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豪門闊太只想離婚[穿書]、豪門嬌妻霍少請輕撩、一世芳菲、親愛的偏執(zhí)狂[娛樂圈]、農(nóng)門嬌娘來種田、要吃糖嗎、晏捕頭、公主的過期白月光、我是影帝他前妻[娛樂圈]、我曾是個傳說[無限流]
聽他這么說,陸楠忍不住想要冷笑。 她就是這么認為的,不然呢?除此之外還能有什么想法。 和安茹公爵共事了六年,其他不敢說,至少在這方面陸楠還是可以大致推斷出他的想法。這是個為了達成目的與理想可以付出一切的男人。在察覺到公主不對勁的時候他曾經(jīng)猶豫過,但后來發(fā)現(xiàn)這個疑似他人的“公主”居然意外的比原本的公主靠譜,更加符合未來皇帝的身份,再加上其他亂七八糟的原因讓他自信能夠控制住局面,所以就干脆將錯就錯的看著陸楠登上皇位,走到了今天。 在做皇帝這件事上,陸楠完全可以問心無愧,至少在這個時代,這個地點,一切有資格問鼎帝國皇位的繼承人里,絕對找不到第二個比她還敬業(yè)且能干的候選人了。想必安茹公爵肯定也是很滿意的,所以他不但繼續(xù)隱瞞了真相,還主動的配合陸楠,不惜為了維護她的利益和形象做了很多違背自己原則的事情。整件事說起來似乎很荒唐,但放在安茹公爵身上卻沒有任何違和感,完全可以解釋得通。 但是現(xiàn)在,在這個完全不適合的當口,他為何卻忽然揭穿了秘密,僅僅因為陸楠沒有因為孩子的死而對他破口大罵嗎?陸楠簡直啼笑皆非。 他和陸楠都知道,別說沒有任何證據(jù)來證明他的論點,就為了帝國的穩(wěn)定,安茹公爵都不可能公開宣揚這個秘密。他這么做又有什么好處,除了把一切搞得很尷尬之外?他為了帝國付出了那么多,耗光了心血,卻這么輕易的交出了底牌。從此之后陸楠還怎么可能繼續(xù)重用他?按照正常的邏輯,為了消除隱患,她應(yīng)該立刻想辦法殺人滅口才對吧。 但這些問題陸楠都不能宣之于口,因為一旦問了就代表她承認了安茹公爵的質(zhì)問。明知掩飾和說謊都毫無意義,起碼表面上她還是得做出該有的樣子。陸楠絕對不會落下任何遺漏的把柄。 她沒有回答安茹公爵的問題,只是覺得意興闌珊。 她想說其實自己一開始的目的就只是想回家,那些看上去很榮耀迷人的權(quán)力確實讓她沉迷和激動過,習(xí)慣后就覺得不過如此。她愿意用皇帝的身份來換取現(xiàn)代生活里任何一項便利的體驗,她無比懷念自己真正的房子以及無線上網(wǎng)跟醫(yī)院超市。對于失去了親生骨rou她的確表現(xiàn)得過于冷淡,但安茹公爵想看她怎樣?情緒崩潰的泣不成聲嗎? 既然一開始就知道不管投入任何感情最終都要離開,她為什么還要傻不拉幾的一頭栽下去?她要是對著從自己肚子里生出的孩子投入太多的感情,到時候真的還能割舍得下毫無顧忌的離開這個時代嗎? 陸楠從來不敢細想這個問題。 嗓子里憋著千言萬語,陸楠只覺得腦門發(fā)脹,那些被積壓得太久太深的東西像即將噴發(fā)的火山,想要在這個時候任性的噴涌而出。她死死的咬著牙,居然感到了一絲委屈。 安茹公爵又知道關(guān)于她的什么呢,她所表現(xiàn)出來的,展現(xiàn)在他面前的一切,大部分都是個表演的假象。他看到的僅僅是偽裝出來的克洛泰絲罷了。真正的陸楠,早就被她死死鎖在最深最暗的地方,成為了她永遠無法說出口的秘密。 見她默然無語,顯然是要將沉默保持到底,安茹公爵的表情再度變得同樣漠然起來,自嘲般的笑了笑。 “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您真的是人類嗎?