也不過是奔來走去的人,知道的不比你多多少。且我知道的多半都說了,第一,司禮監(jiān)在cao辦榮王府跟鄭氏的婚事,第二……”

    “是什么?”

    “在你我眼中,小舒自然是難得的人,但是在有些人眼里,她只是個麻煩。畢竟是得門當(dāng)戶對的……可小舒的經(jīng)歷,就連尋常人家都未必接納,這些話還用我說嗎?”

    鳴瑟咬了咬牙齒:“什么門當(dāng)戶對,有什么重要,我們主子又不是計(jì)較這些東西的人。”

    “你們主子不計(jì)較,主子家里的人卻偏是斤斤計(jì)較。有關(guān)皇室體統(tǒng),有關(guān)……那些人的私心,豈是玩笑的?!?/br>
    鳴瑟深深呼吸,那股寒意透過喉嚨沁入了五臟六腑,他問道:“可是我們主子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他絕不會坐視不理的。”

    “榮王殿下當(dāng)然不是那種任人宰割的,但是……一來這件事涉及一個‘孝’字,你又知道,對于殿下而言,容妃娘娘是何等的重要。第二嘛,你難道不知道這世上擺弄人的法子有多少,端看下不下得了狠心罷了!”

    鳴瑟的手開始發(fā)抖:“你說的是……”

    李墉嘖了聲:“我不敢說,我也不敢猜。畢竟這些話,不該是我們私底下議論的。”

    他說了這句,卻又笑道:“罷了,其實(shí)這些跟我無關(guān),我所要做的,無非是保全小舒?!?/br>
    “楊大人、真的對她這么好?”鳴瑟回過神來,慢慢地問。

    “嗯。實(shí)不相瞞,連我們這些跟慣了大人的都覺著詫異,小舒,是大人第一個這么相待的?!?/br>
    鳴瑟突然笑了聲。

    李墉因知道他的脾氣,便以為他又要口出怨怒之言,便笑道:“你又要說什么?”

    鳴瑟道:“沒說什么,我只是覺著,這樣也挺好的?!?/br>
    “什么?”李墉意外。

    鳴瑟回頭看著燈火輝煌的內(nèi)室,道:“主子辦不到的,有人替他辦到。我覺著很好?!?/br>
    李墉挑眉。

    鳴瑟低低道:“而且我知道,主子也寧愿這樣?!?/br>
    闌珊并沒有吃晚飯,昏昏沉沉地睡過了子時。

    李墉安排了幾個伶俐聰明的丫鬟伺候在房中,幫著西窗行事。

    雖然如此,這一夜西窗沒敢離開她身側(cè),睡都是靠著床邊的。

    到了半夜,闌珊才醒了過來他,她打量著房中陳設(shè),突然道:“我餓了。”

    西窗一愣,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

    闌珊想了會兒:“我想吃雞絲湯面,蜜汁藕片,還要喝粥……山藥蓮子粥。我還要吃包子,要白菜rou餡的,還要一碟子香醋。”

    西窗直著眼睛看了她半晌,才跳起來,忙吩咐了侍女趕緊去準(zhǔn)備。

    半個時辰不到,東西陸陸續(xù)續(xù)送了來,除了闌珊要點(diǎn)的,還有些別的時令菜蔬,闌珊也沒有挑剔,各樣竟都吃了一些。

    她也不說話,只是坐在桌邊上一口一口地吃,像是十分甜美認(rèn)真的樣子。

    又道:“這湯面很好,你不要在這里站著,出去叫鳴瑟一起都吃一碗。”

    西窗又是欣慰,又莫名地有些心酸,只能答應(yīng)著,其實(shí)哪里吃得下。

    等闌珊吃完了,已經(jīng)接近寅時了,漱了口,洗了手臉,這才又上榻睡了。

    西窗給她蓋好了被子,又吩咐侍女好好看著,才悄悄出門,對鳴瑟道:“你看小舒子……”

    鳴瑟低著頭不做聲。

    西窗深吸了一口氣,將那眼淚逼回去:“等天亮了,我想回京一趟?!?/br>
    鳴瑟問:“你想到王府,問問主子是怎么回事嗎?”

    西窗道:“那是當(dāng)然!”

