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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公主的過期白月光在線閱讀 - 第25節(jié)

第25節(jié)

    廚下原就早就備好了的,立時便端了上來,就擺在院中的石桌上。

    宋晚玉在椅子上坐下,又去看霍璋:“你不吃嗎?”

    霍璋只略挑了挑眉頭,手上動作不曾停頓,仍舊是慢條斯理的劈著木條。他隨口回道:“我已經(jīng)吃過了。”

    “哦?!彼瓮碛顸c點頭,雖是面對一桌子的好菜,仍舊覺著就這么一個人用膳,實在是沒什么胃口。故而,她喝了幾口熱湯,便忍不住的轉(zhuǎn)頭往身側(cè)的霍璋看去。

    霍璋就坐在一邊,準(zhǔn)備給小松鼠做個簡陋的小木籠子。

    從宋晚玉的角度看過去:他坐姿端正,肩頸挺直,腰背板正,側(cè)臉線條俊秀,遠(yuǎn)遠(yuǎn)看著就像是一副絕好的工筆畫。

    而他身上仿佛永遠(yuǎn)都帶著一種篤定和從容,雖是臨時起意要做木籠子,也只是略作思忖,沒有動筆畫圖紙,心下便已有了大致框架,知道要劈多少根木條,知道木條的尺寸,知道該在木條的什么地方鉆孔或是削頭。

    他并未注意到宋晚玉看過來的目光,微微低了頭,有條不絮的比量著尺寸先劈了幾根木條,有粗的,也有細(xì)的。

    然后,他在木條上鉆孔或是削出接口,動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等木條都準(zhǔn)備好了,再以這些木條搭出一個木框,接著從這個木框出發(fā)搭出木籠的大致框架。

    最后,霍璋再用細(xì)條將其中三面封住,細(xì)條間的縫隙恰好比松鼠小那么一點,以防松鼠鉆出去。剩下的那面,他則是做了個抽動的木門,可以上下升降。

    霍璋并未因為這只是一個裝松鼠的小籠子,又或是用過就丟的小籠子而慢待,仍舊是做得專注且認(rèn)真,動作上沒有半刻停頓。

    宋晚玉在側(cè)看著,忍不住咬了下木箸的尖端,很快便又松開。她下意識的看著霍璋拿著工具的手,修長有力,靈活且穩(wěn)定,仿佛他手腕上還未愈合的傷口只是畫上去的點綴一般。

    宋晚玉簡直無法想象,霍璋才剛接了手筋沒幾個月,如今還只是在練手。

    若是在他手上無傷,這點事肯定會更加輕松簡單吧?

    這樣想著,宋晚玉忍不住又低頭咬了咬木箸,忍住了眼里的酸澀。

    霍璋卻沒有宋晚玉這樣的悵然與難過,他甚至沒有想到這么多。

    經(jīng)過這么一段時日的休整,如今的他已經(jīng)能夠握緊手上的刀,只是力氣不夠,所以在劈或是削這些需要力氣的動作時多要取巧。雖然開始時有些不大適應(yīng),但做得久了便也漸漸習(xí)慣適應(yīng)了。

    他并不愿意讓自己沉溺于過去,哪怕他身上還有過去留下的傷痛,他也情愿帶著這身上的傷往前走。

    所以霍璋很快便將那可以拉升的木門裝了上去,稍作嘗試后覺得籠子可以了,這才轉(zhuǎn)頭去看宋晚玉:“把松松給我吧,讓它先進(jìn)籠子里頭試試。”

    宋晚玉回過神來,連忙應(yīng)道:“哦哦。”

    說著,她便將自己手上的松鼠遞了過去。

    霍璋拉開木門,推了一把,將松鼠關(guān)了進(jìn)去。

    小松鼠先前住的都是金籠子,這會兒進(jìn)了這木籠子,自是不大適應(yīng),不免在籠子里上下亂竄,還鼓著頰“嘰嘰”的亂叫著。

    看著在籠子里活蹦亂跳的小松鼠,想著這籠子還是霍璋給做的。宋晚玉心下有點小嫉妒,跟著進(jìn)讒言:“我看你做得很好啊,也不算簡陋,就不用再做新的了吧?”

    霍璋卻搖搖頭:“這只是隨手做得,木條都沒有處理好,有些粗糙,我估量的尺寸還是小了,也不夠?qū)挻?,它在里面?yīng)該不夠舒服.......”

    宋晚玉:“哦?!?/br>
    霍璋仔細(xì)的端詳了下這才剛做好的籠子,便又道:“其實,用竹子可能會更好些?!?/br>
    宋晚玉:“.......哦。”

    她看了眼籠子里歡騰的小松鼠,哼了一聲,心里暗暗道:等霍璋做好了新籠子,這舊籠子她給收起來就好了!

