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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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熙涼就著水洗了手,正色道:“長者賜,不敢辭?!?/br> 頓了頓,也笑了,“實不相瞞,出門前未來得及飲茶,走了一路倒是渴了。兩位請我吃瓜,不若稍后便到寒舍一聚,也叫下官略盡地主之誼?!?/br> 晏驕搖頭,“這個就免了吧,我們晚間正準備去前頭驛站歇息呢,就不打擾了?!?/br> 陸熙涼斯斯文文的吃完了一塊西瓜,用棉布巾擦干凈手上汁水,斟酌了下,這才道:“不瞞兩位,下官卻是有個不情之請?!?/br> 既然有了通瓜之誼,一般這種情況下,對方都會說“但講無妨”,可萬萬沒想到,他話音剛落,鼎鼎大名的定國公和晏大人便異口同聲道: “既然是不情之請,那就不要請了!” 陸熙涼:“……?” 眾人沉默片刻,突然齊齊大笑出聲。 陸熙涼搖頭失笑,對這種經(jīng)歷頗感新奇,“果然一如傳言,今日也算見識了?!?/br> 龐牧笑了一回,爽快道:“說來聽聽?!?/br> 原來前天臨州城內(nèi)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城內(nèi)有個江員外,原本做過一地知府,數(shù)年前告老還鄉(xiāng),便在故土安安穩(wěn)穩(wěn)做了個員外,逢年過節(jié)便舍些米糧藥草積德行善,口碑很是不錯。 他膝下有三子一女,前頭三個兒子倒罷了,唯獨那個女兒卻是四十多歲上才得的老來女,寵愛非常,養(yǎng)的任性刁蠻,雖無大惡,然小鬧不斷,臨州城內(nèi)外無人不知。 “你說是,前天江員外親自來報案,說江小姐被人綁架了?”晏驕驚道。 這可真算是一樁大案了。 “不錯,”陸熙涼嘆道,“據(jù)稱當日她鬧著要出門賞荷,到了地方又不聽嬤嬤勸說胡亂走動,在后頭山丘樹林內(nèi)躥來躥去,結(jié)果一錯眼的工夫,人就沒了,地上只剩下掉落的一只耳環(huán)和手帕?!?/br> “是沒有線索嗎?”晏驕追問道。 “并非全然沒有?!标懳鯖鰮u頭,“說來慚愧,下官治理民生政務倒也罷了,許確實不擅破案,這兩日越想越怪?!?/br> “哪里怪?”龐牧也來了興趣。 陸熙涼猶豫了下,才道:“江員外到底曾是官身,三個公子中如今兩個也入朝為官,下官作此猜測實覺不妥,可……”說到這里,他似乎是下了決心,“下官覺得或許江小姐并非被綁架,而是,而是與賊人做的一出戲?!?/br> “做戲?”龐牧和晏驕脫口而出,難以置信道:“好日子過夠了,叫人綁票玩兒?” 齊遠那幫子人閑的都快發(fā)霉了也不過互毆,可從沒想過這樣喪心病狂的玩法! “確實夠荒謬是不是?”陸熙涼苦笑道,“可下官曾兩次重返現(xiàn)場,確認現(xiàn)場并無任何掙扎、拖拽或負重行走的痕跡,而且當日外面不遠處的幾個仆從并未聽到一絲半點的異常響動,十分蹊蹺。下官當日不過略提了一句,說會不會是令嬡與諸位玩鬧的話,結(jié)果江員外便勃然大怒,不歡而散。” 龐牧和晏驕對視一眼,心道不管猜測是否屬實,確實夠惱火的: 若是假的,受害人家屬本就心情焦躁,聽了這話必然難以忍受; 可若是真的……江員外那樣的身份地位,還真丟不起這個人! “那陸大人您又為何作此推斷?綁匪沒提要求么?”晏驕好奇地問道。 “倒是昨兒傍晚提了,”陸熙涼道,“張口就要三千兩銀子,可奇怪的是,既沒說要金子、現(xiàn)銀還是銀票,或是幾成銀票幾成現(xiàn)銀,又沒說何時何地交割?!?/br> 三千兩銀子不是小數(shù)目,若全換成現(xiàn)銀拿不走;金子市面流通少,需要額外花費時間準備;若是銀票,必有大額,而大額銀票但凡出入錢莊都會記錄票號,有經(jīng)驗的綁匪絕對很重視這一點。 