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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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宋晚玉反應過來,側(cè)頭看過去時,他還微微笑了笑,仍舊沒有收回手。 這樣的情景,簡直就像是個夢,或者說哪怕是夢中的宋晚玉都不敢想得這樣美........她竭力的想要保持冷靜,試著理清思緒,思忖著霍璋現(xiàn)下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可是,她的腦中思緒紛亂,幾乎被攪成了一團漿糊,過了許久才慢慢的回過神來。 霍璋并沒有出聲,一直握著她的手,耐心的等著她的反應。 宋晚玉慢慢的回過神來,先是下意識的眨了眨眼睛,然后低頭看了看兩人還握著的手掌,最后,她一咬牙便抬起另一只手,在自己的手臂上掐了一下。 痛! 居然真不是在做夢! 宋晚玉對著自己也沒手軟,這一下掐下來,自己倒是疼得臉都白了。 霍璋看在眼里,既好笑又好氣,終于開口:“你掐自己做什么?” 確定了不是夢,宋晚玉還有些呆,但還是認真回應她:“我就是覺得有點像做夢?!?/br> 霍璋有點想笑,可看著她認真模樣,又頓了頓,然后才補充道:“是真的?!?/br> 說話間,他也似模似樣的掐了掐宋晚玉的掌心。 比起宋晚玉自己掐自己的用力,霍璋只輕輕的掐了一下,那力度到更像是哄人。 不知怎的,明明霍璋掐的是手,宋晚玉卻覺得胸腔里的心臟似乎也被他掐了一下,心臟砰得跳了幾下,說不出是什么滋味,沸熱的血液卻跟著涌了上來。 她的臉一下子便被燒紅了,又說不出話來了。 霍璋見她這模樣,倒是微微的彎了彎唇,像是在笑。 宋晚玉險些又要被他這一笑給暈了頭,悄悄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這才想起來問一句:“你怎么忽然握我的手?”話聲未落,她又覺得這話有點生硬,只得為自己解釋:“不是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想,想問一下.......” 她越說越覺口拙,簡直不知該從何處解釋起來。 然而,霍璋卻并不在意的樣子,耐心的等著她把話說完,直到她自暴自棄的把頭垂下去決定不解釋了,霍璋方才復又開口。他并沒有直接回答宋晚玉的問題,而是說起自己今日見秦王時的事情:“今日我見秦王,我原以為自己做足了準備,可秦王的一個問題,仍舊令我措手不及,險些便要答不出來?!?/br> 霍璋語調(diào)沉靜,不疾不徐,仿佛只是平常說話一般。 宋晚玉聽著,不覺也從那心跳如鼓的燥火中冷靜了些,還很為霍璋憂心,額外插嘴道:“我二兄就愛為難人,你別放在心上呀?!?/br> 霍璋倒是一笑:“也不算為難人吧。他問我,‘既是心知明玉奴的心思,又是怎么想的’?!?/br> 霍璋的話,又或者說秦王過于直白的問題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宋晚玉臉上簡直紅的滴血,連頭也不敢抬,只能咬著唇道:“我二兄他就會胡說,你別,別聽他的!” 她感覺舌尖都有些發(fā)麻,說起話來都要結(jié)巴了。 霍璋卻仍舊往下說:“......我當時想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無論是拒絕還是接受,都是艱難的抉擇。而做這抉擇的人,不僅有我,也有你?!?/br> 聽到這里,宋晚玉一怔,抬起頭,瞪大鳳眸看著霍璋。 霍璋道:“我本來是想,等到打下洛陽,將那些事都告訴你,再由你來做最后的決定??墒?.......” 可是,便如秦王說的“韶華易逝。沒有人合該等著另一個人”。 而世事易變,在這樣的時局之中,誰又能猜得到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當年的霍老將軍不曾想到霍家最后的結(jié)局;霍璋也不曾想到自己輾轉(zhuǎn)間又會碰上當年那個小姑娘;哪怕是秦王,今日也險些失去摯愛,永以為憾........ 想起這些,霍璋心下忽而便又添了幾分的不確定與猶疑,就像是有什么扯著他原本就搖擺不定的心,想要借此沖破心上的樊籠。