    第34章 齊王府事

    霍璋安頓好了那只小松鼠松松,便又轉(zhuǎn)目去看坐在石桌邊的宋晚玉,眼角余光掃過桌上的飯菜,微微的蹙了蹙眉頭。

    光顧著看霍璋,忘記用晚膳的宋晚玉撞上他看過來的目光,莫名的就有些心虛。

    越是心虛便越要解釋,宋晚玉咳嗽了一下,掩飾般的解釋道:“其實,我在路上的時候就吃了些點心,現(xiàn)在都沒什么胃口.......”

    霍璋并未開口責(zé)備,只蹙眉看她一眼。

    宋晚玉心里更虛了,避開他的目光,垂眼不說話了。

    霍璋想了想,還是勸她道:“再吃一些吧?”

    宋晚玉其實也是餓的,只是適才礙著面子才說不餓。這會兒聽到霍璋這樣說,她也不擰著了,立刻便就著臺階下來,點點頭,小聲的“嗯”了一聲。

    于是,在霍璋目光的注視下,宋晚玉微微低頭,很是安靜的喝完了面前的熱湯。

    雖然她舀出來的熱湯已經(jīng)擱了一會兒,但湯水卻仍舊是溫?zé)岬?。在這樣的冬日,喝著熱湯,整個人都會跟著胃部漸漸暖和起來。宋晚玉不由食指大開,提著木箸吃起了面前的飯菜。

    霍璋并不說話,一手提著裝著松鼠的木籠子,將這個木籠子擱在自己的膝上,另外一只手則擱在四輪椅的扶手上,指尖下意識的在扶手上點了點。

    他的目光卻落在宋晚玉的身上,像是不經(jīng)意的一瞥。

    宋晚玉卻未注意到他看過來的目光,勉強(qiáng)吃完了面前這頓晚膳,忍著打飽嗝的沖動,伸手要去拿擱在霍璋膝上的那個裝松鼠的小籠子,逗一逗松鼠解悶。

    這籠子原就是用來裝松鼠的,霍璋特意做小了,宋晚玉忽然伸手過去,指尖不小心便碰著了霍璋的手指。

    兩人手上動作都跟著頓住了。

    對宋晚玉來說,那碰著霍璋手指的指尖就像是蟲子輕輕的蟄了一下,莫名的便有一種麻癢與刺痛,手上跟著一僵,都不知該如何收回來。

    她匆忙的低下頭,掩飾住了自己臉上的神色,抿緊唇,有心想要說什么緩解氣氛,覺得喉中干澀,便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霍璋倒是很快反應(yīng)過來,將那個籠子遞給她,狀若無事的開口問道:“要喂它吃點什么嗎?”

    宋晚玉松了口氣,又有些莫名的失望。但她很快便接了籠子來,搖頭道:“不用了,我來時已經(jīng)喂過了?!?/br>
    她說完后又覺得自己的回應(yīng)實在太糟了,只能低著頭去戳籠子里的小松鼠。

    小松鼠在籠子里上下跳著,躲避著宋晚玉的手指,很是活潑歡悅的模樣。

    宋晚玉卻是一肚子的懊悔:她對著霍璋時實在是拙嘴笨腮,連話也不會說,才說了幾句,兩人的對話仿佛又走進(jìn)了死胡同一般,又要說不下去了。

    霍璋倒是不以為意,笑了笑,便道:“你才趕回來,應(yīng)該也累了,既然禮物已經(jīng)送到,那就早些回去休息吧?!?/br>
    宋晚玉一時也尋不出其他的話來,只得懨懨的點頭應(yīng)下。

    臨去前,她還是有些不舍的將裝松鼠的籠子又還給了霍璋,自己一個人往回走,想著回去泡一泡熱水解乏也好。

    只是,這一晚注定是多事之夜,注定了不能叫人安心休息。

    宋晚玉還未走到正院,便見著管家急忙忙的跑上來,稟道:“殿下,不好了.......”

    宋晚玉心情不甚好,瞥他一眼,止住了他氣喘吁吁的稟告聲,只是問道:“什么事?”

    管家稍稍平穩(wěn)了呼吸,這才道:“齊王府出事了——齊王與齊王妃鬧起來了。”

    宋晚玉聞言,臉色不變,并不很急——倒不是她冷酷無情,不關(guān)心家里人,而是齊王與齊王妃自成婚以來就一直吵吵鬧鬧的,真要是什么時候不吵了才是真正的稀罕事呢。

    當(dāng)然,齊王這才回府就和王妃吵架,也確實是混賬了些!

    管家覷著宋晚玉的神情,連忙又補(bǔ)充道:“.......也是不巧——齊王妃有孕卻不自知,爭執(zhí)中被齊王推了一把,摔著了,情況實是不好。王府的人都急慌了頭,入夜了還趕著去請?zhí)t(yī)。因此驚動了宮里頭,聽說圣人與東宮已是擺駕過去了?!?/br>
    這也是管家跑著來與宋晚玉稟告的原由——天子與太子都去了,若宋晚玉這做阿姐的不去,實在是不大好。

    宋晚玉聞言果是神色微變,立時便道:“叫人備車,去齊王府。”她與齊王吵歸吵,這樣的事確實是不好不去。而且,齊王與齊王妃婚后一直無子,這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要是因著這意外沒了,只怕齊王和齊王妃都得要瘋!

