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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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本就令人向往,無窮更是吸引人。 尤家人有了個非常粗暴的想法——只要讓這個女孩子生下尤家人的孩子,那龍家人的血脈會變得越來越優(yōu)秀。 秉承著這樣的觀念,頌葉接受了長達十年的漢化教育,認漢字、裹小腳、學(xué)習(xí)中原人的文化和習(xí)俗。 嚴苛保守又限制活動范圍的生活讓她長期壓抑著自己的天性,她本以為,這就是生活最苦難的部分了。 可真正的慘烈生活,是開始于她的底.褲第一次見了紅。 這代表著,她能生育了。 第一個兒子,早產(chǎn),死了。 生下第二個兒子的時候,她才十七歲,她看著趴在她懷里的嬰孩,又恨又惱,一度萌生想要掐死他的惡意,卻終究還是舍不得。 哪曉得,這個孩子最終會成長魔鬼一樣的人。 不過很可惜,龍家人很快發(fā)現(xiàn),這個孩子沒辦法控龍家的老蠱母,于是他們嘗試換了一個龍家人配合頌葉生育。 這便是龍家的二老爺,龍盛年,這一支血脈很精純,龍家老蠱母從一開始就十分親近龍盛年。 龍家人本欲乘勝追擊,可龍盛年的親爹受不了這種非人類的孕育生命的方式,自盡了。 他不愿意,自然還有人愿意。 這便有了第三個兒子的出生,這個孩子的出生,讓龍家人深信,頌葉已經(jīng)屈服了,懷孕、生產(chǎn)、坐月子,頌葉無比配合,她抱著三個兒子在龍家人的面前笑得溫柔大方,像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母親。 她隱忍了這么多年,終于,在小兒子周歲的那一天,逃了出來。 自打出來之后,她就再也沒想過回去。 后來的事兒,都是聽別人說的。 龍家三兄弟一個個都很不得了。 她愛這三個兒子嗎?她愛不起來,只要這三個人活著,就會不斷地提醒她在龍家受的苦楚和悲屈。 可要說恨呢? 姜琰琰出發(fā)前,曾安慰她,會把龍家三個老爺?shù)念^砍下來給她帶回來的,她立刻止住了,她看不得,她不曉得她看到之后會是怎樣的心情,她該是很憎惡龍家人的,可是那一刻,她猛地抽了一下,痛,真的好痛。 往事像是云煙,吹過就散。 蛇婆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抬起頭,對著聞東說:“我想看看太陽,我?guī)资辏瑳]見過太陽了。” 聞東頷首:“好。” *** 帕督安的房子,都是木板結(jié)構(gòu),搭起來容易,拆了也容易。 蛇婆要拆屋子的事兒,起初很多人都不理解,但是看著羌頂一直在抹眼淚,大抵也猜到了,蛇婆年紀大了,活不了多久了,死之前,想要出一次屋子。 聞東讓人找了一個長條的竹椅子,屋子拆了之后,蛇婆就被三四個男人扛著放到了竹椅子上。 竹椅子四周綁上了四根長條竹竿,兩人一抬,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匕焉咂盘У搅肆肿永铩?/br> 爾后他們就獨自回來了。 蛇婆說,她想一個人戴著。 蛇婆該是不寂寞的,有人說,他遠遠地看到有一只黑貓突然從林子里躥了出來,跳上蛇婆的膝蓋,臥在蛇婆的懷里陪著她。 