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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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時過境遷,他尚且擁有此等影響力,可想而知,在當年全盛之際,若果然存了不臣之心,天下誰人能擋? 擁有民心的臣子,在一片遼闊的土地上擁有無與倫比的號召力的臣子,本身就是一股勢力。 用的好了,所向披靡,海晏河清; 用得不好,傷人害己,天崩地陷。 那所向披靡的男人雙眼通紅,聲音沙啞道:“這不,您把我盼回來了?!?/br> “哎,哎!”喜極而泣的老奶奶連連點頭,抓著兒子的手催促道,“趕緊的,家去,家去,和面,這就和面!”又朝齊遠等人喊道,“都去,都去!” 她兒子有些遲疑,下意識看向龐牧,“這?” 如今元帥貴為國公,他乍一回來,必然有許多人去拜見,真能吃咱家一碗面嗎? 誰知龐牧卻沖他笑了笑,點頭道:“去吧,晚上就去你家吃面?!?/br> 那男人欣喜若狂,轉(zhuǎn)身時差點把自己絆倒了,“走走走,娘,咱這就家去,您聽見了嗎?公爺要去咱家吃面哩!” 外頭也不知誰喊了一嗓子,“知府大人來了,知府大人來了,勞駕讓讓,讓個道兒出來罷!” 人群中果然慢慢閃出來一條窄道,以一位四品文官為首的地方官員班子邊朝百姓們道謝,邊迫不及待的往前走。 待到了人群中間,眾人見了龐牧,俱都撩起官袍跪了下去。 “鎮(zhèn)遠知府顧宸舟攜眾恭迎定國公、老夫人!” “快快請起!”龐牧忙上前扶了,“此行乃因私回鄉(xiāng)探親,實不必如此興師動眾?!?/br> 顧宸舟順勢起來,坦然道:“幾個時辰前有人來報,說疑似見到定國公一行蹤跡,下官初時還不信。后來本想率眾出城迎接,但想著既然公爺一路并未張揚,想必不會樂意見到,便打消了這念頭?!?/br> 說到這里,他又有些赧然道:“只是沒料到百姓們手腳這般麻利,才剛下官一干人等都被堵在后頭舉步維艱,沒趕上第一波,慚愧慚愧?!?/br> 眾人聞言頓時哄笑起來。 龐牧雖然當年只是與他匆匆一面,但對方名聲亦早有耳聞,現(xiàn)在短短幾句話下來也印證了這位確實是個直人的評判。 “好菜不怕晚!”龐牧笑道,“又不是馬上就走,你我有的是機會把酒言歡?!?/br> 顧宸舟爽朗道:“是極是極。哎呦,這便是小郡王吧,生的真好,眉宇間倒有些當年龐老將軍的風貌……多年不見,老夫人身子骨越發(fā)硬朗了,只怕再過幾年,外人見了還以為咱們是同輩人哩!” 邊關苦寒,終日風吹日曬,他作為本地父母官又要抓民政,又要防御外敵反彈,肩頭擔子比其他知府重了不知幾倍。分明才四十來歲的人,可瞧著著實滿面風霜,臉上的皺紋并不比岳夫人淺多少。 岳夫人笑了一回,“如今我只吃閑飯,胖了些,都把褶子撐開了。顧大人是辦大事的,哪里好拿我這個老婆子取笑?!?/br> 顧宸舟笑了幾聲,又看向晏驕,“想必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晏捕頭了,咱們鎮(zhèn)遠府的茶館酒肆里可還在說您的書吶,不曾想如今都成了一家人?!?/br> 龐牧亦笑道:“我就說這些年她的名頭可比我大得多?!?/br> 晏驕笑著上前拱了拱手,“顧大人?!?/br> 顧宸舟回禮,“晏大人。” 說罷,兩人便都笑了起來。 “怎么不見廖先生和圖大人?”顧宸舟又往后瞧了幾眼,確認沒有這兩位之后疑惑道。 