龐牧拉長著聲音嗯了聲,問:“你可曾詢問過那日跟著江小姐的仆從?” “問過,”陸熙涼點頭,“他們說對當日情形一無所知,然下官卻覺得他們有所隱瞞,但若再想細問時,江員外卻不同意了,只埋怨衙門不干活兒,卻總來sao擾江家下人云云?!?/br> 陸熙涼正左右為難之際,可巧就撞見被瓜農(nóng)“坑陷”的龐牧一行人,頓覺柳暗花明又一村。 這群人精于破案可是出了名的,難得身份尊貴,誰敢不從? 到了這會兒,晏驕和龐牧也已經(jīng)明白他的意思,當即半開玩笑半認真道:“陸大人竟也不怕我們搶了功去?” 絕大部分官員都好面子,像這種發(fā)生在自己家門口的案件,除非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不然是決計不會對外求援的。 一來即便破案也不是自己的功勞,二來,若有旁人分羹,豈不是側(cè)面凸顯了自己的無用? 陸熙涼正色道:“在水落石出之前,下官只能將其視為貨真價實的案件,既如此,人命關(guān)天,拖一日便是一日的危險。在下官轄下發(fā)生此案,已是下官之過,若再顧忌顏面而諱疾忌醫(yī),那就不配做人了?!?/br> 原本還帶著笑意的眾人聽罷,俱都肅然起敬。 同一片土地上卻孕育了截然不同的種群: 有人視人命為草芥,親手虐殺取樂,臨死仍不知悔改; 而有的人,卻能為了十幾文錢替百姓頂著大日頭跑一趟,又為盡快救人而將一切體面置于腦后…… 晏驕和龐牧對視一眼,都瞧見了彼此臉上的蠢蠢欲動。 這兩日本就閑的發(fā)慌,難得有事找上門來,這人命關(guān)天的,不管……不大好吧? “行吧!”晏驕略一斟酌便爽快道,當即起身去跟老太太和平安交代了一回。 龐牧飛快安排道:“稍后老齊、小八、宋亮,你們權(quán)且護送我娘和平安按原定速度繼續(xù)前行,我們帶小四小五小六和許倩、阿苗留下協(xié)助陸大人辦個案子,完事后飛馬趕上,不必擔憂。” 官道平坦順暢,素來太平,且這三人帶的一干侍衛(wèi)俱都精悍,更有小八百步穿楊的遠攻,必然無憂。 三人齊聲領(lǐng)命,各自井然有序的cao作起來不提。 陸熙涼看的感慨不已,“果然精兵強將?!?/br> 確為以一當百之勇士,比尋常衙役強出不知多少。 眾人原地簡單用過了飯食,稍作歇息,龐牧和晏驕親自目送老太太一行人帶著新得的西瓜遠去,這才與陸熙涼同返衙門。 此時日頭偏西,但被炙烤了大半日的地面仍不遺余力的散發(fā)著熱量,烤的人皮疼。 若是那有心思的官員,恐怕就要請來人先休息一回,然而陸熙涼顯然沒長那根筋。 “是先看卷宗還是現(xiàn)場?” 晏驕和龐牧略一思索,齊聲道:“現(xiàn)場吧?!?/br> 卷宗什么時候看都行,可現(xiàn)場越晚去越可能被破壞,或許還有隱藏的線索呢。 一行人便又馬不停蹄的趕往城東郊區(qū)荷花塘,連陸熙涼也棄轎換馬。 這一帶水塘成片,荷花甚多,此時仍有許多尚未落敗,裊裊婷婷煞是美麗。順嘴提一句,臨州的蓮藕也是小有名氣的。 荷塘岸邊大多是帶涼亭的輕緩坡地,一片綠草如茵,想來是個郊游的好地方。 然而陸熙涼卻指著另一面的樹林道:“就是那里了。因地勢陡峭,樹林密布,哪怕正午看去都有幾分陰森,平日甚少有人進去?!?/br> 可那位江小姐卻偏就進去了,究竟是任性到了極點,還是早有預謀? 眾人都栓了馬,步行進了樹林。 果然如陸熙涼所言,因這片樹林恰位于前面小山丘的背陰面,哪怕此刻外面燥熱難當,一進到這里卻瞬間涼爽下來。 第40章 樹林人跡罕至, 平時也鮮有人打理,枝杈叢生,十分雜亂。地上覆蓋著厚厚的樹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踩上去軟綿綿的。 夏日濕熱, 底部爛掉的枝葉不斷散發(fā)出腐臭的氣息,偶爾踩到積水處便噗嗤作響,嗡嗡的飛出來許多細小蚊蟲, 如同一塊塊移動的灰色云團, 叫人禁不住頭皮發(fā)麻。 晏驕皺眉,本能的揮動雙手格擋, “這種地方別說被嬌養(yǎng)壞了的千金小姐,就是個普通農(nóng)戶出身的姑娘, 若無目的, 也絕不會繼續(xù)深入的?!?