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她是討厭他的,她討厭他們楚家人——她常在同自己強調(diào)這句話。 可她就是為此喜悅的難以言述,看著他的神情漸漸放松,她更高興了。 摸索了半天自己的心思,虞錦才勉勉強強給了自己一個解釋:她許是在拿他當(dāng)“同事”相處吧。 同事之間無須有太多感情,但能合作愉快總是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鄴風(fēng):陛下你笑得嘴角都快到耳根了,還能覺得是當(dāng)同事,那你這就是辦公室戀情。 =============================== 沒想到這個融洽的劇情會剛好在元旦更出來 還挺巧的 這是2020年元旦的額外加更(#^.^#) 晚上八點有照常更新哦! =============================== 在下一章更出來之前的所有本章評論都送紅包,么么噠! 第18章 復(fù)明 鸞棲殿后,楚休這天歇了大半日,從旁的宮人口中聽了些后宮的“新聞”。最讓人津津樂道的莫過于楊常侍去宮正司領(lǐng)了罰,據(jù)說是遮著臉出來的,不肯讓人多看一眼。 楚休想想都覺得疼。除夕那日陛下出現(xiàn)得快,楊常侍身邊的宮侍不過打了他十幾下,他都養(yǎng)了近十日才消腫。倘若宮正司是按照那樣的力道打完的五十,楊常侍那張臉怕是廢了。 楚休心中五味雜陳,傍晚時回到鸞棲殿中,卻見楚傾面上一派罕見的輕松。 他坐在床上,手中捧著一杯清茶,悠悠地品著,輕吹熱氣的樣子從容自若,端是在專注享受。 但皇宮并不是能讓人放松的地方,他的處境更難偷得真正的輕松。這月余來,楚休都不曾見他有過現(xiàn)下這般的怡然自得。 是因為楊常侍倒霉了? 這念頭只在心底冒了一瞬就被楚休打消。他們兄弟相互最為了解,楚傾斷不是會為這樣的事有多少喜悅的人,充其量也就是與他一般有幾分出了口氣的感覺。 可除了這個,今天還有什么大事? 楚休心里奇怪,想也想不出,打量了他半天才上前:“哥?” “嗯?”楚傾抬頭間神色一松,那股輕松來得更為明顯,唇角依稀能看見些笑意。 楚休咋舌:“有什么事嗎?” 楚傾:“什么事?” “我看你好像特別高興……”楚休道。 他這樣一點,楚傾倒將笑意斂去了。好像剛意識到自己在笑,他有些局促地咳了聲:“聽陛下說了些事罷了,也沒什么。” 事情涉及女皇,楚休就不好再問了。又看看他,道:“差不多是用晚膳的時辰了,我去端來?!?/br> 楚傾略作沉吟,卻道:“讓御膳房備道砂鍋吧?!?/br> “?!”楚休更覺驚奇。 這一個多月來大哥可謂無欲無求,衣食住行上一概不挑。每逢用膳都是御膳房上什么他就吃什么,楚休從沒聽他說過哪樣好吃,也沒聽他說過哪道不好,主動點些什么更別提了。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遲疑了半天,他本著關(guān)心兄長的心思,小心地又叫了他一聲:“哥……” 楚傾:“怎么了?” “難不成陛下……”楚休把聲音放得極低,“翻你牌子了?” “……” 便見楚傾一張臉僵住。 “……我就隨口一提!”楚休反應(yīng)迅速,跑得很快,“砂鍋是吧,我這就去叫!” 砂鍋最易準(zhǔn)備,楚休叫完后就在御膳房等著,過了約莫一刻,便提著食盒回來了。 彼時虞錦剛看完折子,正在殿門□□動筋骨、呼吸新鮮空氣。楚休上前見禮,她見楚休只提了方小食盒,眼瞧著裝不了幾個菜,隨口就問:“怎么菜這么少,元君胃口不好?” “沒有?!背菀贿樱拔腋缯f想吃砂鍋,就讓御膳房另備了來?!?/br> 各樣?xùn)|西煮在一起,最多再搭一兩樣單獨的主食和小菜,是不似一道道炒菜那樣占地。 虞錦了然擺手:“這樣啊,去吧。” 楚休便進了側(cè)殿,虞錦扭頭看鄴風(fēng):“朕也想吃砂鍋了!” 大冬天的,誰不愛砂鍋呢?楚傾還挺會吃。 鄴風(fēng)稍稍一愣,即道:“下奴去吩咐御膳房?!?/br> 言畢他告退,虞錦又叫住他:“對了。” 