龐牧言簡意賅的把情況說了,顧宸舟點頭,“這話在理,孩子的前程耽誤不得,今兒也九月初五了,想必兩位公子都已高中,又是他日棟梁?!?/br> 稍后,顧宸舟又介紹了跟過來的一眾官員,大家稍作寒暄,這才呼呼啦啦的往里走。 “百姓們都日思夜想盼著您回來吶,先前的宅院日日都有人打掃。”他感慨唏噓道,旋即話鋒一轉(zhuǎn),“只是山那邊的諸部怕就吃不下睡不著啦?!?/br> 山那邊說的就是赫特等部。 那些部族被龐家軍按著頭打了十多年,恐懼早已深入骨髓,也就這幾年龐牧撤走了才慢慢返生回來。誰知他冷不丁又招呼不打一個的跑回來,旁人不說,來日那陂耶郡王知道了,也不知會不會嚇破膽? 齊遠笑的蔫兒壞:“顧大人不說都險些忘了這茬,老鄰居回來了,豈有不拜訪之理?趕明兒叫小六兒鴿他一回,權當打招呼了?!?/br> 眾人紛紛大笑出聲,說話間就到了龐家老宅那條街。 先前龐家軍駐扎時,龐家宅院曾一度作為臨時指揮所使用,哪怕戰(zhàn)事結束后人都撤走了,也還是完整的保存下來。 后來鎮(zhèn)遠府正式劃定管轄范圍,重新設立知府衙門也未曾破壞龐家宅院,而是選擇在同一條街的對面另建。 結果眾人才一拐進去,就被眼前的喧鬧景象驚呆了: 龐牧一行人在城門口就被堵了,眾百姓夾道歡迎,另有一部分人得到消息后就往這邊狂送東西。 此時眾人老遠就看見幾座小山堆了半條街,還有東西嘩啦啦往下掉,幾個衙役手忙腳亂的四處撿拾。 米面糧油菜蔬布匹,甚至也不知誰大手筆送了一頭豬過來。 那豬洗刷的干凈,白里透紅,脖子上系著一朵大紅花,四只蹄子都攢作一處綁在木棍上,圓潤的臀尖兒扭啊扭,正吭哧吭哧叫的凄厲…… 跟過來的百姓就都笑罵,“嗬,這豬養(yǎng)的可真好,不過怎么擱這兒了?” “這他娘的辦的叫什么事兒!” “誰干的?也太不利索了,就不會殺好了再來?” 倒是平安對活物很感興趣,蹬著短腿兒跑過去,十分稀罕的看了一回,興沖沖對晏驕喊道:“娘,豬!” 晏驕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是啊,豬,好玩兒吧?” 說起來,這還是小家伙頭一回見活豬呢。 平安用力點著腦袋,試探著又往前走了一步,竟膽大包天的伸手摸了摸毛茸茸的豬尾巴,結果那豬受驚,越發(fā)凄厲的叫了一嗓子,把他嚇得一哆嗦,向后踉蹌了一步。 晏驕順手在他后腦勺上一按,平安就止住了,又仰著小臉兒看母親,傻乎乎道:“豬豬叫好大聲?!?/br> 晏驕噗嗤一笑,平安也跟著哈哈笑了起來。 小八突然在后面憋笑憋的臉都紫了,過了好久才勉強直起身來,眼含熱淚聲音發(fā)顫道:“我又想起來當日臨清先生被人抬走時的場景了……” 經(jīng)他這么一提醒,齊遠也笑的渾身哆嗦。 其他人雖然沒見過,但僅在腦海中略一想象,也便樂不可支了。 由此可知,當日那幕早已成為風流瀟灑的臨清先生此生都無法忽視的黑歷史。 晏驕看著那幾座小山,感慨道:“才剛我還跟娘說呢,等會兒得先叫人去市場采買,如今看來,只怕半個月的伙食都不必愁了!” 說話間,還有一個婦人牽著孩子小跑進來,手中還提著一袋米和一籃子雞蛋。 大約她沒想到眾人已經(jīng)到了,一抬頭后與晏驕四目相對,頓時有些尷尬。 平安眨了眨眼,指著那個小孩對晏驕歡喜道:“弟弟!” 晏驕失笑,“那是哥哥?!?/br> 人家年紀雖小,可瞧著少說也有四五歲模樣,你才是弟弟啊。 晏驕笑著上前去,“大姐,您” 誰知話音未落,那婦人便一咬牙,直接把東西就地放下,然后彎腰抄起孩子狂奔而去。 晏驕:“……?” 