/br> 臟水邊上繁衍的蚊蟲格外毒辣,遠非家養(yǎng)的蚊子可比。這才走了幾步,她手背上就被蚊子見縫插針的咬起來兩個大包,又紅又腫, 十分難捱。 其他人也沒好到哪里去,周圍噼里啪啦拍蚊子的聲響此起彼伏, 直到神奇的六爺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段艾香點了, 這才好些。 阿苗左邊臉上給咬了一口, 兩邊腮幫子都不對稱了, 由衷感慨道:“六爺, 您可真是救命的神仙?!?/br> 眾人也紛紛抱拳感謝。 小六非常矜持的抱拳轉(zhuǎn)了一圈,“好說好說。” 地面綿軟,根本看不出任何足跡,陸熙涼指著遠離州城的東邊道:“之前下官就是在那邊樹林盡頭發(fā)現(xiàn)了蔓延出去的車轍痕跡?!?/br> 江小姐是初二上午失蹤的,而上月底才剛下過雨,這一帶素來濕熱,地面干的不快,雖然過去幾天,留下的車轍痕跡依舊比較明顯。 眾人一路走過去,果然沒發(fā)現(xiàn)什么掙扎、打斗的痕跡。 因為人少,所以但凡有點聲音就很明顯,晏驕站在不同位置分大小聲喊了幾嗓子,每次大家都聽見了。 如果不是江小姐第一時間就失去反抗能力,那么她主動跟著走的可能性真的是越來越大了。 約莫一炷香之后,終于可以看見樹林盡頭,而地上的落葉也越來越少,最后就出現(xiàn)了陸熙涼說的車轍。 “雖然有車轍,但馬車、牛車之類比比皆是,也實在無從下手?!标懳鯖鰢@道。 龐牧撩起袍子蹲下瞧了瞧,又伸手比了比兩道車轍之間的寬窄,“去租車行問問吧。” “租車行?”陸熙涼等人齊聲問道,“公爺?shù)囊馑际?,這馬車是租的?” 龐牧點了點頭,“如今咱們見到的車馬之所以是現(xiàn)在的模樣,其實都是有來歷的,乍一看無甚區(qū)別,但細處卻截然不同。譬如戰(zhàn)車、貨車和拉人的車,有的圖快,有的圖利,車身高矮寬窄都有規(guī)矩。民間常見的除了拉人的和拉貨的之外,還有一樣,租車行的車?!?/br> 他站起身來,拍了拍指間泥土,繼續(xù)道:“租車行的車一旦出了門就不受管,拉人的硬去拉貨,胡亂折騰,久而久之,車子便做了改動。一般說來,租車行的兩道車轍之間的距離會比尋常人坐的馬車略窄一些,卻比專門拉貨的車又略寬一點。” 眾人紛紛低呼出聲,陸熙涼也學著他方才的樣子蹲下丈量,“敢問公爺,寬多少?” “約莫三指?!饼嬆恋馈?/br> 陸熙涼起身,難掩喜色的行了一禮,“受教了!” 說罷,便對衙役們吩咐道:“立刻去城中各處租車行詢問,看前些日子都有誰租過車還沒還的,挨著查!” “是!”一眾衙役齊聲應了,立刻散了開去。 除車轍之外就再也沒發(fā)現(xiàn)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偏南邊天上又飄過來幾朵烏云,大家都怕被淋在半路上,只好快馬加鞭的先回城。 差不多是剛到衙門口,大雨就嘩啦啦下來了,眾人捂著頭一陣狂奔,跳進屋里去才狠狠松了口氣。 僵持了三天的案子突然意外有了進展,陸熙涼臉上總算帶了笑模樣,“好險好險,若是晚去一會兒,只怕那幾道車轍就要被沖毀了?!?/br> 廚房的婆子端了熱騰騰的姜湯來,晏驕一口下去就扭曲了臉:這可真是貨真價實的姜湯,原汁原味,辣的嗓子疼。 盛情難卻,她看著衙門里一件件幾乎要露出木頭原色來的家具,閉著眼一飲而盡。 眾人擦干頭發(fā),才要去內(nèi)室討論案情,晏驕忙道:“不如就在這里吧,何須挪動?” 陰天下雨黑的早,好歹這里還有點亮光,若是去了里間,恐怕精致不到哪里去不說,必然還要點燈費蠟,真是想想就心酸。 這衙門清水的叫她下不去手。 綁架這種事大多出于兩種目的:圖財,報復,而當晏驕詢問起江姑娘本人是否曾與什么人結(jié)怨時,包括陸熙涼在內(nèi)的一干人俱都神色復雜。 等陸熙涼將大名江清薇的江小姐生平事跡詳細介紹過后,晏驕不由發(fā)出一聲感慨:“年紀輕輕小姑娘家家的,混到如此全民公敵的份兒也算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