    鳴瑟說道:“之前我叫飛雪先一步回京,就是想讓她打聽明白,誰知她進(jìn)了京,什么音信都沒有,我就知道必然有事,今日見如此,更加確信了。飛雪尚且不能成事,你回去了又能怎么樣呢?”

    西窗橫眉冷對地道:“我不服,我也坐不住,主子到底怎么了我得弄清楚,不能不明不白的……小舒子又要回去,這如何能行?別說是孩子了,她自個兒都撐不?。〔还茉趺礃佣家獢r著她。”

    鳴瑟道:“知道。你真的要回去?”

    西窗點(diǎn)頭:“當(dāng)然!”

    鳴瑟想了想:“也行。飛雪做不到的,未必你做不到。只是你記得我一句話,務(wù)必見機(jī)行事,千萬別硬碰,因?yàn)槟闩霾贿^,就算死也是白死!”

    西窗打了個哆嗦,旋即笑道:“好歹還是正月里,別咒我呀?!?/br>
    鳴瑟道:“這不是咒你,是好話,你若聽進(jìn)去了,就是你的護(hù)身符。”

    西窗長長地嘆了口氣:“好,我記住了!”

    次日一早,西窗果然收拾妥當(dāng),出門乘車往京內(nèi)返回。

    只是眼見快到城門口的時候,卻見有一輛大車正也緩緩地駛出,西窗正靠在車窗旁打量外頭的光景,想事情,看這車似有些眼熟,只是沒來得及細(xì)看,那車就直奔而去了。

    此刻他們正進(jìn)城,就聽到旁邊的士兵們議論說道:“那不是楊府的車駕嗎?楊大人這么早出城怕是有什么急事?”

    西窗這才想起來,原來那正是楊時毅的車駕。

    這么早……應(yīng)該是去別院吧。

    此時他的馬車進(jìn)了城,沿著長安大街往前,直奔榮王府。

    昨日西窗還滿懷興奮的,今日卻是滿心的緊張,到了王府門口,不等車停住了西窗就直跳下來。

    侍衛(wèi)們見是他,忙笑道:“西窗公公可算回來了!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啊?!?/br>
    西窗來不及寒暄:“王爺在府內(nèi)嗎?”

    侍衛(wèi)們道:“哦,王爺今兒在北鎮(zhèn)撫司呢!”

    西窗才轉(zhuǎn)身要走,又問道:“王爺……近來可好嗎?”

    侍衛(wèi)們面面相覷,似乎覺著這話問的古怪,便笑道:“公公放心,鎮(zhèn)撫司的事兒忙,王爺回京后只回來過兩回,貴體安康著呢?!?/br>
    西窗皺皺眉,突然想到飛雪,才要問,卻見門內(nèi)有一個人走了出來,竟正是飛雪。

    “jiejie!”西窗立刻大叫了聲。

    飛雪走出門來:“你……一個人回來的?”

    西窗抱怨道:“原本當(dāng)然是一起的,只是昨兒不知為什么,小舒子見了、見了……就不打算進(jìn)城了,如今在楊大人的別院里呢,jiejie你回京后怎么一點(diǎn)消息都沒有?主子又是怎么樣?”

    飛雪看著他,眼圈紅紅的欲言又止:“行了,不要問了,你進(jìn)來吧?!?/br>
    西窗睜大雙眼:“我要去找主子呢,進(jìn)去干什么?主子不是不在嗎?”

    飛雪道:“富總管知道你回來了,要見你?!?/br>
    西窗大驚,本能地縮頭畏懼:“富總管見我干什么?我、我沒做錯事啊?!?/br>
    飛雪嘆道:“你跟我來,富總管師有幾句話要交代你留意,不是怪罪你。”

    西窗這才松了口氣,當(dāng)下隨著飛雪往內(nèi)而行,在王府的小偏廳之中見到了富貴。

    西窗上前行禮,富貴問道:“鳴瑟呢?”

    “他還在楊大人的別院里陪著小……陪著舒闌珊。”西窗回答。

    富貴點(diǎn)頭:“也罷了。我問你,你回來是想做什么?”

    西窗面對富貴,是有些謹(jǐn)慎的:“我、我是跟著主子的,自然是回來伺候主子呢?!?/br>
    富貴笑了笑:“說的對,你是王府的人,得知道自己主子是誰。只是你知道怎么伺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