為什么您永遠都和這個世界的一切保持著絕對的距離。您的微笑和眼淚都無比虛假,您所做的一切都抱著與利益相關(guān)的目的。您好像很害怕對任何人和事務(wù)付諸感情……我原以為您是沖著皇帝的位置以及最高的權(quán)力而來,但是您看上去似乎也不是特別的熱衷……” 他輕輕的說,就像是在自言自語。 “這樣的活著,您不覺得痛苦嗎?!?/br> 陸楠確信那一刻在安茹公爵臉上看到了類似憐憫和同情的神色,而她竟然沒有為此感到屈辱——要知道她是多么的討厭被男人居高臨下的施舍不必要的憐憫呀。她想她應(yīng)該明白安茹公爵的意思,甚至有沖動想干脆一股腦的把那些東西對他傾吐一番。如果是安茹公爵的話,應(yīng)該可以接受和理解她吧。有個人能傾聽她真實的煩惱,和她交流穿越以來的種種感悟,光是想想陸楠都覺得不可思議的輕松起來。她相信以面前這個男人一貫的品德,他絕對不會利用這些東西反過來對付她。也許在知道了一千多年的未來后,他還會興致勃勃的想要從陸楠那里學(xué)到更多。從一開始陸楠就多么的渴望能有個人成為她共同保守秘密的同伴啊。 好幾次欲言又止,傾吐的欲望讓她的喉嚨都產(chǎn)生了刺痛的錯覺。但陸楠最后只是死死抓住床單,她什么也沒說。 “您還沒告訴我,我的近侍們都到哪里去了?!?/br> 許久之后,她聽到自己用冷漠的聲音毫無感情的質(zhì)問。 安茹公爵閉上了眼睛,再次睜眼的時候他又變成那個陸楠熟悉的“樞密院大臣”了。 “很抱歉,這是我擅自主張,之前您的難產(chǎn)明顯有人做了手腳,在沒有查明一切真相之前,任何和您親近的人都有嫌疑?!?/br> 這樣的結(jié)果是陸楠所期待的,但見到安茹公爵如此迅速的恢復(fù)了“正?!?,她又無法抑制的從心底涌起一絲失落。她知道,剛才只要一句話,她就能獲得一個值得相信和依靠的“朋友”。但陸楠已經(jīng)沒法辦法揭露自己,哪怕僅僅只是一個用來喘息的小小縫隙。 安茹公爵用公事公辦的語氣繼續(xù)說道:“因為您一直昏迷不醒,中途還一度高燒,我們都以為您很大概率沒法活下來嗎,所以不得不針對一些人和事情做出該有的防范。我已經(jīng)緊急從王都附近抽調(diào)了大概一萬五千人的軍隊部屬在王城外戒備,所有的貴族都被暫時扣押在住所不得任意外出和離開。安德烈殿下……為了以防萬一,我也把他和諾曼底公爵隔離開了,現(xiàn)在正由布拉曼特騎士團團長和路德維希殿下一同照管。另外,我還扣押了所有當天知情人,包括香檳公爵。教廷似乎接到了消息想要派人前往王都,被我拒絕了。還有一些您的下屬有些異動,我只能稍微粗暴的讓他們安分一些……我想您應(yīng)該可以理解。” “聽起來您比我想象的更有行動力,我是不是應(yīng)該對您表達敬佩的同時感到一些恐懼,公爵閣下?” 可以說安茹公爵應(yīng)對得比陸楠想象中更好,但陸楠確實高興不起來,這幾年她一邊使用著安茹公爵,一邊也在暗地里遏制他,免得他權(quán)力過大。哪怕他毫無任何私欲,但發(fā)現(xiàn)他竟然可以在短短幾天里就控制了整個宮廷,完全可以單靠一己之力推動安德烈上位,自己在背后攝政,陸楠再一次對他產(chǎn)生了戒備,同時也慶幸剛才還好沒有一時沖動的說出自己的秘密。 安茹公爵無動于衷。 “另外還有個不幸的消息,雖然您非常幸運的活了下來,遺憾的是,恐怕您以后是沒有辦法再次孕育孩子了,所以安德烈殿下大概就是您最后也是唯一的繼承人。不管出于什么想法,建議您都該對他親切一些,至少不要讓他完全偏向父親的一方?!?/br> 這種事情陸楠早就預(yù)料到了,她能活下來都堪稱天主顯靈的奇跡,要不是涉及到血淋淋的死亡,還真可以用來大肆吹噓一波。