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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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楠不由得想到了羅塞,她也是個聰明能干的姑娘,偏偏她聰明得太過頭。陸楠不想用階級來劃分評斷人的品德,但至少在這件事上,男爵小姐和伯爵小姐真的不是一個水平。 果然什么隨便撿個真貧民出身的小孩發(fā)現(xiàn)竟然是個天才對知識如饑似渴還很會看人臉色都是小說才有的橋段,實際上大多數(shù)勞苦大眾——對不起,陸楠并沒有任何侮辱和看不起他們的意思,由于環(huán)境和眼界的限制,表現(xiàn)出來的大多是愚昧無知,淺薄盲從,完全沒有任何自己的想法。要是那個小女孩年紀再小一點,可能還有修正的機會,但她在那種環(huán)境生活了十幾年,性格差不多都已經(jīng)定型了。當然了,陸楠要是下大力強迫她,也許還有搶救的機會。可是改變命運的大門就在眼前,她卻只是滿足于每天吃飽穿暖還有屋子睡覺,毫無主動上進的意思,陸楠又不是她媽,干嘛要為了她嘔心流血啊。 由此可見,想要提高底層人民的水平修養(yǎng)是件多么困難的事情。富國強民,富國強民,富國陸楠還有不少辦法和點子,可強民怎么辦呢。開辦學校普及教育清掃文盲傳播科學文化,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如登天。別忘了這可是個信仰上帝無所不能的愚昧時代啊。 倒是那個假傳圣旨被打了一頓的小丑讓陸楠很滿意。雖然那件事后貝赫倫夫人建議她把小丑趕走,但陸楠派人去打聽了一下他的來歷后覺得挺可憐的,依舊讓他在宮廷里當小丑。這個孩子是被自己的父親賣掉的,因為家里孩子太多養(yǎng)不起。他被訓練調教了幾年后先是賣給了一個伯爵,后來在一次宴會里為了討好當時還健在的老皇帝,伯爵又把這孩子獻給了皇帝。不過皇帝的娛樂太多了對一個小孩完全沒有任何興趣,這孩子完全是靠著自己在宮廷里活了下去??紤]到他只有十來歲根本未成年,實在是很厲害了。她本以為這個孩子被狠狠教訓了一頓后應該畏懼自己,但他卻依舊沒心沒肺笑嘻嘻的借著各種宴會接近討好陸楠,而且不動聲色的給她傳遞了一些他探聽到貴族的隱私秘密。 思及此處,陸楠不禁有點哀愁的嘆了口氣,引得幾個侍女悄悄打量。不過想到昨天發(fā)生的事情,雖然她們一個個都疑慮重重,家里的人明里暗里向她們打探盤問了好久,卻沒人敢多嘴半個字。作為女王陛下的侍女,她們多多少少還是能感受到這位陛下并不像表現(xiàn)出來那么溫柔和藹。 對于這種善于抓住機會,勇敢聰明的孩子,陸楠很愿意給他機會。但是現(xiàn)在她還不能肯定這個孩子背后有沒有什么幕后勢力推動,而且她也想看看他能不能沉住氣,所以只是私下囑咐好好監(jiān)視,適當?shù)年P注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特別。要是他可以經(jīng)受這個考驗,陸楠覺得也是時候組建自己的暗探耳目了,她越來越迫切的體會到上位者身邊不能缺少可靠的眼線。 在陸楠發(fā)散思維的時候,侍女們已經(jīng)手腳麻利的把她收拾妥帖,她便暫時壓下滿心的思緒,走到外面的客廳,安茹公爵一身整齊標準得可以當做貴族范本的禮服正裝,正有點不耐煩的坐在那里,見到她急忙站起身,以無可挑剔的禮儀和風范行了個禮。 陸楠大概已經(jīng)猜到他是為了什么而來:“早上好,公爵,您是來向我報告昨天搜查結果的嗎。” 安茹公爵黑著一張臉毫不避諱的說:“是的,陛下,然而非常遺憾,我和大公閣下忙活了一整個下午和晚上,卻一無所獲。那些神秘的犯人就像是從未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了?!?