    管家早有準(zhǔn)備,垂首應(yīng)聲道:“已是備好了?!?/br>
    宋晚玉沒再多說,抬步便往門外去。

    雖然宋晚玉這一路趕的也算是急,但是當(dāng)她趕到齊王府的時候,天子與太子等都是等在了院子里。

    齊王府的院子里點著燈,燈火通明,照得整個院落猶如白日一般。

    只是,院中的人神色都不大好。

    尤其是正守在正房門口的齊王,他整張臉繃得緊緊的,唇角抿著,微微下斜,看上去尤顯兇煞。他甚至沒有注意到宋晚玉的到來,只目光定定的盯著自己面前那道房門,臉色在燈光的照耀下近乎青白,神色更是陰沉到了極點。

    哪怕是宋晚玉這樣成日里與他吵架,時常氣得他要拔劍的,見他這般神色還是有些怵了,下意識的抬步往天子還有太子坐著的地位走過去,行禮問安。

    天子身上還穿著常服,大概是夜里匆忙起來的,神色里也頗有些疲倦。他伸手扶住了欲要行禮的宋晚玉,嘆了口氣:“這大晚上的,你來做什么?”話雖如此,他到底心疼女兒,伸手拉了宋晚玉到自己身邊坐下,順道給她塞了個暖手的手爐。

    宋晚玉小聲道:“我聽說還叫了太醫(yī),就怕有事,自是要過來看看的。”

    天子嘆了口氣,心下多少有些復(fù)雜,也覺得這個小兒子親緣有些薄——才出生便惹了元穆皇后不喜,雖然后頭有乳母養(yǎng)著,可那乳母也被他給掐死了......好容易娶了個家世不錯的王妃,整日里吵鬧不停,至今都沒個嫡子.......好容易有了孩子,就又被他自己給推沒了!

    這般想著,天子忍不住嘆了口氣,感慨道:“我與你們阿娘也都是相敬如賓,真不知三郎怎么就與王妃鬧到了這地步!真是冤孽!”

    太子心下也不好受,側(cè)過頭,低聲寬慰了天子幾句。

    就在此時,正房緊閉著的木門忽然被人從里推開,一個侍女端著一盆血水從里頭出來。

    正月的夜里原就極冷,那一盆血水從房里出來時還冒著白茫茫的熱氣,血腥味卻是沖人的很。

    宋晚玉看了眼,心下咯噔了一下,已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齊王的反應(yīng)卻比她更大,立時便伸手扣住了那個端著血水的侍女,厲聲道:“王妃怎么樣了?”

    齊王原就生得尋常,此時陰沉著臉,神色猙獰,自然更是嚇人。

    侍女手上一抖,險些要抓不住手里的盆子,只顫著聲音道:“王妃,王妃她還暈著,還未醒過來.......”

    齊王聞言大怒,額上青筋跟著一突,立時便要抬腳踹人。

    侍女被他這兇惡的臉色嚇得渾身哆嗦,躲都不敢躲。

    天子卻是立時便呵斥道:“行了!三郎,都這時候了,你還發(fā)什么瘋?!”

    齊王勉強(qiáng)壓著火,收回了腳。

    侍女連忙逃似的端著血水跑走了。

    齊王一腔氣火無處發(fā)泄,只能像是困獸一般的在門邊轉(zhuǎn)著圈。

    太子做長兄的到底看不過眼,便道:“你這樣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又有什么用,還是坐著等吧?!?/br>
    齊王本是要一口回絕,轉(zhuǎn)頭時眼角余光瞥見了宋晚玉,立時便改了主意,快步走過來坐下,瞪著宋晚玉,氣勢洶洶的質(zhì)問道:“你也是來看我笑話的?!”

    宋晚玉原是想要安慰幾句——她知道齊王其實是很喜歡齊王妃的,也一直盼著能有嫡子,此時出了這樣的事,必是心焦如焚,也挺可憐的。

    只是,齊王一開口便是要吵的架勢,便是宋晚玉都覺窩火。好在,她想著適才看見的那盆血水,還是壓了火,低聲寬慰道:“你想多了,我就是過來看看,有什么可以幫忙的?!?/br>
    齊王見著宋晚玉,就像是終于見著了出氣口,冷笑著譏諷道:“你能幫什么忙?!別添亂就謝天謝地了!”

    天子咳嗽了一聲,臉色有些沉。

    太子連忙道:“明月奴來了也好,她到底是姑娘家,還能進(jìn)去看一看.......”說著,便看向宋晚玉,“我瞧著也有些時候了,你進(jìn)去看看吧,問一問王妃的情況也好,省得三郎在這里焦心?!?/br>
    宋晚玉也懶得在這里看齊王這張丑臉,起身便往正房去了。

    出人意料的是,這回齊王竟也沒有陰陽怪氣的譏諷她,也沒攔著,就只沉著臉看她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