想到安德烈那個孩子,她皺了皺眉頭,覺得有些心煩。 “我知道了,我會盡量那么做的。諾曼底公爵知道這件事嗎?他有什么反應(yīng)?” “實際上知道這件事的只有您和我,還有那個做出診斷的人,我已經(jīng)把那個人完全的控制起來,就看您打算怎么處理。” 陸楠也沒覺得不能生育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某種意義上她反倒是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氣。但是這個秘密當然能不泄露就不要泄露,否則要對付那些唧唧歪歪的貴族也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保守秘密的最好方法自然是殺人滅口,但是剛剛才經(jīng)歷了一場讓人格外尷尬的談話,陸楠不想立刻就殺氣騰騰?,F(xiàn)在她稍微有點回過味兒,理解了一些安茹公爵為什么生氣的理由,不是很想再次打破這份虛假的平靜。 “嗯……暫時就交給您看押著,不要讓那個人和外界接觸就好,之后的事情,看看后續(xù)再說吧?!?/br> 話一出口,看到安茹公爵微微皺起的眉頭,陸楠就知道自己又表現(xiàn)得太過平靜了,在這個時代當一個貴族女性得知自己無法生育后,絕對不應(yīng)該是她這種反應(yīng)。說起來顯得很殘酷,但是一個沒法生育后代的女人,起碼在這個時代毫無存在的必要。幸虧陸楠已經(jīng)有了個兒子,否則等到隱瞞不下去的時候,鬼才知道那些大臣和貴族會鬧出什么可怕的亂子來。 安茹公爵這次沒有再說出任何越界的話,他低下了頭。 “遵命,至于諾曼底公爵,好歹他是您的丈夫,我們不可能不通知他。對于這次不幸的事件他表現(xiàn)得很悲痛,一直守在……夭折的那個孩子的棺木前祈禱?!?/br> 對此陸楠毫不意外,雖然諾曼底公爵和她結(jié)婚以來發(fā)生過諸多矛盾沖突,不過他確實是個非常喜歡孩子的人,曾幾何時也跟她像正常的夫妻那樣相處。陸楠心中冷笑著想,大概對自己這個妻子他完全無所謂,但是對失去的孩子還是很情深義重。她聽人八卦的時候說起過諾曼底公爵的童年,他的雙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他是在當時還不是國王的巴賽爾公爵身邊長大的。巴賽爾公爵既像是他的兄長,又像是他的父親,難怪他對巴賽爾公爵如此看重,愿意為了他獻上一切。如果諾曼底公爵是個女人,大概也就沒有陸楠什么事兒了??上?,偏偏他是個男人,而巴賽爾公爵早早就結(jié)婚生子,還非常重視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倘若這些事情不是發(fā)生在自己身上,陸楠也許還會感嘆一下是個悲劇。 對于諾曼底公爵有何反應(yīng)陸楠毫不關(guān)心,當然更不會在乎自己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他竟然連看都懶得來看一眼。但說到這個,她自然就無法不去想到那個死去的孩子。她打了個寒顫,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一個黑漆漆的棺木,里面放著的根本不是尸體,而是被剪斷變得七零八落的rou塊…… 陸楠用力的閉了下眼睛,不敢再想下去。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那個孩子……是個男孩還是女孩?” 