/br> 對于這個結果陸楠毫不意外,雖然那個大長老看起來很像腦子有問題,但朱利安跟那個傻逼王子明顯不至于那么愚蠢。要是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到的話,他們這伙人早就被一網(wǎng)打盡了。實際上陸楠還挺奇怪的,安茹公爵又不負責管治安,主動跑來趟什么渾水。就算是要追究責任,那也是找路德維希跟王城衛(wèi)隊長啊。 經(jīng)過昨晚的事情,陸楠心里對于如何解決那幫人已經(jīng)有了大致的主意,所以不打算借著這件事掀起任何風浪。她漫不經(jīng)心的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那群人非常謹慎而且小心,既然我平安無事,暫且就不要再繼續(xù)深究了吧。畢竟加冕儀式馬上就要到了,我不想在這種關鍵時刻搞出什么丑聞。之后的事情我會交給王城衛(wèi)隊長以及騎士團團長負責處理,您只需要處理好自己手上的事務就行了,不用過多的插手?!?/br> 她自覺這是很體貼的說法,但安茹公爵顯然并不贊同,緊緊皺起眉頭,咄咄逼人的問:“您在隱瞞什么,尊敬的陛下?請原諒我的無禮,您可不太像是一個遭遇了綁架的人該有的態(tài)度。根據(jù)我對您的了解,您從來都不是一個寬容仁慈的人,那一套說辭也只能拿來偏偏那位圣騎士大人。您居然沒有叫著喊著復仇,把膽敢冒犯自己的人統(tǒng)統(tǒng)抓起來吊死……嗯,這可真是奇聞。我不得不懷疑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隱情,比如,您根本就沒被綁架,又或者,您其實認識那些人。” 陸楠深吸了一口氣,似笑非笑的說:“知道上勃良第公爵為什么那么大一把年紀還活得好好的嗎,因為他不喜歡多管閑事,也沒有那么強烈的好奇心。我不知道您為什么如此自信,覺得對我十分了解,可您確實有點神經(jīng)質過頭了?!?/br> “換做其他任何一個人我當然不會多問哪怕一句話嗎,可誰叫您是至高無上的女王陛下呢,甚至很快就要成為女皇陛下,我已經(jīng)好幾次聽到有人公開這么稱呼您了?!?/br> 安茹公爵不無諷刺的說。 “身為您的臣民,我覺得有義務密切關注您的一舉一動,免得發(fā)生什么預料不到的偶然事件,對帝國造成深遠的影響?!?/br> 陸楠翻了個白眼:“呵呵,這還真像您會說的話??上В覜]有做任何可疑的事情,就算有,也輪不到您來質問?!?/br> 說到這里,陸楠忽然想起不久前自己還躍躍欲試的想棒打鴛鴦來著。原本只是由于一時沖動,事后冷靜下來她覺得太荒唐就暗示洛雷托別輕舉妄動??伤胚^了安茹公爵,安茹公爵卻不肯放過她是怎么回事。她不耐煩的看著安茹公爵一本正經(jīng)的臉,心想假如他還要繼續(xù)不識相,就別怪她送上一頂綠油油的帽子當做禮物了。 “聽說最近您跟那位伯爵小姐進展得很不錯,甚至都已經(jīng)到她叔叔家拜訪過了。既然這樣,為什么不好好培養(yǎng)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爭取早點結婚生孩子呢。親愛的愛德華,雖然您對我一直充滿惡感,但看在我那可憐表姐的份上,我還是很愿意和您好好相處的。所以請不要因為固執(zhí)做出一些讓我為難的事情好嗎,我想身在天堂的表姐應該不希望看到我們互相傷害?!?/br> 陸楠半是諷刺半是威脅的說,好整以暇的玩弄起了椅子靠墊上的流蘇。安茹公爵聽完后,薄薄的嘴唇扭曲著露出了一個毫無畏懼的冷笑。 “別動不動就拿我去世的妻子出來嘲弄我,您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我可是清楚得很。也許別人會害怕您的威脅,我卻從來都不吃這一套。反倒是這種行為讓我更加懷疑起了之前發(fā)生的一切,陛下,您到底在隱瞞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 陸楠終于不耐煩了,有時候安茹公爵真心挺煩人的。