鎮(zhèn)遠府的百姓身手都如此矯健的嗎? 她滿臉無奈的回頭看向龐牧和岳夫人,就見那母子倆也是一般表情。 “鄉(xiāng)親們的心意我們領了,若貿(mào)然回絕反倒不美,可也不能見天這么著?!崩咸溃皠跓╊櫞笕巳ネ忸^說說,已經(jīng)盡夠了,不必再送,若是一時吃不完糟蹋了,老天也不答應的。” 顧宸舟笑著應了,道:“才剛有衙役說已經(jīng)有人進去收拾了,說不得便是故人。天色不早了,下官先不打擾,諸位好生休息,咱們改日再聊?!?/br> 眾人紛紛行禮道別,然后各自轉(zhuǎn)身,分別進了街兩邊的衙門和宅子。 龐宅遠比不上京中定國公府富麗堂皇,但因鎮(zhèn)遠府地廣人稀,況且當年本就曾做過軍用,占地面積十分可觀,自有一股磅礴大氣。 “那門上匾額還是爹在世的時候親自寫的呢。”龐牧道。 “哎呀你不早說!”晏驕跺腳道,“才剛我都沒仔細看?!?/br> “趕明兒再看也哎你去哪兒??!”龐牧一句話沒說完,就見媳婦兒竟已經(jīng)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后頭還跟著一個湊熱鬧的許倩。 不多時,兩人又滿臉興奮的回來了,一邊走還一邊討論: “那字寫的真氣派啊,鐵畫銀鉤的?!?/br> “是啊,那氣勢可真絕了?!?/br> 龐牧啼笑皆非的看著她,“過癮了?” 晏驕用力點頭,雙眼閃閃發(fā)亮,“過癮了!對了,那城門口的鎮(zhèn)遠二字是不是也是他老人家寫的來著?我瞧著筆鋒轉(zhuǎn)折等處頗有相似?!?/br> “眼力不錯,”龐牧贊道,“可不就是爹寫的。原本我們父子三人都曾先后做過鎮(zhèn)遠將軍,后陛下開恩,將本地定號鎮(zhèn)遠府,特意取父親生前墨寶刻了,聊作紀念?!?/br> 所以這座城自打建成之日起,就注定了與“龐”這個字有了永遠也無法分割的聯(lián)系。 正說著,一位鬢發(fā)如霜的高個兒老人忽從垂花門內(nèi)跑出來,十分動情的喊道:“少將軍,少將軍啊!” 老一輩的人還是習慣將龐家三父子按著元帥、將軍和少將軍這么排下來。 他約莫六十多歲年紀,須發(fā)皆白,身形瘦削,縱橫的老淚沖刷著滿臉皺紋,顫巍巍朝這邊跑來,顫聲呼道:“少將軍啊!” 龐牧也動情的喊道:“林伯!” 站在晏驕身后的齊遠感慨萬千道:“這位林伯原先是跟著老爺子扛帥旗的,公爺出生時還抱過哩。后來戰(zhàn)事平息,他自愿留在此地守著老將軍和諸位將士的陵園……” 晏驕也覺眼眶發(fā)漲,鼻腔發(fā)酸,十分動容。 然后下一刻,就見那位貌似羸弱的老人一把就將人高馬大的龐牧提起,在半空中掄了幾圈。 正熱淚盈眶的晏驕:“……” 說好的年邁羸弱呢? 林伯一出現(xiàn),龐牧身上便罕見的涌現(xiàn)出一點屬于晚輩的親近和肆意來。 落地之后他便難掩興奮的抓著對方的胳膊問道:“您老怎么在這兒?以后可都搬過來吧!” 當年他們離開時,本想將一眾老將都安排在這里住下,奈何眾人堅持不肯。 “主人都沒了,我們這些老貨怎好來鳩占鵲巢?” 然后便執(zhí)拗的去看守陵園、經(jīng)營馬場,始終不肯讓自己閑著。 “你們在我就搬回來,”林伯爽快道,“若什么時候走,我就再搬回去。” 這幾個孩子回來,他固然高興,但同時也非常清楚的明白,只怕是不能長久的。 也罷,人生苦短,且及時行樂,團圓一日算一日。 臨死還能再見到少將軍一家,也算沒有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