鄴風(fēng)止步,她看看他:“朕方才看你不太舒服的樣子,病了?” 只是一瞬間而已,她看折子時偶然抬頭,余光恰好脧見他在外殿,一手扶著墻,一手捂在腹間,神情也痛苦。 但他緩和得倒很快,很快就恢復(fù)如常,自也不會與她多提,該做什么便做什么。 眼下見她問,他也只笑笑:“晌午沒顧上用膳,適才忙里偷閑吃了兩塊點心,許是涼了些,一時不適?!?/br> 女皇眉頭輕鎖:“日后按時用膳,朕身邊不是一刻都離不了你?!?/br> 鄴風(fēng)稍稍一滯,心情復(fù)雜地拱手:“謝陛下?!?/br> 又聽女皇說:“砂鍋一會兒讓別人端來,你先回房用膳去,好好吃些熱的?!?/br> “諾?!编掞L(fēng)頷首往外退,平靜之下,心中翻江倒海。 陛下最近仿佛起了些微妙的變化,突然對人好了起來。 誠然她從前也并未對他不好,單他平日里得的賞賜便已足夠羨煞旁人??扇襞c現(xiàn)在比起來,就是有種說不出的不一樣。 硬要說點什么的話,大約該是……她忽而變得更平和了。 這份平和,讓伴君如伴虎的感覺淡去了不少。 作為御前侍奉的人,這自然是件好事,誰也不會想日日忐忑地活著。 可想想別的事,鄴風(fēng)寧可她沒有這樣的變化。 她待下嚴(yán)酷一點,他心里還好過一些。 . 隨著風(fēng)里的寒意漸漸散去,陽光變得愈發(fā)和煦,宮里在細柳抽芽間迎來陽春三月。 三月初三上巳節(jié),宮里的女孩子們總要熱鬧一通,虞錦卻仍要埋在堆成山的奏章里,一日里也沒有幾刻閑暇。 這種感覺,就仿佛明知全家都去迪士尼和鴨鴨玩了,你卻要繼續(xù)奮戰(zhàn)高考一樣,讓人悲從中來。 但這天總算也有些好消息傳來。 先是早朝后,年前派去西北的官員終于趕了回來,道雪災(zāi)的之事已料理妥當(dāng),朝廷調(diào)糧及時,助災(zāi)民們熬過了嚴(yán)冬。 眼下春天已至,萬物復(fù)蘇,災(zāi)民們很快就可以種下新的糧、養(yǎng)起新的牲畜。余下的,便是掩埋尸體一類的善后工作了。 大災(zāi)之后有大疫。這個概念古已有之,當(dāng)?shù)毓賳T也有數(shù),調(diào)集了足夠的人手一并料理。 西北算是渡過了一場大劫。 為了這個,虞錦埋頭苦哈哈看折子時有了幾分爽感——大概類似于雖然全家都去迪士尼和鴨鴨玩了你卻要繼續(xù)奮戰(zhàn)高考,當(dāng)中偶然收到班主任短信,跟你說你一??剂藗€出乎意料的高分。 待得午睡起來,她又得了個新的好消息。 楚休進了寢殿跟她說:“陛下,大哥能看見了!” 虞錦一喜:“真的?” “嗯!”楚休喜形于色,“直至昨晚還只能看到個虛影,方才太醫(yī)再來換藥,解下白絹,他便說能看見了?!?/br> “朕去看看?!庇蒎\信步而出,直接往側(cè)殿去。她推開殿門,立在窗前的人轉(zhuǎn)過頭。 “陛下。”他淡然長揖。 “……免了?!庇蒎\怔怔然,呼吸也凝住。 眼睛有了神采,讓他變得更好看了。 他又恰好穿了一襲銀白的錦袍,長身而立的樣子讓什么仙風(fēng)道骨、風(fēng)姿綽約、超凡脫俗之類的好詞猛地頭彈進她的腦海。 虞錦一時覺得,有色眼鏡真的很可怕。他都長成這模樣了,她硬就能因為楚家的事覺得他面目可憎。 她不說話,殿里安靜得有點過了頭。楚傾凝神探聽她的心事,聽到了一串贊嘆: “唉,你長得可真好看——” “仙風(fēng)道骨?!?/br> “風(fēng)姿綽約。” “超凡脫俗。” “唉,要不是實在不能忍楚家,我都想當(dāng)回昏君讓你美色誤國了。” “……”楚傾眉心微微皺起,看著她一派威嚴(yán)走向他的樣子,突然對自己偶然獲得的這個能力產(chǎn)生質(zhì)疑。 他聽到的當(dāng)真是她的心事嗎? 看起來……實在不像她。 很快,她停在了他面前,抬眸看看他,神情仍很沉肅。 接著她問:“真能看見了?” 楚傾頷首:“是?!?/br> 虞錦想著他之前死要面子的種種作為,略作沉吟:“那你看朕新得的這對南紅耳墜好看么?” 他輕輕一哂:“是羊脂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