她抬起頭回以一個更加嘲諷的微笑,冷漠的說:“與其打聽別人的事情,為什么不先擔心一下自己呢,我親愛的公爵閣下。您該不會以為自己真的完美到毫無破綻吧。我倒是想請問一件事,據(jù)說您還有個同父同母的親生meimei,可為什么從來沒人見過她,更沒有人提起過她呢,該不會是有什么難以見人的特殊理由吧?!?/br> 見安茹公爵臉色大變,陸楠悠悠然的繼續(xù)說道:“您看,我就非常懂禮貌,哪怕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卻從來沒有莽撞的提起過,更沒有任何想要拿出來威脅誰的意思。不過要是有人不識相的一直胡攪蠻纏,那就別怪我不小心說漏嘴了?!?/br> 第204章 “您在監(jiān)視我?!?/br> 安茹公爵面色陰沉的盯著陸楠,語氣不善的說。陸楠聞言后只是輕蔑的笑了笑。 “既然如此,我就直截了當?shù)恼f了,公爵,這種事情莫非很難以接受嗎,實際上您不是也在默默的監(jiān)視著我。假如我天真無邪,把一切大臣和貴族都當做好人全心全意的信任,那才是帝國的災難。我倒是覺得,發(fā)現(xiàn)您的秘密之后一直保持沉默,是貴族風范的體現(xiàn)呢。要不是今天您表現(xiàn)得太過界,我還會一直將這份沉默保持下去?!?/br> 安茹公爵張口欲言,陸楠舉起手示意他不要插嘴,往后靠在椅背上,注視著他的眼睛說:“有些話重復了太多遍我簡直都懶得說了,您擔憂君主的品行道德,害怕稍有不慎,就會帶著帝國一起走向深淵,這份心情我非常理解。但是請您別忘了,我才是帝國的主人,唯一的君王,一些事情上輪不到您來指手畫腳??丛谏系鄣姆萆希H愛的公爵,您不過只是個領主,樞密院的大臣,那么就請做好理應做好的事情。倘若您是我親密的朋友或者親人,那么倒還可以采納一下您的建議規(guī)勸。問題在于您什么都不是,而且還直白的表現(xiàn)出了對我的不信任和厭惡。這可太滑稽了,我為什么要忍受這種不識趣的多管閑事呢?!?/br> “哦,當然,您也許會覺得根據(jù)過去的一些經(jīng)驗,便判斷我是個淺薄,狹隘,沉溺于各種享樂的無知女人,這個我不怪您,畢竟人都有過去。但是繼位以來我的所作所為想必都被很多人看在眼里,我想,即便是挑剔如您,也不會睜眼說瞎話的污蔑我不配做君主。此外,就沖您三番兩次無禮的刺探和違逆竟然還可以好端端站在這里,真是不知道您怎么厚著臉皮說我是個喜歡記恨的人?!?/br> “您妄想著以圣人的標準來評斷,不能接受我出現(xiàn)任何污點,甚至不能有任何秘密,對此我只想說,我不是圣人,也沒想過做圣人。實際上真正的圣人是當不了一個成功皇帝的,這一點您心知肚明。不過話又說回來,您自己達到那些標準了嗎?呵呵,畢竟您自己隱藏起來的秘密就不少啊。與其整天盯著我,不如多關心關心自己的家人。我不覺得把自己同父同母的meimei關起來不準見人是件多么光明正大的事。” 安茹公爵的臉又青又紅,陸楠這一番話完全是沖著他的弱點去的,讓他狼狽不堪,無可辯駁。老實說看著平時總高高在上的他露出這么一副尷尬的樣子還挺爽。陸楠心滿意足的欣賞著他的羞惱,心想重來幾次到底還是有些優(yōu)勢的。就像現(xiàn)在,她對安茹公爵算是了解頗深,而安茹公爵對她根本一無所知。他的思想還停留在過去那些不愉快的回憶里,根深蒂固的認定陸楠是個不值得信任的女人,必須得時時刻刻的盯著,免得她開始作怪。 不過多少也跟陸楠本次一直和他疏遠有著莫大的關系,上一次她自覺已經(jīng)“攻略”了安茹公爵,這次下意識的就不想把太多注意力分散在他身上。搞到如今這種局面,不得不說也有陸楠一半的鍋。 見好就收,陸楠閉上了嘴,沉默一陣后她用若無其事的口氣假裝之前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的問:“還有其他的事情嗎,公爵。” 安茹公爵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只是那眼神看起來非常的虛張聲勢,看來他倒也不是完全沒有任何觸動。