蛇婆一個人在林子里坐了很久,直到傍晚,有人小心翼翼地去喊蛇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蛇婆已經(jīng)斷氣了,長脖子都硬了,而陪了蛇婆一下午的黑貓,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帕督安的人說,黑貓就是勾魂的使者,是那只黑貓?zhí)嫔咂乓巳ヌ焯玫穆罚瑤е咂抛叩摹?/br> 姜琰琰表示:不關(guān)我的事,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啊。 讓姜琰琰和聞東更苦惱的一件事兒,是這rou身,好像捏不成了。 姜多壽對著那九枚玻璃珠研究了許久,長達半個月,幾乎是不眠不休地翻看古籍。 而聞東,則是做好了隨時要掏刀子戳自己獻出心頭血的準備。 九月底。 聞東帶著姜琰琰跟姜多壽回了長沙。 十月初。 白旗拿著聞東寫的書信回了東北收拾了白啟光,托人捎了消息到長沙給聞東還順道送了好幾盒人參,說是給小嫂子補身體。 同一時間。 喬美虹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回了喬家,喬家奶奶親自出面,對著廣西肖家說,既然你們家肖洛明死在龍家了,對,沒錯,就是那個養(yǎng)蠱作亂的龍家,那這門親事,也就不作數(shù)了。 喬美虹解了婚約,也開開心心地送了封書信來長沙潯龍河村,問兩人的婚事什么時候辦,她好從云南出發(fā)過來參加。 可問題是,自打從南洋回來開始,姜琰琰已經(jīng)保持了長達三個月的貓身了。 十二月的天,長沙下了一場雪。 青色的瓦片上覆滿了皚皚白雪,阿毳每天早上都會把院子里掃得干干凈凈,一點兒水漬都不留,黑貓白天喜歡在院子里跑,阿毳怕地上有冰渣子,凍壞了他們家女主子的爪子。 這樣說,總感覺奇奇怪怪的。 阿蟻現(xiàn)在是日日都做魚湯,從冰凍的大水缸里現(xiàn)砸現(xiàn)撈,現(xiàn)剖現(xiàn)做,想著,也許多給自家姑娘補補,哪一天,自家姑娘就能恢復(fù)人身了。 中午,吃罷午飯。 聞東坐在火爐子旁邊看著白旗和喬美虹雪花一樣的書信,又看著臥在自己肘邊安睡的黑貓,嘆了口氣。 還是提筆回了。 中心思想無非是——琰琰的身體出了些問題,化不了人了。 具體什么問題,姜多壽也沒搞清楚。 一開始,以為是和十三夏合魂的問題,不過姜多壽已經(jīng)問過了聞東,用聞東其中一枚骨魂替十三夏捏了真身,讓十三夏重新回黃河當仙家貓去了。 再后來,姜多壽覺得可能是姜琰琰背后被龍靈友插的那一刀的問題,可聞東也治了許久,三個月了,傷口都好得差不多了,黑貓的肚皮也跟著肥滿起來,可就是不見化人。 最后,姜多壽沒法子了,拿著聞東的書信親自去了一趟萬靈洞請教胡春蔓,請求九尾狐貍給算一卦。 可那卦象,撲朔迷離的,連胡春蔓都解不出來,只模模糊糊地說了一句“怕是命格相沖?” 這是什么意思? 胡春蔓媚眼一挑:“琰琰至陰的命,九爺至陽的命,這兩種命,若是調(diào)和得好,就是陰陽互補,若是調(diào)和不好呢,就會相沖,萬物皆是如此,相互依賴,相互轉(zhuǎn)換,相互共存,相互排斥?!?/br> “而且,這兩人各自都沒有姻緣命,那是你和白家人非要燒了紅簿子,給兩人續(xù)上的,這就是在命運的激流中又加了一劑猛藥,兩人就更相沖了?!?/br> 姜多壽不解,可是那紅簿子能在大神樹底下燃起來,說明這是老天爺都同意的事兒,怎么就相沖了?!?/br> 胡春蔓給他解釋:“老天爺是同意啊,但是沒說是那種方式同意,老天爺也同意梁山伯和祝英臺,所以他倆都變成蝴蝶飛走了?!?