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耿潤竹的信息有誤？

    “就這道題，連上這條線，作輔助線，不就都挺明朗了？我記得我留過這道題的類型啊，沈一澤，你是不是最近又偷懶了？”

    沈一澤驀地聽到了自己的大名，嚇了一抖，一低頭，就看見了小宋老頭兒嚴(yán)肅的神色，他訕訕地笑了笑，打著哈哈：“哎呀，老師，我這就是沒好好看題，沒好好看題...”

    “你看看你，一天天的，就是不認(rèn)真，好好的天賦都要讓你給糟蹋完了！”小宋老頭兒對于認(rèn)真的生活態(tài)度十分執(zhí)著，只要是聽說或者是發(fā)現(xiàn)誰態(tài)度不端正，他頓時就會生氣，發(fā)起火來讓人無處遁形。

    “不是，不是！老師，我下張卷子一定會認(rèn)真的！”

    “那還差不多?！毙±项^兒看沈一澤認(rèn)錯態(tài)度良好，特別滿意，“那你今天回去再做兩張，明天拿來給我看看，我看能不能改過來這毛躁的毛??！”

    “知道了知道了！”沈一澤慢騰騰地收拾著小宋老頭兒桌子上屬于他的卷子和草紙，假裝不經(jīng)意地問，“老師，你們班的季青臨今天咋還沒來呢？”

    “你對我們班同學(xué)的行程都很熟悉嘛?！毙∷卫项^兒摘下了眼鏡，小心翼翼地放進(jìn)了抽屜里，瞇起眼睛看著沈一澤?！拔夜烙?，馬上就來了吧?！?/br>
    他想了想，自己又有些生氣：“肯定是今天又有誰不認(rèn)真了。連作業(yè)都不好好交，看我不找出來好好收拾他們一頓?！?/br>
    “是該收拾，是該收拾?！鄙蛞粷沙∷卫项^兒燦爛一笑，還想著再找些事情拖延一下。畢竟在辦公室外沒有邊際的等實(shí)在是太冒險了，保不齊有認(rèn)識的老師要來問問問，要是運(yùn)氣再不好一點(diǎn)兒，碰上認(rèn)識顏瑟的，再告上他一狀，說什么他被老師給罰站了，那他這周的零花錢算是徹底打水漂了。

    “你還有事？”小宋老頭兒看著他慢悠悠地收拾好了東西，還磨蹭著不想走，開口問他。

    “沒有，沒有?！鄙蛞粷蛇B連擺手，“我就是想問問，想問問...”

    他余光瞄到了桌子上的課本，頓時靈光一閃，“老師，什么時候期末考呀？”

    “小兔崽子，就知道琢磨著放假！”小宋老頭兒白了他一眼。

    “我沒有啊，老師！”沈一澤笑著撓了撓頭，特別真摯，“這不是知道了考試的日子，好早點(diǎn)認(rèn)真復(fù)習(xí)嘛！”

    “哼！”小宋老頭兒胡子一翹，告訴了他日子，“你還不趕緊回去自習(xí)！在這兒磨蹭什么呢？！”

    “知道了知道了！”

    話音未落，數(shù)學(xué)組辦公室的門吱呀一聲，沈一澤一抬頭，季青臨終于抱著作業(yè)來了。他長呼了一口氣，抱著東西就要走出去，經(jīng)過季青臨身邊的時候，他低聲說道，“你快點(diǎn)兒，我有事要問你?！?/br>
    說著，他頭也不回地就走了，出門去安撫他的小心臟去了。

    第12章 第十二顆

    沈一澤站在辦公室門口還沒等一會兒，就等到了季青臨。

    他手里還抱著新的卷子。

    “有事？”他問詢地看著沈一澤。沈一澤看了看他手上厚厚的一沓，“先陪你放卷子好了?！?/br>
    兩人走過長長的走廊，沈一澤還是沒想好要怎么開口。

    走到五班門口，他讓了讓，讓季青臨進(jìn)去，不經(jīng)意一抬頭，就看見了正好朝著門口發(fā)呆的黎冉冉。

    季青臨把卷子放在了講臺前，匆匆忙忙地走了出來。他沒說話，疑惑地看著沈一澤。沈一澤在他審視的目光下覺得渾身都不自在，指了指走廊盡頭的衛(wèi)生間，意思是兩個人到那里去說話。