本質上安茹公爵還是一個很傳統(tǒng)的人,哪怕他平時總是顯得很驕傲仿佛誰都不放在眼里,其實陸楠明白他對正統(tǒng)以及血統(tǒng)還是非常在意的。被直接指出有違臣子的本分,他多半心里正懊惱著呢,陸楠不打算繼續(xù)刺激他了。 他沉默著并攏腳跟,對著陸楠行了一禮,隨后便默不作聲的退出了房間。陸楠希望從此之后他能多注意一下彼此的身份,不要再動不動就越界。哪怕她知道他其實沒有任何惡意,也不是真的很在乎這份僭越??伤吘故堑蹏闹魅耍哪茈S便讓一個大臣蹬鼻子上臉,長此以往,威嚴何存。 嘆了口氣,陸楠端起那杯已經(jīng)涼掉的水,剛剛喝了一口,門外又傳來通報。 “陛下,布雷達大公候見?!?/br> 雖然早就料到路德維希多半也會過來匯報情況,沒想到他也一大早就來了,還真是敬業(yè)。陸楠不得不放下杯子,重新整理一下衣著外表,沉聲說:“請大公進來?!?/br> 沒一會兒路德維希就拿著一根手杖大步的走進房間,也許是因為最近生活得比較順心的緣故,他終于看著沒那么陰沉了,臉上也有了幾分血色,陸楠驚訝的發(fā)現(xiàn)他竟然還長高了一截??紤]到他如今就二十來歲,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陛下?!?/br> 除了刻意嘲諷,路德維希從來不會在任何場合稱呼她為姑媽,而是恭敬客氣的叫她一聲陛下。陸楠不想在這種地方苛求,再說她如今還不到十七歲,被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叫姑媽挺怪異的,所以她也假裝沒有注意過這一點。 “您是來匯報昨天那件事的搜捕結果的吧,別在意,一開始我就沒指望能查到什么線索?!?/br> 陸楠寬容的說,其實她知道自己這種表現(xiàn)很奇怪,也不怪安茹公爵懷疑。一國之主居然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帶走,雖然只是消失了半小時不到,已經(jīng)是非常嚴重的安全事故了。要認真挖掘的話,陸楠完全可以搞個全國戒嚴,或者像當初她栽贓卡洛曼一樣順便陷害幾個和她作對的人。而且面對幾個樞密院大臣盤問的時候,她幾乎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沒說出來,這換誰都會覺得難以接受。最起碼那些人有什么特征,口音,身高,發(fā)色,這些陸楠應該知道吧。老實說陸楠編造的瞎話就完全經(jīng)不起推敲,這年頭到底是什么膽大包天的強盜才敢把腦筋動到貴族頭上去啊。就算陸楠說的是真話,他們原來的目標是一位貴族小姐,不小心綁錯了人。那為什么又毫發(fā)無損的把她給放了呢。 想到這里陸楠就覺得自己情急之下編的故事很荒唐,但她確實也找不到任何更好的理由了。也虧得她是女王,大家不敢逼問。換個人的話早就被關進地牢嚴刑拷打逼著說出真相了。 所以陸楠不想以此為理由去責怪那個倒霉的王城衛(wèi)隊長,至于路德維希,他又不是傻子,隨便應付一下就行,陸楠不會找借口降罪。她還指望路德維希好好辦事,以后成為她的左膀右臂呢。 果然,路德維希深深凝視了她一眼,沒有像安茹公爵那樣毫不客氣的戳穿她故作不知的假象,隨意的點了點頭,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xù)糾纏下去。但他思考了一會兒,像是在考慮如何措詞,幾秒鐘后才謹慎的說:“正如您所說的那樣,沒有查到任何可疑的線索,不過在昨天大規(guī)模的全城清查里,我偶然得到了一個消息?!?/br> “什么消息?” 陸楠示意路德維希坐下,想打鈴叫侍女端點茶水進來。 “這還是拷打一些地下黑街的地痞流氓無意中得到的線索,雖然不敢完全肯定,但是最近一段時間,有不少諾德人喬裝打扮的混進了王城,而且里面有一伙人身份應該很高,王城里面潛伏的諾德人都跟瘋了似的,不顧會被教會發(fā)現(xiàn)的危險,多次半公開的組織參拜他們信奉神明的儀式……雖然我覺得他們掀不起什么大風浪,為了穩(wěn)妥起見,需要我?guī)П阉麄內挎?zhèn)壓嗎?!?