見安茹公爵張嘴欲答,她又急忙阻止,搖著頭說:“不,不,還是不要告訴我,我不想知道這些?!?/br> 安茹公爵看起來對她這個反應(yīng)并不意外,他此刻的表情就像是戴上了一張面具般冰冷,陸楠覺得也許從此之后他就會永遠用這種態(tài)度來面對自己了。這并不是什么事先無法預(yù)料到的事情,但還是讓她感到有些難過。她很想對安茹公爵說也許自己真的不配做個母親,畢竟她對自己的親生兒女也就那樣,哪怕悲傷和愧疚,最大程度就是如此了。可是在她心里,安茹公爵到底還是有些不同的分量。比起失去孩子,安茹公爵將她徹底隔絕反倒是讓陸楠更加不舒服。 但這樣的想法要是直白的說出來,大概又會被安茹公爵當做人渣的證據(jù)吧。 安茹公爵好像也不想堅持要回答陸楠的問題,經(jīng)過剛才的事件后,他仿佛徹底對陸楠死了心。曾幾何時陸楠還暗地里抱怨安茹公爵對待自己太過于冷漠。那她真該看看此刻安茹公爵的態(tài)度,那才叫一個恍如陌生人。 他們簡單且完全冷淡的交換了一些宮廷內(nèi)外的人和事,并且經(jīng)過商討做出了相應(yīng)的安排,隨即便無話可說的陷入了徹底的沉默。原本按照安茹公爵以往的習(xí)慣,他好歹會囑咐幾句,讓陸楠安心休養(yǎng),不要cao勞,有什么事情自然有他在前面頂著。但是眼下看他那副無動于衷的模樣,陸楠估計他是不會再說這種話了。 她應(yīng)該直接讓安茹公爵離開,就當今天的那番對話完全沒有發(fā)生,以后兩人應(yīng)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安茹公爵還是一如既往的忠于帝國,他心里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根本無關(guān)緊要。然而陸楠抓著枕頭的一角,心里就是覺得憋屈得慌,她心想安茹公爵又憑什么來指責自己冷血無情呢。 “其實您不也是這樣嗎,公爵?!?/br> 她情不自禁的把這句話說出了口。 “我以為,至少相處了六年,我跟您呆著的時間比任何人都多,不談其他,我一度覺得在公事和為人處世上和您是非常有默契的。您自己也清楚,就算是我懷疑任何人吧,但在您身上,我確實付諸了能拿出來的所有信任?!?/br> 她扯動嘴角,勉強的擠出了一個自嘲的微笑。 “但是現(xiàn)在,就因為我沒有哭泣,沒有抱怨,表現(xiàn)得非常冷靜,您就立刻翻臉,好像過去的六年都是虛假的一樣。您想看到什么?非要逼著我露出痛苦的模樣才感到滿足?一邊想要獲得一個強硬無情的君主,一邊卻又拿著衡量女人的標準來評判我……您是不是太過貪婪了?我們之中到底誰才是更冷酷的哪一個?” 她還有很多話想說,但最后只是化為了一聲沉重的嘆息。 “無論如何,我還是要感謝您,感謝您為我所做的一切……當時要不是您,我大概已經(jīng)死了吧,雖然活著的代價是那么的讓人難受?!?/br> 其實陸楠還想說,當時她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愿意用自己的死亡來換取孩子活下去的可能。是安茹公爵不顧她的意愿強行選擇了她。那他又憑什么來大肆指責自己太過無情呢。她活下來反倒是個錯誤了? 只是這種話說起來顯得太過卑微,陸楠硬是咽了下去。她不無苦澀的想,安茹公爵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所背負的一切,說到底,人與人之間就是無法互相理解的呀。 “您可以退下了。” 她無力的對著安茹公爵揮了揮手。 第272章 陸楠重新躺回了床上,背對著門口。