而這樣復雜交錯的情緒,在他被宋晚玉拉上馬車,眼看著宋晚玉紅了眼睛,強忍眼淚時,達到了頂峰。 霍璋覺得好像有人拿針在他心上扎了一下。 并不是那種剮心一般劇烈的疼,但那種針扎般細碎的疼。 霍璋隱隱覺出疼痛與不適,慢半拍的意識到自己這時候應該要做些什么。至少,該叫她高興一些,讓她別再紅眼睛掉眼淚了......所以,他第一次丟掉了理智,順應著自己的心意,握住了那只手;第一次丟掉克制,握著她的手與她微笑...... 而此時,在宋晚玉訝異的目光下,霍璋第一次覺出了些微的不自在,抿了抿唇,沒再往下說。 然而,他墨黑的眸子仍舊看著宋晚玉。 哪怕適才已經(jīng)掐過一遍自己,宋晚玉此時仍舊有種做夢般的感覺,看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試探著反問道:“所以,你讓我來做選擇?” 霍璋點點頭:“是?!?/br> 宋晚玉點了點頭,忍不住又去看霍璋,小聲道:“我......” 霍璋又抿了抿唇,然后認真補充道:“不要這樣快就做決定。我說這些,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想法,也能有個準備,好好考慮這事——畢竟,我們也有許多年沒見,我已不是你回憶里的霍璋,更不是你想象里的那個霍璋。所以,你最好再想一想,等一段時間,不要這樣快就作出這樣重要的決定?!?/br> “或許,可以等到收取洛陽,那些事情都過去了,再來做最后的決定也不遲?!?/br> 宋晚玉的話被霍璋給噎了回去,幾乎要把臉都給憋紅了。 好一會兒,她才抬起眼界,烏黑的眸子看上去亮瑩瑩的。她試探著問道:“那,以后我還能握你的手嗎?” 就算需要慎重考慮才能答應,那現(xiàn)在應該也可以提前享受一下親密待遇吧? 霍璋聞言并未應聲,只看她了一眼,眸光融融。 宋晚玉看他的臉色,有些臉紅,也有些難為情,但還是大著膽子回握住霍璋的手。 霍璋并沒有躲開,由宋晚玉握著,就像先前由著她去抓自己的袖子一般。 宋晚玉看著他俊秀的側(cè)臉,忍不住的也露出笑容來,但又很快忍住了——不能傻笑! 哪怕不照鏡子,她都知道自己現(xiàn)在笑起來的樣子肯定很傻。 ....... 回去后,宋晚玉一整晚都沒睡好。 原還想著第二日再補個眠,誰知天才剛亮便被人叫了起來。 珍珠也知道宋晚玉一晚上沒睡好,說話的聲音都不覺放輕了些,細聲解釋道:“宮里來了人,聽說是圣人請您進宮說話?!?/br> 宋晚玉眼底還有些黛青,伸手揉了揉額角,忍不住抱怨起來:“這一大早的,阿耶怎么就想起來叫我過去了?!?/br> 珍珠頓了頓,還是說了:“奴婢問過了,聽說是秦王一早便入了宮,將昨日王府發(fā)生的事情都稟了圣人......這一回,圣人不僅請了您過去,就連太子與齊王那里都派了人的。” 宋晚玉:“.......”二兄這動作也太快了吧?虧她還想著睡個回籠覺后就去王府看阿嫂呢! 不過,想著自己昨日里還在王府,親眼見著事情發(fā)生,若天子想要問,她還真是推脫不得。 所以,宋晚玉抱著被子想了想,還是不甘不愿的點了頭:“我知道了?!?/br> 說著,她咬咬牙便掀開了錦被。 珍珠連忙伸手去扶,又喚了人上前服侍著宋晚玉洗漱更衣。 雖時候早了些,府里的早膳也都是提前備好了的,珍珠便服侍著宋晚玉用了些,低聲道:“公主這回入宮,還不知什么時候回來呢,還是該吃點兒墊墊肚子?!?/br> 宋晚玉聞言倒是笑了,打趣道:“瞧你說的,我這是進宮去見阿耶,難不成宮里頭還會餓著我?” 珍珠覺出失言,立時便要告罪。 宋晚玉卻擺擺手,不以為意:“算了?!?/br> 因著霍璋的事情,哪怕隔了一夜,宋晚玉此時依舊有種做夢一般的飄飄然,心情極好,自然也不會為著這點兒小事與下人發(fā)火計較。 想起霍璋,宋晚玉便覺頰邊一熱,有心想要問上幾句,忽而又生出些難為情來——以前她自覺自己沒有非分之想時,問起霍璋自然是理直氣壯;而現(xiàn)在,她只想到這個名字便覺得臉熱心跳,竟有些不知該如何說。 所以,宋晚玉頓了頓,最后還是老老實實的低頭喝粥,想著等進宮見了天子,回來后再去西院尋霍璋說話也不遲。 天子派來的內(nèi)侍還等著,宋晚玉也沒多耽擱,匆匆的用過早膳后便起身,隨內(nèi)侍宮人們往宮里去。 大約是昨夜里沒睡好,宋晚玉這會兒坐在車上便忍不住打哈欠,險些便要靠在車廂里睡過去。