/br> 陸楠一聽差點把喝了半口的水都噴出來。她所在的地界民族成分異常復雜,也許p大一塊地方就能同時存在多個小國和部落,因此五花八門的種族劃分也是叫人一頭霧水。換做其他民族,陸楠多半一時半會記不起具體是什么鬼。但諾德人她不可能不知道,因為公主的母親就是一個純種的諾德人。這個民族居住在大陸的最北端,擁有典型的北歐特征,信仰上古諸神,平時靠著畜牧捕魚以及掠奪為生,算是個比較原始的民族。 以前諾德人的數(shù)量非常的多,一度占據(jù)了北方大片土地。但是隨著天主教和查理大帝的興起,他們的生存空間逐漸縮小,慢慢的被越趕越北,現(xiàn)在大概已經(jīng)不到過去數(shù)量的十分之一。毫無疑問,他們是天主教徒口中的異教徒,但是比起更野蠻更原始的那些部落似乎又稍微要好一點點。勉強算是可以教化而不是趕盡殺絕的類型。 陸楠推斷出公主母親是個諾德人還是因為翻閱了大量王室的秘密記載,里面雖然一切涉及公主母親的記錄都被刻意抹去銷毀,但還是有遺漏的地方,陸楠正是從那些零星的只言片語窺見了那位皇后的特征以及一些生活習性,都和諾德人的風俗符合。再加上她見到的大長老以及傻逼王子,不難得出這個結論。 但是要找出公主母親究竟出身哪個國家就很困難了,因為諾德人輝煌的時刻組建的大大小小國家足有二十來個,都是差不多的風俗,差不多的文化,沒有更多的線索,陸楠實在是無法判斷。至于說信仰古神這條線索,首先這里又沒有搜索引擎,陸楠怎么知道哪些諾曼人的國家信仰古神。其次,在天主教統(tǒng)治的土地上詢問異教徒的古神,這不是找死嗎。話說也不可能會有什么人去專門記錄異教徒的風土人情啊。畢竟這年頭有文化的人都忙著寫各種與宗教相關的書籍,沒有搞其他研究的愛好,讓陸楠無從查起。 不過路德維希這番話還是讓陸楠瞬間有種自己暴露了的錯覺,她掩飾著把水吞下去,裝出一副不是很感興趣的表情,貌似隨意的問:“諾德人?他們不是都在北方活動嗎。我聽說如今他們剩下的土地非常稀少,怎么,莫非您覺得這件事和他們有關系?” 路德維希好像并沒有發(fā)現(xiàn)陸楠的異樣,他低著頭猶豫了一下,才壓低聲音說:“也許您會覺得我接下來說的話很令人懷疑,但我可以向上帝起誓,絕無謊言。根據(jù)我得到的一些消息,其實自從當年被查理大帝趕到最偏遠的冰原之后,諾德人就一直不能忘記這份仇恨,他們發(fā)誓要報復,奪回自己的土地,以及重振信仰的神明榮光。殘余的諾德人聯(lián)合起來,借著逃跑之際帶出的財寶,組建了一個秘密的地下組織。這么多年來這個組織一直在不斷的活動,企圖顛覆帝國的統(tǒng)治?!?/br> 要不是陸楠真的見過朱利安以及其他人,她會覺得路德維希是在講故事。她忍住滿心想要吐槽的欲望看了他一會兒,冷不丁的說:“為什么您這么肯定,我不覺得您是那種會沒有證據(jù)就做出判斷的人。這其中應該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吧?!?/br> 路德維希很坦率的承認了:“沒錯,實際上在兩年前,我跟這些人有過秘密的接觸。至于目的嘛……” 他又露出了那種陰沉不快的笑容,自嘲的說:“目的想必您也應該非常明白。只不過接觸一段時間后我就終止了這種合作,為此還遭到了好幾次暗殺。” “哦?是這樣嗎?”陸楠饒有興趣的問,“那您為什么最后又放棄了呢?!?/br> “因為他們行事風格太過詭異了,讓我很不愉快。也許我是個自私冷漠的人,但也沒有到可以濫殺無辜的地步。其他的都可以忍,唯獨他們動不動就要搞活人祭祀這一點實在是叫人無法容忍。我再怎么愚蠢也不會和這群搞邪術的人混在一起,而后來發(fā)生的事情也讓我非常高興幸好及時的收了手。那群人簡直就是瘋子,任何妄想利用他們謀取好處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br> 像是回憶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路德維希的臉上涌起一股厭惡之情,嘴唇也不快的扭曲著。