/br> 姜多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是,合著老天爺是同意他倆以蝴蝶的方式在一起,不是以人的方式,所以老天爺是同意琰琰和九爺以貓和人的方式在一起,老天爺凈喜歡整些跨物種的戀愛呢?” 胡春蔓沒否認,但也沒承認,只說:“讓九爺好好養(yǎng)貓吧,也許養(yǎng)著養(yǎng)著,就能養(yǎng)回來了?!?/br> 第114章 三年后。 因為胡春蔓的一句話,聞東等了整整三年。 靈獸界的人說, 九頭鳥又一次飛升失敗了, 不過好像轉(zhuǎn)性了,不再執(zhí)著飛升了, 開始養(yǎng)貓了,每天都抱著一只貓進進出出的, 有時候, 老友難聚,想要徹夜長談,那只貓打了個哈欠, 九爺就抱著貓回房睡覺了。 阿毳原本是想跟著九爺修功德飛升, 然后回老家炫耀的,聞東覺得挺對不住人家的,不過姜多壽答應(yīng), 會教阿毳起死回生的法子, 類似于活死人的養(yǎng)成,阿毳欣然點頭, 他其實不在乎什么光宗耀祖的事兒,不過既然有得學(xué),肯定是想學(xué)的。 阿毳也算是姜多壽這么多年以來, 正兒八經(jīng)收下的一個徒弟了。 這三年, 白旗偶爾來信,大多講的都是有關(guān)喬美虹的。 他說喬美虹其實有心上人,是苗家人, 難怪當時一定要解除婚約,白旗挺難受的。 不過沒過幾個月,白旗又來了一封信,說突然覺得胡春蔓收養(yǎng)的敖瑾姑娘不錯,聞東之前也見過,長得那個漂亮,白旗來信是問聞東,覺得自己有沒有機會。 聞東還沒回呢,白旗的第三封八卦之信又來了,說原來敖瑾也有對象了,九爺,我真的好苦。 長沙入冬了。 今年的冬天還沒下雪,不過溫度很低,每天阿蟻做飯,都得拿著個大木槌把水缸上的冰給砸開,撈出來的冰,就拿出來給黑貓玩。 聞東有時候會帶著黑貓去看電影,他曉得,家里的貓不喜歡看情情愛愛的,只喜歡看到打架武俠,為此,還特意買了一套武俠小說擺書柜里,日常看書的時候,自己翻一頁,就給黑貓翻一頁。 有時候黑貓看得上癮了,一段反復(fù)看,還沒看完聞東就翻書了,黑貓還兇他,齜牙咧嘴地兇,聞東只能好生去安慰:“知道了,我錯了,我不該翻的。” 十二月下旬,長沙開始下雪了。 雪是半夜下起來的,鵝毛大雪瞬間落滿了城墻屋頂,撲簌簌的雪花打在窗格子上輕輕作響。 半夜,黑貓覺得太冷了,打了個哈欠起身,跳到窗戶邊上,看著外頭白茫茫的一片,打了個噴嚏,輕輕推開自己的房門。 她想找個暖和的地方。 家里最熱的地方不是小火塘的旁邊,而是聞東的被窩。 聞東天生體熱,挨著他比挨著小火爐靠譜。 而且,黑貓也不是第一次干這件事兒了。 聞東不喜歡鎖門,像是刻意的。 黑貓每次半晚上冷了,就抱著那門把手一拽,就能把門給打開,伸著懶腰邁著步子,扒拉著床單,往聞東的被子里一鉆,一氣呵成,自學(xué)成才。 這一連三天,聞東早晨醒來的時候,都會發(fā)現(xiàn)懷里多了只毛茸茸的小家伙。 他也沒吭聲,只摟過黑貓,繼續(xù)睡。 黑貓平日里不讓聞東摸肚皮,總覺得比較羞恥,不過睡著了的小黑貓就可以上下其手了。 和平日里一樣。 晨六點,聞東翻了個身,摸到身邊多了一鼓囊囊的小包,便曉得,又是他家貓。 來了就來了吧,聞東穿著單件的棉質(zhì)睡衣,袖子總是容易滑落,胳膊肘露出了一截,有點冷,他順勢縮著手團進被子里,本能地想去摸貓肚子,這一摸,卻覺得手感有點奇怪。 猛然睜開眼。 聞東低頭看著自己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