    季青臨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問一句，跟著就去了。

    黎冉冉拄著腦袋，手里無意識地轉(zhuǎn)動著中性筆，就這么看著沈一澤和季青臨兩個人悠悠地從外頭走了。她腦袋里空空的，兩個人的身影都已經(jīng)消失半天了，人還沒晃過神來。

    “冉冉...”耿潤竹小心地捅了捅黎冉冉的胳膊，“小宋老頭兒在后頭瞅著呢！”

    “啊？”她迷茫地看了看一臉緊張的耿潤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班級后門，果然，小老頭的腦袋正好就在后門玻璃的最中間，正努力地伸著脖子想要看遍這屋子里的每一個角落，想要抓盡每一個不認(rèn)真的同學(xué)。她這么一看，小老頭兒似有所悟，兩人一對視，嚇了她一跳，吐了吐舌，趕忙轉(zhuǎn)過身來好好做題了。

    沈一澤和季青臨并排走進(jìn)了衛(wèi)生間。

    他躊躇了半天，也不見季青臨著急，自己倒是急了一腦門兒的汗。

    他硬著頭皮開口。

    “那個...你和冉冉一個班，知不知道最近學(xué)校里是不是老傳一些對她不好的事兒呢？”他想了想，補(bǔ)充說，“還和你有關(guān)。”

    “耿潤竹都沒和你八卦么？”季青臨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沈一澤。

    “嗯...她是說了點(diǎn)兒。你怎么看？”

    “我？”季青臨抬眼看了看沈一澤，“我挺樂意。”

    “什么？”沈一澤仿佛覺得自己少長了一只耳朵，或者是兩只都太過發(fā)達(dá)，震得他腦袋里嗡嗡作響。

    “你說什么？”

    “我說，我還挺樂意的?！?/br>
    沈一澤咬了咬牙，“你知道我說的是哪件事兒嗎，就挺樂意。我跟你說，你可不能老這樣，容易挨揍。”

    “我和黎冉冉的緋聞。我很樂意。”季青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微微笑了起來，“說的就是這個吧？”

    “你...”

    “而且這個是我傳出去的。不好意思，以后可能要找你來參加我的婚禮了?！?/br>
    “還你傳出去的？！”

    沈一澤用力地眨眼再眨眼，他覺得自己就像是沒睡醒似的，根本就是做了一個夢，夢見他終于找上季青臨，夢見那臭小子居然當(dāng)著他的面說喜歡他老大，還惡意傳緋聞，甚至還...還自作多情想和人家私定終身！

    他用力地吸了口新鮮空氣，“季青臨，你說你喜歡黎冉冉？”

    “是啊?！奔厩嗯R面無表情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小學(xué)的時候就挺喜歡了?！?/br>
    “你一個小屁孩，知道什么是喜歡啊，就到處吵吵嚷嚷地說你喜歡？！”

    “那你知道嗎？”季青臨認(rèn)真地問沈一澤，“再說了，你只是黎冉冉的小跟班，跟屁蟲，她一直想脫掉但是死賴在她身上的毛毛蟲?！?/br>
    “你！”

    季青臨淡淡地瞟了一眼說不出話來的沈一澤，“沈一澤，我其實(shí)早就不想和你做朋友了?！?/br>
    “換句話說，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沈一澤訝異地瞪著季青臨，胸口一起一伏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干瞪著，干聽著。

    “要不是你，黎冉冉現(xiàn)在肯定還是我同桌，她肯定也早就同意和我好了。你到底有什么資格天天賴著她不放，天天做她的跟屁蟲，現(xiàn)在不是一個班了還那么喜歡多管閑事？”

    “我就追我喜歡的小姑娘，你管得著我嗎？”

    “我...”

    季青臨冷冷地盯了沈一澤一眼，“你識相一點(diǎn)，別老纏著她?！?/br>
    不是...這干你什么事了？你打算早戀還賴上我耽誤你早點(diǎn)起飛了？？

    沈一澤腦海里蹦出來了一大堆顏瑟平時股市不景氣的時候，相比股市更不客氣的車轱轆話，他忍了忍，想著老師不讓、學(xué)校不許、黎冉冉不喜歡，他硬是把那些他同一次想要嘗試的話都給硬塞回進(jìn)肚子里去了。誰知道這季青臨越說越來勁兒，最后竟然認(rèn)為他根本是無理可辨，還冷笑著哼了一聲。

    丫丫個呸！

    沈一澤想起來耿潤竹之前的吐槽，更想起來了她原以為自己很有可能做的事情。那叫什么來著？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叫男兒本色。沈一澤看過這個電影，一直對動不動就拎起領(lǐng)子打群架的姿勢很感興趣，這不，練習(xí)機(jī)會都送上門兒來了。