陸楠有點做賊心虛的咳嗽了一聲,雖然她知道路德維希并不是刻意暗示什么,想到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還是有點不自然。但是內心深處她要贊同路德維希,那群人確實是瘋子。也許他們可以為陸楠提供不少便利和幫助,但陸楠此刻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他們全部下地獄,一個都不要留。 第205章 想到朱利安陸楠不由得走了一會兒神,但路德維希此刻也沉浸在回憶,沒有注意到她的恍惚。陸楠及時的收回飄得太遠的思緒,繼續(xù)追問道:“剛才說到刺殺,您最后是怎么擺脫他們的呢?!?/br> 路德維希的臉上再次出現(xiàn)了猶豫之色,陸楠覺得他在默默觀察自己的表情,于是便急忙擺出寬容和藹的微笑,來表示自己真的只是出于關心而沒有其他企圖。也許是最近一段時間陸楠表現(xiàn)出的態(tài)度多少打動了路德維希,他低著頭回答道:“其實……我被鬧得很苦惱,那些人簡直無孔不入,防不勝防,最后我只能求助教會,是教會派人替我解決了這件事……當然,我也為此付出了一大筆錢當做報酬。” 陸楠被引起了更大的興趣:“教會還有這本事?” 路德維希干咳了一聲,有點尷尬的說:“嚴格來說并不是教會高層,您也知道教會里面并不是人人都很富有,還摻雜了復雜的權力斗爭,所以一些人會利用手里掌握的資源出來接私活,類似雇傭兵那種。不過您要是當面去質問,肯定問不出任何東西。我也是通過一個伯爵繞了很大的圈子才和那些人聯(lián)系上,全程我就沒見過主事者的面。但他們確實拿錢辦事,干凈利落。我猜想不是審判所就是信理部的人。” 陸楠聽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如此?!?/br> 她不知道后世具體教廷的組織機構如何劃分,但現(xiàn)在的教廷顯然還沒有那么精細周全,雖然經(jīng)常打著制裁審判的幌子干一些侵吞財產的勾當,實際上在很多故事里惡名昭彰的宗教裁判所此時還沒有正式建立,更談不上法院。反正一般平民沒資格到教皇面前去打官司聆聽他老人家的圣裁,貴族有什么不妥,除非失勢或者別有隱情,教廷也不會輕舉妄動。眼下教廷大致的結構就是負責戰(zhàn)斗的騎士團,負責各種日常事宜的教育部,負責追查處置異教徒和瀆神之人的信理部和審判所,以及負責管轄各個教堂修道院以及有關神職人員考核審查的封圣省。陸楠之前認識的那位外號瘋狗的雇傭兵就一直在給審判所干臟活。 審判所和信理部到底是個什么情況,陸楠不是內部人士,所以也搞不太清楚。她確實聽到傳聞說審判所有秘密培養(yǎng)專門刑訊拷打的人員,來更好的完成對異教徒的審判,只是不知真假。盡管在后世中世紀的魔女審判以及異端裁判所可謂臭名昭著,但是目前根據(jù)陸楠的觀察,完全沒有這方面的苗頭。雖然她經(jīng)常吐槽會被拉去火刑什么的,實際上教會至今并未燒過多少人,一般就鞭撻監(jiān)禁,嚴重點的沒收財產,再嚴重就會開革教籍。 當然,教會在一些案例里面有沒有聯(lián)合當?shù)刭F族領主,名為審判,實際是貪圖別人的家產,這種事情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不過他們行事還算比較節(jié)制,一般對付一下失勢的落魄貴族或者真的有明顯證據(jù)把柄的對象,家大業(yè)大那種他們還是很忌諱不敢在人頭上動土的?,F(xiàn)在的教會雖然掌握了大多數(shù)人的思想,完全壟斷了文化知識的傳播,但還遠遠沒有到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步。否則之前在和陸楠剛正面的對峙里他們也不會那么快就慫。