她聽到安茹公爵在原地站了很久,一度讓她以為也許他還有什么話想說。但最后他還是悄然無聲的離開了,還為她關(guān)上了房門。 房間里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只有諸多燭臺在靜靜燃燒,將室內(nèi)照得燈火通明。透過拉開的窗簾,依稀能看到外面天空中的晨光,看來快要天亮了。只是陸楠的心情卻依舊沉溺于無盡的黑暗之中。 剛才沒有注意,現(xiàn)在放松后陸楠才再次感受到腹部傳來的酸痛,以及她身上大量冒出的冷汗,把換上沒多久的衣服又一次浸濕了。心臟跳得很快,激烈到仿佛她的身體都跟著一起震動,而且呼吸急促,兩眼發(fā)黑,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陸楠估計目前的自己怕不是極度貧血的狀態(tài),盡管活了下來,身體受到的傷害也許養(yǎng)個幾年都養(yǎng)不回來。如果是一開始的她,肯定毫不猶豫的自殺刪號重來??涩F(xiàn)在陸楠卻不想這么做。她可是負擔著露易絲以及那個死去孩子的生命,隨隨便便放棄,那她們豈不是白死了。 閉上眼放空大腦,陸楠反復(fù)的深呼吸了好幾次,讓心情慢慢變得舒緩下來。最重要的是好好休養(yǎng),不能留下任何后遺癥,未來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她去完成,她不能就此病倒。有句話說得很對,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不管遇到什么挫折,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 抱著這種念頭,陸楠也是真的累了,很快的進入了夢鄉(xiāng)。很奇異的一點在于,她睡得意外的寧靜,沒有任何噩夢。 之后的幾天陸楠真的沒有過問宮廷里面的事情,安安心心的努力休養(yǎng),把那些煩惱暫時拋在腦后——反正不管怎么憂慮她也沒辦法現(xiàn)在就蹦出去和人懟天懟地,不如放開心胸專心調(diào)養(yǎng)身體。 可能是被封鎖了一切的消息,也可能是外界的情況比她想象的還要嚴苛,她在行宮呆了足足八天,竟然一個訪客都沒有。伺候她的仆人侍從們簡直恨不得趴在地上防止她走路傷到腳,精心的程度連早就習(xí)慣了被人伺候的陸楠都有點不適應(yīng)。尤其是那位海倫堡夫人,陸楠覺得她就差沒有給自己把屎把尿了。但凡是她在場,陸楠連手指都不需要動,一個眼神她就立刻飛快的將食物和水送到陸楠嘴邊,還附送喂飯擦嘴一系列工作。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她大概還能代替陸楠把食物嚼好。 伺候人到了這種境界,已經(jīng)不是貼心而是可怕了。 陸楠閑暇之余套過她的話,但也許是這位夫人確實什么都不知道的關(guān)系,問來問去都問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但是關(guān)于她自己的身世倒是很快就被陸楠套了個一干二凈。她原本是個私生女,貌似是某個貴族老爺心血來潮睡女仆的產(chǎn)物。如果沒有任何意外,她一輩子大概就是繼續(xù)當個奴仆的命。但是因為偶然她遇到了安茹公爵,論血緣她和安茹公爵去世的妻子還沾了那么一點點關(guān)系。于是安茹公爵就把她討了過來,隨便安排人教了她該有的常識,并且找了個家境殷實的準男爵嫁了過去。 所以陸楠從這位夫人嘴里聽得最多的就是贊美安茹公爵,翻來覆去的說他是個好人,她要努力報答他。