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福伯,他怎么在這兒?還這幅樣子?”柳絮看著睡得安穩(wěn)的孟彥非詢問道。 “這我也不清楚,我一見到姑爺就這幅模樣,滿身酒氣,我喊了兩聲他也沒有應(yīng)?!?/br> 柳絮看著躺榻上的孟彥非,他難道是因為自己說的那番話生氣了? 所以跑去買醉了。 柳絮身著中衣,看了看染著墨色的夜色,對身側(cè)的福伯道:“福伯,您去休息吧,時辰也不早了?!?/br> 福伯頷首離開,柳絮在福伯走后擰著眉頭,最后化作一聲聲長嘆。 她走到床榻邊緣,用手輕輕推搡著孟彥非喚道:“夫君,醒醒?” 喊了半響榻上的人紋絲不動,還默默的翻轉(zhuǎn)了身子,柳絮頓時哭笑不得,加大力度繼續(xù)喚他:“孟彥非,醒醒...” 不知是因為她加大了力度還是因為加大了音量,床榻上的某人總算有了動靜。 柳絮見他有反應(yīng)連忙又喚了兩聲。 原本雙眼緊閉的男人緩緩睜開眼睛,眼神迷茫的看著她,那一霎那柳絮晃了神,他見過他冷面的樣子,也見過他目含憐惜的神情,但還是第一次見這般迷糊的他。 倒是有點像縮小版的允兒,莫名可愛。 孟彥非張著漆黑泛著光澤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她,柳絮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而后轉(zhuǎn)身去梳妝臺照了照昏黃的銅鏡。 她以為是自己臉上沾染了東西,所以他才這么盯著她看。 結(jié)果到銅鏡面前,她只看見鏡中女子披散著秀發(fā),臉頰在燭光的照耀下泛著淡淡紅色。 “水——” 她聽到他的呼喊聲方才又折回來,順手從身側(cè)端了杯溫水遞過去,手在空中停了一盞茶的功夫,最后眼底閃過絲笑意,輕手輕腳的扶起他,給他喂水。 柳絮越看越覺得此時的孟彥非如同稚童,雙眼中透著懵懂,但卻又不似稚童那般喜歡玩鬧,而是安安靜靜的轉(zhuǎn)著眼珠子。 真的很難想象他以后會手握重兵,擊退敵人。 柳絮靜靜地看著他的眉眼,察覺到他眉頭微皺著,不由得抬手撫平他的劍眉,他的眉毛較濃,掌心處有點扎手。 柳絮察覺到自己對他的關(guān)心,又想到他是因為自己喝醉的,驀地自嘲一笑道:“睡吧。” 話音剛落正欲起身去放下手中的杯子,不料手腕處被一雙蒼勁有力的手拉住,她還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一道力扯了下去,手中的杯子順勢落到地上發(fā)出銀鈴脆響。 柳絮還來不及反應(yīng)便覺得唇上一涼,一張俊逸的臉放大出現(xiàn)在她面前,而剛被她撫平的眉頭正抵著她的臉頰,有點微癢。 柳絮看著面前這人閉著雙眼輕輕用唇勾勒自己的唇形,想到他喝醉了便想推開他,不料被擁得更緊,能透過衣料感受對方的溫度。 他吻得很沒有章法,用啃咬來形容反倒更為貼切,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唇被他咬破了皮,傳來微微痛意。 吻了良久,那人才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的盯著她,聲音帶著點沙啞和磁性,“不要離開?!?/br> 柳絮不知道他還醉著還是清醒著,但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臟因為他的話狠狠跳動著,砰砰砰,越來越急促。 “好?!彼貞?yīng)。 清晨,陽光透過窗柩穿了進來留下斑駁的光影,柳絮緩緩張開眼眸,緩了一小會兒思緒開始回籠。 她忙扭頭看向身側(cè),果不其然早已沒了身影,纖細的手指摸了摸身側(cè)的錦被,指尖處傳來一陣陣涼意。 看來他很早就起床了。 恰在這時門口傳來小喜的聲音,“小姐醒了嗎?” 她隱約聽見侍衛(wèi)回答沒有,聽到這話不由得出聲道:“小喜,我起了?!?/br> 小喜聽到她的呼喊聲便推開門,端著一盆清水走了進來,而后輕輕的將水放置到梳妝臺不遠處。 柳絮看了看四周輕聲詢問道:“可有看見夫君?” 小喜搖著頭道:“沒看見姑爺?!?/br> “小姐若是要尋姑爺,小喜便去四處找找?!?/br> 柳絮連忙搖頭,“不用了,我隨意問問?!?/br> “讓你收拾的東西可曾收拾好了?” “都準備好了。” “那晚點同福伯說一聲我們就去吧。” 小喜點頭應(yīng)道。 小喜看著自己小姐越發(fā)覺得自己很幸運,既然能當小姐的貼身丫鬟,還能有機會同小姐一起去給老爺守墓。 她知道小姐重感情,但卻不知道這般重,竟然打算搬到老爺墓地不遠處親自替他守墓。 雖然有很多孝子為其父其母守孝,但像小姐這般搬到墓地不遠處守墓的人少之又少,何況小姐乃女子,真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住。 柳絮穿了一身素袍,身上也沒有過多的飾品,小喜看著如此簡樸的小姐不禁想為她增添幾分神采,“小姐,要不小喜替你描個花鈿?” 