因此陸楠雖然從路德維希口中聽到了這樣的秘密,倒沒想著要借此去陰教會一波。說到底,她的統(tǒng)治需要教會,只要教會別妄想壓在她頭上,她不介意扶植教會繼續(xù)發(fā)展壯大。 見路德維希顯然不愿意詳談,陸楠就沒有追問,隨便聊了幾句,關心了一下他的身體健康,問候了一下查理德里斯的近況,還特意提了一下要不要她幫忙為侄女找個婚事。以前查理德里斯被路德維希強行訂婚給了一個老領主,不過自從陸楠上位路德維希明顯得勢后,那個老領主就再也沒提過這事兒,好像瞬間失憶了。其實陸楠大致可以推斷出路德維希的想法,他可能是怕自己遭遇不測,趕著將meimei嫁出去,這樣出事也不會波及到查理德里斯身上。 至于說為什么要找個老頭,只能說男人和女人的思考角度不一樣。陸楠后面有打聽過那個老領主的情況,除開年紀大,還真的沒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有錢,有勢,兒子聽話孝順,本人脾氣不錯身體健康,看來路德維希并非胡亂找的下家。畢竟,這年頭有權有勢地位穩(wěn)固的男性貴族多半年紀都比較大而且已經(jīng)結婚了,又年輕又英俊還人品好又靠譜的男領主……可能只有小說里才有。香檳公爵勉強符合年輕英俊有錢的條件,然而人品超爛,安茹公爵人品好有錢有權,可是性格超爛,阿弗里倒是性格好年輕英俊……然而他沒錢。 是的,阿弗里僅僅只是個騎士,這個頭銜還是看在他先祖的份上才能繼承,正常情況下騎士爵位不世襲。雖然陸楠沒有問過,估計阿弗里也沒啥產業(yè)積蓄。當年查理大帝冊封的時候應該賜予過他家封地,但想也不可能很大。阿弗里離家那么多年,家里的父母也早早去世,恐怕現(xiàn)在早就荒廢了吧。正常的貴族小姐哪里會愿意嫁給這么一個空有名頭的窮光蛋。倒是有想要和阿弗里聯(lián)姻的,全是那種旁支偏系,或者比阿弗里還窮的破落貴族。陸楠對此也只能感嘆一聲太現(xiàn)實了。 想到這里陸楠不禁有點唏噓,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急忙叫來侍從,讓他去把倉庫里那套查理大帝傳下來的鎧甲檢查收拾一下,她有用處。侍從領命而去后,陸楠才轉頭問路德維希:“怎么樣,不是我要催促,查理德里斯年紀也不小了,聽說最近還和幾個外國貴族走得很近,我想您也不愿意她遠嫁吧,要不要考慮一下找個不錯的男人招贅?不用擔心對方?jīng)]有身份地位或者很窮,只要對查理德里斯好,頭銜,爵位,封地,不過是我說句話的事情。反正后面都是給查理德里斯的孩子繼承?!?/br> 由于查理德里斯也有繼承權,陸楠不放心將她遠嫁,想來想去果然還是留在身邊,找個男人入贅比較好。一來可以借此招攬一下出身低微卻有才干的人才,二來也能壯大他們這人數(shù)稀少的家族血脈。以前陸楠還沒覺得,呆久了之后她才意識到家族的重要性。他們這一支目前加起來都湊不到十個人,萬一哪天來個流行疾病傳播,搞不好他們就全軍覆滅了。 路德維希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我想一想吧?!?/br> “哦,對了,這是查理德里斯的婚事,不要什么都瞞著她自己決定,好歹也去問問本人。說起來她好久都沒有進宮來看望我了,到底整天在忙些什么。你還是多少管束她一下,別讓她無所事事的和那些不知所謂的人鬼混?!?/br> 想起最近聽到的一些傳聞,陸楠仿佛不經(jīng)意的提的一句,路德維希表情復雜的點了點頭。 “我會的?!?/br> 送走了路德維希,陸楠就和平常一樣繼續(xù)埋首于公務之中,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忽然聽到外面?zhèn)鱽砹思饫暮奥暫筒恢裁礀|西摔碎噼里啪啦的聲音,聽著像是好幾個女人在互相辱罵廝打,陸楠皺著眉放下手中的筆,搖鈴叫來了門外的侍從。 “怎么回事,誰在外面大喊大叫?” 