好容易等到了天子寢殿,宋晚玉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又成了最晚到的那個。 天子與秦王等的面色都還好,只齊王還不知狀況,瞧著姍姍來遲的宋晚玉便忍不住想要陰陽怪氣幾句。 然而,這一回,齊王還沒開口,坐在上首的天子便已咳嗽了兩聲。 齊王還是有些個小機靈的,隱約覺出天子引而不發(fā)的怒意,微微一頓,便又把話給噎了回去。 宋晚玉只當沒看見齊王憋紅的臉,上前幾步,如以往一般的與天子等見禮。 天子待女兒總是多有縱容,勉強顯出一絲笑來,道:“坐吧?!?/br> 宋晚玉瞧出天子臉色不對,也沒再似以往那樣隨意撒嬌,而是乖乖的便按著以往的位次,在秦王身邊坐了下來,下意識的又往秦王臉上掃了一眼。 秦王臉容英俊,五官深刻,側(cè)臉線條尤其凌厲。然而,他此時臉上神色淡淡,看不出半分的喜怒情緒。 宋晚玉看了眼,心下微動:昨日的事情,她也算是親身經(jīng)歷,之后又得霍璋提點,心里對那幕后之人有了些猜測,但這些到底只是猜測,并沒有什么可以拿出手的證據(jù),自然不好說出口。所以,她實在是有些好奇:秦王這一早入宮面圣,究竟是怎么與天子說的? 天子脾氣溫和,偶爾還有些優(yōu)柔寡斷,便是生氣也不愛露在臉上,今日這般還真是少見了。 宋晚玉心下這樣想著,忽而便聽得上首的天子又咳了一聲,隨即便喚了宋晚玉的名字—— “明月奴,”在一陣沉默之后,天子還是首先喚了宋晚玉的名字,問道,“聽你二兄說,昨日你也在秦王.府?秦王.府昨日發(fā)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天子語聲淡淡,殿中之人聽入耳中卻聽出了山雨欲來的壓力。 若是換做以往,宋晚玉自是不會隱瞞,天子一問,她必是一五一十的說了。可她如今經(jīng)了許多事,多少也明白了秦王妃當初勸她的那句話“現(xiàn)下不比從前。天子無私事,帝王之家亦是無小事”。 只是,轉(zhuǎn)念一想,她又覺得:天子知道這事多半是秦王說的,而秦王這個二兄平日里雖然也總愛冷著臉,不愛和人說好話,這種事總不會故意坑她的吧? 故而,宋晚玉頓了頓,很快便點了頭,坦然應道:“是啊?!?/br> 第52章 給個教訓 既天子問起,宋晚玉便也老老實實的將昨日的事情說了一遍。 天子聽了,面上并沒有異色,想必是已經(jīng)自秦王處聽過一回了。 然而,太子與齊王卻是第一次聽——他們雖也知道秦王妃昨日生產(chǎn),似乎還出了些事情,可最后不還是母子平安?他們自然也就沒有認真探聽的意思,還令人備了些禮送去秦王.府,直到此時才知道里頭竟還出了這么許多事。 太子臉上也不免顯出關切模樣,輕聲道:“王妃現(xiàn)下可還好?” 秦王點點頭,謝了太子的關心,這才道:“已無大礙。只是我之后又派了人去查此時,方才發(fā)現(xiàn)那收買侍女的‘劉掌柜’竟是已經(jīng)服藥自盡,且他做事的酒樓便是在三郎名下......” 齊王適才聽著那些事都不是很在意,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甚至,想著秦王妃這回有驚無險,又給秦王添了個嫡子,他心里頭還有些不可言說的嫉妒——秦王與王妃聚少離多,這都能一個接一個的生還都是嫡子! 偏他和齊王妃整日里的吵,好容易懷上了,又被自己一推就沒了......... 想著齊王妃的事,齊王心里也很是難受,這會兒聽說那“劉掌柜”竟是在自己名下的酒樓做事,事情居然還扯到了自己身上,臉色大變,立時道:“不可能!” 他轉(zhuǎn)目去看秦王,臉都要僵了,咬牙切齒的給自己辯駁:“我名下那么多地方,那里顧得上什么酒樓飯莊的?誰知道那個‘劉掌柜’是不是別人安插進來陷害我的?!二兄,你可得信我——我這些日子還為自己府里的事發(fā)愁,頭發(fā)都愁掉了一把,哪有功夫去算計這些?” 秦王神色淡淡,也沒說信不信的。 齊王一咬牙,悄悄的瞥了眼身側(cè)的太子,小聲嘀咕:“再說了,二兄你府里出事,于我又有什么好處?” 齊王那一眼,太子自是覺察到了。他隱隱覺得齊王這話似乎是暗指自己,臉色也不大好,冷聲道:“你看我做什么?難道,二郎府上出了這事,我還能得什么好處不成?” 齊王為了撇清關系,梗著脖子哼了兩聲:“怎么沒好處?倘我和二兄都出了事,大兄你這太子可不就更加穩(wěn)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