柳絮搖頭輕笑,“好了,就這樣便差不多了,我們走吧?!?/br> 柳絮走到偏房的時候正好遇到前來通報的小廝,說府邸外來了位自稱江鈺的劍客,說有要事找小姐商議。 她聽到江鈺來時眉眼間閃過絲訝然,而后提了提裙擺隨著小廝去見了江鈺。 江鈺就是曾經(jīng)在馬車上拿劍抵著她喉嚨的人,想到此不由得勾了勾唇角,沒想到他還挺守信用的。 見到江鈺后,倆人單獨進了柳如是的書房,不遠處有小廝守著,暗處也有柳如是請的暗衛(wèi),比較安全,也適合談話。 “怎么突然來了?朋友可曾痊愈?”柳絮邊問道邊斟了兩杯茶,順勢將其中一杯推到江鈺身前。 “我聽說了。”江鈺沒頭沒腦的說了這句話,柳絮輕輕一笑,反問,“你聽說了什么?” “我聽說你把柳府名下的財富如數(shù)捐贈國庫了?!?/br> 柳絮很是淡定的點了點頭,而后笑道,“這等小事自是瞞不過你幻影閣的人,何況是你?!?/br> “你吩咐我查的人我查到了,果然不出你所料,她和他那個表哥關(guān)系親密?!苯曔呎f邊喝了口茶。 柳絮聞言臉上并沒有過多的神色,依舊帶著淡笑,不過唇角的弧度緩緩上揚。 看來她的猜測沒有錯,上輩子她見到過夢姨娘的表哥,長得倒是清秀,但當時并沒有往其他地方想。 而爹爹逝世前所說的真相讓她猛然想起這么一個人,忙讓福伯查查爹爹出事那天府邸可曾開過陌生人。 有個丫鬟說自己看到一個高瘦男子進入過云水軒,她以為是貴客前來探望老爺,也就沒有張揚。 而當天守在柳如是門口的侍衛(wèi)也說有人打著她的名義喚他們出去,但他們只離開了片刻,便察覺不對勁返了回來 回來便聽見云水軒傳來一陣咳嗽聲,一進去就看見老爺在吐血,便立即跑去前廳喚了小姐。 柳絮把弄著手中的茶杯,聲音清冷道:“可曾找到證據(jù)?” 江鈺從懷中掏出一疊黃色的方形信箋遞給柳絮,柳絮接過打開,然后笑了出來。 “可以,做得很好?!?/br> 不得不說幻影閣的人做事干凈利落,這般迅速的便將她想查的東西查到了。 當時她給了對方天山雪蓮,但條件是讓他為自己效力。 他當時猶豫了良久,直到她說出可以幫他重振幻影閣,或者打造一個不亞于幻影閣的組織。 他才同意了這個條件。 “怎么,聽到我一無所有所以后悔了?”驀然間柳絮抬眸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江鈺放下手中的茶盞道:“不曾?!?/br> “只是有些驚訝罷了,畢竟憑柳府的財富你完全可以請很多江湖人士保護自己,沒必要這般做?!?/br> 柳絮淡然一笑:“有時候樹大招風,并且我現(xiàn)在沒有那么多心思和那些人虛以委蛇?!?/br> “你若是缺錢可以去這兩間商鋪還有這間酒樓找他們的老板,然后給他們看這個他們就知曉怎么做了?!?/br> 柳絮說完這話遞了塊玉佩給江鈺,而后站起身來繼續(xù)說道: “若是這些還不夠,可以來找我,希望你不要辜負我的期待,我想要一支,可以守得住我柳家的人?!?/br> 江鈺這才抱拳道:“是?!?/br> 這一刻,他才清楚的認識到眼前的女人并不簡單,無論是給他天山雪蓮,亦或是將財富捐贈給皇室,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一個簡單的高門子女所擁有的魄力。 她,不簡單。 江鈺在心底默評著柳絮。 見過江鈺后,柳絮剛接著又見了位穿著黑色長衫手持長劍的男子,他是孟彥非的侍衛(wèi),是特意前來告知她孟彥非要隨軍出征的消息。 “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沒聽他提過?”柳絮深皺著眉頭,看著來人。 “幾日前得到消息邊關(guān)告急,想來是公子不想夫人擔心,這才沒有告訴夫人?!?/br> 柳絮當即冷著臉詢問:“孟彥非在哪兒?” 來人遲疑了一小會兒,在柳絮凌冽的注視下張嘴說道: “今日是隨軍出行的日子,我來時軍隊就已經(jīng)準備妥當打算出發(fā),想必這會兒快要到北城門了?!?/br> 柳絮一聽這話提著裙擺就往外跑,聲音急促道:“備車,去北城門?!?/br> 小喜帶著包袱出來時便見自家小姐急急忙忙的跑出去,連忙將手中的包袱轉(zhuǎn)交給一旁的侍衛(wèi),也跟著跑去。 馬車來得很快,一路上柳絮都在催促著車夫,還時不時的掀開車簾看到了何處。 小喜很少見小姐這般著急,不由得勸阻道:“小姐,稍安勿躁,如今這市集人較多,所以可能會耽誤一點時間?!?/br> 柳絮也知道是自己過于著急了,聽了小喜的話方才回過神來,這一刻,她才意識到孟彥非在自己心中的分量竟然這般重。 得知他要去邊關(guān),她心底泛起久違的煩躁和焦急。 她擔心他。 一入戰(zhàn)場生死便各安天命。 雖然她有著前世的記憶,知道他會平安歸來,但心底還是莫名擔憂。 突然間車夫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小姐,前方有重兵把守,不能在前行了?!?/br> 柳絮聞言下車,看著前方人潮擁擠,連孟彥非的影子都瞧不見。 只能聽著整齊有序的步伐緩緩朝她們這邊靠近。