侍從縮著腦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是、是幾位公主……” 一聽是她那幾位堂姐陸楠就腦仁痛,她按著額角說:“不是說過不會接見她們嗎,她們又跑來干嘛。而且平時不都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忽然鬧了起來。” “呃,似乎是在門口撞到了巴賽爾公爵,不知怎么的就吵了起來,我們也不好上去拉扯……” 陸楠不禁仰頭看著天花板,滿心無語。她這幾位堂姐真是鍥而不舍,隔三差五的就帶著孩子跑進宮求見,陸楠也不好太過冷淡,只好偶爾召見一次。但她們每次都是一個套路,言語之間就是要陸楠幫自己,給自己撐腰,去討要東法蘭的王位。陸楠心想她又沒吃撐,為什么要無緣無故的替人出頭。她幫巴賽爾公爵的前提是諾曼底公爵愿意倒貼,吃了人家的好處當然要出錢出力??蛇@幾位堂姐,擺明了就想空手套白狼,除了扯親戚關系談感情,其余一概裝傻。有幾個堂姐非常熱情的想把孩子塞到她身邊,可能是打算走曲線救國的道路。偏偏那些孩子,年紀大一點的全部都假得要命,老氣橫秋,滿口虛偽的社交辭令,年紀小點的則是不折不扣的熊孩子,還臟兮兮邋遢得不行,陸楠煩死他們了。 要不是看在加冕儀式近在眼前,不好鬧出什么不好的傳聞,她真的想把這幾個堂姐連同她們的家人一股腦兒全部打包丟出去。 侍從還一臉期盼的看著陸楠,可能是等著她出去解決這場鬧劇。畢竟這些人身上都流著歌蘭家族的血脈,也都有著正兒八經(jīng)公主和其他貴族夫人的頭銜,他們還真的不敢太粗暴??墒顷戦耆幌霐嚭线M這一堆麻煩里面,沒好氣的命令道:“帶上足夠的護衛(wèi),去把巴賽爾公爵領出來,帶到我這里。其他的幾位夫人,不用客氣,全部請出王宮,以后沒有我的詔令,不許她們隨便進來?!?/br> 侍從連連點頭,匆匆的倒退著離開房間,不一會兒陸楠就聽見外面女人的尖叫聲更加響亮,還伴隨著各種辱罵和臟話,不禁打了個寒顫,慶幸還好不用自己去親自面對這一切。她聽著尖叫聲漸漸遠去,最終消失,苦笑著想大概不少人都目睹了這一切,恐怕馬上又要興起一波新的謠言了。盡管西方?jīng)]有儒學不講什么禮義廉恥,可他們有上帝啊,平時就經(jīng)常念叨什么愛和仁慈。陸楠把自己的親戚趕出王宮,且不管里面具體什么情況,攻擊議論她不仁愛不善良的人的話肯定少不了。身在高位,陸楠才真切的體會到,一切和她有關的事情,就不存在什么小事。哪怕掉根頭發(fā)也許都會掀起軒然大波。 其實正確的方法應該是她親自去過問處理,好好的安慰憤怒的親戚們,客客氣氣的請她們喝一頓下午茶,再親自送她們出宮。但是陸楠已經(jīng)忍無可忍,她沒好氣的想,隨便吧,有本事公開起來造反,她正好把這些不敢正面對剛只敢背后嘀咕的家伙全部抓起來送去和卡洛曼作伴。 心里憋著氣,等到巴賽爾公爵進來,陸楠還得露出人畜無害的笑臉,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似的關切問候:“您沒事吧,親愛的堂兄,到底怎么了,為什么會忽然吵起來?!?/br> 這倒不是陸楠重男輕女,因為巴賽爾公爵不是那種沒事忽然跑來套近乎的類型,不顧身體的進宮多半是真的有事,而且他也算是陸楠和諾曼底公爵締約婚約的保證,陸楠可不想他出任何意外。 幾天沒見,巴賽爾公爵的臉色更加難看了,比上次還要蠟黃干枯,他甚至都無法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站穩(wěn),身邊有侍從扶著才能走路。大概是經(jīng)歷了剛才的刺激,他的臉上泛出一層可怕的青色,呼哧呼哧艱難的喘息著,陸楠被嚇了一跳,急忙叫人去找醫(yī)生來。 還好醫(yī)生并沒有給他放血或者灌什么奇怪的藥水,只是給他灌了一杯熱糖水,再解開他的衣服按摩了一會兒他的胸口和四肢,忙活了好一陣,巴賽爾公爵的臉色才終于變得正常了一點。陸楠在一邊看得心驚膽戰(zhàn),生怕他一口氣喘不過來死了,那她的婚約多半也要告吹。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