陸楠覺得這位夫人私下除了對天主禱告,只怕是每天三次定時對安茹公爵歌功頌德吧。她大概也明白了安茹公爵為何要安排這么一個人到自己身邊,因為她足夠簡單,也沒什么亂七八糟的欲望。安茹公爵給她的命令是精心照顧女皇陛下,所以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件事,并且抱著堪稱虔誠的熱情。 陸楠就算是有一千種手段,對上這么一位,她什么辦法都沒有,也就安安分分歇了那些多余的心思。其余的侍從事先都接受過告誡,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主動跟陸楠搭話,所以想從他們那里打聽點消息根本不可能。而且根據(jù)陸楠的觀察,行宮內(nèi)外完全被隔離了,這些侍從本身就不清楚外界發(fā)生的事情。要是換成任何什么人,陸楠立刻就會覺得自己被軟禁,大事不妙,拼了老命都要想辦法傳遞出消息叫人來護駕。 但安茹公爵嘛——大概他就是單純的不想讓陸楠在這種時候cao心,只需要靜靜休養(yǎng)好身體即可。 哪怕目前看上去好似風平浪靜世界和平,陸楠不會真的以為王都內(nèi)外一片祥和。那些貴族原本就很不安分,大多數(shù)都不存在所謂忠君報國的思想,以前是由她壓著沒法搞事。如今她遭遇難產(chǎn),正常情況下基本是沒救了。安茹公爵為了避免走漏風聲還封鎖了所有消息,甚至強行調(diào)動軍隊,把到王都參加社交季的貴族們?nèi)o軟禁。這一個不小心恐怕就要無法控制局面發(fā)生大亂,陸楠想想都很擔心。 “既然都不惜動用騎士團以及派上路德維希去守著安德烈這個唯一合法繼承人,恐怕薩利安家族施加的壓力比我想象還大。我的那位好叔叔倒是完全忠于歌蘭家族,這些年也苦苦支持一直暗地里站在我這一邊,但他說到底只是忠于家族而不是忠于我。在得不到確切消息之前,大概率會站在安茹公爵對立面,為了穩(wěn)定局勢盡快把安德烈拖上皇帝的位置。嗯……諾曼底公爵很想解除當初我跟西法蘭訂下的那個婚約,可是他背后的薩利安家族肯定不愿意,恐怕要趁著我不在的時候大力促成這件事……我的那些探子向來只對我一個人忠誠,現(xiàn)在不清楚具體情況,怕不是以為我被安茹公爵軟禁或者干脆已經(jīng)死了……啊,差點忘了洛雷托那家伙,這種混亂的局面他最喜歡,不起來把水攪到更混亂,我就跟他姓?!?/br> 在吃過午飯休息的時候,陸楠揮退了其他侍從,一個人躺在行宮那個她平時最喜歡的花棚下面,大致考慮了一下如今可能的局面,怎么想都感覺安茹公爵只怕是難以長期的撐下去。即便是他權(quán)力很大可以暫時的一手遮天,涉及皇權(quán)交替,他一個人最終不可能和整個貴族階層對抗。再加上原本對皇位繼承虎視眈眈的人不少,除了卡爾,孔代公爵,還有卡洛曼的兒子,東法蘭的一干出嫁公主,西法蘭的史坦立德家族。他們要是聯(lián)合起來,安茹公爵也無法對抗。想必為了營造目前的局面,他已經(jīng)動用了不少潛伏的暗中力量。比如陸楠就不知道他竟然可以越過自己調(diào)動王都周邊的軍隊,說明掌管軍隊的相關(guān)人士肯定不少跟他關(guān)系密切。 哪怕知道他并無任何謀權(quán)篡位的意圖,可干出這樣的事來,任何皇帝都不會允許自己有如此一個大臣和手下吧。 陸楠不禁覺得非常諷刺,明明他們才經(jīng)歷了撕破臉的一幕,轉(zhuǎn)過頭一方面是陸楠充分相信安茹公爵不會架空自己取而代之,一方面是他敢于冒大不韙擅自暴露底牌而不怕陸楠事后打擊報復(fù)。該說他們對彼此有著充分的信賴,還是說他們是世界上互相了解得最深的人呢。 “……不,等等,也許他沒有覺得我會寬恕那些擅自的行為,不過是沒有放在心上,只求一個無愧無心。呵呵,他就是那樣的人,真不知道該說他到底是愚蠢還是偉大?!?/br> 看著頭頂蔚藍的天空,陸楠自言自語的輕聲說。 算算時間,今天已經(jīng)是距離她醒來后的第九天,加上原本還昏迷了幾天,差不多半個月陸楠沒有和外界接觸了。雖然對安茹公爵之前的種種言行還覺得有些無法釋懷,而且陸楠覺得他多少有恃無恐,但她還是決定不能再繼續(xù)躲著慢慢休養(yǎng),必須在人前亮相,把動蕩不安的局勢給一舉鎮(zhèn)壓下來了。 想到這里陸楠就想要找到安茹公爵當面質(zhì)問,倘若換個皇帝,他還會干出這些事情來嗎? 安茹公爵雖然對于帝國有著無限的忠誠和熱愛,可他到底不是那種一根筋的傻子,會傻乎乎的抱著滿腔熱血去送死犧牲。這個男人在充滿理想的同時也具有極度冷酷的一面,為了保全力量和自身來達成更偉大的目的,他可以不折手段,更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讓人去送死。和他共事了六年多,陸楠不止一次的見過他這么干。正常情況下,不到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輕易暴露,更不會把自己置于看似毫無轉(zhuǎn)圜的絕路上。 “我就不信他不知道自己是個例外,要是像他說的那么冷血無情,我早就殺了他幾百遍了?,F(xiàn)在還不是要我去給他擦屁股?!?/br> 陸楠嘟嘟囔囔的抱怨著,卻沒有什么太大的怨氣,畢竟,有個人在面臨了幾乎決裂的事件后還愿意相信你,這不是一件讓人不愉快的事情。這何嘗不是安茹公爵對陸楠的無比篤定與信任呢。寫在歷史書里簡直就是君臣相得的標準案例了。 休息了好幾天,雖然還多少有些頭暈不適,但仗著之前的身體底子好,基本的活動陸楠毫無問題。她回到了臥室,搖鈴叫來了海倫堡夫人。 “收拾一下,我打算回王宮去。” 海倫堡夫人聞言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有些結(jié)巴的說:“可、可是陛下,您的身體還沒有完全——” “這不是在征求您的意見,夫人,我在給您下達命令?!?/br> 陸楠冷著臉強硬的說,頓時就把這位夫人嚇到唯唯諾諾不敢多言。 “是,是的,陛下,當然,可、可是行宮里現(xiàn)在沒有馬車,您要怎么去王宮呢,總不可能步行或者騎馬去吧?!?/br> 陸楠想了一會兒后問:“我看行宮里好像沒有什么護衛(wèi)駐扎,但是外圍應(yīng)該有不少護衛(wèi)守著吧?!?/br> 海倫堡點了點頭:“是的,陛下,外面確實駐扎了大概幾百人的護衛(wèi)隊,都是公爵閣下親自挑選的親信,絕對可靠。他們事先得到了叮囑,不能靠近行宮附近,免得打擾到您休養(yǎng)。但是您放心,他們辦事很牢靠的,這么多天別說是人了,連老鼠都沒放進來一只呢?!?/br> 這一點陸楠老早就想到了,安茹公爵不可能不派人保護她的安全,真的就把她一個人丟在行宮。 “那就好辦了,您找人去給護衛(wèi)隊的隊長傳個話,讓他們準備一下,半個小時候跟著我一起出發(fā)去王宮。” “那馬車怎么辦,沒有馬車呀?!?/br> 海倫堡一臉為難的說,倒是沒有對陸楠的安排提出任何異議,想來安茹公爵告訴過她,外面護衛(wèi)的指揮權(quán)最終是在陸楠的手上,她無權(quán)干涉。 “不需要馬車,反正也距離不遠,我騎馬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