    他偷偷咽了口唾沫，給自己壯膽，一邊悄無聲息地挽了挽校服衣袖。

    季青臨見他半天不說話，更瞧不起他了，比方才更大聲地哼了一聲。

    沈一澤不打算客氣了。

    再說，也不是他先挑釁的。

    他看了看季青臨清冷的眉眼，沒有一絲弧度，看起來格外欠揍。

    他上前兩步，想要先制造一下氣勢洶洶的前兆：“喂！”

    “做什么？”季青臨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看得出來這小子根本就是在硬撐著。方才的不聲不響果然都是虛招。他輕蔑地瞟了他一眼。

    “打你！”

    沈一澤倏地伸出了兩只手，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掐住了季青臨的兩側(cè)衣領(lǐng)，再狠狠地用力。他渾身上下都卯足了勁兒想要好好地干上一架，連牙齒都在用力，狠狠地咬住了下唇。

    季青臨被他嚇了一跳不假，等到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兩側(cè)的脖領(lǐng)都已經(jīng)在沈一澤手里去了。

    他本來就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主兒，多虧他不喜歡說話，別人從來都沒能見過他除了沉默寡言學(xué)習(xí)好以外別的樣子。也就是今天，他實(shí)在是看沈一澤不順眼，才露出來了一部分的他。誰知道，沈一澤這小子個長了，膽子也大了，居然還敢抓別人的袖子了。

    他揚(yáng)著下巴，冷冷地看著沈一澤，“你干嘛，還想打一架？”

    “你不敢？”沈一澤嚇唬他似的挑了挑眉，學(xué)著電視劇里的叔叔們那樣，威脅似的挺了挺自己的胸脯。

    兩個屁大點(diǎn)兒的孩子，每天的任務(wù)不是學(xué)習(xí)就是吃飯，哪里拳頭來拳頭去得真打過幾場架，現(xiàn)在這樣的對峙，對于兩個從來扮演的都是乖寶寶角色的小子來說，已經(jīng)是超常發(fā)揮了。等到了這一步，狠也放了，酷也耍夠了，兩個人還有一個領(lǐng)子的糾葛，到了這里，影視劇不是拔槍就是拔刀，他們兩個什么也沒有，就只好僵在了這里，不知下一步到底應(yīng)該做什么。

    兩個聰明的小腦瓜飛速轉(zhuǎn)動著，一時竟然安靜了下來。

    季青臨面對著門口，沈一澤背對著，因此，沈一澤只能隨便看看窗外的風(fēng)景，而季青臨，則是占盡了天時地利。

    他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班里的小宋老頭兒背著手，悠悠地隔著老遠(yuǎn)就哼起了小調(diào)，他心里暗喜，突然大聲喊了起來：“救命??！救命??！打人啦！”

    小宋老頭兒隔著半個走廊，驀地聽到了這么一句，驚得停下了腳步。他側(cè)著耳朵聽了聽，隱隱約約好像還真聽到了些什么。

    年歲大啦耳朵不好使。

    他搖了搖頭，嘆息著，就想繼續(xù)往辦公室里去了。

    熱鬧還是都留給小年輕的去吧，看看前兩天他們出去吃飯，那幾個孩子玩兒的多好呀。

    小老頭笑了笑，腳剛抬了起來，還沒邁開步子，就聽見更加明顯的一聲：“打架啦！洗手間打架啦！”

    什么？！居然還有人趁著自習(xí)跑洗手間去打架！

    他小胡子翹了翹，他是要去看看哪個小崽子這么浪費(fèi)時間！

    第13章 第十三顆

    地點(diǎn)：數(shù)學(xué)辦公室門口。

    時間：下午。

    人物：打架二人組。小宋老頭兒。

    事件：打架一時爽，示眾火葬場。

    沈一澤把頭垂得低低的，恨不得塞進(jìn)褲子里，或者挖個洞，直接把這圓滾滾的腦袋給埋了。一旁的季青臨卻好像是沒事兒人似的，梗著脖子，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宋老頭兒就站在他們兩個的前面，邁著不規(guī)整的四方步，眉頭皺的都能訂紙了。

    他抬眼看看這個，又抬眼看看那個，不知道該從誰說起，自己心底里嘆氣，而人家當(dāng)事人根本就不知道。小宋老頭兒沉聲問說：“你們兩個，為什么打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